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圣诞礼物是一袋桔子。
事情是这样的,我进超市买了几个桔子。超市扫描仪出了点儿故障,收银黑哥弄了半天也没扫进去,黑哥气馁,把桔子递给我,说:“拿去吧。”
大约4块钱的桔子,我坐在路边就给扒干净了。开始下雪,小小的一阵,飘完了不留痕迹。那年的圣诞节有火炉,有火鸡,还有一个相伴的人;今年的圣诞节独自一人坐在路边吃桔子。雪飘在膝盖上,连根取暖的火柴都没有。
阮神父给我发了条信息:“来教堂做弥撒吧。”
我回:“我倒是很想吃一碗热腾腾的越南米粉。”
阮神父回道:“明天请你吃。”
安娜的母亲去世,她家今年不过圣诞节,她说打算跟男朋友去美国过圣诞。提到美国,我想到安祖,他可能带着女朋友来巴黎的奶奶家过圣诞,像4年前带着我一样。
那些自以为是的情绪又紧紧地包围了我,跟他分手时也没有这么难受,大约是孤独了。
巴黎浸泡在红灯绿叶的圣诞气氛中,街上有人卖烤栗子,一丝丝焦味。行人拎着礼盒往家里走,家在不远处。余力到巴黎时,天已黑,那头漂亮的金发我一眼就认出来,他远远地朝我招手。一年一封信的老同学,没什么大变化。
但很快,圣诞气氛被我们的谈话中断。
余力问:“你男朋友呢?”
我说:“可能在火炉前跟他的恋人说情话。”
“这么悲惨,但你看上去一点儿都不悲伤。”
难道要我坐在你面前哭给你看吗?
余力说:“我们都认识他,那时他经常来学校接你。”
很美好的回忆,不是吗?
这时,余力说:“我觉得他经常来学校接你,可能是想看看班里男生的情况,同时表示你有男朋友了,免得被男同学抢走。”这个跟我同窗一年,彼此谈话不超过10句的男同学,忽然发表对安祖的看法。那些仅存的温暖的回忆,被他数落得一无是处,在冰冷冬风里失去温度。我可以拿他的话当玩笑,但我没有,我仍然很在意。
余力拿着两张电影票,站在地铁口看我愤怒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
他坐了好几个小时的火车到巴黎,才刚出地铁呢,就闹个不愉快,估计是又坐了几个小时的火车回德国了吧。
那个圣诞节,我真的是一个人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