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大劫案”这个故事跟快递有关,但我不讲快递的历史,因为那是一个非常枯燥的话题,应该由某交通大学的硕士当作课题论文去研究,比如《论快递的演变》等,我不是老师,所以不讲课,我只讲故事。
和快递有关的故事,大家最熟悉的应该就是“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这两句诗讲的是从剑南(四川)往长安送荔枝给杨贵妃的故事,其实从剑南往长安快马加鞭地“快递”东西,这件事从汉朝开始就有了,不是因为杨贵妃爱吃荔枝,才开了这个先河。皇家要吃海鱼,一向是从沿海打捞,做成干鱼(鲍鱼)或腌海错,包好了,用驿马快递送到长安,包括南方的水果,历来的宫廷都这么送。
而“黄金大劫案”这个故事里要快递的东西,其重要性堪比给皇家送海鲜和水果,这个故事很有意思,它送的东西符合最高级的快递的所有要素。最高级的快递是什么呢?在古代,最高级的快递是奏折、诏书,等等。奏折和诏书的内容都非常重要,是十万火急的快递,必须快马加鞭地送达。而且每一封奏折和诏书都有不同的密封方式,高级的官员写的奏折要封五下,小一点的官员写的奏折也得封三下,还有如何配上印符,如何交接奏折等,这些环节都牵扯很多机密。一旦秘密泄漏,就要被执行绞刑,比规定的日子晚送达一天就要杖八十,一般人被打八十杖基本上半条命就没了,所以晚两天基本就等于是死罪了。
我们这个故事里要送的快递,就是这种十万火急的快递,是从中央苏区往上海的党中央送黄金。1927年年底到1933年年初,我们的党中央一直在上海,而中央苏区是以瑞金为中心的赣南、闽西两块苏维埃区域组成的。因为顾顺章等人的叛变,上海的党中央被破坏了好多次,最后实在待不下去了。从1933年年初开始,临时中央的领导人便相继离开上海转移到瑞金。
在上海生活的开销当然是非常大的,中央的这些领导偶尔还要去莫斯科开会,维持党中央的日常运转也需要大量的经费,比如营救同志、治疗伤员、锄奸、发展党员,等等。最重要的是,大家在上海都不能以真实身份示人,要伪装一个身份,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伪装成了很体面的商人。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没有一个领袖愿意伪装成拉洋车的或者乞丐,而且还有很多人隐蔽在书寓里,因为巡捕房从来不去书寓这种地方抓捕。书寓是什么地方?北京最高档次的青楼叫清吟小班,上海滩最高档次的青楼就叫书寓。
大家想想,上海滩的十里洋场,那是最纸醉金迷的地方,书寓的花销是非常大的,即便是伪装成商人,要维持外表的体面也需要大量的金钱。那么,这么多人潜伏在上海,钱从哪儿来?共产国际有时候能给一点钱,但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因为共产国际是国民党的敌对组织,它在中国的大部分地区都是被封锁的,不可能从苏联直接汇钱到上海,所以共产国际送钱也得派交通员,除此之外就只能靠中央苏区给钱了。
当时除了毛主席这边的中央苏区,海陆丰还有一个小苏区,海陆丰的苏区让彭湃同志往上海送金条,每次都能送到,因为从海陆丰上船,直接就到上海了。但中央苏区就比较远了,中央苏区在瑞金,而江西和福建交界的这些地方,一路上都有国民党的层层封锁,不像海路那么容易走,所以从中央苏区送出来的金条,时而能送到上海,时而送不到。
我们要先讲的就是金条没有送到上海的一次,这一次没送到的金条数额是最大的,过程也是最好玩的,所以叫作“黄金大劫案”。
事情发生在1931年,那是上海的党中央最困难的一年,叛徒层出不穷。一会儿顾顺章叛变了,一会儿向忠发叛变了,从负责管钱的总书记到常委都有叛变的,党中央面临着无米下炊的境况,急切地向中央苏区下命令,毛委员,赶快给我们送金条来。毛主席一看中央下命令了,情况非常严重,赶紧在苏区打土豪,收缴黄金,没收了一大堆金戒指、金项链等,熔成了非常漂亮的金条,一根金条有10两重,一共12根,还专门为这12根金条做了一个铜箱子,锁得严严实实的。
黄金有了,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该如何把黄金快递到上海。这些金条对于上海的党中央是极为重要的,运输不仅要极为快速,运送的过程也必须极为缜密。缜密到什么程度呢?从瑞金到上海,整条运输通道被分成了七段,每一段选出的交通员都是最熟悉该路段的人,他们知道哪里有敌人、哪里有警察、哪里有土匪,也知道住在哪家旅店最安全。最重要的是,这七名交通员都不知道铜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其次,七名交通员每人手里都有三样东西:第一样东西是一颗大棋子的1/7,先由林伯渠同志用毛笔在一颗大棋子上写了一个“快”字,然后把这颗特制的大棋子煮成别人无法模仿的老棋子,最后将它切成七块,七名交通员各拿一块;第二样和第三样东西是一把锁跟一把钥匙,但这把锁和钥匙不是一套的,七名交通员交接铜箱子的时候,下线必须用手里的钥匙打开上线手中的锁头,然后两个人手里的棋子也能对到一起,将铜箱子交接给下线的交通员后,上线的交通员就带着自己的棋子返回苏区去交差。就这样,通过七次复杂的交接,最后就能安全地把金条送到上海的党中央。
缜密的计划有了,苏区就把金条交给了第一个交通员,开始了这次极为重要的快递金条行动。上海的党中央也开始了焦急的等待,然而等来等去,三个月过去了,一直等到年底,也没等到金条。中央苏区这边也觉得不对劲了,因为前面的六名交通员都已经带着棋子回来了,第七名交通员却迟迟没有回来,他不回来就意味着金条没能送到上海。
上海的党中央震怒,根据他们的统计,因为没能收到这笔金条,导致有九名应该被营救的同志没有营救成功,被敌人杀害了,还有四名需要治疗的伤员没有得到治疗,不治而亡了。锄奸也没有办法锄,新党员也没法发展,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同志们的房租都交不起。总之,党中央严厉地批评了苏区,担任苏区一把手的毛泽东也非常生气,当即下令让苏区保卫局的局长邓发去彻查这件事。丢了120两金条,这是极为严重的大事。这么多金条即便是在苏区也能买好多武器的,如果给中央,肯定能干更多更重要的大事,怎么不明不白地就没有了呢?
邓发费了挺大力气去调查,可是查来查去,实在无从查起,因为金条不是在苏区丢的,而是在国民党的地界上丢的,怎么查?难道去警察局说,你们帮我调查一个事,我们党的地下秘密经费被人拿走了?这是不可能的事,警察局根本不会配合你。上海的党中央更没法查这件事,因为他们自己也被国民党追得东躲西藏。最后,上海的党中央越来越不行了,几乎无法立足,于是就在1933年全部转移到了中央苏区。毛泽东当时的职位虽然只是一名委员,但在党中央转移之前,他一直是中央苏区最高的领导,比他更高的领导都在上海。这一转移,就发生了王明和博古等人排挤毛泽东等事情,这些事情大家都耳熟能详,我在这里也就不多提了。
总而言之,这12根金条虽然没有找到,但这件事毛泽东却记在了心里,一直记了18年,到了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刚刚成立,毛泽东11月就下令重新彻查这起案子,一定要搞清楚12根金条的下落。当初的七名交通员,前六名都完成了各自的任务,带着1/7的棋子返回了苏区,这说明从苏区到上海之间的前六段路都没问题,问题肯定出在最后一段路,最后一段路是从松江到上海。
松江现在已经属于上海了,但当时还属于苏南行署,不过苏南行署的警力不行,还是上海的侦查员多,而且有经验,所以查案子的任务落到上海市政府的肩上。为此,上海市政府专门成立了“悬办”,全称是“历史悬案办公室”,“悬办”一共分为五个组,分别负责调查军统和中统等,彻查“黄金大劫案”的任务由第三个组的四名老侦查员负责。
四名老侦查员得到的关于“黄金大劫案”的卷宗,一共只有两页纸,纸上介绍了快递黄金的细节,比如黄金装在铜箱子里、一共有七名交通员、每人手里有一块棋子、一枚钥匙和一把锁头。两页纸能写多少东西?就这么点内容。四个人一筹莫展,这可怎么办?线索太少了,从哪儿开始查起呢?想了半天,他们终于有了一个主意,既然那枚棋子上的“快”字是由林伯渠写的,那就先见见林伯渠吧。
林伯渠当时在苏区的职务相当于财政部长,到了1949年年底的时候,他已经是中央政府的秘书长,四名侦查员拿着介绍信,见到了林伯渠。既然是毛主席亲自督办的案子,林伯渠也非常重视,他说,这件事我也一直记在心里,我们这次一定要把它查个水落石出。于是,林伯渠告诉四名侦查员,他写完了棋子上的字之后,把棋子给的第一个人是高自立的警卫员。高自立跟我(作者)一个姓,其实他之前在苏区的地位是很高的,已经是三军团的政委,如果正常发展下去就是元帅。因为三军团的司令是彭德怀,政委就是高自立,一军团的司令是林彪,政委是聂荣臻,其他人后来都成了大帅,但高自立后来越发展越不好,到了新中国成立以后,只当上了热河的财政局长。
得到了第一个线索,四名侦查员马不停蹄地赶到热河,找到高自立,问他还能不能想起当时身边的警卫员。高自立的记性还挺好,他告诉侦查员,他的警卫员名叫某某某,现在正在广西军区当副师长。侦查员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广西,见到了这位副师长,根据副师长的回忆,当年他拿到棋子之后,就直接交给了第一名交通员,那名交通员现在已经当上了某某县的县委副书记。
自从把棋子交给交通员之后,所有的人之间就都是上级对下级的单线联系了,大家相互之间都不知道彼此的名字,但至少还是能说出一些特征的。总之,四名侦查员就顺藤摸瓜,将运送黄金的前六名交通员都找到了。关键是找到这六个人也没有用,因为这六个人都已经顺利地开过锁、交回棋子、完成任务了,肯定是清白的,重点是要找到第七个人。
第七个人怎么找呢?要先问第六名交通员,因为他是跟第七个人做过面对面的交接的,第六名交通员倒没有混上什么师长、县长,而是在一家竹行里用竹子编东西维生。为什么呢?因为“黄金大劫案”发生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接到过党的任何指示和任务,因为当时的地下工作者全部都是单线联系,估计是他的上级突然牺牲了,所以他也就被人遗忘了。
在战争年代,有千千万万这样的地下工作者。开国大典上,我们只看到了站在天安门城楼上的那些功成名就的人,却没有看到千千万万冒着生命危险为党工作的地下工作者。他们中的很多人,因为上线牺牲了,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跟组织取得联系,就算他自己去政府,说自己是老革命,但根据我党的规定,脱党10年以上就不能算作有功劳了。现在距离1931年都相隔18年了,他最后一次执行任务是18年前,也就是说他已经脱党18年了,一切都随着上线的牺牲而变得死无对证,光荣的身份永远都无法得到承认。
四名侦查员找到了这位在竹行里编竹子的第六名交通员——刘师傅,让他回忆一下18年前在松江将黄金交接给第七名交通员的经过。这位编竹子维生的40多岁的刘师傅,当年,他到了松江以后,就住进了汉源旅馆,在那儿等下线的交通员。没过多久,果然来了一个穿着黑衣服、黑裤子、戴着黑帽子,两只手还揣在袖子里的人,那人进了旅馆就问掌柜的,有没有一个说杭州口音的客人。刘师傅就是说杭州口音的,他负责的路段也正是从杭州到松江,掌柜的指了指刘师傅,两个人就算接上了头。
刘师傅和第七名交通员俩人一起进了客房,先对暗语,然后把手里的棋子对上,钥匙也打开了锁头。所有规定的程序完成后,刘师傅把铜箱子交接给了第七名交通员,两人除了对暗语之外,没有说过一句多余的话。交接完毕,刘师傅就返回交差了,这就是整个交接过程。
听完刘师傅的回忆,四名侦查员面面相觑,因为关于第七名侦查员的描述太抽象了,只知道对方穿着一身黑衣服,上哪儿去找这个人呢?侦查员只好跟刘师傅说,你再好好回想回想,看看还有什么细节能提供给我们的。刘师傅虽然编了那么多年竹子,但记忆力还不错,想了一会儿,一拍脑袋说:对方从钱包里往出拿棋子的时候,露出了一张蓝色的单子,那单子就跟我住的那家汉源旅馆的入住单是一模一样的。如今我们住旅馆,要把一天的入住费都付了人家才让你入住,但在1931年的时候,只要先付10%的订金就可以了,店家会给你开一张押金的单子,当时在松江的旅馆,押金单通常都是蓝色的。
侦查员们大喜过望,看来第七名交通员也是在松江住店的,这回可以继续往下查了。于是几个侦查员就把当年在松江开旅馆的所有老板都集合了起来,因为这是中央的毛主席亲自督办的案件,所以所有人都得积极配合调查,而且1931年的时候松江一共也就五家旅馆,很容易就把五个老板都找来了。大家都把陈年的账本翻出来,查查1931年12月6日那天都有谁住过旅馆,这是很好查的,因为那时候的人流量不像现在这么大,如今的松江每天可能至少有八万人要住旅馆,而80多年前的松江是一个很小的小城镇。五家老板查来查去,发现那天一共就有三个人来住店,除了刘师傅以外,另外两名住客是一对老夫妇,从外貌特征上来看,不可能是第七名交通员。
第七位交通员来跟刘师傅交接的时候,两只手抄着口袋,随身也没带任何背包,钱包里还有入住单,按理说他应该是住在松江的旅馆里啊。而且这个人也肯定不是本地人,如果是本地人的话,旅馆的老板和伙计肯定都认识他,因为凡是在中国的小镇或农村,住在里面的人都互相认识。刘师傅记得很清楚,当那个人走进旅馆的时候,老板和伙计都不认识他,那就说明他一定是外地人。更重要的一点是,当时松江每天到了黄昏时分,是要关城门的,刘师傅和第七名交通员交接的时候,城门肯定是已经关闭了的,也就是说,这个人拿到了金条之后,是绝对出不去松江城的,当天晚上肯定要有一个地方歇脚。
调查线索又断了,四名侦查员只能继续在松江找线索,他们发动了整个松江的公安局,把所有的街道主任、街道大妈全都集中了起来,让广大人民群众一起来回想一下,1931年12月6日晚上,谁家有客人或者陌生人留宿过。整个松江城的人民都开始回忆起来。18年前的12月6日,是旧历的10月27日,既不是过年,也不是过节,谁家都没有什么客人来。在那个没有网络也没有电话的时代,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非常亲密的,邻里之间都处得像一家人一样,谁家有事隔壁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如果有人要在家里藏着人,不被人知道是很困难的。
最终,还是没能找到有嫌疑的人。没办法,四名侦查员只能放弃在松江的调查,打算回上海去复命。就在四个人准备离开之前,其中的一个侦查员突然想起来,在松江的警备团里,有一位营长是他当年的老战友。当然了,这四名侦查员都是军人出身,当年的警务人员都曾经是军队里的老兵,新中国成立之后转入了公安系统。总之,其中一个侦查员在临走之前,去会了会昔日的老战友,他的营长老战友十分热情,坚持要请上海派来的侦查组吃顿饭,喝点酒。
案子没破成,四名侦查员的心情多少是有点沮丧的,喝点酒消消愁也不错,于是四个人就去了。营长在桌子上摆出了四道菜,还很热情地把炒菜的厨师请了出来,给四名侦查员介绍说,以前有好几位司令员来我们这里视察,都是吃这位大厨炒的菜。大家一听这位大厨还给司令员做过菜,都感觉十分荣幸,还邀请厨师坐下来跟大家一起吃饭。
大家坐在一起喝酒,总要聊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四名侦查员这次前来侦办的“黄金大劫案”,侦查员们愁容不展地抱怨道,这案子太难了,他们查了这么多天,一点线索都没有。其实查不到也并不奇怪,因为给党中央送黄金这么重要的行动,18年前派出的七名交通员肯定都是最优秀的地下党员,这些人的潜伏经验一定都是极强的,所以他们的行动肯定都是非常隐蔽的,如果那么容易就被查出来,就不配当地下党人了。我们能想到查松江的五家旅馆,对方肯定也能想到,所以他那天晚上一定是隐藏在一个我们想不到的地方。
没想到,那位大厨听完四位侦查员的话,居然给他们提供了一个重要的线索。大厨说,当年松江县虽然只有五家旅馆,但驻松江的保安团自己有一家招待所,这家招待所不对外开放,只有当保安团开会的时候,周围的保安队长都来到松江,晚上城门一关,他们来不及回去,就会住在这家招待所里。里面差不多有50个床位,要住进这里面,必须有保安团连长以上级别的人做担保,还要有营长签字才行。你们要不要去那儿找找?
四个侦查员眼前一亮,太好了,幸亏今天走之前来吃了一顿饭,竟然吃出这么重要的一个线索。因为保安团内部有招待所的事,一般老百姓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位大厨因为厨艺好,经常被保安团团长叫去做菜,所以才知道那里面能住人。
于是,四名侦查员赶紧让松江公安局把保安团招待所的档案调了出来,翻到1931年12月6日那天的入住记录一看,当天招待所里的确有人入住,而且就只住了一个人,叫作梁某某。因为此人不过是个小角色,所以我就不提他的名字了,姑且就称呼他为梁师傅吧。担保梁师傅入住招待所的人,也写明了担保的理由,说梁师傅是从上海来的一名中医师傅——所谓的中医师傅不是中医师,而是药师傅,是专门在后店配药和煎药的人——他当天是来松江采购药材的,所以要在这里住一天。
终于找到这第七名交通员了,大家十分振奋,根据担保函上的详细资料,得知这位梁师傅是在上海的某某药行工作。四名侦查员马不停蹄地赶往上海,直扑那家药行,虽然药行已经倒闭了,但侦查员们找到了药行的魏老板,魏老板告诉大家,那家倒闭的药行,是他的父亲传下来的,那位梁师傅,从他爸爸开始就跟着魏家一起干,是店里店外的一把好手,但18年前的冬天,梁师傅突然毫无缘故地就失踪了,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当年,魏老板派梁师傅去松江进货,以前进货也都是梁师傅去,所以魏老板还特意给他写了介绍信,让梁师傅到了松江之后,去找一位连长给他做担保住招待所。梁师傅从松江进完货,第二天早晨九点钟还正常到药行里上班来了,他坐在店里,神情很平静地喝了一口茶之后,突然跟魏老板说,他感觉有点不太舒服,可能是出差太累了,想回家休息一会儿,下午下班之前他肯定回来,毕竟店里里里外外都少不了梁师傅帮忙。结果到了下午下班的时候,梁师傅也没有回来上班。魏老板心肠还不错,他担心梁师傅是不是病得太严重了,还派了一个小厮去梁师傅家里探望。梁师傅住的地方离药行不远,小厮到了那儿一看,门是上锁的,问了周围的邻居,大家都说梁师傅从本月1日开始就没回过家,这门一直都是锁着的。魏老板很错愕,还连夜查了药行里的账目,但店里既没有丢钱,也没有丢东西,魏老板至今都百思不得其解,这梁师傅也没有卷款,也没有偷药,为什么突然不打招呼就没了呢?
侦查员一听,太好了,这是他们最希望得到的消息,因为这位梁师傅如果还在药行工作,那应该就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了。而且,这位梁师傅失踪的时间,刚好就是刘师傅把金条交接给第七名交通员的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