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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噪音》欣宜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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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肥有成的欣宜在迪士尼开幕晚会上扮演白雪公主,香港无线电视竟然为此收到数百宗投诉,打破历来纪录。广播管理局的发言人总结投诉内容主要是:“认为该节目儿童不宜、无列明家长指引、吓坏小朋友、令人感到不安及恶心。”有网友则在讨论区上批评:“拜托,她那么胖,样子又丑,就别在这里扮公主啦!连米奇老鼠都会吐死。”

这一波恶狠狠的浪潮来自早前欣宜于另一个活动中亲吻新人偶像吴卓羲,许多网友认为她“不知道丑字怎么写,人家不知道多怕你,都要硬亲过去”。一时之间,很多人都把那个片段加工再改造,放在网上边骂边流传。一向以够出位闻名的娱乐传媒则加上一把劲,既绘影绘声地描写肥肥在这一连串事件中的角色,又找出很多照片证明一直声称想当公主扮纯情的欣宜,其实又抽烟又喜欢夜生活,甚至还在杂志中附赠欣宜头像箭靶纸牌,以供大家发泄。

每隔一段时期,香港娱乐圈就会制造一个“社会公敌”出来,供大家嘲讽挖苦,发泄取乐。举其大者先有“毒瘤明”刘锡明,后有“B嫂”章小蕙,现在则是欣宜。他们的遭遇或有不同,讨人厌的理由或者不一,被传媒攻讦的手法也各自精彩,但从一个娱乐新闻的生态逻辑来说,他们起到的作用却是一样的。

别看娱乐新闻好像很无聊很下贱,不只追拍女艺人走光,现在连他们拉下的屎屎尿尿也要跟踪一番。其实娱乐新闻背后的价值是最能代表社会主流也是最保守的。老是想探索女星的裙底春光,正是从反面约束所有女星要行得正坐得正,仪容端庄;不断挖掘艺人的婚外情,正是因为稳固的一夫一妻异性恋体制是正常规范,夫妻恩爱父慈子孝又怎能成为新闻题材?所以每当大众阅读八卦新闻时叹一声:“哇!有没有搞错,这样都行?”他们就是在重申一回社会主流的价值。从这个角度来说,香港日益恶俗的娱乐新闻不是世风日下的元凶,恰恰相反,它们是新时期的道德重整委员会。

例如以前的章小蕙,她之所以成为社会公敌,不外乎因为她被呈现为一个做作、奢侈、抛夫、抢别人老公的女子,她完全是传统坏女人典型的摩登版,透过斗垮她斗息她,我们才能重新树立良家妇女的稳当地位。现在的欣宜又做错了什么呢?她只不过像大部分少女一样,有个想当漂亮小公主的天真愿望;她只不过像很多同龄青年一样,希望有个银色生涯同时又爱玩反叛。她错就错在有个身为娱乐圈大姐大的阿妈,起步比谁都容易。这就冒犯了娱乐新闻背后民粹主义的倾向,明星后人一向只会遭到更多的歧视。更错的地方是欣宜曾经那么肥胖,虽然她减了肥,虽然这是个夸耀瘦身成功例子的年代,但是胖依然是种原罪,一旦存在终身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