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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箱》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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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岸驾着权磊送给她的那辆白色别克,向香格里拉大酒店驰去。

她以前常听权磊说起姚明远,但始终未曾谋面。想像中的他,应该是寡言少语、举止稳重、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不知怎么,左岸总感觉姚明远主动让贤给权磊,不会像权磊说的那么简单,里面似乎有隐情。她想不妨借此机会,会一会他,看他到底是什么人。

“你觉的姚明远这人怎么样?”左岸扫了一眼坐在副驾位上的石小样,问。

“我觉的他人很好。”

“唔,怎么个好法?”

“嗯,他很平易近人,一点没有架子,话不多,但很有份量,而且-”说到这,小样忽然停住了。她本想说“而且他对人很体贴”,话到嘴边,不知怎么没说出口。

左岸用疑问的目光看看她,“而且什么?”

“而且很绅士。”小样总算找到一个恰当的词来替代。

左岸不无讥讽地一笑,有些不相信地道:“哦?中国有绅士吗?我倒想见一见。”

小样眼前浮现出上次姚明远送她回家的情景。那天,从猎人俱乐部出来,姚明远先把米雪等人送回家,到她家时已是午夜了。他把车停在楼前,回身道:“这么晚了,我送你上去吧。”

小样犹豫了一下,刚才送米雪回家,姚明远一直把她扶到7楼,估计这会儿也折腾累了。

“不用,你也累了,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见她拒绝,姚明远没再坚持,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把车灯开着,等你到家我再走,这么晚了不安全。”

小样心头一热,长这么大,很少有人对她这么体贴。大为以前倒是经常接她送她,但那好象是很遥远的事了。她道了声别,匆匆上楼,一进门赶紧开灯,跑到窗前,只见黑色奔驰静静地停在那儿,仍亮着车灯。她挥挥手,车灯熄灭了。又过了一会儿,重又亮起,接着传来发动汽车引擎的声音,黑色车身转了个弯,慢慢滑出院门。

小样依然站在窗前,回想着这一晚上发生的事,不由自主地把姚明远和权磊两人反复比较,觉的自己还是更喜欢姚明远。权磊太锋芒毕露了,总是急三火四的,给人一种好像要发生什么的感觉。姚明远正相反,总是安安静静的,半天不说话,一开口必是掷地有声。刚才在车上两人聊起电脑,他说人们只看到电脑在速度和容量方面带来的变化,其实最根本的,是对人的影响,它改变了人们的思维方式。小样觉的整理一下,就是一篇很好的文章,于是便有了这篇《电脑改变了我的思维方式》,发在与先锋合办的征文版上。

酒店门前的车位已经满了,左岸绕到侧面,把车停好,回身见石小样愣在那,好象在想什么,就用手肘碰了一下她。

“想什么呢,你?”

小样从沉思中醒来,不好意思地笑笑,推门下车,两人一道走进酒店。

姚明远和权磊已经到了。左岸不认识姚明远,权磊为二人做介绍,左岸大大方方伸出手,和姚明远握了握,抬眼看看他,他也同样看着左岸。四目相对,左岸敏感地觉察到,姚明远眼神中有一种半明半暗、说不清的东西。就好像拍照时逆光,有一处视力所不及的盲点。

宾主落座,姚明远招呼侍者上菜。

菜肴十分丰盛,左岸却吃的索然无味。她现在总算明白了,姚明远为什么主动让权,让权磊披挂上阵。就他和先锋公司来说,这确是一步好棋。以权磊的性格和才干,最适合做战时将领,等到战争结束之时,也就是使命完成之日。最终,这江山还是姚明远来坐。左岸清醒地意识到,权磊绝对不是姚明远的对手!不是他不智慧不能干,而是缺乏帝王将相与生俱来的那种残忍和冷酷,所以关键时刻一定会败下阵来。

怎么办,要不要和权磊说?以他和姚明远20年的交情,就是说了,他也未必信。自己又没什么真凭实据,只是凭女人的直觉。而且,不仅是先锋,任何一个企业,一把手和二把手之间或多或少都存在矛盾,存在权力之争,外人很难插手,自己还是不要介入他们之间的角逐。左岸决定先不说。

吃过饭,姚明远提议去喝茶,权磊惦记着去左岸那,就谢绝了。四人在酒店门前分手。姚明远送石小样,两人一起上了他那辆大奔,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他们是一对情侣。而真正的情侣却各上各的车,权磊一上车就给左岸打电话,问她要不要去酒吧喝一杯?左岸本想答应,但一想如果去了一聊起来,就会谈到姚明远,就说算了,还是回家吧。这正合权磊的意。他紧跟在左岸车后,到了欧洲小镇。

权磊像自家人一样,一进门,先脱掉外衣,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随手打开电视,看晚间新闻。左岸去卧室换上睡衣,出来问权磊想喝点什么,权磊说什么也不喝,招手让她过去。两人靠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闲聊。

“那个,春节有什么安排?”权磊问。

“正要跟你说呢,去海南写生。”

“哦,什么时候走?”

“我想后天走。”

权磊一听左岸不在蓝城过春节,松了口气,但一想她后天就走,这一走就是一个月,又有些茫然。一伸手把她搂在怀里,凑上前去,在脸颊上吻了几下,慢慢移到嘴唇,一只手就去解睡衣上的钮扣。

左岸因为见姚明远的关系,心情有些低落,但让权磊亲吻着,揉搓着,渐渐有了反应。权磊就势抱起她,往卧室走。也许是要分别的缘故,权磊今晚格外卖力,动作比平时猛烈些,左岸开始有点走神,很快,被带动着,进入状态。正欲醉欲仙,权磊忽然呻吟一声,倒在她身上,浑身湿漉漉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左岸不禁有些失望,自己热劲刚上来,他倒完事了。权磊似乎觉察到了,趴在她耳边问:“你是不是没好?我歇一会儿,再来。”

左岸忍着心中的不快,轻声道:“没事,你累了就睡会儿吧。”

权磊侧过身去,很快就睡着了。左岸轻手轻脚起来,去浴室整理了一下,回来躺在权磊身旁,听着他匀称的呼吸声,渐渐有了困意。

左岸迷迷糊糊,刚要睡着,权磊翻了个身,一只手压在她身上,把她弄睡了。

“给我杯水。”权磊睡眼腥松地说。

左岸下床,倒了杯水。权磊支起身子,咕嘟咕嘟都喝了,这才彻底清醒过来。他把杯子放到一边,一翻身,把左岸压在身下。左岸以为他刚才只是说说,没想到是认真的。开始挣扎着不想做,怎么说他也是快40岁的人了,连做两次身体吃不消。但权磊执意要做,让他挑逗揉搓着,左岸很快来了兴致。这回他动作很轻,既温柔又老练,两人一齐达到销魂的顶点。

这一次,左岸十分尽兴,像一只温顺的小猫,蜷缩在权磊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睡梦中,好像听到什么声响,左岸睁开眼,定了定神,发觉是电话铃响。她坐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无绳电话,披了件睡衣,踮着脚走出卧室,随手带上门。

是哥哥。他告诉左岸,母亲病了。白内障,一只眼睛几乎看不见了,要动手术。

左岸一惊,接电话的当儿,她已走到客厅沙发前,本来是想坐下,却一屁股坐在前面地毯上,颠的生疼,却也觉不出了。

卧室里传来权磊均匀而有节奏的酣声,左岸羞愧万分。母亲快要失明了,自己却在这寻欢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