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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庄诗话》卷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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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杂编八

  孔北海堂  李方叔

  《东皋杂录》云:“李方叔气韵豪迈,东坡谓其诗赋词卓越,意趣不凡者是也。东坡知贡举,方叔不在选中,东坡赠诗曰:‘与君相从非一日,笔势翩翩疑可识。平时漫说古战场,过眼终迷日五色。’李华、李程皆当家事,最为妙绝。方叔诗文甚工,偶记其《北海文举堂》诗云云。”

  卯金自中叶,已若子南周。阿瞒制威福,九鼎若缀旒。余子不复忌,多士例为仇。崭然见芒角,已坐锢与钩。谁知英雄彀,翻令作罝罘。假手陷正平,谑玩戮杨修。小慧尚必除,伟人那得留。凛凛孔北海,胸次包九州。倘令坐庙堂,大盗当寝谋。专诛及斯人,遂负壑与舟。当时同朝士,苟生盍包羞。身死名亦灭,白骨委山邱。先生虽千载,生气尚横秋。当时眼中意,付与一醉休。文人具文行,来作东诸侯。尚友天下士,复于古人求。作亭俯层城,持杯想风流。壁间妙著述,腾光昏斗牛。文存人亦亡,应从文举游。我生真碌碌,与世甘沉浮。思为坐上客,扬觯和南讴。无成老岩谷,哀哉空白头。

  题大明寺  王琪

  《复斋谩录》云:“晏元献赴杭州道,过维扬,憩大明寺。暝目徐行,使侍史读壁间诗板,戒其勿言爵里姓名。终篇者无几。又俾诵一诗云云,徐问之,江都尉王琪诗也。召至同馆,自此辟置馆职,遂跻侍从。山谷南迁,亦令侍史读诗板,有一绝云云,称叹不已,徐视姓名,曰:‘果吾学子葛敏修也。’”

  水调隋宫曲,当年亦九成。哀音已亡国,废诏尚留名。仪凤终沉迹,鸣蛙只沸声。凄凉不可问,落日下芜城。

  题南华竹轩  葛敏修

  不用山僧供帐迎,世间无此竹风清。独拳一手支颐卧,闲看岭云生未生。

  题李伯时画黄知命骑驴图  邢居实

  《王直方诗话》云:“双井黄叔达,字知命,初自江南来,与彭城陈履常俱谒法云禅师于城南。夜归,过龙眠李伯时,知命衣白衫,骑驴缘道,摇头而歌,履常负杖挟囊于后。一市大惊,以为异人。伯时因画为图,而邢敦夫长歌云云。敦夫时年未二十也。”

  长安城头乌欲栖,长安道上行人稀。浮云卷尽暮天碧,但有明月流清辉。君独骑驴向何处,头上倒著白接篱。长吟搔首望明月,不学山翁醉似泥。到得城中灯火闹,小儿拍手栏街笑。道傍观者那得知,相逢疑是南山皓。龙眼居士画无此,摇毫弄笔长风起。酒酣闭目望穷途,纸上轩昂无乃似。君不学长安游侠夸年少,臂鹰挟弹章台道。君不能提携长剑取灵武,指挥猛士驱貔虎。胡为脚蹈梁宋尘,终日飘飘无定所。武陵桃源春欲暮,白水青山起烟雾。竹杖芒鞋归去来,头巾好挂三花树。

  正月十八夜  晏殊

  《诗事》云:“《晏元献文集》诗最多,几万余篇。宋元献尤喜‘楼台冷落收灯夜,门巷萧条扫雪天’,‘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今记其全首于此。”

  槿户茅斋雅自便,京华风味入新年。楼台冷落收灯夜,门巷萧条扫雪天。病酒不闻花外漏,放朝仍得日高眠。何妨静习闲中趣,欲问林僧结净缘。

  寄远

  宝毂香轮不再逢,峡云巫雨杳无踪。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几日寂寥伤酒后,一番萧索禁烟中。鱼书欲寄无由达,水远山长处处同。

  上荆公生辰  陈辅

  《诗事》云:“丹阳陈辅,字辅之,自号南郭子。以诗名世,能尽其妙。少为荆公所知,尝献公《生日》诗云云。献诗中,公独喜之。”

  十月江南已得霜,相君门客小山房。冬深柏子和香扫,准备生辰作好香。

  牡丹  杨轩

  《云斋广录》云:“淇川杨轩《咏牡丹》云云,罗隐曰:‘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也动人。’二人用意不同如此。轩诗虽挫风花,而有警诫。”

  杨妃歌舞态,西子巧谗魂。利剑斫不断,余妖钟此根。光华日已盛,栏槛岂长存。寄语寻芳者,须知松柏尊。

  一日曲

  《许彦周诗话》云:“杨轩诗句句精练,如‘焚香露莲泣,闻磬清鸥闲’之类,宜乎为欧阳文忠公所称。其他古体如‘朱弦疏越,一唱三叹’,读者当以意求之。宠嬖曹氏,作《一日曲》为曹氏也。”

  妾家邓侯国,肯愧邯郸姝?世本富缯绮,娇爱比明珠。十五学组紃,未尝开户枢。十六失所适,姓名倾里闾。十七善歌舞,使君邀宴娱。自兹著乐府,不得同罗敷。凉温忽荏苒,屡接朝大夫。相权不及情,何异逢路衢。昨日一见郎,目色曾不渝。结爱从此笃,暂隔犹恐疏。如何遂从官,去涉千里途。郎跨青骢马,妾乘白雪驹。送郎郎未远,别妾妾仍孤。不如水中鳞,双双依绿蒲。不如云间鹄,两两下平湖。鱼鸟尚可托,妾今谁与俱。去去约春华,终朝怨日赊。一心思君子,便拟见梅花。梅花几时吐,频掏阑干数。东风若见郎,重为歌金缕。

  游侠曲  王观

  《竹坡诗话》云:“唐人作乐府者甚多,当以张文昌为第一。近时高邮王观亦可称,而人不甚知。观尝作《游侠曲》云云,此篇词意大似李太白,恨未入文昌之室耳。至《莫恼翁》篇云云,遂与文昌争衡矣。”

  雪拥燕南道,酒阑中夜行。千里不见仇,怒须如立钉。出门气吹雾,南山鸡未啼。腰间解下聂政刀,袖中掷去朱亥椎,冷笑邯郸乳口儿。

  莫恼翁  王观

  谷垂干穗豆垂角,雨足年登不胜乐。乌巾紫领银须长,白酒满杯翁自酌。翁醉不知秋色凉,儿将翁须孙撼床。莫恼翁,翁年已高万事慵。

  输麦行  张耒

  《竹坡诗话》云:“本朝乐府,当以张文潜为第一。文潜乐府,刻意文昌,往往过之。顷在南都,见《仓前村民输麦行》,余尝见其亲稿,其后题云:‘此篇效张文昌,而语差繁。’乃知其喜文昌如此。”

  场头雨干场地白,老稚相呼打新麦。半归仓廪半输官,免教县吏相催迫。羊头车子毛布囊,浅泥易涉登前冈。仓前买劵槐阴凉,清严官吏两平量。出仓掉臂呼同伴,旗亭酒美解衣换。半醉扶车归路凉,月出到家妻具饭。一年从此皆闲日,风雨闭门公事毕。射狐罝兔岁蹉跎,百壶社酒相轻过。

  长夜吟  许彦国

  《漫斋语录》云:“王融作古乐府《长夜吟》,但道长夜而已。近世许表民,出新意,拟此作。”

  南邻灯火冷,三起愁夜永。北邻歌未终,已惊初日红。不知昼夜谁主管,一种春宵有长短。

  小尽行  朱敦儒

  《竹坡诗话》云:“顷岁,朝廷多事,郡县不颁历,所至晦朔不同。朱希真避地广中,作《小尽行》一诗云云,与夫‘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无间然矣。”

  藤州三月作小尽,梧州三月作大尽。哀哉官历今不颁,忆昔升平泪成阵。我今何异桃源人,落叶为秋花作春。但恨未能与世隔,时闻丧乱空伤神。

  扬雄  陈去非

  《竹坡诗话》云:“扬子云好著书,固已见诮于当世。后之议者纷然,往往词费而意殊不尽。唯陈去非一诗,有讥有评,而不出四十字。后之议雄者,虽累千万言,未必能出诸此也。”

  扬雄平生书,肝肾闲雕镌。晚于玄有得,始悔赋甘泉。使雄早大悟,亦何事于玄?赖有一言善,酒箴真可传。

  寄沂水宰  许彦国

  《夷坚庚志》云:“许彦国,字表民,青州人。进士高第,工为诗。客游河朔,尝撰《燕蓟余民思汉歌》,首叙石敬瑭割燕地,以赂契丹;次叙耶律德光犯汴京;次虏去严峻,燕人思汉之意,词情凄楚,近千言。卒意云:‘燕蓟余民宜自省,百年陷虏直愁人。’‘勿怨眉舆事洪靖’,盖用唐张洪靖初入燕,肩舆而行,燕人骇异不悦,遂有朱克融之变,其旨深矣。吕忠穆之父为沂州沂水宰,县境有穆陵关,即《左传》所谓‘南至于穆陵’是也。彦国过其地,寄以诗云云;《咏项籍庙》两绝句云云;《渔翁》诗云:‘溪鸥散后夜无伴,荷叶老时秋有衣。’《瑞香》诗云:‘北方野客不惯见,明月满衣犹倚栏。’皆为北方学所称道,惜其官不显。”

  楚甸齐封自此分,穆陵遗俗久犹存。岂知今日鸣琴宰,即是当年赐履孙。且有清风消酷暑,更无惊犬吠黄昏。畏人客子成安枕,独宿荒村不闭门。

  项籍庙二首  前人

  《燕魏录》云:“许表民工诗,尝为《项籍庙》诗云云,时脍炙人口。”

  曾被秦人笑沐猴,锦衣东去更何求。可怜瞭瞭重瞳子,不见山河绕雍州。

  千古兴亡莫浪愁,汉家功业亦荒邱。空余原上虞姬草,舞尽春风未肯休。

  宿蒋山栖霞寺  俞紫芝

  《诗事》云:“秀老放达不娶,能诗。《宿蒋山栖霞寺》云云,《山中琴兴》云云,又《无题》云云。”《石林诗话》云:“俞紫芝,扬州人,少有高行,不娶,得浮屠心法,所至翛然,而工于诗。尝有云云前一首。之句,尤为荆公所赏,和云:‘新诗比旧更增峭,若许追攀莫太高。’秀老卒于元祐初,惜无发名者,不得与林和靖一流,概见于隐逸。”《溪诗话》云:“隐居风景,义山《忆正一》云:‘烟炉销尽寒炉晦,童子开门雪满松。’子原云:‘日午独眠无余声,山童隔竹敲茶臼。’秀老云:‘夜深童子唤不醒,猛虎一声山月高。’闲弃山间累年,颇得此数诗气味。”

  独坐清谈久亦劳,碧松燃火暖衾袍。夜深童子唤不起,猛虎一声山月高。

  山中琴兴  前人

  野客调琴玉一枝,薰风滋味自家知。夜深断送鹤先睡,弹到山空月落时。

  无题  前人

  深深画陌倚朱门,腮粉轻红湿泪痕。寂寞绣屏人未见,杏花疏雨立黄昏。

  题溧阳邮亭

  《庚溪诗话》云:“绍兴初,余之官建康,舣舟溧阳邮亭,见壁间题云云,不著姓氏,不知何人所作。观其言,淡而旨远,决非汩没名利,而不知返者也。”

  十年弃微官,归来事却扫。扁舟访安期,要觅如瓜枣。不知膏粱珍,恶食诗自好。田园吾无多,生理但草草。浊酒时一尊,孤斟从醉倒。

  题斗野亭  刘无言

  又云:“昔年过邵伯埭,登斗野亭,见梁间题云:‘此刘焘无言诗。’盖尽得斗野之景物也。”

  地势如板掌,天形似覆盘。三星罗户牖,北斗挂阑干。晚色芙蕖静,秋香稏寒。更无山碍眼,剩觉水云宽。

  即事  何搢之

  又云:“何搢之大圭,广德人,早年有俊声,宣和间为馆职。其人落拓不羁,不能自重,仕宦晚,亦不偶。其诗殊有可喜者,尝记其一联云:‘蜂垂倒世界,蚊聚小雷霆。’又尝为姓韩贵人作乐语,乃以韩吏部、汉将军为对,亦有功也。”

  茅屋松窗小隐家,茶烟漠漠水斜斜。檐间乳燕未成语,庭下石榴争放花。赖有诗书销白日,倦随车马走黄沙。林泉旧约好归去,风雨满江垂钓车。

  题碧云亭  失名

  又云:“昔过阳羡,舣舟溪寺,一亭壁间题云云。碧云亭,未知在何地,诗亦未知何人作。其词意清绝,因笔之。”

  碧云亭上碧云飞,竟日回环面翠微。梅萼破香知腊尽,柳梢含绿认春归。风前古涧琴三叠,雪后群峰玉一围。遥想一人清太甚,太清宫里说禅机。

  送虞少催  林懿成

  又云:“林懿成季仲,尝为太常少卿,永嘉人,颇喜为诗。尝与会稽虞仲琳少催相好,虞颇通性理之学,林以诗送其行云云。又尝为婺州题赤松山、黄初平祠二首云云,皆语佳而意新也。”

  男儿何苦弊群书,学到根源物物无。曾子当年多一唯,颜渊终日只如愚。水流万折心无竞,月落千山影自孤。执手沙头休话别,与君原不隔江湖。

  题黄初平祠二首  前人

  路转溪西草木香,有人荷笠山之阳。定知我是金华守,笑道牧民如牧羊。

  羽仗霓旗去不还,空余掬水落人间。至今山下无根草,便是田家九转丹。

  题关中驿舍  失名

  又云:“靖康之变,中原为金所据,当时文人胜士,陷于彼者不少。如庚申、辛酉年,河南关陕之地暂复,有自关中驿舍壁间得二绝云云。”

  鼙鼓轰轰声彻天,中原庐井半萧然。莺花不管兴亡事,妆点春光似昔年。

  渭平沙浅雁来栖,渭涨沙移雁不归。江海一身多少事,清风明月我沾衣。

  题梦笔  姚宏

  又云:“梦笔驿中,江淹旧居。姚宏令声一绝云云,可警后学者。”

  一宵短梦惊流俗,千古高名挂里闾。遂使晚生矜此意,痴眠不读一行书。

  题临安旅邸  失名

  《庚溪诗话》云:“所至驿,留题壁间亦多有可取者,见李仲南丙言临安旅邸壁间一绝云云,又建州崇安分水驿中一绝云云,又吕叔潜大虬言镇江丹阳玉乳泉壁间一绝云云,三诗皆可喜,然皆不著名氏也。”《西溪丛话》云:“此仵盘艮翁诗,前一首。父信,本军职,终文恩副使,以荫补借职。元丰中,监青州临淄酒税,或以此诗题酒楼,皆云神仙作也。”

  太一峰前是我家,满床书籍旧生涯。春城恋酒不归去,老却碧桃无限花。

  题分水驿  失名

  江南三月已闻蝉,麦熟梅黄茧作绵。料得故园烟雨里,轻寒犹作养花天。

  题玉乳泉

  骑马出门三月暮,杨花故作雪漫天。客情惟有夜难度,宿处先寻无杜鹃。

  奉送永兴安抚刘侍读  欧阳修

  《渔隐丛话》云:“永叔《送原父出守永兴》诗云云,黄鲁直《送王郎》诗云云,近时学者以为此格独鲁直为之,殊不知永叔已先有也。”

  酌君以荆州鱼枕之蕉,赠君以宣城鼠须之管。酒如长虹饮沧海,笔若骏马驰平坂。爱君少年方英豪,嗟我久衰欢渐鲜。文章惊世闻名早,意气论交相得晚。鱼枕蕉一举,十分当覆盏。鼠须管为物,虽微用不浅。新诗醉墨时一挥,别后寄我无辞远。

  送王郎  黄庭坚

  酌君以蒲城桑落之酒,泛君以湘累秋菊之英,赠君以黟川点漆之墨,送君以阳关垂泪之声。酒浇胸中之磊块,菊制短世之颓龄,墨以传千古文章之印,歌以写从来兄弟之情。江山万里将头白,骨肉十年终眼青。连床夜语鸡戒晓,书囊无底谈未了。有功翰墨乃如此,何恨远别音书少。炊沙作糜终不饱,镂冰文字费工巧。要须心地收汗马,孔孟行世日杲杲。有弟有弟力持家,妇能养姑供珍鲑。儿大诗礼女桑麻,公但读书遮眼花。

  行路难  晁补之

  又云:“余观无咎古乐府是其所长,辞格俊逸可喜,如《行路难》云云。”

  赠君珊瑚夜光之角枕,玳瑁明月之雕床,一茧秋禅之丽縠,百和更生之宝香。秾华纷纷白日暮,红颜寂寂无留芳。人生失意十八九,君心美恶谁能量。愿君虚怀广末照,听我一曲关山长。不见班姬与陈后,宁闻衰落尚专房。

  谢章子厚  刘子先

  《高斋诗话》云:“章子厚尝与刘子先定有场屋之旧,又颇相善。子厚居京口,子先守姑苏,以新酝洞庭春寄之。子厚答诗云:‘洞霄宫里一闲人,东府西枢老旧臣。多谢姑苏贤太守,殷勤分送洞庭春。’其后隔阔十年,子厚拜相,亦不通问。寄书诮其相忘远引之意,子先以诗谢云云。公得诗大喜,即召为宰属,遂迁户部侍郎。”

  故人天上有书来,责我疏愚唤不回。两处共瞻千里月,十年不寄一枝梅。尘泥自与云霄隔,驽马难追德骥才。莫谓无心向门下,也曾终夕望三台。

  涂中  张公庠

  《侯鲭录》云:“张公庠自少能诗,一绝云云。”苕溪渔隐云:“《云霄广录》只载此诗后两句,云是李元膺《游春》诗,未知孰是。郑毅夫《代探花郎》一绝,与前诗格调殊相类,今附于此。”

  一年春事又成空,拥鼻微吟半醉中。来到桃花新雨过,马蹄无处避残红。

  代探花郎绝句  郑獬

  嫩绿轻红相间开,一番走马探春回。青衫不管露痕湿,直入乱花深处来。

  宫词  卢秉

  《西溪诗话》云:“卢秉,元丰间有能诗声,尝梦入古祠,祠有大池,岛屿森列,锦衣绣帻者,车马缤纷,数十百人。问之,曰:‘未央宫也。’顷一绿衣中使亟召卢过池,至大殿,坐土木偶数十,率丈余,丹绿陈落,而梵语高彻。旁一人引卢就席,给笔札,命赋《宫词》。既寤,记其半。是日向午,复昏绝,又续其梦。中夜而兴,乃尽得其诗云云。凡十首。余观前人词章,不正者类托之梦兆,此特明白怪奇,如是殆不可理推也。”

  絮扑芙蓉苑,华开太液波。黄头吹月笛,擢影落天河。

  其二

  草浅天边碧,花匀日脚红。须知亲帝泽,不必藉春工。

  其三

  花萼蜂儿影,帘旗燕子风。游丝避金葆,吹过紫垣东。

  其四

  翠环双凤带,小队五花蹄。十二龙钩卷,梨花烂漫时。

  其五

  花蒂流金水,知从秘苑来。春风如解意,不敢起纤埃。

  其六

  粉蝶非仙骨,随风过苑墙。穿花不敢采,应怯内家香。

  其七

  沉沉雨过宫槐绿,寂寂春残辇路香。细想人间无此景,夜来魂梦到昭阳。

  其八

  迎春新燕尾纤纤,拂柳穿花掠翠檐。问道蕊宫三十六,美人争为卷珠帘。

  其九

  蓬莱风蹙水纹班,月甃风廊四百间。云外跸声穿岭去,行宫簇马望骊山。

  其十

  落絮蒙蒙立夏天,楼前槐影叶初圆。传闻紫殿深深处,便有薰风入舜弦。

  开元乐词  沈括

  《侯鲭录》云:“沈括为翰林学士,有《开元乐词》四首,裕陵爱之。”

  鹳鹊楼头日暖,蓬莱殿里花香。草绿烟迷步辇,天高日近龙床。

  其二

  楼上正临宫苑,外间不见人家。寒食轻笼薄雾,满城明月梨花。

  其三

  按舞骊山影里,回銮渭水光中。玉笛一天明月,翠华满陌春风。

  其四

  殿后春旗簇仗,楼前御队穿花。一片红云闹处,外人遥认官家。

  结客  滕元发

  《侯鲭录》云:“滕达道长于五言,有《省试》诗云:‘寒日边声断,春风塞草长。’又《结客》诗云云。”

  结客结英豪,莫问儿女曹。黄金装剑佩,猛兽画旗旄。北极狼星落,中原旺气高。终令贺兰贼,不著赭黄袍。

  安乐窝  邵雍

  《邵氏闻见录》云:“康节有《安乐窝中》诗,温公爱之,请书纸帘上,字画奇古,某家世宝之。”

  半记不记梦觉后,似愁无愁情倦时。拥衾侧卧未收起,帘外落花撩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