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上帝,你用了多少蓝颜料来防止我们看到你!
——埃利蒂斯
艺术是我们每个人的精神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它几乎是我们唯一不需要利诱、不需要催促、不需要鼓励就自觉感兴趣的精神生活。在艺术中我们“感兴趣的”到底是什么?绘画所画的树和土地是平常的,诗歌所吟唱的太阳和眼睛是平常的,音乐所使用的音响和节奏是平常的,我们却感受到了不凡。那里面有永恒。
接触事物的真实就是去接触它的永恒,艺术提供了“永恒的角度”,那是一条接触永恒的道路。就像维特根斯坦所说:“艺术品就是从永恒的方面看到的事物。”永恒的事情就是生命、死亡、爱情、友谊、牺牲、毁灭,就是世界、心灵、有限、无限。这些事情不是某一个事物,而是每一个事物所意味的真实,这种真实是事物的灵魂。
永恒的事情就是……
艺术表面上表达了各种事物,但实际上表达的是事物的永恒。事物是可以直接说出来的,永恒却不可说,所以维特根斯坦说:“艺术中困难的是,去说出所有事物,却又像什么都没有说一样”,只有这样,那种不可说的永恒才能“不可说地包含在所说出的东西中”。事物中的永恒与我们心中的永恒的相会,这就是艺术的梦。
永恒的就是那不可分割的,那整体。
以观念为基本形式的语言是切割的刀子,它把我们的生活、我们的世界切割分类,全都安置在窄小的储藏柜里,随时取用。比如,我们有了“大海”这个概念,就随时可以说起大海,哪怕离大海十万八千里。但我们说的“大海”不是那大海。
生活是永恒的,世界是永恒的。在永恒面前,语言显得多么虚弱,乏力。诗人没有画笔,没有曲调,只能用语言来诉说永恒,只能努力在语言中说出言外之意,由此探望永恒。
不可分割的
诗人海子吟唱道:
麦地
神秘的质问者啊
当我痛苦地站在你的面前
你不能说我一无所有
你不能说我两手空空
他说的是什么呢?他所要说的是什么呢?我们肯定不能像从扫盲班毕业一样地读这些文字。
于是,诗人及所有艺术家又像说暗语的人,他们给我们提示,提示我们面对那永恒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