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朋友中,有很多负盛名的画家。其中有画国画的,有画西洋油画的,我很欣羡他们一支妙笔,具有造化功能,一经点染,什么都能涌现在人们的眼前,给人一种精神上的享受。
周碧初作品
绘西洋油画的,我钦佩作家但杜宇,我和他同事有年,他所绘的人体,曲线之美,达到高峰,惜逝世九龙。始终绘油画不改弦易辙的,为颜文梁和周碧初。文梁和我幼年同学,作品的光线和色彩,精妙入微,今年已九十六岁了。碧初我认识较迟,记得赴某处的约会,同车都是熟人,关良先在座,继而接来了碧初,邵洛羊开玩笑说:“关公和周仓,你们并坐吧!”我欣然和碧初握手,深叹相见之晚。此后一再晤叙,当然欣赏了他的油画,感觉到别有一种风格。原来他留学法国,受印象派画界权威约乃斯·罗隆的熏陶,又复辛勤钻研和库尔贝的写实手法,锲而不舍,精益求精。他又寓居印尼及新加坡,异域风光,尽收笔底。回国后,更把祖国的万千景色,扩大了他的题材,如《西湖之雨》《虞山道上》《南湖烟雨楼》《新安江水电站》《太湖工人疗养院》等,赋予艺术的新生命和新气象。这些画,着笔都是平平的,设色都是淡淡的,可是平淡之中自有刻削之势、鲜丽超逸之意,正是所谓“缘景会情,曲折善肖,灵心映照,藻采纷披”。这几句话,不啻为他而发。他为什么有这样的造诣,则是得力于国画。他潜心丹青,从中取得营养,所以有人称他的油画“似明代的龚半千、谢时臣和清代的石涛”,在这糅合交融中,成为国画中的异军,西画中的别派。他富于创造性,放开步子走他的路,不亦步亦趋跟随人们的后头,就产生了不可思议的魅力,引人入胜。这次他有感身逢盛世,愿把新旧所作,在上海艺术馆举行较大规模的展出,以笔杆代替了管弦来颂唱新中国和新社会,载歌载舞。我参观了也由衷地感到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