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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从天而降的不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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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见简小鹏的那天,我简直衰神附体。
  首先,早上起床,我像往常一样把响破天的闹钟摁了两下,结果它愣没停,我一冲动一个巴掌拍了出去,它就飞出去很远,然后直接碎尸,估计永远都不会再响了。其次,我妈数十年如一日做早饭的习惯从没间断过,可就在今早却告诉我她肚子痛让我自己解决。第三,离上学只有十分钟的时候,我捡起了窗台上的一袋奶和厨房里的一颗咸鸡蛋,飞驰而去。
  以上三点的直接结果是,四十分钟的早自习,我跑厕所到把前排男生的手纸都借光。
  前排男生小脸红红地给我传来一个纸条:“我有检查过你的奶,半月前就过期;我也查过了你的蛋,连皮上都有层绿茸毛”。末了他又传来一纸:“我这样的男生绯闻很多,没法告诉你,你懂的”。
  我把纸条捏在手里,看着那句“我检查过你的奶……”,手掌握成拳然后咬破了下嘴唇,想戳戳他的后脊骨问问他究竟怎么个情况,结果肚子一拧,下一轮战斗又要打响了。
  全班同学都在摇头晃脑地读课文,而我轻轻扒开后门,准备再一次地奔赴时,只感觉脸边突然一阵大风袭来。我一抬头,只见前面五十米处有个男生正火箭般迅速朝我玩命地跑过来,并且边跑边大喊,“让开,快给我让开!”
  我几乎是愣在门框边,来不及任何反应,只感觉这男生火星撞地球般地撞飞了我,然后往一个墙边的空桌子下一钻,冲我猛招手,“关门关门,快过来挡住我!”
  我原本要排泄的感觉被吓没了踪影,再抬头看看班里的学子们仍然在晃着脑袋读课文,完全没察觉飞进来一个人。我的脑袋纠结成了毛线团,竟依着他的指示坐到座位上,然后缩着脖子瞧挤在我小腿后边的他。
  嘴刚张开,只听见啪的一声前门被踢开了,一个个子高高脸蛋帅帅的男生走到讲台上问,“刚才跑进来的人呢?”
  全班寂静。莘莘学子们一个看一个,刚才他们读书太认真了,完全不知道台上的大帅哥在讲啥。
  但我一看讲台上的那个男生,一颗心就瞬间澎湃起来,紧张加激动,综合作用着早上那袋过期奶就蹭蹭往上涌,一阵比一阵更强烈,终于在台上那男生目光扫向我的时候,哇的吐了一地。
  全班哗然。
  门口的一伙不良少年齐齐往后一蹦,表情复杂成了人字囧。有人上去扯扯帅哥,“我看,咱们要不撤吧。”
  讲台上的帅哥,抬着眉看了我十秒钟,表情是匪夷所思和痛心疾首的双重体现,然后他点点头,拥着一群人出去了。
  下课铃适时响起,我前排的几个同学提着书包飞檐走壁地向前逃。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狼狈模样,又回想了刚才帅哥那稍纵即逝的表情,突然就鼻子猛酸起来。
  桌子下的男生觉得没什么动静了,扯着桌腿从下面爬出来。他拍拍裤子咂咂嘴,然后不可思议地看看我:“哇……你……哪道上混的呀,太性格了吧,那可是让全校女生都疯狂的雷宁呀!你竟然给吐了……”
  我原本强忍着眼泪,被他一说就终于失控了。我冲到他面前吼得撕心裂肺:“我愿意吗,我愿意吗?这是我愿意的吗?!我想吐吗?是我想吐的吗?”
  众人回头,目光火球似的抛过来。
  这男生突然就慌了,脑袋向后一缩,一手抓着我胳膊,另一手捂住我嘴巴说:“姑奶奶,你喊什么啊?就当是我错行不行?我帮你打扫卫生再连买一个月的早点算我欠你的行不行?”
  我不挣扎,独自汲着鼻涕不说话。他就慢慢松开我,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一张卫生纸塞给我说:“哎,我最怕你们女人哭了,怎么眼泪那么多!”
  我还是不哼声。他就很不耐烦地挥挥手说:“去去去,一边去,我给你打扫干净了。”说话间就真的捋起袖子搞起了卫生,还边扫边念叨:“我这大清早的走的什么狗屎运啊……”
  我将旁边的椅子一脚踢到他身上。
  他不答理我,绕过去继续扫,扫完了拖,拖完了又打开后门通风,完事后就对着玻璃弄弄头发,斜瞅我一眼,叹道:“真是连午饭都吃不下了。”
  真想一脚踩死他。
  见我还摆着副臭脸,他也无所谓了,字正腔圆地对我说:“那,我说到做到,明天早上起来高三(3)班找我领早点吧。”
  他摆摆手给我道别,走了两步又好像想起什么,扔了句:“没事别就只知道吃,看你那小腿,粗得跟象似的!”
  他说话的时候耷拉着一张脸,指指点点好像阅美女无数,臭屁得不得了。其实我到现在才刚刚看清他长相,眼睛亮亮的,鼻子高高的,长相是完全不输雷宁的。只不过雷宁像星辰般耀眼却温柔,眼前这个傻瓜更像日光,明晃晃地站在你面前,躲都躲不及。
  “喂,他们干吗追着灭你啊?”
  他回头,道,“因为我抢了宁优啊!”
  他八个字,我愣成一座雕像。
  见我呆掉,他哈哈大笑起来,在楼道里大声说:“我就是简小鹏啊!花痴。”
  从天而降的不良少年(2)
  简小鹏。我绝对不是第一次听这个名字。
  我自认在二中已经是个本本分分的好学生,不惹事不三八,但耳边却始终被这个名字轰炸着。
  先是大美,被誉为二中八卦女神的这位同学就是我相交十年的好朋友。打从简小鹏入校,她的嘴巴就没离开过这三个字,半年不到,全校就到处可听闻这个名字了。
  江湖传说,简小鹏家从前在这市里是响当当的人家,于是他像大多数富二代的成长过程一样,充满了叛逆与蛮横。上小学时他抢男老师的假发扯女老师的辫子,上中学时打架闹事抽烟喝酒名声远震数十所学校,所经之地人仰马翻民不聊生。刚升到初三,他父母突然就双双失了踪,简小鹏一夜之间没爹没妈痛哭流涕夜夜买醉。街坊邻居们都觉得这孩子铁定完蛋了。可偏偏就在中考的时候,一连三个月没上学的简小鹏蓬头垢面地以全市第三的成绩考入了二中。
  二中校长以他背景不良为由拒收,可神奇的简小鹏却在几天后以各种名堂成为了市十佳青少年。
  校长一夜白了头。简小鹏也从此穿上了二中校服。
  从那以后,二中就热闹成一锅粥了。三年来白榜红榜都是他。这边是他跟老师顶嘴气得三个班主任都住了院,那边是全市三科联赛总成绩第二,风头强健地把雷宁那个冠军都压了下去。
  大美啧啧嘴,转过头来抱住我说:“史佳乐你给点反应好不好,你觉得简小鹏真人跟传说中有什么差距呀?”
  我不知道大美这个好朋友是怎么当的。我认定她会在简小鹏离开的第一秒冲过来,最起码她张口该先问史佳乐你怎么样啊?你还吐不吐啊?结果她确实第一个冲过来了,第一句问的竟是天杀的简小鹏!
  我把头咚咚地磕在桌子上,“我活不下去了,我注定要让简小鹏这个贱人搞死了!”
  大美显然喝了过量鸡血,一直处于亢奋状态。她托着腮帮子说:“他好像比平常远看还高一点是不是?而且是单眼皮哦,我一直觉得那么大的眼睛起码得三层眼皮……”
  我说:“大美你走开好不好?就五分钟,我想安静五分钟。”
  大美无视我,左手换右手托腮帮:“不知道他跟宁优现在发展到哪步了……”
  我一本正经地推她,做痛苦状,我说:“大美,我又想吐……”
  鸡血少女瞬间蒸发。
  我真是打内心里鄙视死这个女人。我把头重新埋回臂弯里,回想起刚才讲台上雷宁看我的眼神,一定是鄙夷中带着厌烦的,我的心就再次拧痛起来。
  可是雷宁,我发誓这辈子不会遇见比他更心动的男生。
  第一眼看见他,我就有冲动去见见他父母以确认一下究竟是什么样的遗传基因可以创造出那样的一个人儿。他的头发像蓬松的海草,皮肤像柔软的云彩,眼睛像黑夜里的星星,嘴巴就算不笑的时候,都自然向上弯翘着,简直就是日本偶像剧里走出来的嫩男。若说简小鹏是学长界的新晋风云人物,那雷宁压根就是天生的VIP。从小学到高中,雷宁创造着每个学校的神话和奇迹。学校红榜永远的占领者,图书馆里凡是有他报道的校报总是失踪率最高,连他主演的话剧海报都是刚贴出来转眼间就没了踪影。学校不得不加印,后来考虑成本过于庞大,就专门派了学生会的同学看守着海报,以防连续失窃。
  结果,失窃依然。
  暗恋雷宁,简直成了大部分女生的原始本性。
  我原本还有着本性的权利,可就在刚刚过去的半小时里,我亲手毁掉了自己美好的初恋,亲手毁掉了我高中生涯奋斗的动力。
  以二中八卦的传播速度,从明早开始,别说见雷宁,就是我面对众兄弟姐妹都得走消防通道了。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天杀的贱男——简小鹏。
  我披头散发地从桌上爬起来,“好吧,你敢招我,就别怪我下狠手,要死,一起死吧!”
  事实上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我一介弱弱女流,说我跟简小鹏约出来单挑结局无非两种:我被简小鹏干掉or简小鹏将我干掉。
  若上升到智取,我打小就被人整,却从未整过人,论智商论经验都基本是零。
  我忧伤得简直想了却此生。
  从学校回到家,距离事件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小时,可我依然无法从痛苦的深渊中自拨。
  我吃饭没心情,我作业写不下,我翻开最喜欢的杂志,猛然发现竟然所有的小说男一号都是雷宁,男反角全是简小鹏,而女主角全是白痴加花痴一样的我。
  我遭遇了和小说一样陈旧的破烂的情节。
  我搔头我抓脸,我试图把自己换张皮明天可以神情自若地出现在校园。
  但我却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梦到简小鹏落在我手里了。我把他五花大绑扔在郊外,挖个大坑活埋进去。他跪着叫我奶奶,说他再也不敢了。但我还是果断地一铁锹盖在他脑门上,掩埋上了最后一层土。
  梦里笑出声来的时候,手机闹铃响得惊天动地。
  我坐在床上思索了十分钟,然后找出了围巾口罩帽子。
  谁也不会成为永远的主角对不对?过了今天我依然是高二小菜鸟对不对?雷宁他根本不会记住我是谁对不对?
  对!
  从天而降的不良少年(3)
  可到底何为贱男呢?就是你发誓将他视为氨气、嗅而不见的时候,他却大发贱功冤魂不散地出现在你身边的每个角落!
  我推着自行车刚一进校园,就看到了站在中心喷泉边上的简小鹏。
  我竖高衣领压低帽子推着车子迅速逃,刚走两步就被红袖章拦下,“同学你校牌呢?”
  校牌……我开始陷入回忆,校牌……我怎么觉得打从昨天早上我就再没见过这个东西呢?
  红袖章同学意识到抓住了现行,于是声音加大两倍,“同学,请出示校牌。”
  “我……好像应该肯定在班里……”,我吞吞口水,“你别扣我们班分,班主任能要了我命,我给你回班里找找……”
  红袖章同学长得就一副包公样,他掏出小本子,问我,“姓名。”
  “象腿!”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哥们儿名叫大象腿。”简小鹏手里晃着一个校牌,绳子在手里绕成一团麻。见我一脸厌恶的表情,他立刻超不满地叫唤起来,“喂,你这个人是不是习惯性以怨报德啊?”
  我从他手里抢回校牌,递给红袖章,然后就跟简小鹏嚷起来,“什么以怨报德啊,这成语我怎么没学过?你偷我校牌你卑鄙不卑鄙啊!”
  由于我声音过于洪亮且承载着我一晚上的愤怒与不爽,于是这一通喊叫后,等着登记的几十个同学齐齐地朝这边看过来,顿时间议论纷纷。
  简小鹏笑眯眯地瞅着我,似乎很享受大清早就被关注的感觉。
  结果却是我败了阵,头埋在衣领里,接过校牌火速推车子走人。
  刚迈出脚,就听简小鹏在后面声音里裹了蜜一样地喊:“Dear啊Dear,你今天想吃包子还是油条啊?”
  我胸腔里小火焰蹭蹭燃到最高点。我压,我压,我努力地压。我推着车子开始没命地跑。
  我想再在那孽畜身边停留一秒钟我都可能头发起火实现自燃。
  整个早自习我都上得坐立不安。我用拖把顶着后门,又用两张桌子顶着拖把。我想简小鹏他除非皮厚到极致,从前门一直走到最后排来蹂躏我,不然他是断然靠近不了我的!
  同学们背书的抄作业的偷吃早点的,整个早自习只有我一个人贼眉鼠眼地东张西望,结果望了四十分钟,连只苍蝇都没飞进来。
  下课铃响的那一刻,我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我想我真是多虑了,简小鹏这个逆子,他终于玩够了。
  我刚松一口气,准备问大美借作业来抄一下,就见门口站了个高年级的女生叫大美,然后大美就从我眼前活蹦乱跳出去。
  我鄙视大美,她不知道阴阳怪气地崇拜些什么东西,比如喜欢跟学校里混的男生沾亲带故,恨不得全认成哥哥;又比如喜欢跟高年级的女生一起玩,感觉自己倍儿有地位,遇见了迎面笑一下都显得如此有脸面。
  事实上,人家谁认识她是谁啊!真是无语哽咽了我。
  几分钟后,大美回来了,进门就一直看着我,一脸很灾难的表情。我手心突然就冒了汗。
  果真,她在我面前坐了下来,眼睛和眉毛皱成一条波线,像演电影一样摆好一张凝重的脸说:“佳乐你有麻烦了。”
  我就知道,简小鹏这个贱人哪会这么消停?我蹿起来挪桌子搬板凳准备从后门跑路。
  她迎过来,“找麻烦的不是简小鹏,是宁优。”
  我抱着板凳愣在原地,绯闻女朋友?我的脑子飞速转一圈,“她有什么麻烦?”
  大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史佳乐,你清早在校门口和简小鹏搭话,全校都知道了,你还要瞒着我?”
  “跟他搭话?”我简直要崩溃了。“大美你是不是疯了?我见了那个王八蛋跑都嫌慢啊!”
  大美手臂在胸前交叉,脸转过一边,道:“如果宁优也信你的话。”
  我放下凳子抱住她的头,“好吧,你有什么内幕消息你说。宁优她怎么了?”
  “早上你找简小鹏搭话的事,已经传她那里了,听说整个早自习她都拉着简小鹏在天台问话,刚才一回教室就开始乱摔东西。”大美眼皮翻起来,“刚才那个找我的学姐说宁优正在四处打听你。”
  “你意思是说,传说里是我勾搭了简小鹏,是我拉着他眉来眼去,是我活腻歪了跑去招惹他对不对?”
  大美不看我,“我不知道,反正你似乎已经有很多事瞒着我,从他莫名其妙地跑到你桌子下面开始,你就没有对我解释过一句!”
  我终于明白这原来不只是人民群众的对外矛盾,从一开始就已经是在打内战,大美对我不满并不是从今天开始的事儿!
  我举手投降,“你想知道什么,我全告诉你,你问吧好不好?”
  大美正视我,“你防着我,怕我沾你光认识简小鹏这个名人,我也无所谓,但是史佳乐,你不把我当好朋友,这次我也可能帮不了你了。”
  大美转身走开,顺手拿走了我桌上我妈亲手给她煎的葱油饼。
  我气急败坏地坐回位子上,然后就看到笔袋边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纸条。
  打开一看,那行娟秀的小字娓娓地写着:“我姨妈认识学校教导主任的二表婶,你要是有麻烦,可以找我……”
  我一头撞在桌子上,连笔袋带课本扔回给前排男生,让你姨妈和教导主任的二表婶一边玩去吧!!!
  我转头看了眼最左排的大美,她正吃着葱油饼极尽投入地听同桌讲着清早搭话事件的各种版本。
  我就想我这些年的投入与产出,是成了一个什么样的比例。
  我妈早说大美这孩子黄眼球没良心,早晚坑死我。可我妈也是墙头草随风倒,两家住一个院,每逢大美的家长就夸大美有心眼,说我傻样,美得大美妈就特别中意我,没事就叫我去她家玩,害我跟别的同学完全失去交集,这一失,就是十年。
  大美是依靠不上了。从小学起我让留校在小花坛罚抄写,她路过就当不认识我,这都一晃多少年过去了她这白眼狼特性我太明白不过了。
  可是如果真的宁优来找我,我是说如果真的她特别在乎传闻中我勾搭简小鹏的这事儿,我能找谁捞我一把呢?
  前排男生?那还是让宁优抽死我算了。
  简小鹏?这明明是他生出来的事,我本来就应该找他解决嘛!!!可是我甚至都没办法确认这些不利于我的传闻,是不是由他给宁优的解释传出来的。
  我好忧伤好忧伤。我一直没有阻止大美出来混,也没有当面指责过她拍马溜须的行为就是觉得如果万一有一天我身陷江湖中,也能有个人救救我。
  可是那个人她吃着我的葱油饼已然决定了袖手旁观。
  难道要我去找简小鹏吗?我一听要上高三部的楼我都腿打颤,况且他是在几班来着?高三(2)?高三(3)?还是高三(4)……
  我脑海中出现了国内某校众女生群殴一个小女生的画面,那小女生让殴得连脚趾都飞了……
  我趴在桌子上,像我这种模样的,不知道现在开始混江湖,还来不来得及呀……
  呜呜呜呜呜。
  第一堂英语课在忐忑中过去了。
  第二堂政治课在忐忑中过去了。
  我真的有点承受不来了,像我这种急性子,恨不得有任意门可以直接对话简小鹏,但是我孤身一人跑到四楼高三部去,这种胆量我是真没有。
  还记得高一上半年当值勤生,我们四个女生带着红袖章在楼道里深呼吸,彼此打了十分钟的气才敢走向高二部。
  走廊里靠墙站着的全是男生,造型各异的发型千奇百怪的穿戴,都统一用瞧小鸡仔儿的眼神瞧着我们几个,别说进每个班查卫生,没左脚左胳膊地走成一顺子就算很长脸了。两分钟不到,四个人跟赶着投胎一样挤挤嚷嚷地就冲下了楼,然后上气不接下气地彼此安慰,过去了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也就是那一次,我第一次见到雷宁。
  他跟着几个男生从三楼上来,在楼梯口的拐弯处与正在平息心跳的我们几个撞个正怀。
  他走在最后,其他几个男生全是面向他走路,背对着我们就撞了上来。
  他喂喂地提醒了两声,但我们的人还是已经坐地上两个,被踩了两个。
  一群男生这才正过身来,插着口袋一脸不在乎地问:“你们怎么站在这里聊天?多挡路呀!”
  我们几个一听这厮如此嚣张,瞬间全没了气,垂头丧气地给人家让到了一边。男生们继续边说边笑地上楼,只有雷宁,他走过去,又停下来,问,“没事吧,你们?”
  那天清晨,阳光从楼道落地窗中洒进来,雷宁居高临下地站在上面,头发上沾着太阳的光线,极清浅地笑了一下,我们几个就完全怔住了。
  不用打听,这样子和气场就已经表明,他就是传说中的雷宁。
  没有人回答他好还是不好。他也似乎不需要答案,转身走开了。
  她们三个人先缓过神来,然后大美上来扑我,她说:“喂,你至于不至于啊?”
  我好像有点大脑缺氧样的,回了句:“至于。”
  从那以后,二中有女生活生生被雷宁震住的事迹就由我而演化开来。开始传言只是说有某女生看到雷宁后一分钟没说出话,后来传啊传就成了,某女生见到雷宁后站楼梯口一节课没缓回来……
  反正无所谓了,也没有指名道姓的,但关于雷宁,似乎多夸张的传言都不足为奇。
  连二中关系户班的某痴障女生都满桌子贴满雷宁的相片,在某一日大扫除的时候跨在二楼的窗户上歇斯底里地喊他不来,我便死……
  后来雷宁没来,她也没死。
  这都太家常便饭了。
  从天而降的不良少年(4)
  我必须见一面简小鹏。不论那流言是他散布的,还是有心人故意的,总之若没有他拿我校牌,这些麻烦就统统不会发生。
  可我,怎么样才能不被人注意地可以见到他呢?
  课间操铃声响,同学们都一个个复活了似的往外蹿。我拎起校牌刚站起来,就看到前排男生胳膊上的红袖章,简直是当头一棍猛然惊醒!
  我一把按住他肩膀,说:“杜杜同学,你不是想帮我吗?让我替你值课间操,不就是查队形点人头吗?让我来吧!说着就从他胳膊上抢红袖章。”
  杜杜同学挣扎了几下,誓死保卫红袖章。
  我停下来看着他,“如果你不帮我,以后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我可能客死他乡身首异处惨不忍睹……”
  杜杜同学的眼睛睁成一个大圆,然后内心似乎强烈挣扎后才把红袖章递给我,回身写了个纸条:“你一定要认真哦!”
  我捏碎了纸条,用力地咧嘴咬牙,“您能跟我说句话吗?高二上学期都快结束了,你吱都没吱过一声。”
  杜杜冲我摇摇手,拿起笔又开始写……被我一把抢过笔,我说:“行了行了,你怕绯闻嘛!我懂的我懂的。”
  杜杜冲我点点头,温柔地走开了。
  在二中这种重点学校的重点班里,后排应该是后四十名的天地,但杜杜全年纪前十的成绩为什么来这里呢?因为老师看着他都闹心,上黑板写题他一写一黑板,没学过的题都杠杠会,但是你让你口答,他就一脸委屈的神情,有时候小眼能挤出泪水来。
  我妈就老说,学习好的孩子要不就是天才要不就是变态。
  我觉得我妈特精辟。
  要说二中的课间操,那简直是牛鬼蛇神三界五行齐聚一堂。
  学校的规定是年级最高的站在最前面领操,然后年级低的依次排后面,于是低年级的少男少女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追着传说中的高年级帅哥美白背影猛指点。
  简小鹏站在第六排,齐刷刷的队伍就他一人把校服牵在裤腰上,站得像棵歪脖子树,无法无天地伸了个懒腰。
  广播音乐响起来的时候,所有红袖章开始往队伍里走清点人头。我低着头也顾不上数,直接奔他那排,然后在他体转运动一回身时,与他撞个正脸。
  “嘿!大象腿!”简小鹏看着我显然有见着外星人的惊喜。他左转身完右转身,说:“你想我了?我就知道我不找你,你得来找我……”
  所有红袖章都已经从队前走到队尾开始监操了,就我还定在简小鹏身边没动。
  他前后看看,然后神情庄重了一下,“大象腿你别闹了,要真有事一会儿我找你去,老师们都看着你呢。”
  我又何尝不知道我又一次成了焦点人物,可我站在简小鹏身边,看着他那张睡觉压得满脸纹路的脸,竟突然忘了我是干吗来的了。
  都已经做到第六节了,我还没动。后排有男生嘘了一声,说:“小鹏你们俩干吗呢,教导主任走过来了……”
  我和小鹏一起回头,可不是,肥肥的主任表情肃穆地朝我们俩走过来,眼神充满八卦的欲望。
  简小鹏踢了我膝盖窝一脚,我啪哒一声就跪地上了。他竟突然像演电影一样,表情一带入,拉住我的胳膊说:“同学,同学你没事吧,你是不是脚抽筋了……”
  我正想张嘴骂他大浑蛋干吗踢我,他就已经拦腰把我抱起来,然后往教导主任跟前一站,一脸焦急地说,“主任,这个值日生突然脚抽筋快休克了,我得赶紧送她去医务室。”
  我本来在他怀里蹬得分筋错骨的,听他这么一说,脑子开天光地配合了一下,咬牙闭眼做垂死状。
  主任将信将疑之际,简小鹏几个哥们儿也纷纷围过来,说:“哇,那可不得了,快走快走。”七八个小青年拥着简小鹏就往医务室方向跑。
  跑出去十几米的时候,我就听到遥远的一个女声喊:“简小鹏,你浑蛋!”
  小青年里有个天生黄毛的扯了简小鹏一下,说:“是宁优。”
  简小鹏步子慢了一下,看了眼黄毛头也没回,说:“你给我骂回去,说你他妈才浑蛋!”
  那黄毛直接死那儿了,“人家是女生哎……”
  绕过教学楼之后,一伙人在活动室门前停下来。简小鹏把我丢在草坪上,弯着腰开始大喘气。
  那黄毛也插着腰大喘气,只有我让颠得浑身酸痛地从草坪里滚出来。我说:“简小鹏你不是人!”
  黄毛大力地吞咽口水,累得上气没下气地指着我问,“丫头,你什么来历?”
  简小鹏上前打开他手,一屁股坐台阶上,说:“她来头大了,对着雷宁狂吐一地那傻孩子就是她……”
  我一腔的大脏话准备喷射,这个简短的介绍就把我生生憋回去了。
  我掉头走。我觉得来找简小鹏解决争端,还不如让宁优给我两耳光实在!他跟大美同一类人,天生就有着把事情由小生大,由大生到巨大的本事。
  黄毛追上来,冲我一伸手,说:“我叫任天佳,我挺欣赏你的。”一脸笑眯眯的真诚。
  我也伸伸手,“史佳乐,没错,我就是传说中吐一地那孩子。”
  任天佳就哈哈哈地笑了。他朝简小鹏勾勾手,说:“喂,你新宠很有趣。”
  你才是他新宠!你们全家都是他新宠!
  简小鹏和其他几个男生全走过来,他恢复往日那吊儿郎当的模样,说:“新宠,你说吧,遇着什么难事了。”
  我确实遇着难事了。可我终于能和简小鹏谈话了,却说不出口来。
  我组织语言再次陷入困境,同刚才值日时一样。我要从何说起呢?
  我想说都怪你叫我一声Dear,我就成了众矢之的,在我连这事都没搞明白你就抱着我又冲了五百米。你被宁优骂了声浑蛋,我估计相同的词到我这儿也不远了。还是我说这一切都怪你,你要对我负责给我个交代。
  我揉揉额头,明白什么叫克星,就是每一次不论我理由多充分来讨伐他的时候,我都最后沉默而归。
  我叹了口气,一字一句地和他说,“我没难事,就是告诉你,以后不用买早点,见面也当不认识吧。你让我,让我的生活过得真乱。”
  我冲他挥挥手,整个人像斗败了的老母鸡,耷拉着头往回走。
  身后是几个男生碎叨叨的声音,“这丫头怎么了?什么事啊?”
  但没有简小鹏的声音。也好,以后永远也别出声了。我自小学习不算多好,可到底是个本分的孩子,没迟过到没旷过课,没跟人吵过架没和人红过脸,可打你出现,我鸡飞狗也跳,上个厕所背后都被同学们指点成一片。
  我讨厌这样的生活,总觉得心惊胆战。我喜欢坐在我最后一排的角落里,被所有人都忽略掉。
  我走到花坛拐弯处,后面突然传来简小鹏的声音:“以后就当不认识了是不是?”
  口气听着很认真。我在墙边上停下来,手掌握着拳。这个浑蛋到底是给谁在逞凶?我回过头朝他扔回一句:“对啊!谁先说话谁孙子啊!”
  简小鹏的手指在空中照着我指了两下,想说什么的,但最后就撇嘴一笑,转过身去了。
  真是莫名其妙!莫名其妙死了!
  我沿着台阶大步往回走,刚走到花坛边,就被一只雪白的胳膊拦住了去路。
  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女生。在全民禁止长发的二中里她依然一头小鬈发垂到胸前,皮肤在阳光下泛着瓷器般的光芒,她有双未经PS就很夺目的大眼,睫毛长长地翘起来,像个只有小说电影里才存在的优质女生。
  她从花坛上站起身来,上下看看我,说:“史佳乐,我终于见到你了。”
  从天而降的不良少年(5)
  我开始后悔刚才跟简小鹏的话说得太过绝情,不然此时他如果从人群里冲出来喊我一声象腿,那将是什么效果。
  我不知道宁优会怎么样,但起码我是不用死得这么难看了。
  围上来的同学越来越多,我甚至还看到胖胖的教导主任从旁边经过,看到了宁优就步子都没停地拐弯绕开。
  什么叫强大的黑恶势力?就是连老师都可以视而不见。
  她把手伸到我胸前,说:“我是宁优,简小鹏的女朋友。”
  我硬着头皮将手递上去,我说:“我知道。宁优嘛。”脑袋却越低越沉,快低在脖颈里去。
  可宁优却很安静,一张脸上看不出悲或喜,就是静静地站那里看着我,一动不动的。
  同样一动不动的我,就出了一身的冷汗。我倒情愿她是暴力型女生,起码我知道我要攻还是守呀!
  我看到大美站在人群里,表情非常平静,好像完全不认识我,只是单纯来凑热闹的一分子。
  我最后的希望灭了,反正横竖都是死,豁出去了。
  我清清嗓子,抬头正视宁优,“你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宁优显然惊了一下,然后笑得很轻松。她微偏着头说:“没有,想看看小鹏最近是什么喜好。”
  就在这时又一伙人从人群里走进来。
  是雷宁!他带着几个男生走进来,慢慢地走到宁优面前,一眼疼惜的目光。他想伸手拉她,又收回来,只低低地说了声,宁优,别闹了。
  宁优转头看雷宁,两双全二中最美丽的眸子就这么相遇了。不论从哪个角度看他们俩的外形都绝对不像现实生活里能遇见的人。
  已经有无数男女生开始躁动了,花坛边瞬间成了一锅沸水。
  宁优看向我,她说:“你能保证吗?以后当不认识简小鹏。”她的气场似乎与生俱来,她甚至不用动怒,只要看着她的眼就会让人觉得浑身不安。
  雷宁也看我,“反正,你与他也并不熟吧。”他的声音轻烟袅袅。他在为我下台阶。
  我却突然觉得很愤怒。这个拥有一切的女孩子她又凭什么来指导我的人生?
  我沉住气:“我保证不会再理他。”
  宁优满意地笑,然后双手插在校服口袋从所有人面前大步走过去。雷宁轻吁一口气转身跟在后面。
  “但是我不能保证他不会来找我!”
  我终于爆发!我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一颗心怦怦直跳。
  宁优在几米处停住脚,她甚至没回头,但是声音却似乎已到达了愤怒的底限。她说:“你放心,他不会再找你。”
  一句话,把我重新打回深渊。可我依然扬着头,紧闭着嘴巴。她是心虚的,她一定是装坚强的!若她真能控制简小鹏,就不用来向我示威了!我握着双拳站在那里,双腿却超不争气地颤抖成筛子……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人群里走出去,又是怎么回到教室里的。短短的课间里,教室前后门都堆满了来看热闹的人,有的借书,有的找人,可目光齐刷刷地全在我身上,直到上课铃响,人们才意犹未尽地散去。
  一堂英语课我上得迷迷糊糊,中间被叫起来读了一段课文,也读得结结巴巴。全篇不过一百个单词,我一半以上不认识。
  英语老师摇摇头,说:“像你这种学生成绩都抓不起来,怎么还跟人家高三的学姐学长混在一起玩啊?”
  一句话,满堂哗然。
  我坐回位子上,眼泪哗哗直掉。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看着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我也正要收拾书包走,大美走过来,一脸的关切。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咧嘴对她笑,说:“我没事。”
  她说:“史佳乐,你怎么敢和宁优顶嘴呢?虽然你认识简小鹏,可你看,关键时候他根本不会帮你啊!宁优在学校的势力,随便整整你,都吃不消的。”
  “那让她来吧!来整死我吧!”我推开大美,反正我真是活腻了。我把桌上的东西通通塞进书包里,咬牙切齿地塞,搞得所有的书都破角缺页。
  大美愣在一边。
  我把书包塞得一片狼藉再也塞不下的时候,一把将书包扔在地上,狠命地上去踹了两脚,然后拉开后门飞快地跑出去。
  我已经快要窒息了。我的头要爆掉了,胸口也要撑破了。我知道我在这里多待一分钟我都可能撑不住了,我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委屈和畏惧在一时间里全数爆发出来。
  一口气跑到学校礼堂里,冲上前台把自己裹在厚厚的幕布里,歇息底里地大吼了两声,然后蹲下身去号啕大哭。
  我知道我自己闯祸了。我得罪了宁优就根本没办法在这里待下去,我也知道我伤害了大美,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的一颗心已经承受了太多太多,多到再也忍不下任何一点委屈……
  我哭得瘫坐到地板上,上周画展还没干透的油彩染了一身我却完全顾不得,只是一把又一把地擦着眼泪。
  我脑子里全是家长和老师的脸,我要怎么向他们说,我被从重点里踢出来了……
  就在我哭得悲痛欲绝的时候,突然感觉幕布被一层层拉开,然后一个男生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这男生端起我的下巴,一脸的惊恐未定。他说:“我的那个老天爷,史佳乐你那两声吼真不是盖的……”
  他一屁股坐在我面前,手指从我脸上起码刮下五种油彩。他说:“我以为老师说是罚我放学扫礼堂,实则是让我来收女鬼的,我拿着笤帚刚走进后台,就听见你那两声吼,我驴大的胆都让你吓枯萎了……”
  简小鹏比画着笤帚还在喋喋不休地讲经过,我看着他夸张的表情迎接着他漫天狂飞的唾沫星子,一肚子委屈满满地往上涌。在他讲得快要蹦起来的时候,我向前一靠,把头杵进了他怀里。
  礼堂里瞬间静到连风声都没有,简小鹏的手还定在半空中。
  我听着他的心跳。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篮球场上是谁投进了球,忽地传来一阵响亮的尖叫声,几只白色飞鸟从天空低低地掠过。
  而我与简小鹏在午后洒满阳光的小礼堂里,坐着天蓝色的幕布,我在他怀里的镜头似乎被摁了休止键一样,很久很久地一直停留在那里。
  打从在小礼堂和简小鹏偶遇后,我有点难以面对他。
  尽管我根本不信他所说的被罚打扫才来了礼堂。我说:“你明明就是知道我在这里,你才一路尾随,不然我进去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你。”
  他说:“奶奶,我在后台,你在台前,况且你进来就号叫,你也没空寻找我呀。”
  我扁嘴,然后突然想起我俩以前说好的,谁先说话谁孙子,我就回头拍拍他脑门,说:“你乖啦。”
  正翻江倒海寻找理由来辩倒我的简小鹏,突然就跟被电击了一下,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他把我的手打开,说:“女色魔你知道人人皆有敏感地带吗?”
  我说:“简小鹏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给我敏感一个瞧瞧。”
  他斜着脸不看我,“总之你以后少那么靠近我,我这个人有洁癖的。”
  “有你个头啦!”我拿起书包从他脸上甩过去,总之那天……我脑子里迅速闪过了杵在他怀里的画面,突然浑身抖了一下,“那天谢谢你了。”
  他半个身子倒回草坪上,嘴里叼根小草,说:“没事啦,在我怀里哭的女生每天好几打,我早不记得了。”
  死人头,又说自己有洁癖,真是嘴硬死才算数的。
  我刚走开几步,就听简小鹏在后面叫,“大象腿,宁优你别管了,我已经跟她说了。”
  我举起双拳,“你不说也没关系,论实力我不一定打不过她的!”
  简小鹏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超级不屑地给了我一声,“切。”
  看来我是多虑了,我多怕简小鹏把那次的偶然事件当成是,当成是我喜欢他。
  只是那个时候,像我这种没经历的女生多少都需要有人在身边的。
  只是恰巧,是简小鹏。
  走出操场,我深呼一口气。早知事情这么容易,我又何必专门叫他出来做什么解释呢?
  在简小鹏那歪门邪道的脑子里,真的不知道可以同时装下多少女生吧。
  宁优又到底在他心里算什么呢?其实我是有点小小好奇。
  打从入学我便知道简雷宁这段著名的三角恋。我知道雷宁从初中起一直守在宁优身边,她男朋友换来又换去,可始终对雷宁微笑着说拒绝。要不然说这苍天到底有多不公,我视作此生的理想男生,在她眼里只不过是永远不会变心的追随者。
  直到高中,宁优不知是累了还是突然开了眼,扭头接受了雷宁。可偏偏高二都没好下来,就被风头强健的简小鹏给横刀夺爱了。
  若说夺爱,我有些不明白,虽没恋爱过,可也起码明白相爱的人应该是什么样啊,但简小鹏说一百个字里都不提宁优半个字,甚至还经常当面让她滚;她骂他浑蛋,他就超没风度地再骂回去。
  鬼才知道他到底抢宁优是什么原因。看不惯雷宁的王子相?还是他原本就有抢别人女朋友的臭毛病?
  总之再无耻的事让简小鹏一做,谁都不会觉得有多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