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完雪,阮宁开始去教室上自习。上了两天,便觉得有点力不从心。
主要问题是抢不到座位。
说起占座这点子事儿,简直跟打仗不差到哪儿了。
占座分两种类型,一种是大家都能坐,要坐得趁早。
比如说图书馆这种公共场合,每天早上五六点中都得去占位;另一种是想坐看机缘,一坐管半年。
比如说自习教室这种长年开放给自习狗的,每每放假再开学,都是占座的好时间,抱着书且在教学楼外等吧。就看楼开的一瞬间,你的马达有多给力了。
这一次中了彩,一两月悠哉逍遥。抢不着的,只能灰头土脸早起去图书馆,天天挑战生物钟。
阮宁去了两天图书馆,彻底不行了。
早上五点起床,五点半从公寓出发,六点之前到图书馆,才大致约摸能有一二座位。时间长了,一到下午就困倦得不行,读什么都读不下去了。
后来琢磨着这么着不行,方巧学校因为考场安排放了次假,于是教学楼的座位重新洗牌。阮宁巴巴地站了俩小时,总算抢了个座位。
当时抢座位时和308其他人分散了,小同学自己一个人坐到了六楼走廊尽头的教室。
因为早出晚归,一日三餐都去了食堂,家中也就停了伙。
俞迟倒并不介意,傍晚时,他偶尔还会一边读书,一边在小火炉上煲汤,手艺也跟人一样,相当惊艳。
阮宁往常能蹭到锅底一碗,下完自习回去,喝完立马生龙活虎,能对俞迟摇头摆尾好一会儿,瞧着心上人,瑞星小狮子眼中自带苹果光,瞳仁中的少年亮晶晶的。
俞迟平时挺冷漠,没表情,这会儿也抿不住,要笑出一点点弧度。过了好几天,俞迟忽然说:“啊,小孩子。”
阮宁纳闷:“什么?”
俞迟说:“我想起来你像什么了。你像小孩子。”
他想说你小时候就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可是后来想想,又觉得这话稍显亲昵了。
本未如此亲昵。从前、现在、还有将来。
俞迟有个奇怪的毛病,就是爱给人起外号。
他宿舍的男孩子、园子里的男男女女都被他起过外号。
三少是真情流露,想到什么就是什么了。
比如说有一天宿舍小胖笑得嘴大点,就喊小胖“叉烧包”,憋着嘴就是“小笼包”,躺床上是“千斤顶”,站起来是“葫芦娃”;
园子里的阮致是“一阵风”,因为三少总看着他像一阵风一样离开了视线;
宋四是“变色龙”,因为四姑娘一天换一身衣裳。
然后,爱给人起外号的三少就一本正经地指着阮宁说:黄鼠狼。
阮宁说你特么再说一遍。
三少是这样一个脑部活动的过程:驼背是小老头——行为举止是小孩儿——什么都爱偷吃两口——一捶就哭——爱穿黄衣裳——黄鼠狼= =。
阮宁说我讨厌你TOT。
三少说黄鼠狼= =。
阮宁说我告你我不跟你玩了TOT。
三少说嗯,黄鼠狼= =。
阮宁说我跟你拼了TOT。
三少说哟,黄鼠狼= =。
阮宁上自习的时候还挺认真的,就是法条太枯燥,而且每个学派的解释南辕北辙,虽是考本校,但哪个教授也没确定给出点范围,真弄得人头皮发麻。
后来院里传说是专业课全出简答和论述,阮宁简直想哭了。
说到论述题,阮宁曾经有过一次非常牛叉的考试经历。
刚读大一那会儿,小同学听课还是相当认真的,每次都积极地坐到第一排,老师眼皮底下。
又因为高中学的理科,所以对文科的内容有一种强烈的“这是啥那是啥亚当斯密卢梭格老秀斯又是啥”的神秘感崇拜感,虽然听不太懂,但总算努力记下笔记了。
临到考试了,据说是出论述题,其他高中学文科的学生都是轻轻松松地记忆,轮到阮宁,就显得十分笨拙了,单单背书就背了整整两周,还被同班同学狠狠地耻笑了一番。
她觉得那会儿自己像是记不住了,直到考完,才真正松懈下来。
等到出成绩,给大家都吓傻了。阮宁考了全满分。
阮宁自己也懵,谁来问都说不知道为啥。大家好奇去问教课老师,每位恩师都欲言又止,后来憋不住说了同样的一句话:这孩子是真不容易……
哎我擦,大家都很不容易的啊,天天起早贪黑,怎么她就特别不容易了。
大家都好奇得不行,年级长有门路,把阮宁的试卷弄了出来,才发现这孩子真到一定境界了。
上课时老师说的每一句话都答到试卷上了,比教案都齐全,慢慢三大页纸,除了“大家下课休息会儿吧”抠去了,愣没少写一个字儿。
怪不得她整天咆哮说自己背书背得累死了,大家起初还大理解,原来是这么个累法儿= =。
后来阮宁被大家笑懵了,没敢这么干了,可她起初又不知道哪些是重点,哪些没那么重要,所以答题时总是漏点,之后又懒得背书,最后成绩也就泯灭在众人之中找不着了。
这会儿她跟大家一起去考研,院内自用的教材约有十几本,袁青花据说是主编,稀奇古怪兼精刁,阮宁这种脑回路再加上学习方法迂腐死板,便显得弱势了许多,学习状态时常是云山雾罩。
小同学有一次读完书,回到公寓,颇有些伤心地对俞迟说:“俞迟同学,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肯定考不上了。”
俞迟正在读书,他一直都非常喜欢读书,而且也一直坚定着要当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的信念,从未改变过。他问眼前困惑的小姑娘:“你确定自己真的适合读研吗?”
阮妈妈当年听说读法律会有好出路,阮宁便报了法学院;阮妈妈听说留校当老师会有好出路,阮宁有不懈怠地去准备这一场考试,以做奠基。
她倒没有细思量自己想要什么,她只是觉得她妈妈每次都挺有主意的,自己反而沾沾自喜,不用再费力考虑前途的事儿了。
这一会儿,她竟然沉默下来了。这已经是俞迟第二次问她这个问题。
他的表情很认真,眉眼带着那种清淡和通透,让她直觉地不愿再去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可是心内又没有什么城府,便只好垂下头,默默地走了出去。
俞迟合上了书,仰头,微微闭上了眼睛。他知道阮宁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是这种聪明来自于直觉和规矩,却不是发自本心的深明事理。像个孩子固然可爱,可是像个孩子便总教人看不到希望和未来。
他为此也有些沮丧。俞三少将身体投在转椅中,轻轻哼了一首英文歌儿,歌儿有一句话,“My little bear grows up with honey.”
我的小熊因为蜂蜜而长大。蜂蜜气味香甜,可是小熊总是被蛰过才能得到蜂蜜。
十二月初的时候,阮妈妈生了一场病,做了个小手术。她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这一下子要在床上休养好一阵子,家里只有叔叔一个人,既要送肉肉上学,又要照顾妻子,忙得焦头烂额。
阮妈妈起初没告诉阮宁,后来肉肉无意中说漏嘴,阮宁才知道妈妈生病了,就赶紧赶回家了。至于那个占了的座儿,阮宁把书摆在桌上,料想自己只回去一两天,大约也没什么问题。
回去了,瞧见妈妈恢复得挺好,也果真不带病容,只是还输着消炎药,下床不方便,要搀扶着,担心伤口裂开。
阮宁在家陪护,给妈妈和肉肉做了两天饭,跟叔叔换换手,让他也歇歇。阮宁晚上给妈妈换药,凝望着炉火,有些迟疑。
阮妈妈微笑问她:“怎么了,妞妞?”
阮宁蹙着眉毛认真开口:“妈妈,我一定要做大学老师吗,我不喜欢教书,我觉得自己语言表达能力平庸,不是那块材料。”
阮妈妈愣了,许久,才笑道:“你想做什么?”
阮宁挠挠头发:“嗐,说出来我都害臊。我觉得自己没用,什么都不喜欢,也不知道要做点什么。”
阮妈妈又笑:“那你能提出说服妈妈的建议吗,在研究生考试之前。”
阮宁想辩一句,声音却低了下去:“我只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阮妈妈轻轻抚摸了一下小同学的脑袋,温柔道:“你打小虽然举止淘气,但内心淳朴乖巧,从没有忤逆过我和你爸爸一分一毫,算是我们俩的福气。可是,你渐渐长大了,这一条长长的人生路需要自己去走,你总要去想明白,到底哪里不对劲。”
阮宁握住妈妈的手,问她:“妈妈,你做人生的每一样决定都是想明白才去的吗?”
阮妈妈摇头笑:“并没有呢,年轻的时候,其实每一步都没那么清楚,有些时候甚至走过去了才发现,当时明明有更好的选择,而且心里隐约也感觉自己选错了,后悔、遗憾这些情绪也都经历过,可是就算年少无知,也是自己做出的选择,只能一边担忧一边勇敢地往前走。走着走啊,忽然就发现,豁然开朗了。毕竟,哪一条路都有喜怒哀乐。”
阮宁陷入了沉思,她喜欢妈妈说的话,她觉得心里的困惑有了些消解,可是还有一些不甚明了的东西。
小同学怔怔地想着,许久,阮妈妈都几乎入睡了,她才轻轻问道:“爸爸是错误可又不得不走下去的选择么?”
阮宁感到妈妈的手有点颤抖,许久,才听到妈妈带着与往日不同的生硬冰冷开口:“对,他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错的选择。”
阮宁夜里,做了一个梦,她梦见爸爸变老了,戴着老爷爷才会戴着的防风帽,坐在摇椅上,哼着军歌儿,他说,我的妞妞呢,我的妞妞怎么还不回家,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醒来时,脸上全是泪,喉头还余下些残缺的哽咽。
阮宁第二日,又匆匆地回到了学校。
她走时便有些担心自己占的座儿,回来果真被人占了= =。
坐在那儿的是个陌生的姑娘,瞧着读的书,应该是同城外校的,大约是想考Z大的研究生,就在这里学习了,方便查找一些资料和信息。
阮宁的书本都被她不客气地扔到了一边,看着多少教人有些生气。阮宁犹豫了会儿,想着找座位实在不方便,就拍了拍女孩的肩,小声地说了一句:“同学,这是我占的座位。”
姑娘像是没听见,继续学习。阮宁又大了点声音,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那姑娘嘲弄地瞟了她一眼,连动都没动,继续埋头背书。
阮宁被她的态度激怒了,她心里也清楚大家都不容易,也知道为了个座位吵架怎么着都不是一件有风度的事,可是生活他娘的就是这么一些让人拱火的屁大的小事儿组成,有时候觉得忍忍过去了,有些时候又怎么都过不去。
这会儿,小同学就觉得心里的小炮仗被人点了,一下子火就上来了,把那姑娘的书也抓起来扔到了一边,一字一句说:“这是我的座位,请你离开!”
那姑娘像是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番结果了,站起来连珠炮一样:“你的座位?上面贴你名字还是放你家里了,在公共场合座位就是大家的,像你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人,不配坐到这里!”
阮宁也火了:“没贴我名字放我书了,你扔我书的时候比谁都清楚这是有人坐的,你要是不心虚这会儿也不会朝我大声嚷嚷,别说我不配,一个座位配不配的上升到人格高度姑娘你说话太难听。今天这样急头白脸,你想必心里也清楚这楼上座位有多难找,搁到平时我就算了,可谁上自习都不容易,今天这个座位我不能让。”
阮宁心里胆怯或者情绪激动的时候,说话总会用手比划着,表达一下自己的意思,可那姑娘一看更气:“你指什么指,你再指我试试!”
阮宁一看,知道她误会了,想着一码归一码,就道歉说:“这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个人习惯。你不要生气。”
那姑娘竟然没再说什么,狠狠瞪了阮宁一眼,抱着自己的书就走了。
阮宁没想到事情顺利解决了,吁出一口气,还暗自庆幸自己有长进了,遇事不怕了。搁到小时候,估计一吵架就该气哭了。
好样的,阮宁。
小同学心里对自己暗自鼓励,拿起书认真读了起来,本想一切都风平浪静了,可是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她身边就围了一群人。
姑娘带着帮手来了。都是男生。
“你是自己走还是我们请你走?”为首的男生皮笑肉不笑,他身后的姑娘抬着眼气势汹汹。
阮宁本能摇摇头说:“这是我的座位,我不走。”
话刚说完,一个不防备,阮宁的凳子就被男生抽走了,小同学摔了个屁股蹲儿,书也被推到了地上。
阮宁傻了,从小到大都是乖孩子,从没见过这阵仗,满教室的人都探着头看阮宁,阮宁脸一瞬间就红了。
为首的男生说:“你还不滚!”
阮宁一瞬间有些愣了,旁边的人因为这出事儿都十分不耐烦,发出了唏嘘声,阮宁只好抱起书,低头往外走。
她觉得自己丢人极了,刚走到楼道,书没有抓持住,全散落在了楼梯上。她默默低头,一本本捡回,又默默地走出了教学楼。
她垂着头,脑袋几乎挂到毛衣上,不敢抬头看天也不敢抬头看人。平常蹦蹦跳跳走过的这条路,今天看起来没有了尽头。脑子里嗡嗡的,也懵懵的。
过了会儿,觉得走不动了,就一屁股坐在了树下。又过了会儿,校园飞驰过一辆送货的小面包车,尾气嘟嘟,全吹在了小姑娘脸上。
阮宁嗅着尾气,就来感觉了,嗷嗷大哭起来。
哭着哭着,觉得自己特别弱小特别蠢,觉得被别人伤害的感觉特别难受,缩成了一团,头埋在了毛衣里,眼泪鼻涕全蹭在了牛仔裤上。
小的时候,无论谁欺负她,爸爸都会站在她的面前,挡住风雨,后来爸爸走了,她被人欺负的时候总是哈哈一笑。
她笑的不是旁人,笑的是自己,她笑的不是自己的弱小,而是自己心量不够宽广疏朗。世上哪有难容之事?世上没有难容之事。
容不得?容得。
想了又想,最后哭了一阵,还是平息了。
到了家中,小姑娘似乎五觉失调,抽搐着小脸,煮糊了稀饭炒焦了菜,俞迟面不改色吃完一顿饭,才瞧了对面的姑娘一眼。
她垂着小小的脸庞,平时高高骄傲的小马尾如今蔫得像被霜打的鸡毛菜,眼睛哭得一只大一只小,大的那只还在抽搐着,喝口稀饭咂摸下嘴,大致是自己也觉得不好喝了,可又很勉强地喝着,生怕再在他面前,丢一点面子的模样。
俞迟放下碗,筷子整整齐齐地摆好,才不疾不徐地问她:“今天怎么了?”
阮宁脸皱成包子褶,灰心丧气说道:“我不去读研了,反正我考不上。”
俞迟凝视她,问道:“考不上同不想考却不是一个意思。我瞧你是不想考了,不是考不上。”
阮宁也不吭声,从餐桌起身,坐到沙发上了。不一会儿,垂着头,蜷成了一颗圆滚滚的球。俞迟瞧着她,并没说什么,收拾了餐具,去厨房清洗。他出来时,瞧见的还是一颗球,洗完澡,瞧见的依旧是一颗球。
他想,这得是多么郁闷的一颗球啊= =。
少年擦着湿发,坐在了滚滚的球旁,刻意温柔了嗓音,问道:“你想哭么?”
小同学抬起半侧脸,摇摇头,说:“我特么哭得眼疼一点都不想哭。”
俞迟蹙眉,淡淡戳她脸颊:“那你特么想干什么?”
小同学愤愤地抽搐着哭肿的眼,这颗球在咆哮:“我特么想我爸爸,特别想我爸爸!”
俞迟愣了,怔了会儿,轻轻张开双臂,用琢磨的不确定的语气问道:“要不,你喊我……爸爸?”
小同学眨巴半天眼,心里想着卧槽俞迟想当我爸爸这次拒绝得还能再明显点不,可瞧着那身浅咖色睡衣却觉得十分茸软好摸。
少年颈上的肌肤白皙而温暖,头发湿漉漉的又是确实可亲近的模样,面无表情地盯了会儿,才一下子扑进那个怀抱。
起初只是想蹭点便宜,后来,在那样暖的怀抱里,她有些愤恨干涩地喊了声爸爸。
她这样想念爸爸,可是,她的爸爸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去。她借着别人同情的怀抱,才能有机会喊上一句爸爸。
明明是不会离口的称呼,现在竟变得这样生疏。
被所有人忘记的爸爸,她无法忘记的爸爸。
一片天是爸爸,太阳是爸爸。
她失去了爸爸的时候,没有人告诉她,除了爸爸,她还失去了天,失去了太阳。
喊着喊着,情绪却如洪水一般咆哮而来。
她哭着说,爸爸,我好想你,爸爸。这世上这么多坏人,你却这么狠心。我还没学会打怪兽,你为什么就走了,让我做个被怪兽欺负的小奥特曼。
爸爸啊我的爸爸。
阮宁哭着啰嗦着,俞迟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噢。
敢情是被人欺负了。
他听她哭了,便把人往怀中带了带,他听她哭声变大,又轻轻拍了拍女孩的头发,她哭声更大,他只得安慰道:“黄鼠狼,不要哭了,谁欺负你,我也去欺负他。”
阮宁一听黄鼠狼,被泪噎住,噗地笑了。
阮宁第二日愁眉苦脸地找座位,路过之前的教室时,眼巴巴地透过窗,瞧了一眼,却发现抢她座位的女孩已经不在了,似乎是旁人占着。
她推开门,才瞧见是俞迟。
俞迟垂目捧着大厚本的医书,阮宁走到他的面前,轻轻蹲下身,轻轻问他:“你怎么在这里呀?”
俞迟怔了,微微垂头,轻声说:“我帮你把座位抢过来了。”
阮宁一转身,这才发现,满教室的人都嘴角抽搐地看着平时金光闪闪的俞迟。
怎么抢的?众人为证。
俞三走进来,抽座位,那姑娘摔屁股墩儿,姑娘哭着去找男朋友,男朋友带着一群人杀了回来,还没到门口,就被医学院的一众变态给架走了,大家老泪纵横地规劝,兄弟,听哥一句,憋惹他,他可是俞迟啊。
男朋友不听,光着膀子就进来了,俞迟蹙眉,觉得这人真是烦死了,比阮宁还烦,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路上随便捡的砖,直接拍了上去。
男朋友扛着鼻子上去,顿时血流如注。
男朋友估计也懵了,没见过这样儿的,长得斯文秀气,行为却这么不讲究,特么拎着板砖就上了。
俞迟瞟了窗外看好戏的医学院一众,淡淡说了句,毕业论文还想不想通过了?
众人哟吼,三爷您请好了,又一窝蜂把人给架走了。
医学院一半的毕业论文都是俞迟找的材料定的调。
阮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俞迟:“你帮我欺负回来了?”
俞迟摇头,淡道:“我不会欺负人。”
众人^_^,俞少真谦虚。
那天晚上,阮宁在日记里写了一段话。她说:“生活中,历历桩桩都是小事,困难挫折总是毫无征兆,可人有这样坚韧的本能,无论当时多么愤怒无力,却总能渡过去。世上说佛才能渡人,这样细想,林林是佛,渡我,我是佛,渡了自己。世上没有谁是传奇,日子久了,回望过去,却也都是传奇。”
她在qq里说:“林林,晚安。”
那人说:“我不是林林,但是晚安,快点长大吧,小奥特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