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卡拉,18岁时,逃离父母,来到帅哥男友克拉克身边,他们以经营一个骑马场为生。
连续多天大雨,他们的生活遇到困难,而卡拉的心头肉—小小的白色山羊弗洛拉也失踪了。
为了应对生活的艰难,克拉克想了一个主意:让卡拉向邻居—诗人贾米森的遗孀西尔维娅控诉,在为诗人做护工期间,曾被诗人性骚扰。
的确,诗人躺在床上度过生命的最后时光时,虽然话几乎都不能说了,但还是对年轻女子有着性骚动,并用手势表达他的欲望。
不消说,卡拉是拒绝的。可是,她却在与克拉克亲热时,提到了这事。当发现这能让克拉克兴奋时,她半主动半配合着克拉克,不断添油加醋,将这事描绘得复杂起来,这给他们的性爱增加了趣味。
她是在讨好克拉克,想让克拉克的情绪好一点。不过,也得承认,她也是兴奋的。
寂寥的生命中,有点刺激总比空无一物要好。
西尔维娅回来后,卡拉按计划去见了西尔维娅。但年长的、成熟的、懂得如何与孤寂相处的西尔维娅,与不甘于寂寥的、充满生命力的卡拉之间,有了一些共鸣。卡拉大哭,这哭泣是真实的,产生于她与克拉克的生活中。克拉克粗鲁甚至粗暴,不仅忽视卡拉的细腻感受,还会将负面情绪扔到卡拉的身上。本来想在克拉克身上找到存在感的卡拉,反而受伤了,她很委屈。
西尔维娅懂卡拉,部分因她的鼓动,卡拉决定出走—她本来就有此意。她穿着西尔维娅给她的衣服,去投奔西尔维娅在异地的一位女性朋友,暂居在那位朋友空旷的大房子里。然后去周围寻找工作,还是找骑马场的工作—这是她仅有的工作经验。
有西尔维娅时,卡拉是有勇气的,她决意去寻找“一种生活,一个地方,选择了它仅仅为了一个特殊的原因,那就是那里将不包括克拉克”。
当初,从父母的家逃离到克拉克这儿时,她也使用过类似的理由,她对妈妈与继父说:“我一直感到需要过一种更为真实的生活。我知道在这一点上我是永远也无法得到你们的理解的。”
但在克拉克这里,“更为真实的生活”也即存在感并未找到。相反,她的细腻正在被克拉克摧毁,所以,她要再度出走。
卡拉仓促上路了,但真进入逃离之路时,她忍不住哭起来。她看到了一个矛盾:她不能在克拉克这里找到“真实的生活”,但那里就可以吗?
“她现在逐渐看出,那个逐渐逼近的未来世界的奇特之处与可怕之处就在于,她并不能融入其间。她只能在它周边走走,张嘴、说话,干这、干那,却不能真正进入到里面去。可是奇怪的是,她却一直在干同样的事—乘着大巴希望能寻回自己。”
到了第三个站口,她突然被一种惶恐袭击,不顾一切地下了车,接着给克拉克打电话,求克拉克来接她。
她的逃离,就这样结束了。
卡拉出走的事,先是抽空了克拉克的心,让他陷入惶恐,而后他陷入巨大的愤怒中,他决定要惩罚一下谁。这份愤怒当然先指向卡拉,但他忍住了,于是,他顺理成章地将愤怒指向那个多事的中年女邻居。
他敲开了西尔维娅的门,带着要弄出点什么事的情绪。对话中,他的愤怒一点点累积,就要失控的时刻,弗洛拉—卡拉最喜欢的那只懂人性的、可爱的山羊出现了。
它是在雾中出现的,那一刻,它犹如鬼魅,吓了克拉克和西尔维娅一跳。面对这个鬼魅,克拉克和西尔维娅奇妙地结成了联合阵线,孤寂中的恐惧多么容易将两个不安的人结合在一起。克拉克与卡拉、诗人与西尔维娅、卡拉的父母,说不定都是这么结合的。
克拉克与西尔维娅言和了,是那种自然而然的和平,两个人甚至都像是很有交情的邻居了。
克拉克带走了弗洛拉,但并没有带给卡拉。相反,他将愤怒倾泻到这只柔弱的动物身上,他杀死了它。由此,他的惶恐缓解了。
他杀死了柔美的、感性的弗洛拉,他也杀死了自己心中的弗洛拉,或许他早已将内心的柔软杀死,只是僵硬地活着。
弗洛拉,也是卡拉灵魂中的柔软之处。
卡拉借西尔维娅的一封信,才知道弗洛拉已被克拉克带走。那一刻,她知道弗洛拉已被克拉克杀死,凭直觉,她找到了弗洛拉的骸骨。
这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它刺得她越来越疼。同时,她和克拉克的生活还配合得越来越好。
于是,她选择留在克拉克身边。不是因为克拉克的威胁—他曾说如果你胆敢离开我就将你的皮肤打烂,而是因为孤寂。这份孤寂,让那份卑劣的性欲都显得可贵,更何况是克拉克的陪伴。
但那根刺还会发酵、变化,它演化出了艾丽丝·门罗小说中的各种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