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表达”理念的能力一起出现的还有一种奇妙的能力。无论我们可能想要说什么,我们很可能不会准确地说出来。但作为交换,我们有机会说出一些又好又新的其他内容。毕竟,“我们想说的内容”,也就是我们试着描述的结构p并不是一个确切、固定的结构,我们的语言智能体无法轻易读取和复制。如果p真的存在,它很有可能是一个迅速变化的网络,包含着若干种智能组。如果是这样,那么语言智能组可能只能对p提出猜测和假说,并试图通过实验来证实或驳倒这些猜测和假说。就算p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有清晰的界定,这个过程也一定会发生变化,所以最终版本的q不会和开始时的结构p完全一样。有时我们把这个过程称为“用语言思考”。
换句话说,无论你“想”说的内容在你说之前是否真的存在,你的语言智能组都有可能重新构想已经存在的内容或者创造一些新的、和你之前想说的内容完全不一样的内容。每当你试图用语言表达任何复杂的思维状态,你都会被迫过度简化,这样做有失也有得。失的方面在于,没有一种对思维状态的语言描述是完善的,总是会失掉一些细微差异。而得的方面在于,当你被迫把本质与偶然分离时,你得到了重新构想的机会。举例而言,当你卡在一个问题上时,可能会“自言自语”说一些如“现在,我们来看看,我其实真的想完成……”这样的话。然后,由于你的语言智能组对于其他智能组的真实状态几乎什么也不知道,它只能靠建构关于它们的理论来回答这些问题,而这可能会让你的思维状态变得更简单、更清晰,并且更适合解决问题。
当试图解释我们认为自己知道的事时,我们最终很有可能产生一些新内容。所有的老师都知道,我们第一次理解某个事物常常是在试图解释其他事情的时候发生。我们用语言进行描述的能力可能会调动其他所有能力来思考和解决问题。如果说话的过程涉及思维,那么人们一定会问:“在使用语言的时候会涉及多少普通思维呢?”当然,许多有效思考的方法很少会用到语言智能组,我们可能只有在其他方法都失败的时候才会转向语言。但之后,使用语言可以为思维开启一个全新的世界。这是因为一旦我们可以用成串的词语来表述事物,那么就有可能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利用语言来改变和重新安排我们智能组中发生的事。当然,我们永远也不会意识到自己在这么做。相反,我们会把这种活动称为改述或者改变重点,就好像我们并不是在改变自己试图描述的内容。关键之处在于,当那些词语串与它们的“意义”分离时,它们不再受到其他智能组的约束与限制,语言系统可以用它们来做任何想做的事。于是,我们就可以从一个人的头脑向另一个人的头脑传送由语法策略产生的词语串,而每个人都可以理解其他人说出的最成功的陈述。这就是我们所谓的文化,也就是我们的社会通过历史积累的概念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