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莎跟她那些爱卖弄的同事相处时,不会再觉得不安了。乌莎充满自信地悄悄走到爱卖弄的蒂莫西旁,准备测试自己的新能力。
“乌莎,亲爱的,”蒂莫西说,“你今晚看起来特别像‘无情的妖女’!”
“一个孩子,美若天仙?[1]”乌莎回答,“我真是受宠若惊,但‘她的秀发顺长,双腿轻盈,眼神狂野’。我无法形容我的眼睛,但我穿的是8号鞋,我的头发绝对是短发。”
蒂莫西显然相当吃惊。“我不知道你是个济慈迷。”他说。
“用康德的话来说,”乌莎答道,“或许你不了解我真正的本质,只看到我的外表。”她说完随即离开,留下错愕的蒂莫西。
乌莎的新植入物发挥了很好的效果:一块链接了全球网并内置百科全书的高速无线芯片。只要乌莎一开始想,芯片就开始搜索来源,深入挖掘各种信息源,找出要找的信息。乌莎甚至无法分辨哪些是她自己的回忆,哪些是芯片找到的信息。不过她也不在乎,因为现在她是办公室里最博学的人,这才是最重要的。
乌莎作弊了。这一点毫无疑问。她假装自己读过并记得那些内容,实际上,都是她那惊人的植入物在给大脑提供信息。
但这表示乌莎不知道济慈与康德写了什么吗?事实是她以非正统的方式取得了这些信息,并不表示她没有知识。毕竟,取得储存在大脑中的信息,和取得储存在其他地方但与大脑直接相连的信息之间有什么区别?
如果你同意这一点,这个例子就更具说服力,与许多哲学家一样,知识是一种被合理化的真实信仰。乌莎对济慈与康德的确信是真实的,她之所以相信,是靠大脑中芯片的功能,以及我们基于自己不大可靠的大脑功能,认为自己的记忆是真实的,这两种说法的合理性其实差不多。
或许,这个例子中最有趣的部分并不在于乌莎知道什么,而是记下来的事在智力上与智慧上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乌莎令人惊讶的表现不只是靠她能轻易得到各种资料,她还得运用机智与理解来使用它们。正是这一点,而不是背诵经典诗文的能力,让乌莎显得更聪明。
但这个故事的背景让我们看到,有时我们会被愚弄而想错方向。乌莎过去总觉得自己不聪明,因为她身旁的人都能轻松地背诵、引用或提到伟大的作品。这些人展现的究竟是不凡的智力还是记忆力?注意,蒂莫西可能靠引用济慈的诗句引起了对话,但诗中的女主角其实长得一点儿也不像乌莎。
或许,我们还有其他好理由认为乌莎的植入物不能取代对伟大作品的实际阅读,唯有花时间阅读好书,你才能真正理解书中的内容并理解其中的含义。乌莎引用的诗文欠缺对背景和内容的理解,虽然她机智地引用诗文,让同事难堪,但一旦对话转移到济慈或康德的细微之处,或许还是会让人觉得她有所欠缺。
不过,关键是蒂莫西也不怎么样。重点在于只知道伟大哲学与文学作品的内容,并不代表人具有智慧或智力。在储存知识上,计算机芯片能跟人脑一样有效,重要的是如何运用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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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约翰·济慈的诗句。——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