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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创作谈:重思关于写作技艺的传统观念》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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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我从未为任何一本书写过序言,而眼下,我却正襟危坐,提笔写序。我满怀忧虑,或许是一种不自信,也可能两者兼而有之。

这种史无前例的状态不是因为我平生第一次撰写序言而造成的,而是因为这篇序言的对象是一位我十分敬重和钦佩的作家,他在写作方面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遇到大卫·姚斯时,我正处于自己人生的一个相当特殊的阶段,那是在1999年1月佛蒙特州的蒙彼利埃市,我在佛蒙特艺术学院为短期艺术硕士培训班上课。大卫初次来这个培训班任教,而我参加这个课程已经有五年了。尽管之前我读过他的小说和诗歌,并且对它们赞不绝口,还知道他有一份极好的工作,是文学杂志《狂马》的编辑,但我与他未曾谋面。刚结识这位戴着眼镜的斯文高贵的绅士时,我记得我冒出的想法是“这是一个不错的家伙”。

培训班在新英格兰寒冷的冬天里开办了11天,我对他的了解日渐深入,他给我的“好好先生”的第一印象也日渐真实可感。他一直保持着他的绅士风度和友善的内在精神世界,他的声音温和、举止体贴,这无不说明他是一个高贵的人。

之后,我们因一个特殊的事件再次接触:在培训班临近结束的前一天,奥普拉·温弗里打来电话找到了身在佛蒙特的我,正是在这一天,她告诉我,我的一本书被她的读书会相中了。

对于佛蒙特艺术学院的写作团队来说,这似乎是一个值得大肆欢呼的时刻,然而身处此境的我只觉得这绝对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奥普拉传来的消息酿成了我的文学职业生涯最为羞愧的经历。因为此事的原因如此复杂费解,以至于根本无法描述清楚,两个月后,我轻率地写了一篇冗长的随笔,把整件事情复述了一遍,并解释说此事令我理解了何为谦卑。

写完后,我仍旧不清楚这件事情真正的原委,也不知道我是否说到了点子上——它曾经、并且迄今为止仍旧与我过去写过的其他事情全然不同——于是我马上把随笔寄给了大卫。我这么做,是因为他在那个陌生且喧闹的培训班中得体的举止;我这么做,是因为他的沉静、他的笑容。而且我已经知道,他的坦诚相待之类的品性对于一名教师和一名作家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我决定把文章寄给他,听听他的意见。

从那一刻开始,我的作家生涯骤然一变。

他不但看到了我文字的拙劣之处,也注意到我的哪些思想同样拙劣,为我带来了已经提到的那种变化。他马上发现了我在随笔中具体想要做什么、想达到什么目的,文中哪里的陈述失败了,哪里的陈述又颇为中肯。他所指出来的,恰恰是我最需要去处理的在这里的这个词和在那里的那个词,我的文章借此才能尽可能地切中事实。

这次交流中最重要的地方也许在于他向我提供了他的敏锐观察的所有成果,慷慨热情且礼数周全。

这篇随笔修改完毕后,首次发表在期刊《第四种风格》上,接着被《优涅读者》再次发表,之后于同年获“手推车奖”,又被收入手推车出版社推出的其25年出版史中的最佳随笔集,从那以后,还有十几本作品集和教科书收录了此文。

我写出这个故事,不是为了自吹自擂。请相信我,我比任何活着的人都要明白,我是所有人中间最需要接受关于我如何成为我自己的教导的最后一人。

更准确地说,我是在用这个故事说明我在写这篇序言时为何会感到忧虑和不自信。自从我把那篇随笔寄给大卫,我写过的绝大部分作品都会请他过目,向他寻求语言表述上或者思想理念上的修改意见。我可以肯定,在余下的日子里,我将继续把自己写出来的东西寄给他,请他帮助我理解自己最终真正想说出来的是什么、我能够用哪种方式来达到最好的表达效果。我甚至会把这一篇序言也寄给他,这样可以借助于他的天才,尽一切可能地提升我的写作水平。

此时此刻,你手中拿到的这本书,是一份专门馈赠给你的礼物。这是一位被他的学生、同事、读者深深热爱着的人送出的礼物。在本书的字里行间,无论谈论的是关于某个观点的实践知识,还是像雅努斯神一样需要同时从多个方面进行思考的深奥问题,你都将发现一位密切注意他的学生的需求的老师,和一位深深地关注文字的力量及其能表达出来的全部意义的作家。正如你马上就要看到的,他的书中充满着强烈的人文关怀意识——他相当严肃地对待这一使命——在知识技能方面也丰富多彩。

发现文字如何发挥效用,并且知晓它们如何成为艺术,我所知道的最好的办法是师从一名精通艺术、富于同情心、热情洋溢的导师。大卫·姚斯正是此中翘楚,本书将赠予它的读者——想要了解写作之真谛的你们——一门十分宝贵的学习课程,这一切都出自这位非凡的教师和作家之手。

布雷特·洛特

《宝石》《我熟记于心的歌》《在我们动笔之前:一本关于作家生活的实用论文集》《古老的公路》及其他著作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