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鲁公质早辅周室,及太祖受禅,不改其任。两朝翊戴,嘉谋伟量,时称明相。自云:“执政之地,生杀舒惨所系,苟不早夜兢畏,悉心精虑,败事覆饣束,忧患毕至。道有枉直,时有夷险,居其位者,今古为难。”尝谓同列曰:“人能鼻吸三斗醇醋,即可为宰相矣。”
宣徽使旧亚枢使,位在枢密副使同知枢密院事之上。咸平中,周莹拜宣徽使,有所畏避,因自陈愿居其下,先帝从之,遂为常制,自莹始也。
真宗皇帝天资仁孝,性尤谦慎。淳化中,册为皇太子,圣朝亲王班在宰相之下,至是升储帝,亦固让,遂仍旧贯。凡东宫故事,多所损益,至于官僚称殿下、立妃,皆乞寝罢,太宗并嘉纳之。故庄穆皇后讫太宗世,止为皇太子夫人,其兢业逊避如此。
王继忠性谨饬,纯固有守,事真宗储邸历年最久,群萃中为之冠首。众皆惮其严整,宫中事有所未便,常尽规谏,上每为之敛容听纳,特加礼遇。及上嗣位,咸平中边鄙尚耸,与今侍中张耆同典禁兵,戍守镇定。会戎马大至,晨薄我军,亟命出兵,为左右翼以御之。阵之西偏最为兵冲,继忠固请代耆西往。及我师败绩,继忠遂为契丹所获,因授以官爵,为其昏娶,大加委用。继忠亦悉心勤职,由是渐被亲任。乃从容进说曰:“窃观契丹与南朝为仇敌,每岁赋车籍马,国内骚然,未见其利,孰若驰一介寻旧盟,结好息民,休兵解甲,为彼此之计,无出此者。”国母春秋已高,国主承袭已岁久,共忻纳之。咸平六年夏四月,普方守莫州,素与继忠同在东宫,乃命致书于普,请遣使至北境,时议和好。普具奏其事,朝廷弗之信,止令普答其书而已。是秋,继忠书复至,意甚切,令普答书,且曰:“俟彼先遣使至,即议修好。”冬,契丹举兵深入贝、魏,边烽警急,上在澶渊,乃遣曹利用驰往,许以通聘。利用至魏,参知政事王公(钦若)镇天雄,留而不遣。及通德、清远两军被围愈急,上令参政王公(旦)作手书以谕(钦若),始听其北去。契丹国母见利用,大喜曰:“何来之晚耶?”即日议定其事,遣使丁振偕来朝廷。又命李继昌报聘,于是兵罢。改元景德,车驾还京。是举也,虽宸谋善断,亦继忠能揣敌情而启导之。自是生辰正旦信使往还,皆赐继忠手诏,器玩服带甚厚,仍通其家信,岁以为常,至其身没乃止。继忠为人有诚信,北竟甚重之,后封河间王。彼土人士或称之曰:“古人尽忠,止能忠于一主,今河间王南北欢好,若此可谓尽忠于两主。”然则继忠身陷异国,不能即死,与夫无益而苟活者异矣。
旧制,文武群臣由一命而上,自外至京,必先诣正衙见讫,乃得入见,辞谢亦如之。太祖皇帝御极之初,亲总庶务,常驿召一边臣入对,将授以方略。讶其到阙已数日而未见,左右或奏以未过正衙。太祖意不平之,乃令:“自今皆先入见,辞谢毕,方得诣正衙。”遂为定制。
王剑儿名彦,以善击剑得事太祖潜跃中,隶于帐下。显德末,帝为六军推戴,还憩府第,召宰相至,谕以拥逼之状。范质等未及对,彦升率尔于后按剑叱之,质等惶惧降阶,定君臣之礼。帝以彦升粗犷仓卒,终抑而弗用。后稍迁,使领为京城北偏巡检,因夜抵旧相王溥私第,莫之测。及延见,置酒与语,殆至酣酗,意若恐迫,乃遗以白金千两而去。帝浸知其事,遂黜罢之。
景德中,初契丹通好,首命故给事中孙公(仅)奉使而往。洎至彼国,属修聘之始,迎劳饔饩颁给之礼,殊未详备,北人馆待优异,务在丰腆,无所然,事或过差,(仅)必抑而罢之,自余皆为随事损益,俾丰腆中度而后已。迄今信使往复,不改其制,故奉使邻境,由(仅)为始时得礼制。
内侍都知阎承翰质直强干,景德初,契丹方睦于我,聘使往来凡百,供馈赐与程式未定,俾承翰专掌其事。执政间有欲以汉衣冠赐彼来使者,承翰以为不可,曰:“南北异宜,请各从其土俗而已。”上以承翰所议为定。
太尉王公(旦)祥符中在中书,圣眷特厚。尝因便坐奏事,上语及一省郎姓名,旦曰:“斯人行履才干俱有可采,今方典郡,宜与甄擢。”公及同列亦皆素知其为人,因共称荐之。自是屡加叹赏,即令记录,俾俟归朝日,亟命转运使徐更别议升陟。既而代还,至阙上,复先省记之,会外计阙官,即与同列拟定名氏,约以次日奏补。及晚归私第,斯人投刺来谒,公方议委使,辞而不见。诘朝入对,具道本末,请授以转漕之任,上默然不许。公退而叹骇惕息累日,乃知昨暮造请,虽不之见,已密为伺察者所纠,而此人讫真宗世不能用。公不欲指其名,而每戒同列以私谒之嫌,当须谨避,庶几免于悔吝。
国初方隅未一,京师储廪仰给,唯京西京东数路而已。河渠转漕最为急务,京东自潍密以西州郡,租赋悉输沿河诸仓,以备上供。清河起青淄,合东阿,历齐郓,涉梁山,泺济州,入五丈河,达汴都。岁漕百余万石。所谓清河即济水也。而五丈河常苦于浅,每春初农隙,调发众夫,大兴力役,以是开浚,始得舟楫通利,无所壅遏。太祖皇帝素知其事,尤所属意,至岁中兴役之际,必御驾亲临督课,率以为常。先是,春夫不给口食,古之制也。上恻其劳苦,特令一夫日给米二升,天下诸处役夫亦如之。迄今遂为永式。
弥德超起自冗列,为诸司使。雍熙中,因奏事称旨,骤加委遇。时侍中曹公(彬)勋望特隆,德超阴以计中伤,诬其不轨,太宗疑之,拜德超枢密副使。不数月,属赵公(普)再秉钧轴,因为辩雪保证,事状明白,上乃大悟,即时窜逐德超,而待彬如初。自是数日,上颇不怿,从容为普等曰:“朕以听断不明,几误大事,夙夜循省,内愧于心。”普对曰:“陛下知德超才干而任用之,察曹彬无罪而昭雪之,有劳者进,有罪者诛,物无遁情,事至立断,此所以彰陛下之圣明也,虽尧舜何以过是哉!”上于是释然,曰:“善。”
太平兴国中,朝士祖吉历典方郡,奸赃事觉下狱,案劾款占未见。时郊祀将近,太宗怒其贪墨,遣中使谕旨于执政曰:“祖吉特俾郊赦不宥。”明日,宰相赵普奏曰:“败官抵罪,合正刑辟。然而国家卜郊肆类,所以对越天地,告于神明,而吉本何人?亦安足以隳陛下赦令哉?”上善其对而止。
太祖皇帝削平僭伪诸国,收其帑藏金帛之积,归于京师,贮之别库,号曰封椿库。凡岁终国用羡嬴之数皆入焉。尝密谕近臣曰:“石晋苟利于己,割幽燕郡县以赂契丹,使一方之民独限外境,朕甚悯之,欲俟斯库所蓄满三五百万,当议遣使谋于彼国,土地民庶倘肯归之于我,则此之金帛悉令赍往,以为赎直。如曰不然,朕特散滞财,募勇士,俾图攻取,以决胜负耳。”会太祖上仙,其事亦寝。太宗改为右藏库,今为内藏库。
周朝驸马都尉张永德轻财好施,喜延接方士。尝遇一异人,言及时事,且曰:“天下将太平,真主已出。”永德曰:“其谁乎?”答曰:“天意所造,安能识诸?然而有一事庶几可验,公或睹紫黑色属猪人善战果于杀伐者,善待之。”永德尝阴自求访,及太祖皇帝勋位渐隆,永德因潜识帝之英表,问其岁,在亥,永德叹骇其事,倾身亲附,相得甚欢。凡己之所玩好资用,子女、玉帛,必先恣帝择取,有余乃以自奉。至国初,以旧恩,体貌富贵与佐命勋戚同等,终太祖世,莫能替焉。
太祖皇帝与永德洎当时宿将数人,同从周世宗征淮南,战于寿春,获一军校,欲全活之,而被疮已重,且自言素有瘫风病,请就戮。及斩之,因令部曲视其疾患之状,既而睹其脏腑及肉色,自上至下,左则皆青,右则无他异,中心如线直分之,不杂发毫焉。
旧制,宰相早朝上殿,命坐,有军国大事则议之,常从容赐茶而退。自余号令,除拜、刑赏、废置,事无巨细,并熟状拟定进入,上于禁中亲览批,纸尾用御宝可其奏,谓之印画,降出奉行而已。由唐室历五代,不改其制。抑古所谓坐而论道者欤?国初,范鲁公质、王宫师溥、魏相仁溥在相位,上虽倾心眷倚,而质等自以前朝相,且惮太祖英睿,具子面取进止,朝退各疏其事,所得圣旨,臣等同署字以志之。如此则尽禀承之,方免口误之失,帝从之。自是奏御浸多,或至旰昃,啜茶之礼寻废,固弗暇于坐论矣。于今遂为定式,自鲁公始也。
文武升朝,官遇郊庙展礼诸大朝会并朝服,常朝起居并公服,今百执事由常趋而止,每岁诞节端午初冬各赐时服有差。内公服旧制,虽冬赐亦止单制,至太祖皇帝在位,讶其方冬而赐单衣,诘诸有司,对以遵用已久,盖前之阙典。上于是特命改制,今公卿大夫之有夹公服,自此始也。
旧制,国忌,迭命宰相参知政事一员,率文武常参官赴佛寺行香,内职不预焉。景德中,同枢密院事王公(钦若)、陈公(尧叟),率内职同赴,乃听。自今大忌,枢密使、内职学士、内诸司使、军职下洎列校同为一班,先诣西上阁门,进名奉慰,宰相、参知政事、文武百官为一班,次诣阁门进名奉慰讫,退,齐赴佛寺行香,小忌则否。
大中祥符九年,秋稼将登,郡县颇云蝗虫为灾。一日,真宗皇帝坐便殿阁中御晚膳,左右声言飞蝗且至,上起临轩仰视,则连云翳日,莫见其际。帝默然坐,意甚不怿,命彻匕筋,自是遂不豫。
太祖皇帝以神武定天下,儒学之士初未甚进用,及卜郊肆类,备法驾,乘大辂,翰林学士卢多逊摄太仆卿,升辂执绥,且备顾问,上因叹仪物之盛。询政理之要,多逊占对详敏,动皆称旨。他日,上谓左右曰:“作宰相须用儒者。”卢后果大用。盖兆于此。
乾兴初,先帝遗制,皇太后权处军国重事,其听断仪式久而未定,宰相丁公谓欲每议大政,则皇太后坐后殿朝执政,朔望则皇帝坐前殿朝群臣,其余庶务,独令入内押班雷允恭禁中附奏,传命于中书机密院平决之,众皆以为不可。时上下隔绝,中外惴恐,俄而擅移山陵皇堂事觉,丁遂罢去,始采用东汉故事。上在左,母后在右(出蔡邕《独断》),同殿垂帘坐,中书密院而下以次奏事如仪。自是群情乃安。迄明道末不改其制。
太祖创业,在位历年,石守信、王审琦等犹分典禁兵如故。相国赵(普)屡以为言,上力保庇之。普又密启请授以他任,于是不得已,召守信等曲宴道旧相乐,因谕之曰:“朕与公等昔常比肩,义同骨肉,岂有他哉?而言事者进说不已,今莫若自择善地,各守外藩,勿议除替,赋租之入,足以自奉,优游卒岁,不亦乐乎?朕后宫中有诸女,当约婚以示无间,庶几异日无累公等。”守信等咸顿首称谢。由是高石王魏之族俱蒙选尚,寻各归镇,几二十年,贵盛赫奕,始终如一。前称光武能保全功臣,不是过也。
咸平景德中,文靖李公(沆)在相位,王公(旦)任参知政事。时西北二方犹梗,羽书边奏盖无虚日,每延英画诰,王命急宣,或至旰昃,弗遑暇食。王公叹曰:“安得企见太平,吾辈优游暇食矣。”李答曰:“国家强敌外患,适足为警惧,异日天下宁晏,人臣率职,亦未必高拱无事,君奚念哉?”及北鄙和好,西邻款附,于是朝陵展礼登封行庆,浸寻钜典,无所不讲,属公既衰且病,疲于赞导,始服李之深识。
文靖李公(沆)布衣时,先正端焕知舒州,属因事涉江,公实侍行,俄而风涛暴作,几覆没。有大校王姓善鉴人伦,遽白曰:“此有真相,孰敢为害?何惧之有?”是日,果利涉无虞,众皆神其事。及公之贵,王校尚存焉。
建隆中,兴师伐蜀,王全斌、曹彬等为帅,沈伦总随军转漕安抚,实同谋议。将行,上密戒谕曰:“平蜀之日,府库聚积,管钥自主之,赏军用度外,诸将求取,皆勿与。”及王师克捷,全斌辈皆以赏薄为名,诣伦致请,伦尽以管钥与之。及还,或告全斌而下,率多隐匿宝货金帛,各行降黜,独伦及彬无所染。上深嘉叹,因责伦不遵前戒,纵成其过。伦对曰:“全蜀已平,金帛固无足惜,且勿与则志不满,情不安,或至生患,是以与之。”
侍中曹公(彬)为枢密使,向公(敏中)为副使。当是时,契丹犯塞,继迁叛命,每军书至,上必亟召枢臣计议。彬则曰:“狂寇当速发兵诛讨,斩决而已,止用强弩若干,步骑若干足矣。”敏中徐曰:“某所储廪未备,或途迂远,或出兵非其时,当施方略制之。”纤悉措置,多从敏中所议。上或谓将帅难其人,彬必恳激而言:“臣请自效。”更无他说,敏中常私怪之。及彬之子玮,亦有将材,累历边任,威名甚著,晚自枢贰出殿西鄙,临事整众,酷类其先君,复果于战斗,而未尝以安民柔远为意。岂将帅之体固当若是耶?
左右史所以记言动也,然而王者之密画切问,弼臣之佥谐献纳,外廷分职,莫克与闻。则中书有时政记,得以详述焉。近制,参知政事二员共掌其任,复有群司上殿奏事,或亲奉德音,或特出宸断,可以训俗示后者,终录送中书,亦同编纂写讫,奏御宣付史馆。景德祥符中,知枢密院事王公(钦若)、陈公(尧叟)请自今枢密院所睹嘉言美德,更不录送中书,愿别为时政记,从之。
驸马都尉高怀以节制领睢阳岁久,性颇奢靡,而洞晓音律,故声伎之妙冠于当时,法部中精绝者殆不过之。宋城南抵汴渠五里,有东西二桥,舟车交会,民居繁伙,倡优杂户厥类亦众,然率多鄙俚,为高之伶人所轻诮,每宴饮乐作,必效其朴野之态,以为戏玩,谓之河市乐。迄今俳优常有此戏。
宰相丁公(谓)在中书,暇日,语同僚曰:“西汉高祖何如主?”或曰:“奋布衣取天下,观其创业垂统,规模宏远,实英雄主也。”丁曰:“何英雄之有?张良导之左则左,陈平劝之右则右,及项羽既死,海内无主,天下自归之,盖随流委顺,与物无竞,一田舍翁耳。”又尝言:“古今所谓忠臣孝子皆不足信,乃史笔缘饰,欲为后代美谈者也。”此虽仅乎戏,抑斯言之玷。
尚书左丞陈公恕峭直自公,性靡阿顺,总领计司,多历年所。每便坐奏事,太宗皇帝或未深察,必形诮让,公敛裾,退至殿壁,负墙而立,若无所容,俟上意稍解,复进,悫执前奏,终不改易,或至三四。上察其忠亮,多从其议,当时言称者,公为之首。
汴渠派分洪河,自唐迄今,皆以为莫大之利,然迹其事实,抑有深害,何哉?凡梁宋之地,畎浍之利,凑流此渠,以成其大。至隋炀将幸江都,遂析黄河之流,筑左右堤三百余里,旧所凑水,悉为横绝,散漫无所。故宋亳之地遂成沮洳卑湿。且昔之安流,今乃湍悍,覆舟之患,十有二三。昔之漕运,冬夏无限,今则春开秋闭,岁中漕运止得半载。昔之溯沿,两无艰阻,今则逆流而上,乃重载而行,其为难也甚矣。沿流而下,即虚舟而往,其为利也背矣。矧自天子建都,而汴水贯都东下,每岁霖澍决溢为虑,由斯观之,其利安在?然历世浸远,讵可卒图,异日明哲之士,开悟积惑,言复曩迹,始兹言之不谬。
沈伦以明经事太祖潜跃中,伐蜀凯旋,奏事称旨,遂有意于大用。其后命伦为相,赵普执奏以为不可。上曰:“如伦者,忠孝谨饬,虽守散钱亦可。”普无以对,翌日制下。
太常博士李戡素有文称,祥符末,守寿春驿,奏时务,深称上旨,宣谕执政曰:“若斯人尚未进用,不为不遗贤也。”驿召归阙。比至,上屡叹以为见晚,执政将以言动之职,俾近清光。及引对之际,上虚怀前席,以俟其启沃。而戡语不及他,首以牙排为觊,先帝默然。翌日,谕之执政曰:“以斯材而赋斯识,知人固未易也。”
太祖尝遣曹彬下江南,许以平定之日授之相印。洎凯旋之日,恩礼愈厚,绝无前命。彬等曲宴,从容陈叙及之,上曰:“非忘之也,顾河东未下耳!卿等官位甚重,岂可更亲此事耶?”比彬等宴退,其家各赐金十万贯,其重爵劝功如此。
太宗尝晚坐崇政殿,召学士窦俨对。上时燕服,俨至屏间见之,不进。中使促,不应。上讶其久不出,笑曰:“竖儒以我燕服尔。”遽命袍带,俨遂趋出。祥符中,予初为学士。一日,真宗承明再坐召对(承明直崇政之南,每崇政殿听朝罢,至此谓之倒坐,御膳毕,复坐,谓之再坐),亦方燕服,对回至院,忽中使传宣抚谕曰:“适忘袍带,卿无怪否?”予惶恐降阶将谢,中使复称有旨,曰:“上以是为愧,勿俾称谢及具奏来,他日亦不可面叙。”二圣优礼近侍,不亦至乎?(故事,对舍人以下即燕服,学士以下必袍带而后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