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幼真将车停在雾津警察局停车场,奋力关上门。
“车门要轻轻关上。不然的话,搞不好会翻车啊!”
倘若和她一起工作的男干事在身边,看见她重重关上红色车门的样子,一定会这样嘲笑她。
“姜督察。这个长得跟明太鱼头没两样的家伙……我早知道总有一天会跟他正面决战。”
徐幼真像是即将上场的拳击选手一样,挥舞着瘦弱细长的手臂,奋勇地前进,突然又停了下来,发现自己忘拿手提袋了。这样看来似乎是将车钥匙拔出来放在手提袋内,然后豪气地锁上了车门。她从刚刚开始就专注于和姜督察面对面的对决,才犯下这样的失误。她想会不会把钥匙放在外套口袋内了,在口袋内四处翻找,也没有钥匙的踪迹。这类的健忘症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是现在也不是该烦恼这些事的时候,她深吸了一口气。或许这都是因为没有好好睡觉的缘故。她想起了昨晚姜仁浩如鬼魂般站在公交车终点站附近的模样。他在电话中哽咽地说没有出租车。
“什么,你又不是站在田地中央,也不是在沙洲上,怎么可能没有出租车?唉!我知道了。你念附近的商店招牌名称给我听,不然就念电话号码。”
她打电话查询,得知商店地址后开着车找到他时,他双眼凹陷有如刚从鬼门关走一遭回来。不过才一个星期左右,他变得极度苍老憔悴。她将车子停在他站立的电线杆前,有些怒气冲冲。只要随便跳上一辆出租车,停在大楼社区,再向她借钱不就得了。然而,下车后看到他身上沾满鲜红血渍的白衬衫,她似乎能理解为什么他非要叫自己来不可。他充血的眼睛充满恐惧和悲伤,她在瞬间觉得他好像是孤儿。
“我是姜仁浩。我在雾津市区……皮夹被几个年轻人抢走了,现在好黑好暗,还下起雨,我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想起他在电话内哽咽的声音,感觉更是强烈。将无法平衡身体的他带回家,在他的坚持下,只好坐在他凌乱的餐桌前喝了半瓶啤酒,到了清晨才合上眼。
“学姐,我想回去……我想回首尔去。”
抓着酒杯半睡半醒的他说完后就趴在餐桌上。
“哎呀!对!离家已经一个星期了,当然会想回家,也很想妈妈吧!真可怜,该怎么办才好?”
勉强将他扶起,搀扶到他房间躺好后,徐幼真不禁叹息:大学时,他是学弟学妹当中最聪明、最成熟的,不能随便对待,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好像变了很多。来到雾津定居时,她也是快速地凋零。她怀疑是不是因为这里的时间是以其他节奏前进的。她甚至还做了噩梦,梦见回到首尔和朋友见面,只有自己衰老了,朋友们个个依然青春永驻。
徐幼真因为锁在车子内的钥匙,犹豫地踱步行走。可是就算这样站在警察局停车场前烦恼,外套的口袋里也不会突然奇迹般地出现车钥匙。她决定先忘掉钥匙,只考虑和姜督察正面决战的事。徐幼真用力推开警察局的玻璃门。如果姜仁浩看到这样的她,或许会觉得她现在手上连个锤子都没有,就空手朝着庞大的冰河奋勇前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