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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文老档》第六十五册 天命十年四月至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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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册 天命十年四月至八月

四月初二日,汗出猎并往迎征瓦尔喀之军士,卯时出沈阳城北门,宿於三岔。初三日晨,征瓦尔喀之诸大臣遣人报汗曰:“大军出辉发已三日。”是日,行猎前往至名谓避荫之处,因於边外甚远之地方耕田盖房居住,截四人之手足而杀之刺十九人之耳鼻。自此行猎四日,於木虎之原籍处与征瓦尔喀之众大臣相会。是日,杀八牛祭纛。出征之汪善叔、达柱虎、车尔格依率众军士叩见汗。汗问曰:“尔等所到之处皆顺利乎?”汪善叔对曰:“托汗之福,此行皆利。”遂以兽肉百份、酒二百瓮,犒赏军士及户人。初七日还。初入日,留给军士及户人纸①五千。

十三日,至沈阳北岗。为宴请由瓦尔喀带来之户人,杀牛羊四十,置席四百桌,备酒四百瓮。筵宴军士及户人,饮食未尽。

十八日,遗书往征瓦尔喀之博尔晋侍卫曰称:“出征诸大臣,我曾三令五申,命尔等谨慎行事,因路远日久,恐忘告诫之言。出师时冰天雪地,而今草木葱绿,一旦脱手不可复得。

为此令将妻小众多之户及迟钝之人解来专设一营,松散围禁之;将强悍之户及不可靠之人解来另设营,圈禁之。所带来之人,不论男女老少,皆不准有小刀,有则收之。其夫妇不使离散。我监守之军士,亦不得佩戴小刀,只佩腰刀或执木棍监守之。遣人抢掠时,其口称我已知之,但不於所往之地,设栅警戒之愚人勿遣之,当遣不违大臣之言於所往之地,设栅警戒行动机敏之人。务令所遣之人反复记念,相互答对,记下後遣之。若行抢掠,则遣一、二百人。先观烟火,潜行而去,乘其不备,袭而夺之。若多在海岛,则令由此处所派匠人造船,以船取之。船上勿放桅杆,以恐桅杆挂帆,被风吹而迷失方向。合三次前往之人,为一股而行之,得手後即返回,家中勿通消息。著将所获之人口、马、牛及诸物之数缮具清单送来。”遂遣四十人随锺果堆前往。

赏随汪善叔,车尔格依、达柱虎往征瓦尔喀之军士,甲兵每人银五两,跟役每人银二两。

二十三日,汗召集诸贝勒,筵宴之时曰:“书云:‘其为人也孝悌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同样,我等世代子孙,亦当孝父母悌兄长於礼仪之地,勿悖孝悌之道;闲居之时,长者仍按其礼,勿使少者惧怕,和蔼相处。少者恭敬长者,则以忠心敬之;长者悯爱少者,则以诚意爱之。勿容虚伪也。昔者,我国之人各居其地。今诸申、蒙古、汉人同居一城,犹如一家。傥因系晚辈而甚羞辱之,则晚辈之人将无安逸之时耳。纵然不富,亦当筵宴以待之。所行之道,我已指矣。著勿违此训。”

五月初一日,遣科尔沁奥巴之使者党阿赖及与党阿赖同行之伊萨穆、阿布尔扈、科贝、旦岱等返回时,曰:“我两国之和,非欲取他人或欲得他人之物而和。乃因彼等视己为天子,视我等如牛马,我等不忍其凌辱欺压,而同谋修好也。”(原注:彼等乃察哈尔也。)

初二日,因告之银子丰富,不再使用钱,故已停止铸钱。

初三日,汗家北塔之基石,被周围包衣人等盗取毁之。上奏後,遣众大臣搜寻基石,并将被查获之人各杖五十。该僧等亦因疏於看守而将为首之八僧画牢饿囚之,待众僧修复後释放。

汗曰:“夜间有事来报,军务急事,则击云板,逃人逃走或城内之事,则击锣;喜事则击鼓。”完後,汗之门置云板、锣、鼓。(原注:时因粮荒、逃叛者纷纷作乱。)

初六日,汗曰:“著诸贝勒大臣家差使太监。虽可差使,但不得留於妇人之前。家院中一切什物,由自身起不得懒散,当勤於修葺加固。否则,因尔等懒散之故,治罪不贷。福晋

乱行,准闲散妇人举发,且将举发之妇人举而养之。妾举发福晋,则杀有罪之福晋,并以举发之妾与夫同居。诸福晋家之闲散妇人入厕,应结夥同往,不得二三人前往。若二三人前去则为乱也。若有腹泻者,则邀众同去,当众腹泻,则乃属实;若不腹泻,即为乱也。妇人独行,口称未行,无算。院内差遣之男丁不得独行已知独行,口称未行,无算,勿庸尔辩解之。贝勒之福晋入厕,先击木梆②,俟送灯挂於厕所之後方准前往。如此可防作乱之人滋事矣。”

初七日,巴林杜楞贝勒之弟古尔布什台吉携十户及牲畜逃来。

十四日,汗曰:“准近身侍卫及为首之大臣等称‘父贝勒’,为婿者称‘岳父贝勒’,国人称‘汗’。”并缮文公布,以定称父之人。(原注:准近身侍卫及诸大臣等之称父贝勒乃为辩别其奖恤也。)

十九日,掳闻科尔沁之奥巴贝勒将前来约会之地,汗率诸贝勒由京城启程。

二十四日抵开原。伊萨穆、科贝同奥巴之使者党阿赖一同前来,告曰:“奥巴正为其所娶之妻,而议自己之罪故未前来。”即由此返回。

二十九日,太祖英明汗之弟达尔汉巴图鲁贝勒之第五子斋桑古台吉去世,享年二十八岁③。

六月初六日,阿拜阿哥、巴布泰阿哥、尼喀里、康喀赖、满都赖、喀木达尼、阿拉木、色纽、雅虎、博济里等率兵一千,往征东瓦尔喀路。

党阿赖来献马一匹、貂十只,汗却之并致书曰:“切勿因我却之而怀芥蒂。我素行之为生之道,已於言谈颁谕之际阐明,即不食他人之食,不受他人之财也。并非因怒尔负约而拒之。尔之不可来,乃属实。得罪於诸弟兄,又无城池,恐来後人畜被掠,如此不来之实情,我已谅之。尔等嫩江诸贝勒之父辈皆殁,而今此辈中仅以孔果尔、奥巴、阿都齐三人为首。尔等兄弟三人若和衷共济,崇尚治理,乃尔等三人之荣。尔等兄弟若离心离德,乱而毁政,亦乃尔等三人之耻也。尔等傥能励精图治,一秉大公,不饰已非,直陈不讳,则自嫩江流源至於下口,所有兄弟皆不往诉於尔等,又将有谁诉讼乎?兄弟之人,无知尔三人之非而敢进言者。尔等若以为谁奈我何?而饰已之非,扬己之是,悖逆而行,则无人服尔,乃自取其乱也。若尔等果能认罪悔过,痛改前非,则兄弟之人,岂有不从尔等之一言乎?”

图沙习汉文,汗用之,授以例,令其夜宿汗家。因与汗子乳母私通,故诛之。

二十七日,毛文龙之三百兵於夜间前来,至耀州之南顺兑牛录住所之土墙下,欲越墙而过。时被村中三妇人所见,将车辕靠於墙上,由青佳努之妻执其夫之刀先行登上,另二妇亦相继登上,一同砍杀驱赶,迫使三百兵自墙上跳下,皆逃之。汗召见该三妇人嘉奖之。赏青佳努之妻一等备御之职。赏其次登上墙之妇人为二等备御。赏第二登墙之妇人为千总。按等次赏给三妇人缎疋、财货、银、马、牛、奴隶等甚多,并於国中宣扬其名。於青佳努命村人挂弓佩撒袋之际,其妻即执刀驱敌,岂不有胜於披甲之懦夫乎?系裙之妇能驱敌,乃天佑英明汗,假妇人之力而败敌耳。

七月初七日,汗率诸贝勒福晋及三百人东巡,因无鱼兽而还。汗往围猎之前,遣珲塔为主率众人赴河东牧埸时曰:“勿於山河狩猎。”往牧埸回来後,汗问珲塔曰:“尔等狩猎乎?”答曰:“未曾狩猎。”汗曰:“未曾狩猎,则尔等未得食白汤矣。”遂赐羊一只。嗣後汗前往,猎於山,无兽;捕於河,无鱼。询问地方之人,已经狩猎。汗归,斥珲塔曰:“尔等既已狩猎,则应告之已猎。今竟使如此众多之马匹往返徒劳,疲惫不堪矣。”遂革其副将,降为备御。

初十日,为更换戌守边军之主将,缮拟朱户达,绰木诺、苏鼐等名册引见之,汗曰:“该朱户达,绰木诺乃新附之人,特表眷爱而给以官,故不宜遣赴此任。况且苏鼐亦为主将,谁能听其管束?特命领兵行军,戌守及办理国事者,乃因眷爱而授之虚职。类此之事皆已诸项详书晓谕之,为何竟忘我之告诫而引见此等不当之人?”遂召集诸贝勒曰之:“尔等为适我口而送各种食物,我以为,尔等与其进献各种食物,不如受理国事,精心办理之。此於我,方为上也。凡人於治国有远见卓识者,则告之以晓谕於国中。否则,当遵我之指令办理,不得有违。为何具文引见此不当之人乎?”故重新办理之,裁七项而为三项。

八月间,宁远,山海关之军来取河东之耀州城,彼军皆败,或落水而死,或被杀。其时因耀州之城残破,正在修葺,方一人高。明军渡娘娘宫渡口,夜至,未能攻下。天将明败走诸申军袭击其後尾,迫其入水或杀之。博尔晋侍卫,往征东海沿岸所居之国,携五百户而归汗迎於河岸,杀牛羊以宴新附之人。

初八日,驻守耀州之诸大臣,击败明军,解所获之马六百七十匹及甲胄等诸物前来。汗迎之,祭堂子後,於十里外杀牛祭纛。遂向大臣询问破敌情形,按职将所获之马匹赏给诸破敌大臣,并各赐银牌一块。其馀马匹分别赏给军士。

初九日,科尔沁奥巴台吉致书曰:“昔我两国欲合为一国,曾刑白马於天,刑黑牛於地歃血盟誓,凡有兵事互相救援。兹据洪巴图鲁遣温吉哲克依扎尔固齐为使告称:其察哈尔将於下月十五日起兵往征尔处。又传阿鲁之察哈尔来南察哈尔,拟於结冰草枯之前夹击之等语去年闻确实消息,正欲遣使汗先闻之,曾遣伊萨穆以十马兼程而至。今此消息确实,援兵多寡,汗自知之,务来炮手千人。不知其他喀尔喀(原注:喀尔喀,乃国之名)如何,洪巴图鲁欲速割禾再前来会我。洪巴图鲁、巴林此二部我等可以信赖之。至於斋萨、巴噶达尔汉二人有与察哈尔同来之势。傥察哈尔、喀尔喀来攻我处,即由背後往攻其家。特此知会,惟汗睿鉴之。”

初九日,雅虎、喀木达尼带卦勒察部之户口前来,汗迎於十里之外,三叩於天,遂杀牛祭纛,置席二百桌,杀牛羊,演汉人百戏,大宴之。所带来之人口数为一千九百人,男丁五百四十人。

初十日,遣阿尔津、新达西、巴本、尼奇等四人为使赴科尔沁,并遣八名汉人炮手同往。

致奥巴台吉书曰:“尔等借兵,多则多遣少则少遣,勿庸过虑。兵不在多寡,而在天意。国皆天之所命,以众凌少,天岂容之?尔宜坚固城池,据城而战,察哈尔攻城不克,则自退。

否则,败逃,其势毁之。纵使不败而退,亦知尔之不可复得。是时尔之心亦可安之。昔扎萨克图汗未能胜辉发之五百兵,五十甲而回,遂不复侵犯辉发。会战於野,如投骨之戏,或俯或仰。欲野战之人,乃怯懦之人,其言勿信。欲据城而战者,乃勇敢之人。敌攻城不克而退及时出战而制胜者,诚乃勇敢之人耳。今欲与察哈尔和好息事,然自昔图门汗之时至於今,察哈尔、喀尔喀一直侵扰抢掠尔等,难道尔等有罪乎?即使已和好息事,若欲寻衅而杀之,尔等无罪,能否免之?明朝、朝鲜、乌拉、辉发、叶赫、哈达,对我满洲国,傥我无城池,尔蒙古能否赐我一碗饭以食乎?我等愚懦,惟恃城池而存矣。”

察哈尔之札勒布台吉、色楞台吉,初来叩见英明汗,返回时,以礼赏赐蟒缎披领、貂皮猞猁皮?子及缎疋、财帛、甲胄等甚多。(原注:札勒布、色楞皆察哈尔图门汗之孙。其国内因争汗位而乱,入科尔沁。此次系由科尔沁前来谒汗。)

毛文龙之三百兵夜间来袭海州甘泉堡南或叶克舒之堡。时堡内无甲之人与之相战,杀四人,敌即退。闻其炮声、戌守海州界之斋萨、乌勒坤往追之,斩一百七十人。该堡有汉人男丁百馀,曾遣人赴毛文龙处,约为内应,故将该屯汉人皆杀之。

十四日,阿布泰舅舅、扬古利、巴都里、车尔格依带卦勒察之户口前来,汗迎於五里之外、杀牛羊治酒宴之。

十六日,编新附之卦勒察为三等,赐给衣服、蟒缎披领、豹皮?子之缎袍,毛青布袍,衬衣、裤、帽、靴、腰带、铺盖之被褥、弓、撒袋、鞍、辔、听差奴才、牛、柜、竖柜、住房、器皿等一应物件,按等均匀,男女尽赐之。

①原转抄本签注:谨查旧清语、清文铿二书,均无hoo?an ?urdefi一词,故照抄之。(本书译作“纸”)。

②原转抄本签注:谨查toksikū即新定字梆子。

③原转抄本签注:谨查该员所记二十九日,太祖英明汗之弟达尔汉巴图鲁贝勒之第五子斋桑古台吉去世,享年二十八岁等语。若系太祖年间档册,则不应写太祖英明汗之谥号。查得无圈点原档中,该段系增补。其後尚有二行被涂,其意为该人一生,总敏伶俐,阵前奋勇善於狩猎,临崖骑射如履平地,武猎技艺兼而有之,深蒙太祖英明汗之宠爱。查得此段亦非太祖年间所记,乃太宗年间所补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