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据的组合
按顺序考虑,20世纪微观物理学实验的三个新时期展现了在规模方面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早期的平均值设备经过原始的单粒子探测器最终到高能量物理的机械设备,毫不夸张地说,实验工作的物质基础大幅地提高了。通过回顾这三个时期的论据整合,我们可以反思实验规模对于实验终结的意义。
经典仪器中相对便宜的机械设备使20世纪早期的实验者可以依靠他们自己的能力来改变设备以应对各种干扰效应。当德哈斯想要与存在于测试气缸与螺线管之间的错位斗争时,他重新组装了设备以便螺线管有形地缠绕在样本上。他的实验因此不受背景的影响,并且他的论据也会通过应对可能面对的反驳而得到巩固。爱因斯坦更加关注另一个难题:当螺线管激活时,样本磁化,在螺线管与磁铁之间可能会有直接的磁相互作用。因此他建立一个电路,凭借短暂剧烈的脉冲而非缓慢平滑的循环来改变螺线管磁场。爱因斯坦和德哈斯有一个非常粗糙的频率仪表;贝克用线和钳夹组装了一个更好的。来自柏林的物理学家必须通过眼睛来测量光波并且不得不放弃一些数据——因为振幅太小而无法感知;贝克组装了一台摄影记录器。每项举措都施加了进一步的约束,共同通过明确区分客观产生的结果与人为造成的结果确立了现象的真实性。
因为平均值仪器受到云室和盖革计数器使用寿命的控制,理论与其一起变得愈发复杂。起初,多量子过程隐藏了预测与实验结果直接的联系。这在奥本海默的簇射计算出现前的一段时间是特别明显的。在他的簇射计算中,单一轨迹与复杂簇射的现象显露无余,但他们对于狄拉克的“高深理论”中的原理的认同远非清晰。在奥本海默提出连接计算方法时,这些计算方法有效地将术语“电子”与“新过程”转化为笔直的成网状的云室轨迹。在实验方面,仪器本身变得愈发复杂,涉及子系统的增加,包括放大器、逻辑电路、继电器以及计数器。当云室物理学家开始将他们的影像手段与电子相结合时,他们必须掌握更为复杂的混合技术。依据麦克斯韦的角度,宇宙射线和放射性实验拥有了新的资源、新的能量传送方法,以及,最重要的是,对古老风格探测方法的彻底颠覆。
尽管在用于研究微观物理学的探测器的复杂程度有着质的增长,但实验的机构并没有大量地增加开销,至少在开始时没有。个人与小的团队仍能够管理实验过程。
在旋磁和宇宙射线实验中,我们看到了证据是如何逐渐地变得有说服力。在建设和论证论据的过程中,没有任何单一步骤足以获得众人的一致认可,但累积的过程却可以实现。实验逐渐结束过程中的这些步骤是如何随着大规模实验的发展而改变的?首先可能是爱因斯坦先前的实验与E1A所做实验间明显的类比。论证可能会继续进行,每个人都在努力通过增加结果的直接性和稳定性来确定对结果的约束;团队会改变实验的条件,探索不同的背景,并最终精选出备选方案以缩小可能结论的范围。
这样的重建在几个方面未能成功:第一个层面,规模上巨大的增长阻碍了从根本上改变仪器的打算;第二个层面,在得出实验结论之前许多工作必须在仪器已经运行后开展。因此,不像麦克斯韦的仪器,对于终结一次现代粒子实验的考虑必须估量数据分析在证明中的促进作用。但最惊人的是,错误地将大型粒子物理学实验比作宇宙射线或者经典聚合实验使得早期的个人实验及后继团队浮出水面。我们将依次考虑这些因素。
大量的火花室是很难移动的,也很难改变大小。一旦安装完毕,气泡室或者混合电子探测器是极难改变的,因此当物理学家建造主要的探测器时,他们必须考虑到不仅仅是针对眼下的问题,还要着眼于未来的物理学。但是,如果不能预见到探索新奇现象必要的实验条件,想做到这点是很难的。并且即使有此预见能力,价值数百万美元的仪器也必须根据产生合理结果的即时项目交予资助机构保护。大规模仪器的建设必须调和对于现有物理学的适用性以及适应未知情况的灵活性。
例如,几乎在E1A将目标转向为对中性流的研究的同时,协作者意识到他们必须要担心μ介子以大角度泄漏,一种在最初的设备设计中无法预期的可能性。如果他们计算规模是以磅为单位而不是吨,那么将火花室的大小扩大一倍就会是很简单的一个问题。反之,装配上更大型的探测器是一项精细的、昂贵的工作,要求实验停止几个星期。建造、测试以及将各种更大的室组装成仪器需要几周的时间。同时,团队减少了钢制μ介子外防护的大小,也并非微不足道的任务。
当然,增大的规模在构成证明时有利有弊。最明显的是中微子,因为他们很少发生交互作用,所以他们必须有一个数吨级的目标使其从根本上发生交互作用,越大越好。更微妙的是,加尔加梅勒协作团队成功地在很大程度上为中性流营造了一个有说服力的论据,因为容器对于中子在可视的体积内发生相互作用是足够大的。如果中子发生相互作用的平均距离大于气泡室的面积,粒子会创建与“真正的”中微子碰撞分布相同的无μ介子事件。
虽然这些事例是特殊的,但现象是普遍的:物理学的目标需要规模的扩大,但是论据不断地延长从提案到发布的时间,这使得物理学的目标会随着实验的进程而改变。然而,一旦他们建造了一个设备,随着时间的推移实验者将别无选择,只有在老化的设备的物质约束下探求新的问题。
夺回已失去的操作大型机械设备的能力的一种方式是在电脑上模仿他们的行为。在某种意义上,电脑模拟能够使实验者看到——至少通过中央处理器的眼睛能够看到——倘若在地板上是一个更大的火花室,如果防护层更厚,或者数吨的混凝土墙被移除的情况下,将会发生什么。
蒙特卡罗方案能够做的更多。它能够模拟自然界中不可能存在的情况。如果电与磁都不存在的话信号会是什么样的?变化的宇宙是在为实验者服务。加尔加梅勒证明的一部分是这样进行的:假设世界仅仅有荷电流中微子交互作用。会有多少中性流的替代品?从数据上说,他们将处于容器中的什么位置?加尔加梅勒团队的一些成员将多余的测定的替代品通过电脑的模拟,将其视为中性流强有力的证据。类似地,在E1A,有说服力的证据在于很大一部分显示,当脱离的μ介子凭借电脑模式化并且从中性流候选总数中去掉时,就会存在过量的情况。
在某些方面,蒙特卡罗方案的作用就像是理论计算法,而在其他方面则像是实验方法。像一个计算方法时,物理学家根据方程式与数学运算方法写下他们的蒙特卡罗模拟,而不是通过附上表格或者焊接电路板。然而,不像一个计算方法时,从头到尾具有分析性地遵循一个典型的模拟是不可能的,因为太复杂了。相反地,如我们在加尔加梅勒案例以及E1A中所见,实验者会比较不同方案的产出就像实验者比较相关实验的结果那样。或者,像在某个实验中,蒙特卡罗记录器能够改变输入参数以求看到相应的运行良好的输出。回想起弗莱(Fry)与海德特证明的重要性,他们的模拟法指出,即使是他们极大地改变了输入参数,级联的中心仍不能对中性流数量作出解释。那么,在这里是对于一种新的在改变设备中未曾发现的稳定性。反之,稳定性的出现是根据新旧蒙特卡罗方案的比较,使用新的参数进行古老的操作,或者甚至是以新颖的方式削减数据。
如果稳定性在高能物理实验中能以一个新的形式存在,那么直接性也会有。贝克能够测量爱因斯坦所计算的数据:当E1A团队想要用一个测量好的模型替换他们现有的部分子模型μ介子分布时,他们通过从电脑分析的数据中提取数据做到了这点。当加尔加梅勒团队选择用测定的数量替换中子穿透度设想数据时,他们用电脑绘制了相关事件的信息。因此,此类直接性与稳定性仍用于表达使一个证明有力的行动。但是,如今那些步骤的形式以一种完整方式与电脑相结合。
因为电脑模拟取得了新的重要意义,很自然的他们也会引发争议;毕竟,他们其中也存在着理论与试验的假设。μ介子分布从何而来?混凝土屏蔽层的理想化几何形状是什么样的?应假定什么样的电波?在粒子通过仪器的通道中应使用哪种近似值?所有这些问题的出现是由于物理学家采用模拟的方法来探索正在寻求的结果以及可能会模仿这种结果的背景效应的特点。至于中性流,像在这么多现代粒子物理学实验中,电脑不是一个可选择的用于校对数据的省时装置。电子数据处理既是对于实验规模扩大的应对也是实验规模扩大的来源。直到20世纪60年代末期,电子数据处理已经成为一项实验结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麦克斯韦的三部分组成——能量来源、传递方法以及探测方式——必须由第四阶段来补充,即数据分析,如今从计算误差线提升为对物质与人力资源的主要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