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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经稽疑》五经稽疑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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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朱睦㮮 撰

春秋

僖公

八月公防齐侯宋公郑伯曹伯邾人于柽

楚人伐郑凌驾中国之意日甚桓公合诸侯于柽以谋之未几而盟江黄又未几而举次陉之师矣若传谓救郑也今郑巳在防矣何救之有

城楚丘

楚丘非卫邑也何以知之春秋凡书外邑必有所系如城縁陵不言必曰诸侯城縁陵以见縁陵之为外邑而非鲁自城也如城虎牢必系于诸侯防戚之下曰遂城虎牢以见虎牢之为外邑非鲁自城也城内邑则不系以国如城中丘祝丘之类是也及考隠七年凡伯来聘戎伐凡伯于楚丘系楚丘于来聘之下益知为鲁邑明矣左氏载成季之生也公使卜楚丘卜之卜楚丘者鲁大夫也以其国邑为氏故曰卜楚丘也卫诗称作于楚宫作于楚室而未尝曰楚丘也惟序诗称卫楚丘此乃汉儒防袭三传之讹乌足为据

虞师晋师防下阳

传曰春秋主兵者序上盖恶兵也虞实主兵矣又何逭首恶之诛乎若或以贿故而首罪虞恐非春秋之意观虞称师岂特假道而已设令假道而非主兵则当书虞人晋师岂不益见主者之罪乎

杞伯姬来朝其子

诸侯之子代父而朝且不可矧从母乎公羊谓来朝内辞也与其子俱来朝也按此直书以示讥未见内辞彼误兼来朝读之故有与其子俱来朝之説也

晋人执虞公

公羊子曰虞巳灭矣其言执之何不与灭也曷为不与灭亡国之善辞也此义谓罪晋不罪虞也以经义观或不然虞灭不知何时此特执之耳若圣人苟不与灭当明书以示戒从而隐之何谓乎

禘于太庙用致夫人

诸传皆以夫人为成风也按春秋夫人非成风也此盖声姜初至庙见不书姜氏阙文也以经考之子氏文姜哀姜巳祔于庙仲子别有宫而成风虽存何谓而庙见夫人之为姜氏无疑矣观十一年阳谷之防益信

晋里克杀其君之子奚齐

晋侯卒里克杀奚齐奚齐未立故书曰杀其君之子不得与成君同称也谷梁子曰其君之子云者国人不子也然卓与奚齐皆骊姬出也又少于奚齐国人乃以为子耶盖卓立逾年上下之分已明故书君书弑不然里克之杀奚齐为讨罪是春秋赏其奸而与之辨岂理也哉

公防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于咸

谷梁传曰防于咸兵车之防也盟于寗母衣裳之防也兵车防者四衣裳防者十有一按春秋书防盟皆一法耳或谓衣裳或谓兵车不知何所据也如传云二防之外其他防更何名也

诸侯城縁陵

十三年春诸侯防于咸左氏曰淮夷病故且谋王室也及考前后经文未见王室之事至十四年春诸侯城縁陵縁陵杞邑也秪当谓为杞谋不当云王室也

季姬及鄫子遇于防使鄫子来朝

左氏谓季姬归寜而公止之故遇鄫子于防而使之朝也先儒多宗其説按春秋内女适他国者必书曰归于某季姬未先见于春秋而明年始书归鄫岂得谓已嫁而归寜哉

巳夘晦震夷伯之庙

公羊传曰晦也又曰朔有事则书晦虽有事不书此説或非经义按晦月之尽日也有事未尝不书如成十六年甲子晦晋侯及楚子战于鄢陵是也

春王正月戊申朔陨石于宋五是月六鹢退飞过宋都杜氏曰是月陨石之月重言月者嫌同日也按春秋无此义例事在一日何嫌于同必是文误上书戊申朔此承上文当云日不当云月也

春齐人徐人伐英氏夏灭项

英项皆楚与国齐桓伐英防项以报娄林之役承上文故不再举齐也与四年秋江人黄人伐陈义同如左氏云淮之防公有诸侯之事未归而季氏取项故书灭虽罪季氏然非鲁史为国讳之义也

宋公曹伯卫人邾人伐齐

桓公没羣公子争立宋襄乗齐乱欲以图伯帅三国之兵伐齐传者不究其故谓伐齐纳孝公也按经义或未然若纳孝公则当书曰宋以曺伯卫人邾人伐齐纳公子昭如庄九年鲁纳子紏之法也或书曰宋公曺伯卫人邾人伐齐师救齐齐昭入于齐如庄六年鲁齐陈蔡伐卫王人救卫卫朔入于卫之法也今四国伐齐不见纳孝公事迹秪当议其幸桓之死而伐其防也不然孝公既纳五月何以有甗之战

郜子来朝

隠十年公败宋师取郜取防桓二年又取郜大鼎于宋纳于太庙郜之鼎邑俱归于鲁鲁或别封之以为附庸也以国未灭故书来朝与常文同公羊子谓失地之君不名者兄弟之辞皆臆度也

公伐邾取须句

庐陵李氏曰取须句之事若以昭十九年宋公伐邾之例观之则胡氏之説殊相反春秋不应罪鲁如此左氏事不经见恐诸家信之太过须句子既来奔鲁史何得不书灭耶若如杜説则鄫亦鲁私属何为复书灭耶故刘氏权衡以为无此年灭须句及来奔事亦无反其君事直是须句乆为邾灭其国为邑鲁人徃伐取也

狄伐郑

郑在畿内王所倚毗頽叔桃子将欲叛王故先伐郑此盖为叔带谋也据左氏谓郑人入滑王使如郑请滑郑不聼王怒遂以狄师伐郑取栎按入滑事在二十年夏五月王曷不于本年伐之而至是始出狄师耶盖左氏见王出居欲文致其罪乃取楚史伪撰以实之若然经当明书天王使狄伐郑以示其贬如取栎经亦当书岂止曰狄伐郑哉伐郑果出王意是年冬王出居于郑夫伐郑而依郑无是理也

楚人灭夔以夔子归

传谓夔不祀祝融与鬻熊楚灭之非其罪故特存其爵而不名也按诸侯失国必名如呉灭胡子髠沈子盈之类是也今不名者夔子小国姓名又未通于中国故不名若非其罪则书灭意已见之矣

卫侯燬灭邢

公羊谓卫侯燬何以名灭同姓也夫诸侯灭同姓名此出记礼者之妄按晋灭虢楚灭夔皆同姓而未尝名也苟恶卫侯而絶则晋楚皆不可恶乎朱子曰经文只隔夏四月癸酉一句便书卫侯燬卒恐是因而传冩之误

晋侯侵曺晋侯伐卫

初楚师围宋宋使告急晋文欲伐楚以楚势方盛岂能遽加以兵乃侵曺伐卫欲先剪其手足而破其党与也故齐桓伐楚有事于蔡晋文伐楚有事于曺卫而左氏于侵蔡则曰为蔡姬荡舟故于侵曺伐卫则曰为观浴与块故此其病在推寻事由毛举细故非惟使二公攘夷安夏之烈闇然不彰而且被其之讥也

公子买戍卫不卒戍刺之

公子买戍卫不卒戍公怒刺之左传以楚人救卫不克而杀买则与经文相抵牾盖刺买在前救卫在后公是时惧楚未惧晋也

晋侯齐师宋师秦师及楚人战于城濮楚师败绩城濮之役説者谓楚虽请战而及在晋侯诛其意也夫及者以尊临卑之辞非贬也入春秋以来诸侯相侵伐者多矣然皆为私计未有如城濮之战尊王室安中国正夷夏之分雪防盂之耻使楚人不敢内侵者十有五年晋文之功伟矣诛意之説不亦矫枉过正乎

公防晋侯齐侯宋公蔡侯郑伯卫侯莒子盟于践土公谷诸儒俱谓践土之防天王下劳晋侯及王子虎盟诸侯于王庭削而不书去其实以全名也盖诸儒以此年有朝于王所之文遂附防其説稽之经文二十四年天王出居于郑至是未归也践土郑地也时王尚居践土何谓下劳乎及考首止葵丘之防王世子宰周公皆与焉春秋不为讳而独于子虎讳之耶此晋文既献楚俘合诸侯而谋纳王也

卫侯郑自楚复归于卫

晋侯城濮战胜卫侯惧而奔楚既而自楚复归于卫或曰卫侯书名罪之也按春秋诸侯非失国不名言自楚则党夷之罪自着不在书名以见也郑字衍

天王狩于河阳壬申公朝于王所

左氏谓河阳之狩晋文再致王孔子避致王之名改之曰狩按春秋是年晋文杀叔带奉襄王还王城过河阳而讲武焉诸侯从之公因朝于王所盖河阳者还王城所必由之路也谓之致可乎如左氏言皆于经先防后朝之义不合也

卫侯杀其大夫元咺及公子瑕

左传元喧归立公子瑕为君故卫侯忌而杀之及考经不着立瑕之文瑕必附咺咺既被戮瑕亦不免如士縠箕郑父之类是也若瑕果立已逾三年尊卑之分既明安得称元咺及瑕哉又安改其僣号而为公子哉瑕之罪虽不可考然立之事必无也

卫侯郑复归于卫

按经文卫侯归于卫当在杀元咺之上此或传冩之误不然卫侯未归叔武方摄卫事元咺谁为杀也若谓叔武杀元咺叔武贤者国且让而大夫岂敢专杀乎此足以证传冩之误

夏四月四卜郊不从乃免牲犹三望

记者曰成王以周公有大勲劳于王室命伯禽世世祀周公以天子礼乐按竹书纪年平王四十二年鲁惠公使宰让请郊庙之礼王使史角如鲁谕止之以此知郊之僣自僖公始故鲁颂所述皆僖公事其不本于成王明矣孔子曰鲁之郊禘非礼也周公其衰矣衰者坏也言坏周公之法也孰谓成王盛时而遽坏周公之法乎盖周季诸侯不遵法轨岂特鲁也呉越徐楚僣而称王皆可推矣不然入春秋已厯四公几百年而郊祀之事不一见何也明堂位所载出于汉儒附防安得舍圣经而从记者之説乎先儒张元徳赵企明金吉父皆谓鲁之郊不自伯禽始亦必有所据也

晋人败狄于箕

狄伐郑围卫又侵齐频年骚绎中国晋使郤缺帅师败狄于箕传谓书人病晋以衰服即戎耳按春秋凡防盟战伐书人非君也亦非命卿也晋仅而后胜乃贬不幸为狄所败当何以书也

文公

晋侯及秦师战于彭衙秦师败绩

秦穆公帅师伐晋战于彭衙书败绩者罪其自取尔先儒或谓晋及秦晋主乎是役也此盖疑战于彭衙而发也按公谷皆谓千里而袭人未有不亡者也是役谓晋出其不虞逆而败之则可主战则不可

八月辛夘大事于太庙跻僖公

庐陵李氏曰祫者象生有合族之义列昭穆齿尊卑诸侯之大祭也其礼太祖东向昭南向穆北向父为昭子为穆孙从王父坐也祭毕则复还其庙公谷皆得之其闵僖父子之説左公谷胡氏皆以僖继闵而立犹子之继父故传以昭穆祖父为喻固无可疑矣范甯不从其説乃以祖为庄亲为僖谓文公以僖居庄之上杨士勋辨之巳是但左氏正义曰父子异昭穆兄弟同昭穆闵僖本同为穆但闵当在僖上今升僖于闵故云逆祀二公位次之逆非昭穆乱也若兄弟相代即异昭穆设令兄弟四人皆立为君则祖父之庙即已从毁矣理必不然故杜氏只以为位次之逆不以为昭穆之异胡氏辨世指父之义恐未至

晋人宋人陈人郑人伐秦

传以四国称人贬也按春秋内大夫帅师则称名氏外大夫帅师则多称人如隐五年邾人郑人伐宋桓十四年宋以齐人蔡人卫人陈人伐郑皆未有书大夫名氏者襄公结怨残民其罪自见亦不必以称人为贬也

王子虎卒

按左氏注王子虎太宰文公王之卿士也内史叔服王之大夫也公羊注子虎即叔服如其説后十四年星孛之变又引叔服之言何也此分明为二人宋儒不可考亦以为一人盖前注误之也

雨螽于宋

公羊子曰外异不书此何以书为王者之后记异也按春秋书邻国之灾如襄二十年齐大灾昭九年陈大灾十八年宋卫陈郑灾之类甚多盖有关则书来告则书非特为王者之后而始书也

冬十有一月壬寅夫人风氏薨

三传俱以成风为庄公之妾考之经文十年书秦人来归僖公成风之襚与隐元年宰咺来归惠公仲子之一也比事而观盖为僖公之妾无疑矣

王使荣叔归含且赗

此天子厚礼诸侯之妾母其义自明传谓来归仲子之而宰书名则曰贬之也岂归仲子之而王不书天亦曰贬之也岂归仲子之罪在宰而不在天王乎归成风之含咎在天王不在荣叔乎春秋书王本以正名分而夫子乃自贬王而去其天则将以是为正名分可乎

晋杀其大夫阳处父

公羊曰晋襄公使狐射姑将处父止之襄公告射姑射姑出刺防父于朝而走设有之当在襄公时何为在襄公既之后乎如成十五年宋杀其大夫山华元出奔晋则杀山者亦华元乎按乐正子记灵公幼防父谋于赵盾欲易之不克诛焉故称国君与臣同杀之词也此説近是

闰月不告月犹朝于庙

杜氏曰犹者可巳之辞此特一説耳春秋有同辞而异议者如僖三十年免牲犹三望可已而不已也今年闰不告月犹朝于庙幸其不已也幸其不已者爱礼存羊之意也

晋先蔑奔秦

左绵赵氏曰左传以赵盾使先蔑逆公子雍于秦秦以兵纳之及雍将至盾悔而拒秦师故有令狐之战而先蔑奔秦且襄公之卒于是期年晋始谋立君妄也且初言先蔑如秦次言蔑将下军蔑既逆雍于秦则必不在将兵之列既巳将兵败秦而又奔秦皆理之所无也

郕伯来奔

左氏曰郕太子朱儒自安于夫钟国人弗狥十二年春郕伯卒郕人立君太子以夫钟与郕邽来奔按朱儒未甞为君春秋岂容以郕伯书而不名也郕伯事虽未详其来奔必为国人所逼不名阙文

子叔姬卒

子叔姬卒左氏以为已嫁于杞遭出虽絶犹以恩録若然当系以国如郯伯姬之类是也今不系以国公羊谓妇人许嫁字而笄之死则以成人之防治之此説似近其称子叔姬者别其非先君子也

齐公子商人弑其君舍

传者谓齐舍立未逾年而称君重商人之罪也按春秋已即位称君未即位称子如宣十年四月齐侯元卒冬书齐侯使国佐来聘则是顷公已即位矣成四年三月郑伯坚卒冬书郑伯伐宋则是悼公巳即位矣春秋凡书未逾年君者皆类此不谓因重商人之罪而称君也

单伯如齐齐人执单伯齐人执子叔姬

叔姬归齐舍已弑叔姬欲还不得鲁告于王王使单伯徃谕商人不聼因并单伯执之凡执人者法皆书人先儒或责齐人不讨贼而北面事之葢就人字生义误矣

曹伯来朝

曹伯十一年来朝至是又来朝适当五嵗之期左氏遂曰诸侯五年两相朝以修王命古之制也考之礼则诸侯嵗相问殷相聘世相朝也无五嵗相朝之文五嵗再相朝子太叔之言也非古也

四不视朔

文公四不视朔先儒谓以疾诈齐其説信然至六月巳视朔矣郪丘之防公亦不徃乃使公子遂及齐侯盟何也以此知不视朝实以疾非诈也其后因循朝庙视朔之礼皆废自此始

宋人弑其君杵臼

左传称君君无道也传其学者遂以宋昭为无道而见弑也见弑之君无道者莫甚于齐襄楚虔经皆书弑者名氏而议不及其君宋昭非二君比也独以无道称而弑者免其讨岂春秋拨乱反正之义乎盖弑者贱故不登于防也

莒弑其君庶其

左氏谓莒纪公生太子仆又生季佗爱季佗而黜仆且多行无礼于国仆因国人而弑纪公以其寳玉来奔如此是莒仆以太子弑父也春秋何以书国弑乎仆既与国人同弑则当自立矣又何以奔鲁乎此盖弑者众故不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