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虞眨了眨眼睛,有些懵然。
她两世为人都没有见过萧炎或是萧淙。
没办法知道两人的身形。
但萧桓和萧醒全都身材高大,不像南方人。
尹平继续道:“那个和尚站在那里四顾良久,都没有看到第三个人。却发现地上掉了个已经散开的包袱,露出几件华丽的衣衫还有些细软,好像是收拾了细软匆匆逃跑的模样。他就猜测那瘦子说不定是犯了什么事,被人追到这里的,说不定这钱财还是偷来的,不得白不得。
“他顿时酒也醒了几分,七手八脚地收拾了包袱就要跑,结果跑了几步,脚下突然踩了个东西。”
“拿开脚一看,却是个白瓷烧制的佩饰。”
“他从前在当铺里看见过,知道很值钱,也没有多想,就把东西揣在了怀里,一溜烟地跑回了庙里,把东西埋在了庙后面一株百年的银杏树下。
“又过了几天,既没有人找过来,也没有人说起。
“他就去了姑苏城。找了他从前一起吃喝赌牌的朋友,结果大家都没有听说姑苏城里有哪位大户人家丢了东西或是妇人私奔之类的。”
“他这才放下心来。”
“准备过几天先把那白瓷佩饰拿去当铺里试试水的,谁知道寺里却嫌弃他只知道吃喝嫖赌,没个正形,想着法子赶他走。”
“他怕他得的那包东西是外地行商的,若是去了其他地方,人生地不熟的,给人发现了被诬陷是他偷的,他连个求助的人都没有。”
“就把包袄里的细软拿出一部分,托人到临城的当铺当了。”
“结果过了两三年都没有人找来。”
“他就慢慢地放下心来,断断续续把其他的细软都当了。”
“只是那个白瓷佩饰实在是精美,他几次想当都舍不得,事到临头又改变主意。加之他现在手中有钱,就一直留到了现在。”
“不曾想就试着戴出去了两、三回,还是挂在内里的,却被人发现了。”
“他后悔得不得了。”
“说早知道如此,他就一直藏着了……”
尹平做事,不会这样简单粗暴。
夏侯虞道:“后来呢?”
尹平道:“我就把人先关在他藏身的地方让人守着了。去查了查都督父亲和萧家三郎君的模样。听认识萧家的人说,都督的父亲生前高大魁梧,是出了名的南人北相。长得像都督的祖父。两位叔父却肖像计氏。身材高挑却清瘦,相貌端庄,皮肤白皙,反而和计家的人长得很像。
“我一大早还特意去计家看了看。”
所以尹平怀疑那佩饰是萧炎的而不是萧淙的!
夏侯虞沉默了片刻,道:“你去帮我查查淙三郎的发妻。”
她前世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印象。
尹平退了下去。
夏侯虞的心里却七上八下的。
万一人真是萧炎杀的怎么办?
是不是萧浠也知道,所以才会敌视萧桓?
但这个猜测很快就被夏侯虞否定了。
如果萧桓没有道理,他不可能这样理直气壮。
说不定萧炎杀萧淙,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夏侯虞想到前世的萧桓。
又感觉他没有那么无辜。
他处置起卢渊和其他权臣的时候,可没有一点手下留情的意思,冷血到让她都腹诽的地步。
夏侯虞想着萧桓,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萧桓派人送了书信回来,说他已经在武昌和她舅父郑芬会合,不日即将赶往襄阳任上。还问她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捎带的,他下次请人带回去。
夏侯虞很想说她想尝尝武昌的鱼与建康城有什么不同,可他带得回来吗?
她有些嫌弃地把萧桓写给她的信丢到一旁。
尹平那打听到了新的消息。
萧淙的发妻姓严,是吴中旧族之家的女儿,改嫁给了她的一位丧了偶的表兄。婚事也算是门当户对。据邻居们说,俩人的关系非常好。今年七月初七,夫妻俩还曾一起去广宁寺游玩。
“然后我又回头打听了一下三郎君的事。”尹平沉吟道,“家中仆妇虽都三缄其口的样子,可照我看来,严氏和三郎君的关系并不好,据说三郎君活着的时候,曾几次殴打严氏,最严重的一次,严氏被打得下不了床。那时候都督的祖父已经去世了,惊动了当时还活着的计氏,计氏把二郎君叫来,狠狠地揍了三郎君一顿,三郎君这才有所改变,不再对严氏动手。
“但三郎君生起气来,还是会对严氏破口大骂,说严氏是个扫帚精,要不是她,他也不会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
“每每这个时候,严氏就会让身边的仆妇将她生的一儿一女送到二郎君那里去。二郎君就会来干涉。三郎君就认错。等二郎君走了,他就会再寻了事骂严氏。”
“如此反复,二郎君也没有办法管三郎君的家事了。”
“后来三郎君死了,没多久严氏就提出要改嫁。”
“听说二郎君是不愿意的,他想严氏把两个孩子养大一些再改嫁。”
“可严氏主意已定,请了娘家的兄弟过来和萧家说这件事。”
“二郎君只好答应了。”
“不过,二郎君提出将两个孩子留在萧家由他抚养。严氏二话没说就答应了。搬嫁妆的时候甚至没有给两个孩子留下一丝一缕。因此三郎君家的两个孩子对母亲颇有微词,甚至是提也不愿意提。”
“严氏自改嫁之后,也不曾回来探望两个孩子。”
夏侯虞摸了摸下巴。
萧浠这一母同胞的阿兄都管不了萧淙,萧炎总不至于为了这些家事去杀萧淙吧?
事情越来越复杂。
夏侯虞寻思着,是不是去见见严氏。
杜慧走了进来。
她朝着夏侯虞使着眼色。
夏侯虞见她一副有话要对她说的样子,笑着赞扬了尹平几句,又让阿良领着尹平去库房:“这件事办得好。赏一千贯钱,五匹绢,五匹绫。”
一千贯,都够买头牛了。
而普通的农户,有头牛就是富足之家了。
尹平愕然抬头,随后惊觉失礼,忙伏下来磕头谢恩,在阿良羡慕的目光中跟着阿良退了下去。
杜慧却觉得这是必要的。
如今的天子是夏侯有义,毕竟和夏侯虞不是一母同胞的,夏侯虞需要立威。
做得好就重赏,做得不好就重罚,是一种非常有效的手段。
她跪下向夏侯虞行了礼,低声道:“长公主,我去打听萧淙为何对严氏不满。萧府的旧人说,主要是萧淙嫌弃严氏家世不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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