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产白瓷,细腻如雪,价比黄金。
虽说是小小的一个手串,也是常人所求不得,很是名贵。
这样的东西送出去很有份量。
萧珊那边虽然有姜氏的叮嘱,但孩子们玩得高兴起来,有几个能记得住长辈的叮嘱?
吴氏就朝着萧珊招手,道:“你等会儿和我在一个屋里,我们一起歇息。”
萧珊更想和夏侯虞一起,但她已经麻烦夏侯虞很多,见夏侯虞对此没有异议,她笑着点头,和吴氏在夏侯虞隔壁的厢房歇下。
小憇片刻,人精神了很多。
夏侯虞和萧珊陪着吴氏用了素席,萧醒则和住持一起用餐,了解一下水陆道场做得怎样了。
晚上,吴氏早早就歇下了。萧珊却精神抖擞的没有睡意,她闭着眼睛,好不容易才睡着,醒来的时候天还只是刚刚亮,窗外是朦朦胧胧的亮光。
或者是昨天劳累过度了,吴氏还在睡,萧珊却已经睡不着了。
她忍不住翻个身。
值夜的阿余忙走了过来。
她见萧珊睁着眼睛,想着小孩子醒了第一件事是要上茅房,忙把她抱了起来,低声道:“我这就带你去放马桶的地方。”
萧珊红着脸应了。
等她小解完,已完全没有了睡意。
阿余见吴氏还睡得香甜,怕萧珊把吴氏吵醒了,就抱着她去了外间,给她梳洗换衣。
外间灯火通明,萧珊跪坐在矮榻上,像泥塑娃娃似的坐在那里由吴氏的侍女服侍着,众人来来往往悄无声息,她被团团围住,只能看见那些侍女的腰。
突然间她发现给她们送水的是个僧人,那僧人穿着大袖袍,白色的膝裤,行走间,露出挂在腰间一个椭圆形的素面佩饰。
萧珊不由睁大了眼睛。
她在她父亲身上看到过这样的佩饰。
据她父亲说,这是萧家的特产,只有萧家才产这个。
昨天那个管事的还跟大伯母说,那些十八子的白瓷手串是专程为答谢寒山寺的僧人所烧制的,那些僧人见都没有见过,肯定会非常满意这样的赏赐的。
那个管事肯定在说谎。
就像有些管事去买东西,明明只要三贯钱,却给主家报五贯钱。
要是大伯母在答谢僧人的时候出了丑,那可就丢人了!
关键是大伯母丢了丑说不定还不知道。
她咬了半天的手指,决定把这件事告诉夏侯虞——夏侯虞是长公主,又是大伯母的儿媳妇,由她告诉大伯母比较好。
萧珊拿定了主意,就让人去盯着夏侯虞那边,夏侯虞一醒了就告诉她。
她的侍女应声而去。
萧珊等了一会儿,侍女就来回她。
说夏侯虞已经起床了,正在梳洗。她已经去禀了夏侯虞身边的杜女史。杜女史让萧珊过一刻钟再过去。
萧珊很是高兴,看着漏钟等了一刻钟,就匆匆忙忙地去了夏侯虞那里。
夏侯虞已经妆扮好了。
她乌黑的青丝绾了十字髻,没有戴首饰,只扎了几根白色的丝带在头发间若隐若现。白色的深衣,银色的镶边,显得朴素而又不失典雅。
萧珊看得愣住,道:“长公主,您可真漂亮!”
夏侯虞朝着她笑了笑,温声道:“你找我什么事?”
萧珊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
她跪坐到了夏侯虞的身边,叽叽喳喳地讲着她的发现,最后担心道:“您说,会不会很多人都有我们家的白瓷佩饰,那个十八子的手串也不是那么名贵的。”
夏侯虞非常的意外,她本能地觉得那个僧人的身份不简单,但在萧珊这个有些莽撞的小女郎面前,她还是面色不改地道:“我等会让人打听打听就知道了。你先不要说出去,免得事出有因,坏了别人的名声。”
萧珊连连点头,心满意足地走了。
夏侯虞立刻安排了杜慧去查这个人。
用完早膳,杜慧来给夏侯虞回话,道:“还真不是二娘子想的那样,萧家的白瓷在市面上非常的受追捧,一件难求。那僧人或许是本身就有钱,或许是机缘巧合之下得的,不管怎么说,都不存在那白瓷手串不值钱的说法。”
夏侯虞好奇道:“那僧人是个怎样的人?”
杜慧苦笑道:“不过是个在偏殿打杂的烧火僧人,还是那种没有什么建树的僧人。被人排挤,每天都晚上值夜。今天二娘子醒得早了些,早班的人都在忙着做饭,就把这件事交给了那个僧人,二娘子个子矮,跪坐在矮榻上,这才无意间看见了他身上的那个瓷饰。
“我已经派人去打听这佩饰是从哪里来的了。“
夏侯虞点头。
知道吴氏也都收拾停当了,她就过去给吴氏问了好,让阿良和萧备陪着谢珊去给外祖父求平安符,自己则和吴氏去了前面的正殿。
听说吴氏和长公主来答谢他们这些做水陆道场的,人人都打起了精神跪坐在那里,生怕坠了寒山寺的威名。
颂经声停了下来。
吴氏和夏侯虞由住持陪着走进了正殿。
吴氏先是对众僧道了谢,说了几句以后还要继续拜托诸位之类的话,然后亲手将一碗碗的绿豆汤放在了旁边的长几上,由萧家的小厮一个个地端放到众僧面前。
众僧道了谢,吴氏就拿出用锦盒装着的十八子的串珠送给他们当礼物。
那些僧人并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都礼貌的道谢,等吴氏走后,开始低眉顺目的念经。
吴氏就有些忧心,悄声对夏侯虞道:“他们应该会喜欢这礼物吧?”
她只求这些僧人在做法事的时候更虔诚、更认真一些而已。
“您放心,他们肯定会喜欢的!”夏侯虞安抚般地拍了拍吴氏的手。
吴氏松了口气,决定在寒山寺走一圈之后就回屋里歇会,然后用了午膳就回姑苏城去。
夏侯虞自然无异议。
她陪着吴氏走了一圈之后,在回到居住的客院门口时遇到了双眼通红,一看就是哭得厉害了的萧珊。
吴氏心疼得不得了,把萧珊揽在了怀里,道:“你这是怎么了?”
萧珊撇了撇嘴,要哭又忍着的模样,道:“我,我给外祖父求了平安符……想着外祖父还病着,我心里就难受……”
不是被人欺负就好。
吴氏松了口气,哄着萧珊往厢房去。
夏侯虞跟随其后,可她一抬头,却看见杜慧朝着她使眼色。
她有意落后几步。
杜慧会意地赶了过来,低声对她道:“那个僧人那里查出来了,旁边的人都以为是他自己买的,实际上这是五年前一位香客遗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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