《千佛手》千佛手(100)
他由清晨而出,信步游之,不觉离开岳阳十里之外了。
陡然一念旋起,暗道:“距离‘阎王城’城主的‘煮酒大会’尚有十来天,老泡在岳阳有什么用呢?”
于是他想到该设法找一找凤儿!
或者碰到“生死鸳鸯”同铁铮强哥哥也说不定!
念头这一转,他顺着原路,不奔岳阳,却笔直的走了下去。
人在心事重重下,往往注意不到时光,转眼太阳落了,又而天色黑了,这才发觉眼前面山背水,是一片黑色的森林。
他幽然一声长叹,自言自语道:“看来今晚必住于荒郊了。”沿着山岗,没入草丛,赫的隐约透出一丝闪光。
他心道:“有光之处是人家!”
一路奔驰的麒儿,肚子已然隆隆作响,看到了灯火,更加饥肠辘辘,非设法弄点东西不可。
他急行了数步,果见一深壑处有一座庙院,不禁心里大喜,出家人一向是与人方便的。
谁知临近那座庙院时,却传来阵兵铁交鸣之音!
他奇异地忖道:“谁跟出家人打架!”
既然到了庙院,天生侠肝义胆,又不能不看,前行数步,见庙门紧闭,庙首镌着“觉来庵”三个金字。
这才臆测到原来是座尼姑庵了!
他微一晃身,跃入庙墙,只见第二进院里,闪着刀光。
二次迭身而起,“烟云飘渺”式在深夜里,宛似幽灵也般,人不知,鬼不觉的飘落二进院中的一偏殿之上。
唯是个无月的夜,但星光点点,犹然能看到动手的是什么人。
六七名大汉团着一名女人,那女人已经显露败象,只有招架之功了。
那女人穿了身青色衣服,背着麒儿方向,挥动一口青芒芒的利剑,是以麒儿无法看清她的本来面目。
那干大汉车轮般的进攻,愈是操尽优势,也愈发奇招迭出,得理不让人,看样子,恨不得早了战局,一杀了之。
麒儿心头火起,暗念:“这么多人欺负个女子,太不讲理了。”
但他自得传音高僧示警后,已不敢再存惹事之心,他跃跃欲试一阵,却没有真的出手。
就在他一转念 那!
其中一大汉刀中夹暗器,一招“叶里藏桃”,抖手攻出一蓬蓝汪汪的“牛尾针”。
那女子本就嫡喘吁吁,危在旦夕,如何挡得住对方这手偷袭?
但闻她惨呼一声,一个跟斗跌在地下,另一名大汉鬼头刀划着厉啸,跟身向那女子齐肩砍下。
此刻观战的麒儿不能置若罔闻了!
尤其他看清那女子是谁了。
她竟是“芙蓉仙子”吴彩云──郑伯母呀!
麒儿自侮出招太晚,使郑伯母受伤,人在一怒之下,早已忘了不可杀人的心愿!
“烟云飘渺”疾如流星,凌空一抓,“千佛手”五指劲飙起处,那大汉的鬼头刀到了手中。
麒儿抓住刀身,猛以刀把向那大汉砸去。
那大汉见麒儿凌空抓去兵刃,已然吓得浑身发抖,亡魂出窍,是以大变临迩,压根儿连逃避也忘记了。
麒儿杀机已起,正待砸碎对方脑袋,替郑伯母报仇,却不料“芙蓉仙子”吴彩云呻吟地说道:“麒儿,不可杀人!”
麒儿心头一凛,他功力已可收发由心,顺势将大汉鬼头刀一抛,“叮”的一声,一股火苗,鬼头刀插在石壁上,仅剩下刀把子。
其他大汉被麒儿的这手绝活镇住,可是他等并未想跑,七八个人互相观望,似等待什么?
麒儿那里将大汉们放在眼里,急刺里跪在吴彩云身旁,哭道:“郑伯母……”
千言万语,反而无话可说了!
吴彩云不胜激动,颤声道:“我的孩子……”
也是哑口无言了!
半晌,麒儿忍着眼泪道:“伯母,待我打发了歹徒们之后,娘们再说话吧!”
吴彩云道:“不要难为他们,能问出怎会知道我隐身的地方,就让他们走吧。”
麒儿先将吴彩云扶坐于地,然后转身喝道:“喂,要活命的就说出尔等主使人!”
数大汉面面相觑,无一人发言。
麒儿大怒道:“怎会知道郑伯母住的地方?”
又无一人出口。
麒儿一个箭步抓过来一个人,那人惨吼一声,冷汗直流,长着个脸,却将嘴巴狠命张开舌头伸了出来。
原来舌头已被割掉。
再看其他人,纷自将舌头伸出,同样的舌头已无,全是哑巴。
麒儿打了个寒噤,心说:“是谁心肠毒辣,害了他们?”
吴彩云也看出了当前境况,连忙说:“麒儿,问不出所以然了,叫他们走吧!”
麒儿点点头道:“只好便宜他们了。”
说罢声严色厉的道:“你们虽是哑巴,决不是聋子,咱郑伯母险些丧命尔等之手,却化仇为恩,说过你们性命,如果有点心肝,也当惭愧的无地自容了。”
数大汉果真将头低下,一付凄恻之情,好像有何难言之隐!
麒儿耽心郑伯母伤势变化,不愿多说话,冷笑声道:“滚你们的吧!”
那干大汉突然“噗咚”跪地,向着吴彩云磕了十几个响头,这才悄悄地走了。
麒儿不胜感触的叹了口气,暗道:“这干人显然受了别人的指使,亏得郑伯母叫我不可杀人,否则又将铸成大误!”
他弯腰将吴彩云轻轻抱起,此刻正殿里赫的灯光一亮,但闻殿内“呀”的一声,跟着走出两名中年尼姑。
两尼姑迎着麒儿道:“如非小施主来得及时,敝庵难免惨沦浩劫了。”
麒儿没好气的白了两尼姑一眼,他孩子气未失,在他的天真想法:大汉们跑了还出来作甚?郑伯母被围困时怎的不打个帮手呢?躲在屋子里怕死?
吴彩云道:“愚伯母多蒙这两位大师照顾,你要替我谢谢了。”
她看出麒儿的神色不对,深怕得罪了两尼姑。
麒儿只好说道:“哼!谢谢了。”
于是两尼姑将麒儿带至正殿偏厢,那是间极为幽静的云房,房中一尘不染,檀床素被,别有一番清新之气。
麒儿忖知这儿是郑伯母下榻之地了。
他将吴彩云放在床上,再一注目望去,这才发现她的右腿长裤上,已然变成红的了。
他眼角一酸,簌簌的掉下泪来,哽咽地道:“伯母感觉怎么样?”
吴彩云凄然叹道:“中的是毒药暗器,这条腿恐怕保不住了。”
麒儿失声叫道:“您……您为何不早说?”
“如果早说岂不因我而送掉几条命!”
“伯母心肠太慈悲了。”
“慈悲二字怎敢当,这不过是我稍赎前愆罢了。”
“伯母是好人,不应该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