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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松奇谈·世界卷》高科技常青州 华盛顿州 1.摇滚音乐与华人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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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的南部各州,我已经一路讲到大西洋尽头去了,这回掉头向北,讲美国最西北角的州——面对太平洋的华盛顿州。

首先要给大家厘清一下,美国其实有两个地方叫华盛顿,一个是美国的首都华盛顿(华盛顿DC,华盛顿特区),在离首都特别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华盛顿州。美国人说到华盛顿,通常指的是华盛顿州,首都则被称为DC。美国只有这一个州是以美国总统的名字命名的,由此可见华盛顿在美国人民心中的地位是很伟大的。

我没去华盛顿州之前,对它的印象是非常好的,有两个原因,一是音乐,二是华人。

首先说音乐。我不光热爱音乐,而且是靠这吃饭的,从西雅图出身的那些乐队给人的感觉太好了。美国的音乐分了很多种,大部分商业音乐都在洛杉矶,当然纽约也有不少,但是美国有一种非主流的摇滚音乐,摇滚音乐的大本营就在西雅图。所以在我还没去华盛顿和西雅图之前,就已经十分喜欢那儿了,听说那儿阴雨连绵,很容易让人潮湿,就产生出了一种伟大的非主流音乐。著名的Nirvana乐队(涅盘乐队)的主唱后来自杀了,自杀原因据他自己说,是因为他红了,变得商业化,被大众喜欢了,所以他觉得自己不再是小众音乐,不再是摇滚,这违背了他的理想,所以他就自杀了。

另一个好感是因为华人。我们经常批判民族主义,其实批判的是那种狂热的民族主义,那个很危险,会导致战争等,但是我们对自己的民族还是应该有感情的,如果华人在美国当上了参议员,当上了州长,我们心里还是很骄傲的。西雅图出了一个很有名的华人,叫Gary Locke,也就是中国人都知道的美国驻中国前大使——骆家辉。

当骆家辉当上美国驻中国大使以后,很多狂热的民族主义者开始特别讨厌他,摆出一副要看他热闹的嘴脸,因为他们觉得骆家辉骨子里其实是美国人,尤其是他在美国当了那么多年的官员,他首先肯定是要为美国政府服务的,这个我倒觉得无可厚非。

骆家辉这个人也挺有意思,骆家辉是他们家的第三代移民,当选的时候,他说了一段话,非常激励美国的所有华人。他说当时我的祖父母远渡重洋,从中国那么远的地方,只花了几个月时间就到了美国,从我的祖父在这里刷盘子,到如今我站在州长的官邸,这足足花了三代人的心血,用了一百年的时间……这段话振奋了在美国被视为少数民族的华人,我也觉得骆家辉说得很好,所以我对他出生的西雅图印象好极了。

西雅图还有很多知名的大企业,微软在西雅图,波音在西雅图,还有号称美国阿里巴巴的亚马逊网,星巴克咖啡也是从西雅图起家的。

说到企业了,我再补充一句,西雅图这些企业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特别可怕的垄断性企业,它们经常被美国的反垄断法弄。不知道是什么基因,肯定不是因为总下雨,因为美国总下雨的地儿多了。而且西雅图这座城市产生的大型企业,都是横扫天下无敌手,或者说,它们的对手只有一个——美国政府,美国政府会推出反垄断法、限制你、起诉你、分拆你。

但即便这样,有些大企业还是没有对手,微软就没有对手,在微软所在的那个领域里,它完全没有对手。波音也是,它在一九三几年的时候就已经垄断天下,被美国政府强行分拆,拆成了今天的三家美国大型公司:联合飞机公司、波音飞机公司和联合航空公司,美联航今天依然是美国最大的航空公司。

亚马逊在美国的垄断地位和阿里巴巴在中国是一样的,但阿里巴巴在中国好歹还有一个对手——京东,但亚马逊在美国几乎就没有对手,易贝和亚马逊的性质不一样,易贝从本质上来说是一个拍卖网站。

星巴克也没有对手,像星巴克这种咖啡厅,如果说在某个区域内,可能有些其他咖啡连锁企业还能跟它比画比画,但从全世界的范围来看,没有人能跟它竞争,而且现在星巴克都开始开茶馆了。

总之,西雅图这座城市不知道有什么特殊基因,从它那里长出来的企业,都能巨大到必须得靠反垄断法才能稍微制衡一下它的地步。

西雅图旁边的好多山特别像中国的庐山,云雾特别多,你到西雅图一看那山、海,全都是“日照香炉生紫烟”的那种景色。但这种阴郁的景色也造成了一个负面影响,西雅图那儿有一大桥,好多自杀的人都从这大桥上往下跳,所以西雅图的自杀率在美国排名是很靠前的。但美国自杀率最高的地方不是西雅图,是拉斯维加斯,因为赌钱倾家荡产的人太多了,无路可走只能自杀……

我曾经开车从洛杉矶直接北上去华盛顿,一路上历尽千辛万苦,所以建议大家以后要是开车去,千万别像我一样,我是因为太贪心了。

加州和华盛顿州中间还隔着一个州,美国的西海岸不像东海岸,东海岸就是一大堆小碎州,西海岸是后来才有的,所以比较集中,一共就三个州,一个加州就挺长,占了快一半,然后就是俄勒冈州,之后就是华盛顿州,沿着5号公路一直开就到了。

可我当时想,这一路上顺便就去各种国家公园看看吧,我的天,这可害苦我了。刚开始过纳帕的时候还特幸福,Napa Valley是加州最大的酒产地,我在米其林餐厅吃了一顿特别特别丰盛的大餐,吃了鱼子酱,喝了纳帕最好的酒,觉得特高兴,喝完酒我先睡了一觉然后就开车继续往俄勒冈州走,接着就遭遇了各种各样的艰苦奇遇。

当然了,俄勒冈州最著名的城市波特兰还挺好的。首先,从Napa Valley往北,就再也没有西班牙的地名了,从加州到圣弗朗西斯科,都是这San那San的,再往北就不是西班牙殖民地了,都是英德裔移民(开发建设的地方),尤其以德国移民为多。华盛顿州的德国移民在白人中也占第一位,俄勒冈州也是德国移民占第一位。

到了波特兰,我最大的印象是,除了一座著名的什么花园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那里的人怎么都那么瘦?因为我在加州已经习惯了看满街都是大胖子,我在加州都属于很瘦的人了,结果跑到波特兰一看,这里的人长得都瘦,而且都是白人,男男女女在街上都挺漂亮,听说德国人都吃不胖,这真是太令人羡慕了。

再往北去就惨了,大家都说美国怎么怎么好,可美国有些地方可比中国吓人多了。开到黄昏的时候,车子的刷玻璃水已经用完了,那铺天盖地的蚊子就糊在整个风挡玻璃上,大概就剩下一道小缝,我也不敢下车擦玻璃,几十万只蚊子,前边的路根本都看不见了。

没办法,我就想找个地方先住下来吧,这就更难了,两边全都是特别可怕的土路,一点信号也没有,我吓得在车里直叫唤。最终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一座加油站,太好了,结果到了加油站一看,就是一个油桶和一个自来水龙头,这怎么加油?加油站旁边还有个小院子,我刚过去的时候吓了一跳,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太,像两个僵尸一样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外面全都是蚊子,深更半夜的,这俩人就在那儿看着我的车,吓得我一开始根本不敢下车。

后来我冒着被蚊子咬的危险下了车,幸好这加油站还有一个小房间可以给我住,但是没有厕所,上厕所得穿过这个小院,怎么穿,院子里全都是蚊子,根本没法在这种地方住,所以我就又开车回去了,幸好我依稀记得来时的路上有一家小旅馆,39.99美元住了一晚。本来第一次路过的时候,我还觉得这小旅馆不好,现在再住,觉得简直就是天堂,而且房间里还有卫生间,人真是一种特别容易满足的动物。

接下来的路程都差不多,一路上到处都没信号,晚上也都住在差不多的小旅馆,还在火车里住了一晚,后来路过一座湖的时候,听人说这湖中心有信号,但我又不能游过去,后来找了一条船,把我划到湖中心,打了个电话。

总之,为了看国家公园,这一路真是吃尽了苦头,不过国家公园确实很美。

华盛顿州还有个别名是“填满水的火山口”,确实特别美,那才叫天池。你上去后,从各个角度看,那火山口都像一块玉一样,碧绿碧绿的一座大湖在那儿,非常美。更美的是森林,华盛顿州到现在没有完全统计,但绝对是森林物种最多、森林保护最好的一个州,在美国是排第一的。

早在微软、波音、亚马逊之前,华盛顿州最大的产业就是伐木,因为这里的森林长得太好了。中国的森林也是北方的好,因为北方冷,树生长的时间就长,木材质量就好。美国的东部从纽约去波士顿的路上,森林也很好,但那里还是没有华盛顿的森林。

另外,每个州的车牌子上都有一个名字,比如加州是金州,得州是银州,华盛顿州是常青,因为它的树木种类和森林的覆盖率都是全美第一名。

还有冰川的数量,除了阿拉斯加之外,全美本土所有州的冰川加起来也没有华盛顿州多,所以你一路上开车,除了森林就是冰川,还有湖水、海滨、海湾等美景。

总之,最后我就在华盛顿州美丽的大森林中,一路开车到了西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