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端录卷九
(明)邵寳 撰
○春秋【凡一百六】
郑伯髠顽弑而不弑从赴也赴以疟疾则何以知其弑也既弑矣其孰能掩诸虽然传闻之言不可以加于策书之赴故赴卒亦卒然则讨贼之义安在诸侯在会地则迩矣时则迫矣而不知贼之所归亦末如之何也已矣若知而不讨则何贵于伯且会哉卒而不弑亦所以刺在会之诸侯也不弑而弑如赵盾许止者奈何止也自责盾亦受恶异于传闻者矣
右襄公七年郑伯髠顽如会之简
不敌而言会晋侯之志也晋侯不出境而召诸侯之大夫以听朝聘之数固将以自便也会于是乎称然不知体失于上权移于下于是乎兆天下之乱晋伯之衰何足言哉郑伯在会则何言乎不敌郑伯来以献捷不以听朝聘之会
右襄公八年季孙宿会晋侯于邢丘之简
有书爵而贬者贬莫大乎目其人目其人则不能不爵故人其人贬爵其人亦贬
右襄公九年楚子伐郑之简
作三军假于公以济其私也利于私必损于公公臣不能具三耦是其验矣故穆子对武子有政将及子子必不堪之说其为公计如此而武子不从盟且诅者盖要其后虽不堪无易此制也斯岂为公乎
右襄公十一年作三军之简
召陵之师伐楚而得盟齐桓之义也萧鱼之师伐郑而得会晋悼之略也
齐桓始伯天下莫强焉齐衰而晋强晋衰而楚强楚衰而吴强此春秋之势也譬之人身其皆出于血气者乎故有时乎衰秦在一隅蓄鋭养精而不轻用至战国而横行天下盖若有血气而知保啬之道焉者然亦非心志义理之强也故其终也决裂而不可救当秦之强非能加于晋也中国之能抗秦赖有晋耳晋不分则秦不能以独雄晋以羣才而强其用物弘矣故亦以羣才而衰不知保啬者如是况齐楚自耗以取灭亡者乎燕终春秋不闻其强其强其衰皆于战国见之
已上并襄公十一年会于萧鱼之简
非围台不可以兴师非救台不可以请命强臣擅国之情于是乎着
右襄公十二年季孙宿帅师救台之简
礼诸侯不敢祖天子而鲁有文王之庙何居有功德而王命立之也非王命而自立不可郑祖厉王亦犹鲁之祖文王也皆非礼也
右襄公十二年吴子乘卒之简祭
公来遂逆王后于纪来云者有事于我也不书其事事不外于逆也故书遂刘夏逆王后于齐以过我书过我而无事于我故不书来传称官师从单靖公而不书说者谓得礼故同行而不同书然则得无失实乎其诸从而不同行也是故君子惟经之信也
右襄公十五年刘夏逆王后于齐之简
春秋之国之强者齐晋秦楚其次则鲁卫宋郑齐晋秦楚皆尝霸矣宋图霸而不成鲁卫郑何独无图霸之心乎国有人焉知其力之不足也且卫当齐晋之冲郑当晋楚之冲奔走服役朝夕不暇敢复图霸哉鲁守礼义仲尼所谓一变至道者也閟宫之诗曰居常与许复周公之宇则君臣之志可知矣齐有太公之履晋有文侯之钺盖其所传者旧矣故桓文修之
右襄公十五年晋侯周卒之简
湨梁之会虽曰为讨邾莒以成父志然父之丧纔三月耳而是举非有尊王之义何汲汲也当是时晋侯在丧虽未讲于古礼而谅闇之仪犹有存者诸臣其将挟君以行已志之为快欤不然即君有命亦可谏也故书曰大夫盟作春秋者其知之矣
右襄公十六年公会晋侯于湨梁之简
诸侯在而大夫盟可以观大夫矣可以观大夫则可以观诸侯可以观诸侯则可以观天下矣其盟也以高厚歌诗不类而诸侯之有异志也其盟曰同讨不庭诸侯事也而盟大夫何也下陵上替于是乎极
右襄公十六年戊寅大夫盟之简
宋灾故小事而大之也当是时事有大者顾不举焉世道益可闵矣岂独蔡之贼哉
右襄公二十年公会晋侯盟于澶渊之简
地可以哉举其图籍则民随之矣
右襄公二十一年邾庶其以漆闾丘来奔之简
晋以一国一人之事而再勤诸侯其肆然甚矣无逸曰文王以庶邦惟正之供供不以正且不可以令而况于会乎会何以为正会莫正于尊天王攘夷狄而诛乱讨贼救灾恤患次之
右襄公二十一年公会晋侯于商任之简
陈侯藉屈建之力屈建挟陈侯之分是以能杀二庆当是时若使庆氏有惠于民如完之于齐鲍之于宋陈人皆为庆守则杀之成否未可知也
右襄公二十三年陈杀其大夫庆虎及庆寅之简
栾盈帅曲沃之甲因魏献子以昼入绛此经所谓栾盈复入于晋也栾氏乘公门范鞅用剑以帅卒栾氏退摄车从之栾乐死栾鲂伤栾盈奔曲沃晋人围之此经所谓入于曲沃也入于晋则入栾氏有人也入于曲沃晋犹有人也不然晋殆矣
右襄公二十三年晋栾盈复入于晋之简
春秋列国史于弑君之事隐而不书者有之书而逊词者亦有之不然何齐晋二史独以直笔称邪
右襄公二十五年齐崔杼弑其君光之简
秦霸西戎楚奄征南海其国势一也然秦不闻其侵陵小国而楚屡灭之如庸如舒鸠不一而足故秦久而益强楚虽强而不能久也
右襄公二十五年楚屈建帅师灭舒鸠之简
子展子产之入陈也君子以为有礼然而不能止其君使无是举焉子展子产之所以为子展子产者也当是时谋国者如此盖亦以时势而不能大贞也能以礼行之而已是故夹谷之会可以观仲尼陈国之入可以观子展子产
右襄公二十五年郑公孙夏帅师伐陈之简
诸侯不生名书法之正也吴子遏伐楚门于巢卒取卒之名加之伐楚之上书法之变也
右襄公二十五年吴子遏伐楚门于巢卒之简
湨梁之会诸侯既会无中事而大夫盟故止言大夫若宋则会者大夫也盟者亦大夫也自夏徂秋中有他焉再举则文繁不再举则志晦故必曰诸侯之大夫盖凡会者皆在前目后凡书法固当然哉
宋之盟向戍为之也其有战国仪秦之风乎晋伯其衰矣戌其伯者之罪人乎晋楚之从交相见也自宋之盟始
已上并襄公二十七年豹及诸侯之大夫盟于宋之简
季氏之势盛矣襄公之不敢归畏武子也况昭公之于平子乎公冶有子家之节而才识弗逮
右襄公二十九年公至自楚之简
札之使史记在王余祭之二年然其书乃后于余祭之弑则孰先孰后曰使先弑后弑之书也以所闻所闻先故先使之书也以所至所至后故后
右襄公二十九年阍弑吴子余祭之简
吴子使札来聘在夷末卒十八年前仲尼岂得而预贬之兄亡弟及既有先君之命矣则札也实君之贰也夫吴子乌得而使之札亦乌得而承之此春秋贬札之实也
季氏同母兄弟四季子弱而才兄弟同爱之请无与子而与弟兄弟迭为君而致国乎季子夷昧也死则国宜之季子也季子使而亡焉使者迹也亡者心也此季氏辞国之实也公羊此言可谓得其心矣不当使而使不当亡而亡春秋责备于季子者其在斯乎乃若僚弑而致国焉季子不受曰尔弑君而吾受国吾与尔为篡也去之延陵终身不入吴国为季子之道固当如此春秋于季子与何诛
季札让国而安于为臣故居则居出则出一毫无容心焉臣道也春秋于其出也使则使聘则聘名则名一毫无加礼焉所以成其臣道也成其臣道也者所以着其让国之节也札之让始于寿梦之欲立已终于光之致国于已终辞于乱可能也始辞于未乱不可能也如以让责季札则莫如讨贼僚死而光篡天子方伯无可告矣若擅兴兵于国也是以光治光也札之所守固无责焉耳矣或谓使而亡焉是所以为其身者重而所以为社稷先君者轻乱不我弭则自我生矣以是责札札亦何辞之有
季子凡四让始之辞父礼也叔齐之道也继之辞兄义也子臧之道也终之不与为篡法也叔肸之道也此三让者得矣至于托使以亡是逃僚也逃僚何义哉苟欲洁身焉必以国老自处明嫡长之义使国有所归而已无与焉可也今也不然春秋之书其不谓此也夫
已上并襄公二十九年吴子使札来聘之简
孟子曰世衰道微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惧作春秋何春秋有弑君而无弑父也春秋国书也父孰非君子孰非臣非君非臣不书是以有弑君而无弑父也
右襄公三十年蔡世子般弑其君固之简
成公九年伯姬归于宋又九年公薨至襄公三十年伯姬卒凡三十九年由是观之伯姬之年盖几六十矣犹待姆而逮乎火吁其贤哉
右襄公三十年叔弓如宋之简
子产之不党驷丰晏子之不死齐庄季札之不讨吴光何如子产义也晏子礼也季札知也其皆巽以出之而成章者乎
右襄公三十年郑人杀良霄之简
蔡固之葬归首恶于固也固也淫而不父首恶必归焉春秋书葬以为葬而后讨贼可也讨贼而后葬者罪无所逃葬而后讨贼者恶有所分此春秋之微权也然则许买之葬何以异于是乎君子以为赦止之罪辞也非分恶于买也
右襄公三十年葬蔡景公之简
鲁襄公作楚宫而穆叔知其必死卫出公效吴言而子之知其不免妖孽见乎四体固其然哉
右襄公三十一年公薨于楚宫之简
麇死于弑而以卒赴春秋亦卒之者何哉治楚之罪盖有大于此者矣春秋天下之书也
楚麇弑而书卒其故何也从策赴也其义何也责中国诸侯之不能知贼也讨贼者存乎力知贼者存乎知知不足斯从之矣苟从之虽知犹不知也
已上并昭公元年楚子麇卒之简
贼可讨贼乎贼固人人之所得讨也贼亦人也何独不可是故楚围可戮庆封或将戮围虽围可也而况不为围者乎
右昭公四年执齐庆封杀之之简
舍中军毁三而为四也此季孙之志也故不曰作四军而曰舍中军中军季孙之所有也中军既舍则其势不得不二不得不二则不得不四此季孙之志也当其作也已有毁之之志叔孙于是乎盟以今之舍参昔之作季孙之罪着矣
中军季孙之所有也季孙不欲舍谁敢舍之季孙盖诿诸施氏臧氏叔孙氏矣既诬诸人又诬诸鬼而不能欺吾圣人也春秋书曰舍中军盖二子者皆不与焉而况他人乎
已上并昭公五年舍中军之简
陈侯于留有欲立之意于偃师无欲杀之心招逆其邪志而成之而陈侯盖不胜其恚也始属之非正至是其如之何是故大学释齐家重偏之戒而嫡庶之际大矣
右昭公八年陈侯之弟招杀陈世子偃师之简
王室乱以叔鞅之言书陈灾以叔弓之言书古史之道也
右昭公九年夏四月陈灾之简
楚子何以名公羊以为絶之也前此尝杀齐庆封杀陈干征师矣曷不名之封征师皆臣也蔡侯死则名之位丑德齐杀者既名杀之者乌得不名
右昭公十一年楚子虔诱蔡侯般杀之于申之简
虔之缢非比令也而比实逼之故曰比弑比之自杀非弃疾令也而弃疾实惴之故曰弃疾杀虔君也比臣也下杀上曰弑比弃疾皆公子两下相杀曰杀
有比而无弃疾则不足以死虔曷为不以弑归弃疾乎虔天下之恶也虔不死天下之难未巳是故弃疾于虔可以谓之弑而不谓之弑于比可以谓之讨而不谓之讨程子所谓时措从宜为难知者其此类也夫
比弃疾皆志于弑君得国者也比既当乎王则所谓弑也者必比焉当之王不得而辞弑亦不得辞也比既王矣非弃疾之惴谁能死之两下不弑分也两贼不讨义也
已上并昭公十三年楚公子比弑其君虔于干溪之简
比志于为君者也弃疾无是心乎而独以归比也二子同欲观从知而启之同行而比先焉非比而谁或以子臧责比比无子臧之行国人焉得子臧之虔之无道甚矣
使无观从之谋人或有子臧弃疾者弃疾固不辞也惟久而无是举也于是乎听观从而入焉然则弃疾杀比何以免于弑君贼不并称比贼矣则人皆得而诛之独弃疾乎法闻弑君不闻弑贼也
右昭公十三年楚公子弃疾杀公子比之简
此庸礼之议也变之得书变之失书皆庸也
右昭公十五年有事于武宫之简
荀吴之克鼓三代之遗师也帅哉帅哉
右昭公十五年晋荀吴帅师伐鲜虞之简
戎之为类众矣岂能殱旃其在陆浑者则于是乎尽矣故春秋曰晋荀吴灭陆浑之戎
兵出不意古亦有之以祭为谖不亦诬神乎诬神不可以师虽胜君子不取也
已上并昭公十七年晋荀吴帅师灭陆浑之戎之简
大辰何星也公羊氏曰大火为大辰伐为大辰北辰亦为大辰然则有星孛焉于三者何居按左氏载申须之言曰彗所以除旧布新也今除于火火出必布焉由是观之辰其大火乎当时占者谓火之征虽或信之未必然也或以后世星志乃谓征于王室之乱其然岂其然乎子产曰天道逺人道迩
右昭公十七年有星孛于大辰之简
弑者杀人之别名也凡下杀上皆曰弑其恶不系于字义也故许世子止亦书弑左氏称许悼公饮世子止之药而卒止非医也其殆自以为能医者欤故不由医而自为之药亲有疾召医而弗择也进药而弗尝也谓之不孝况不由医而自为之药乎饮止药而死是死于药也非止而谁虽然止悔而奔以死非不孝子也而不知重其亲不知重其亲无父之渐于是乎在故春秋谨之左氏曰君子曰尽心力以事君舍药物可也其言亦因咽废食之论也盍亦曰择医而尝药不以已意叅焉可也舍之其可哉
右昭公十九年许世子止弑其君买之简
以周事子而归死于公孟此宗鲁所欲求之名也而卒以盗书故曰求名不得
齐豹盗也谓宗鲁盗何宗鲁豹之徒也盗云者葢兼谓豹鲁
已上并昭公二十年盗杀卫侯之兄絷之简
易曰天下之至赜而不可恶也叔鞅之言王室也可谓至赜矣春秋书王室乱一言以蔽之又何恶焉
右昭公二十二年王室乱之简
天王何以居于狄泉哉何以入于成周哉盖必有以之者矣而春秋不书天王天之子也天之子非天其谁与立之盖正者如此不正者则否突然见于策若自天降然者圣笔亦神矣哉
右昭公二十三年天王居于狄泉之简
经书地震震于鲁也传称南宫极震震于周也南宫极南宫之极也周大臣有南宫极者于时附子朝人恶焉而以其氏名当之
右昭公二十三年地震之简
死恶物也而或祈之此岂人之情也哉爕以暴君婼以强臣人之情于是为极
右昭公二十五年叔孙婼卒之简
公何以围成哉季孙以货而使齐齐以间而信之故胥谖以愚公也然则何以书公盖独夫之云尔同围而不同力同力而不同心非独夫而何公至是益可哀矣是赜也非圣人其孰能形容之如是哉
右昭公二十六年公围成之简
成周下都也王既入成周矣曷不遂入王城也子朝之余党在焉故也故苌弘之建议城成周也谓之迁都盖其任怨也大矣非忠之至者其孰能与于此或者不知王城成周为二遂以入成周为入于京师使迁都之说卒无所归而弘之忠不白于后世洛诰曰我卜涧水东瀍水西是谓王城又曰我又卜瀍水东是谓成周乌乎地之不考乃害于义如此哉
王城下都皆周公之所营也一则藉平王之迁一以藉敬王之入东而又东西方之人逺矣乌乎伤哉
已上并昭公二十六年天王入于成周之简
意如之如晋也应晋侯之召也晋侯之召之也将纳公也属有通言者故意如召而来焉且从荀跞如干侯矣春秋书曰季孙意如会晋荀跞于适歴又曰晋侯使荀跞唁公于适歴意如之情不于是乎见乎
右昭公三十一年季孙意如会晋荀跞之简
黒肱何以不系之邾分滥而国焉久矣曷不称滥分不出于天子天下未有滥也吾闻诸公羊云然则拟诸郈费成也不亦同乎郈费成私邑也滥国而分焉者也非私邑也
右昭公三十一年黑肱以滥来奔之简
诸侯之力可以城成周不可以城杞此公私之辨也或者以宗周夏肄为重轻先后岂春秋之志哉
右昭公三十二年冬城成周之简
定无正而有春王春王三月也事在三月故以三月书隠庄元年皆事在三月然则何以有正月隠庄于正月即位史尝书之矣春秋削而不书不书而存正月所以见不书故若定公则六月即位正月本无事何书之有故曰春王三月
春秋纪事书也纪莫大乎时故无事亦书首时有则随事书之而已十有二月皆王月也春三月无事则书正月事在二月王二月可也事在三月王三月亦可也然隠庄元年事皆在三月曷为皆书正月也立皆正月即位不书则无以示缺焉故也定公即位则在六月且书焉者也不书正月何谓哉系正月于王春秋法也徒王而无正谓如夏五可谓如夫人氏乌可
已上并定公元年春王三月之简
晋人执宋仲几于京师无天子也无天子而后敢执人于京师无诸侯而后敢执人于国无方伯而后敢执人于会
右定公元年晋人执宋仲几于京师之简
跻僖公臧文仲之谬也从祀先公阳虎之奸也立武宫季孙行父之侈也立炀宫季孙意如之饰也谬者不知其偏侈者不克其妄奸者不掩其发难之情饰者不拯其斁彝之罪
右定公元年立炀宫之简
同一召陵也齐伯以兴晋伯以衰齐之兴也管仲之功晋之衰也荀寅之罪
右定公四年公会刘子晋侯于召陵侵楚之简
古人有言曰物莫能两大是故杞衰而越兴虞衰而吴兴陈衰而齐兴
右定公四年蔡侯以吴子及楚人战于柏举之简
齐人谓齐之人也齐侯在其中矣外之也外之也者恶之也
右定公七年齐人执卫行人北宫结以侵卫之简
公会师无嫌会大夫失列矣
右定公八年公会晋师于瓦之简
从祀而不禘主是者谁欤事出阳虎有不忍言者书法若此固将以起问者尔先公何以知为闵而非昭乎诸侯五庙二昭二穆定之世昭穆自文而下闵祧矣先公也若昭则固当云昭公非昭也阳虎何急于是闵且从祀矣昭之不时祔谁为之者民方弗忍而我且以是发之季氏其何以解诸此阳虎之情也今夫阳虎之情以媚则从祀也以强则盗窃也从祀顺而逆盗窃逆而逆春秋皆致法焉无隠显一也
虎叛不书奔不书从祀先公窃寳玉大弓得寳玉大弓则书此所谓定哀之间之微词也叛易知也奔易知也祀乎器乎其于国也大矣而人或以为小也不书其可乎且书叛书奔迹也而未若二者之书之得其情与势也曲而中称而隠仲尼岂得已哉
已上并定公八年从祀先公之简
阳虎作乱而叛是时也鲁故多矣不书书其重者曰盗窃寳玉大弓而暴横无君之状着矣曰从祀先公盖发难之端也其情逆其事顺启邪心有由哉从祀于是乎书
右定公八年盗窃寳玉大弓之简
阳虎既窃寳玉大弓鲁何以复得之殆虎遗于道路以为缓追之计也追者得之以归故府故书曰得幸之也抑有遗恨焉耳
右定公九年得寳玉大弓之简
齐既平矣何以又有夹谷之会会而归田所以成乎平也于是齐有异心焉非仲尼在相安能成此好乎故君子归仲尼之功或谓归仲尼之功是小仲尼也仲尼之功上下与天地同流何有于此孰知此所以为仲尼之大哉凡言大者必尽乎小乘田而蕃畜委吏而计当相会而好成皆仲尼之大也
右定公十年公会齐侯于夹谷之简
郓讙龟阴鲁田也曷为言来归无仲尼则鲁无是田田齐田也有仲尼则鲁有是田田齐心也来归于是乎书然则何以得乎齐有行乎季孙之化公羊氏云有言于夹谷之辞谷梁氏云
前此尝归我济西田矣后此尝归讙及阐矣皆不云来来者齐志也诚于归矣归者平之约来归者圣人之化
已上并定公十年齐人来归郓讙龟阴田之简
暨者意均于众及者意专于独故曰暨犹暨暨也暨暨者众辞及犹汲汲也汲汲者独辞
右定公十年宋公之弟辰暨仲佗石彄出奔陈之简
令行乎叔孙季孙故可以堕郈堕费令不行乎孟孙而公自围之故不克
三都之堕仲尼之志乎仲尼之志也抑非仲尼不能与于此于是仲尼在司寇之位驷赤效其谋而郈堕申句须乐颀效其力而费堕仲尼无声色焉孟子曰所存者神此之谓矣然则成何以不卒堕也于是仲尼由司寇摄相事未几去鲁矣不然于堕成乎何有且堕成则齐人必至于北门其意则私其言或可听也迟速之机将于是乎在仲尼亦何心哉
已上并定公十二年公围成之简
三子同叛异情罪必有等差焉而夫子一书之则何以断鞅之晋阳犹鲁三家之郈费成卫孙林父之戚也归我卫贡其意何如哉乃若朝歌者宋之南里耳萧耳寅吉射惟不知有君也遽而称兵无已而入朝歌其迹何异于晋阳哉知此义者可以断斯狱矣
右定公十三年晋赵鞅入于晋阳以叛之简
君弑而不书弑者名传闻之未眞也然则罪将曷归哉臣子不讨贼其罪一也臣世子为大
右定公十三年薛弑其君比之简
书归脤存王也于是周之使命不行于诸侯久矣然祭与号犹有存者诸侯苟起尊王之心孰其御之
右定公十四年天王使石尚来归脤之简
成风以下母以子贵而尊为夫人者多矣其书之也非得已也今姒氏子未成君夫人之号未之尊也不曰定姒而何以哉况卒也后公二月葬也后公二旬以君正妾固宜若是也
君夫人卒必继室焉祭必有主妇故也君卒则祭在其嗣何继之有谓君母也者养以夫人葬从君夫人礼也僖宣昭襄四妾母卒皆夫人之葬皆小君之至于哀公之母则惟曰定姒何以异也春秋庸礼之书也礼得则书礼失则书而已无与焉者也然则孰为得嫡妾之分尚矣送终之礼大矣可以近俗徇嗣君乎
已上并定公十五年姒氏卒之简
聩亡矣灵公欲立郢郢曰辄在是有见于嫡庶无见于昭穆也虽然父丧而无子则孙可以承重父丧而有子则孙不可以袭尊可以承重者礼之变不可以袭尊者道之常礼变于变不待命也道变于常虽有命乌乎其从诸聩辄之父子犹夷齐之兄弟也辄有父聩亦有父以位则聩以命则郢辄之拒聩吁其甚哉聩之杀母其将乎未可知也父丧不哀而惟位之利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聩无父辄亦无父
右哀公二年晋赵鞅帅师纳卫世子蒯聩于戚之简
汤作夏社为后戒也周存亳社其犹汤之志欤凡都邑皆有之盖旧社云尔
右哀公四年亳社灾之简
阳生弑而辛以齐赴云尔也赴于师曰卒故书于史亦曰卒此春秋之法也见弑而无媿于正君子不谓之非命此春秋之义也
赴以卒则卒赴以弑则弑弑而赴以卒其弑也传闻云尔也传闻不胜简书是以书卒以待察也此之疑狱髠顽不忍以华即夷阳生不忍以国予敌故其被弑也君子不谓之非命易曰过涉灭顶凶无咎君臣一道也荼之弑归狱于陈乞阳生之罪固在也齐人杀之宜何如书曰弑则无以讨昔之乱贼不曰弑而曰杀是以乱讨乱也春秋之法不以乱易乱而可以乱讨乱乎故因其以卒赴而卒之此所谓时措从宜之难也
已上并哀公十年齐侯阳生卒之简
吴夷之也夷之有救不如诸夏之亡也春秋书曰吴救陈所黜在彼所伤在此
右哀公十年吴救陈之简
鲁昭弱而资援于吴故娶其女吴强矣曷为许之徒欲尊贵其女而不知礼之不可也盖礼之废久矣然名不正则言不顺故不请于君不见于庙不登于策不称夫人而以孟子称于国当是时国人上下莫不称为孟子也既而公逐顚沛淹恤伉俪俱困公薨之后茕然一妇人寄迹强臣之间谁复以夫人待之生以辱生死以辱死礼之不可废也如此哉是故卒书孟子不薨不成薨也不葬不成葬也在当时皆纪实也春秋修之有讳之义焉而昭公之罪着矣或谓天王举法当何如曰削之则无名可削也黜之则无位可黜也归之吴而葬焉其将然乎
聘则为妻礼也娶同姓聘犹不聘也孟子何名哉昭公为之讳也春秋书之有正名之义焉不然则夫人之矣经曰天王使宰咺来归惠公仲子之赗盖称妾之词如此
已上并哀公十二年夏五月甲辰孟子卒之简
或曰春秋不敢进退诸侯其然乎曰然有王命则敢无王命则不敢命非时王之命也先王之命也周爵五等王之命也四夷称子王之命也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名莫大于王吴王矣楚王矣春秋退而子之以从王命而天下之名分于是乎定何不敢哉若齐桓侯也则固不敢退而伯之也晋文侯也亦固不敢退而伯之也王命故也虽然桓文尝称公矣春秋于其葬也乃亦公之何哉存僣称以着私谥所以为王命削之之地也亦固所以退之也僣王者号于天下僣公者称于国中权轻重而致法庸礼讨罪一以王命而已无与焉是故春秋之进退诸侯有王命敢无王命不敢故曰春秋天子之事此之谓也
春秋于诸侯有退而无进其退之也有王命也无王命而进之则乌乎敢是故楚称王非王命也则退而子之子其爵也王之命之久矣吴称王非王命也则退而子之子其爵也王之命之久矣夫是之谓退然则齐侯爵也其葬也则公之晋侯爵也其葬也亦公之至于诸国皆然得非进乎因私谥而着其僣称以俟王命王有命斯退之矣是退也非进也吴楚之不称葬奈何罪殊而法异春秋盖有不得已焉耳五爵莫尊于公然有土封者其臣皆得称之没以配谥僣矣议其罪而黜焉宜也天无二日土无二王王可一朝称乎此所谓不待教而诛之者故列国书葬吴楚不书葬所谓罪殊而法异者如此此春秋退诸侯之道也或曰春秋以王爵待吴楚故书子子之书于势为退于道为进退之所以进之也
吴凡四称子爵也王僣号也伯盖晋侯称命圭之辞云公则晋侯欲其去王而称爵故不曰子而曰公盖犹为相尊之辞也
已上并哀公十三年公会晋侯及吴子于黄池之简
西狩孰狩哉国狩也公与乎公命而不与与则书公矣不书公知其不与也获麟而赐虞人孰赐之也献于公而公赐之故仲尼得观焉获麟于是乎书
春秋非感麟而作感麟而止也书至鲁哀以言乎时则久矣以言乎事则多矣以言乎典礼命讨则庶几乎备矣圣笔将絶而麟出且踣焉故以是歳止卦畴以图书作春秋以麟止作以天止亦以天
获麟为天下纪异也麟在周南为祥在春秋为异何者非其时也仲尼之作春秋欲俟明王行此义于天下也陈恒弑君仲尼尝沐浴请讨春秋之世为恒者众矣仲尼请讨之志宁知老之将至乎至是絶笔焉以其欲行于天下者而传之后世盖亦不得已焉尔矣故以异终虽然春秋治于万世麟万世之祥也祥异无定物
圣人因鲁史而修春秋不以春秋而废鲁史春秋行则鲁史从之矣然则鲁史安在今之左传是也何以谓之传传以附经左氏盖修饰之
仲尼假鲁史而修春秋所以经世也年至二百四十有二经世之道畧备矣圣笔于是乎终焉初不系于麟之出与不出也然麟瑞物也可游也不可获也获麟为天下纪异也此其系于世道大矣故终也取之经莫重于始亦莫重于终故始以春王终以获麟
春秋谨严犹待传者乎将起问者乎天何心哉日月行焉众星丽焉天何心哉
已上并哀公十四年西狩获麟之简
简端录卷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