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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文老档》第四十二册 天聪五年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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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册  天聪五年十月

十月初二,谕众军士曰:“汗曰:昔定法度者禁止喧闹,今犹兴起,奈何纵其喧闹耶!原定不论开赴何处,若甲兵二十人去,则二十甲兵之斯役亦随之去。甲兵十五人去,十五甲兵

之厮役亦随之去。今观之,甲兵身居宿营地,而放纵随行厮役,肆行悖乱。再败敌後,尽掠取我诸申衣服,反嫁祸於蒙古人。非独蒙古人而诸申亦有矣。人既阵亡,本属可悲奈何去其衣服耶!不诛其人,将诛谁耶!著牛录额真,务必详察本看法录人所取诸申衣服。再者,窃取马匹,转与他人者,治以双重盗窃罪。阵前受伤马匹,本无任意屠宰之例。受伤马匹中,将有死者,有活者,奈何任意屠宰耶!嗣後,将主人解去鞍辔,确实废弃之马匹,可准屠宰,若妄行屠宰,则罪之。”

是日,命苏达喇、乌拜率每旗大臣各一员及每牛录护军各一人,前往锦州、松山一带捉生,杀八人,生擒九人解来。讯之,言吴总兵官、金副将、桑阿尔寨携百人遁去。其余众将士,均为尔等所杀。孙阁老、太监二王公,已由锦州逃往关内等语。

初十日,命图尔格依、纳穆泰率兵一千,往略锦州、松山一带。获驼二、马十六、骡三及牛九十三、驴十三,俘守备一员及人十六而还。

十二日,于子章台主参将王景降。携来男丁二百三十九名、妇孺三百三十九口、马三十骡九、驴十四、牛十四。参将王景被引见汗。汗赐貂皮■及貂皮帽,命服之。以红衣炮及大将军炮攻该台三日,击坏墙垛,中炮死者五十七人。台人惶扰,力不能支,第四日遂降矣。该台既克,周围各台明人闻之,近者归降,远者皆弃台而遁。以所遗粮榖,饲秣军马,约一个月。

十三日,翟家堡降。台主把总及生员一人朝见汗毕,命擢把总为千总,赐狐皮■、貂皮帽,赐生员狐皮■。该台有男西六十名、妇孺四十口、牛三十七、驴十五。

是日,赵都城报信之索尼,朱参将率汉军一千六百人,携朝鲜二使臣至。

十四日,陈兴堡台把总祖邦杰来降。汗赐缎袍一,并遣往该台招降。台人不降,且曰:尔欲降则降,我等不降等语,掷石不容进。我军遂以火炮击之,尽被火乐焚死。归降男丁三十四名、妇孺十一口,获牛四、驴十三,即付马总兵官养之。

十六日,由者城来送衣服之人以牛车载所获各炮,携军中瘦马及各台归降户从还。命每旗出人领之。

是日,遣阿鲁部蒙古兵还其原驻地。

二十日,汗出猎十三山一带。是日,汗念士卒掘壕劳若,赐羊,以资杀食之。

二十三日,大贝勒及众台吉来议莽古尔泰贝勒罪。时大贝勒驻御营迤西山岗。汗召众台吉,杀一牛五羊,宴之。宴毕,大贝勒及从台吉等,以莽古尔泰向汗挥刀,议革去兄长贝勒

号,降为和硕贝勒。夺五牛录诸申,与弟德格类台吉。由牛录所得之分,亦免去,罚驮甲胄雕鞍马十,进汗,驮甲胄雕鞍马一,与大贝勒,素鞍马各一,与众合吉。又罚银一万两。议此

罪时,汗曰:“此事与我有关,我不参与。”遂未参与,由大贝勒及众台吉定似之。

是日,系书於矢,射入城内。书曰:“金国汗谕曰:诸臣众官,惜其功名,恐妻子被诛,以致牵连尔众,将殒命於此。尔等小民,死亦何名?今尔城内之人,皆为鬼魅,杀人而食之

也。尔等先杀人而食,後他人不杀食尔等乎?恐尔等听信尔官员诳言,以为降我,亦必被杀。倘杀归降者,我岂不畏天乎?倘官员降,子孙世袭罔替。倘小民杀官吏来归,则量功授职;

孑身来归,则恩养之;率众来归,量所携之人数,计功授职,并恩养之。我不食言,尔等亦勿疑。”

二十四日,有张翼辅者,自大凌河城逃来,讯之,言欲於二十五日、二十六日突围,先杀工役而食,今已杀各营人食之。士卒断粮,惟大臣众官,各余米一、二升等语。

二十五日,遣图鲁什、劳萨率每旗大臣各一员,兵一千人,往锦州、松山一带捉生。遇明管队一人,率十人执纛往宁远,击之,杀三人,生擒八人,获马十匹而还。其甲胄鞍辔均

赐与擒获者。

是日,城内总兵官祖大寿子祖译润,系书於矢,自城内射出,言令石副将来,亲与面议等语。二十六日,副将石廷柱、达海巴克什、库尔禅巴克什、龙什【原档残缺】参将宁完我等往城南台下,遣阵获千总张卫入城,城内游击韩栋率纵者一人偕张卫至。游击曰:“我祖总兵官令尔石副将亲来。彼出城立於壕前,俟尔往时,亲告以心腹之言。”达海巴克什曰:“未奉汗命,不敢擅遣石副将往。”游击曰:“尔等若不信我等,可遣尔一人同往,即送祖总兵官子祖可法来,留於尔处。”韩游击去後,果携祖副将来时济尔哈朗台吉、岳托台吉自座起立,副将欲叩见,岳托台吉曰:“前我等战,则为仇敌,今已讲和,则为兄弟,请勿叩拜。”遂行抱见礼,当众台吉至,俱以次抱见。诸贝勒正坐,命副将祖可法、韩游击从於右侧近处。祖可法既来至,遂遣石副将、库尔禅巴克什、龙什、宁参将往。石副将与祖面议,库尔禅巴克什、龙什、宁参将率纵者数人,立於壕边。岳托台吉谓祖副将曰:“尔等死守空城何意?”祖副将答曰:“天与尔辽东,永平兵民,尔等若不加屠戮,则天下之民,闻尔军至,自愿归顺。因尔等屠戮天与之降民,故疑耳。”岳托台吉曰:“前屠杀辽东之民,乃先汗之事,当时不谙理义。提及此事我等追悔、若有二身,必诛其一身;若有二头,则必劈其一头矣。後杀永平兵民者,乃二贝勒杀之。因此,已将二贝勒治罪,幽禁牢中,尽夺其所属诸申等民。此事与汗无涉。我汗自即位以来,纠正恶习,更新礼义,抚养人民,爱惜士卒。不用我等相告,谅尔等亦闻之。”祖可法答曰:“汗於贫困者,账与衣食抚养,富裕者乃诸物秋毫无犯,宽仁爱民之德,亦曾闻之。然我国之人,见尔等屠戮,肝胆俱丧,虽言抚养之,而人犹不信者,乃此故也。”迨石副将远。祖副将言毕辞归,岳托台吉曰:“尔等守城离别妻子已久,我等亦离别妻子守尔等已久。今可以和好之礼作揖而别。”遂彼此作揖,令其先乘马遣之。祖谓石副将曰:“人生天地间,岂有长生不死之理乎?惟有国、家、命三者是亲。我等既放弃尽忠朝廷、报效国家之念,惟惜身命,倾心归降於汗。然身虽得生,而不能与妻子相见之,生亦何益哉!尔等果不回军,欲进图大事,尔先攻锦州,当用何策以取之,则听匀便,倘得锦州,则我妻子可得相见也。”再者,祖之子又致书汗及石副将各一函。致汗书曰:“招练营副将祖泽润叩禀汗麾下:前遣人来议时,虽以一言立决,众官不从者居多。或云汗非成大事之人,诱骗我等,必仍回军等语。或云诱骗而屠戮等语。故宁死不降。我对众答:汗於前书中已言明:先曾杀人,今则施仁政,此人所共知等语。不信上言,惑众不降者,惟何副将、刘天禄、祖泽洪三人。何副将曰:汗非成大事之人。得永平先回宫,屠戮永平人民。今我等已降,即使不加屠戮,亦必回答,万不能归降等语。时平彝营祖泽洪挑唆蒙古人,使不降汗。尔处逃来人亦曰:汗於国中之人,不论贫富,均加屠戮。即顺亦死,莫若不降等语。所以,上下议论不一。故此事一言难决。且祖总兵官又念其在北京之次子。汗可遣石副将前来,凡总兵官所欲言,将悉告之。前石副将来时,总兵官欲相见,而众官不从。今我祖泽润可从中调停之,大事似有五、六分可成,故昨日纔系书於矢,即射出。汗可派议和这人来。此乃机密事。城内人对我甚疑。凡我书到时,汗仅遣议事者来,勿使泄密,将我尽宜密藏之。勿令阵获官员及往来传语之汉官见之。兴我同心之副将有四人,乃不便举名,故不书。”致石副将书曰:“盟弟祖泽润顿首致书。弟辞仁兄已有十载。既分居两国,不便互问候。唯而烛独坐内心痴念而已。今乃蒙天佑,兄弟相见,指日可待矣。仁兄今已晋为副将,我亦晋为副将。今汗大军来此,前日兄来见总兵官时,总兵官亦欲相见。因众官议论不一,未获相会。其持异议之官员云:汗非成大事之人,既得永平,旋即回宫,且屠戮永平人民。今即得我等,亦必回宫。我等宁

死於城中,何为使妻子罹祸也等语。是以一言难决。我独自一人难向众人言。以我思之,我兄与弟,不亚於同母所生,故以所欲言,告知於兄。今汗诚欲图大事,举兵甚是,大军继续前进,众人归降亦有光彩。倘汗不前进,诱诳我等,旋即回宫,众人岂不谓为我所误乎?望兄向我吐露实情,否则就此作罢。汗诚欲图大事,我等甘心相助。若能设计,将在北京之二弟救出,此乃兄全我祖氏之大恩也。此书阅毕,即刻焚之, 勿赐回音。见面再议。大事有六、七分可成。兄宜亲来与总兵官面议。”石副将与总兵官面议毕,来报於汗,汗遂复遣石副将、

诸巴克什等往谕曰:“尔等若愿议攻取锦州之策者,则可遣大臣官员来商议。”是夜副将祖可法、张存仁、游击韩栋至,汗自座起立,叩见汗毕,即与诸贝勒行抱见礼。设馔宴之。彼等所言亦与告石副将者无异。汗曰:“我既招降尔等,复攻锦州,恐我兵被创,不能前进。尔等既降,其城或尔等力攻,或以计取,乃听尔等自便。否则尔等坐守其城,我亦将驻守尔等。”言毕,遣之。二十七日,祖遣其施中军来曰:“我降志已定。至汗或杀或养,我归降复或逃或叛,俱当誓诸天地。再者,我若派奸细往锦州,我弟不可信,奸细倘被执讯,诘出虚实,为之奈何?

或我亲率兵,佯作逃走之状,如何?唯汗睿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