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语……可以在一般方面表明一个情境的定性特征和关系特征,其直接程度与描述此情境的个性特点一样,甚至更加让人满意。实际上,正是这个原因使得语言与思维程序之间具有紧密关系。因为从适当的心理学意义上而言,思维从来不只是恢复过去某个由兴趣的交会而产生的情境,而是利用过去来解决当前的难题。
——F.C.巴特莱特
每次讲话都会在若干种水平上产生效果。你听到的每个词都会改变你的状态,这种改变取决于你在听前面的词语时所建立起来的结构。这些结构中的大部分是转瞬即逝的,只会在你重新安排某些组件并可能丢弃剩余的其他部分之前持续一小会儿。因此,一辆汽车可能开始时还是一个句子的主题,之后在下一个句子中就仅仅成了交通工具或者只是工具,最后,整个场景可能就变成了在更大的场景中对个人特征的修饰。在说一段话的过程中,每个水平上的细节都会被更高水平的表述网络所吸收,这些网络的轮廓会与组成它们的单个词语相距越来越远。
如果有一个简洁、完备的理论可以解释我们所有的语言形式就好了。可是这种理想无法实现,因为词语仅仅是每个复杂程序的外部信号,而语言和其他所有我们称为思维的内容之间并没有明显的界线。诚然,词语本身之间的界线相对清晰,当它们有多重意思的时候,语法策略常常能够帮助我们把适当的意义分配给各种终端和其他结构。这些策略包括所有的语型变化、介词、词序和那些指示如何把一个短语融入另一个短语的信号。我们还会把词语融入更宽泛的表达中,它们的界限模糊性范围很广,从“热狗”这类简洁的陈词滥调到很少与具体词语相连的弥散信号,这包括我们在措辞、韵律、语调,以及体裁和流畅性方面的转变之中很难描述的细微差异。
正常情况下,我们无法意识到语法策略如何限制我们对词语的选择,不过对于用来引导听众思维的语法策略,我们倒是更有意识一些。所谓引导听众思维,也就是把焦点从一个主题转向另一个主题,调节细节水平,以及前景和背景的转换。我们学会了用“顺便说一句”来改变关注的话题,用“举个例子”来转变为更精细的细节水平,用“但是”来调节预期或者打断通常的意识流,或者用“不管怎样”或“尽管”来表示打断的过程或详细解释的过程已结束。
但就算所有这些加在一起,也只是语言的一小部分而已。要理解人们说的是什么,我们还会利用大量的常识储备,不仅仅是关于具体的词语和当前关注的主题有何相关之处,还有如何表达和讨论这些主题。每个人类社会都发展出了大量的说话方式来建构其中的故事、解释、对话、讨论以及各种论证方式。就像我们会学习语法形式来把词语填入句子框架,我们也会储存“情节”来组织故事,储存人格特征来填充人物角色,而所有的儿童都要学会这些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