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桓和夏侯虞都沉默地忙碌起来。
萧桓是忙着安抚襄阳的乡绅官吏,忙着布局交接,夏侯虞忙着收拾行囊,确定跟着回建康城的人选,一个主外,一个主内,一时间让俩人都有种齐心协力过日子的感觉。
好在萧桓是升迁,锦上添花的多,诸事都有条不紊地随着两人的心意进行着,不过半月,该打点的都打点好了,该收拾也都收拾好了,萧桓带着夏侯虞和郑多、谢逾等人返回建康城。
建康城那边安排了大臣迎接,领头的理应是卢渊,卢渊却称病没有出席,改为了谢丹阳。
自北凉签署了岁贡的文书,夏侯有义就一直处于亢奋的状态。
朝廷南迁这么多年以来,这是北凉第一次同意岁贡。
印林北伐胜利的那一次,不过是掳了些财物回来。
他的高祖父、曾祖父、祖父、父亲都没有做到的事,他做到了。
也许他会像章含所说的那样,成为中兴之君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他就会想到夏侯虞的婚姻。
郑芬给他阿姐选的夫婿还真是有眼光,不仅能行军打仗,还能和朝堂中的言官唇枪舌战,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左右朝堂的一代名臣。
可惜了,夏侯有道死得太早,不然内有夏侯虞,外有萧桓,他这皇帝还有什么好愁的。
这也算是他的幸运了。
夏侯有道没有福气,给夏侯有道铺的路,却让给了他。
夏侯有义让身边的内侍重新举起了铜镜,又打量了一遍自己的衣饰。
他决定亲自去迎萧桓和夏侯虞进城。
除了高兴之外,他还指望着萧桓和夏侯虞帮他对抗卢渊呢!
就像这次任萧桓为扬州刺史。
之前他可是想都不敢想。他寻思着郑芬也算是他的舅父,而且郑芬与各大门阀世家都交好,因夏侯虞之前引起的杀戮虽然被卢渊压了下去,可大家并不满意,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做起事来别别扭扭的,气氛也不好。如果郑芬能回来从中调停,那就是最好不过的。正好郑芬又想做那度支尚书,他原来准备让卢泱任扬州刺史,郑芬任度支尚书的。
谢丹阳却来说服他,让他任命萧桓为扬州刺史,把荆州刺史的位置让给卢渊,由卢渊来任命他的心腹,并道:“郑芬在荆州经营多年,襄阳又是萧桓的地盘,就算是把地方让给了卢渊,卢渊想立刻接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们又可以占据扬州这个位置。如果卢渊不同意,就让郑芬去扬州。父子双刺史,卢渊是绝对不会愿意给郑家贴金的。”
他还是第一次在这样重大的任免中表达自己的意愿,很怕被卢渊强硬的拒绝失去帝王的威严,不免有些战战兢兢,还是章含劝他:“这是一次机会,就算卢渊不同意,那也是因为卢渊太强势,大家只会更忌惮他。”
夏侯有义这才下定了决心。
事情果然如谢丹阳所预料的那样,不过卢渊还要走了两个散骑常侍的职位。
谢丹阳觉得夏侯有义完全可以不予理会。
夏侯有义却觉得,什么事都有得有失,一味的占全了,容易激怒对方,引起对方的反抗。
谢丹阳听后沉默良久,笑着恭喜了夏侯有义:“天子如今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先帝在天之灵有知,不知道多高兴呢!”
这句话取悦了夏侯有义。
武宗皇帝在世时眼角也不曾瞥过他一眼,可武宗皇帝逝世后,最终接任他遗志的,却是他。
武宗皇帝若是在天有灵,恐怕也会瞠目结舌吧?
心不在焉地想着这些事,夏侯有义的心情就更好了。
他大声喊着章含,道:“犊车都准备好了吗?赏赐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萧桓立下了不世之功,在民间和朝廷的声望达到了顶点,他得好好的奖赏萧桓,除了官爵和金银,他还从库房里找出了一对鼎,准备赏赐给萧桓做传家之宝。
萧桓打了大胜仗,还逼着北凉岁贡,让章含也跟着松了一口气,眼底的笑意敛也敛不住。
他笑盈盈地应“是”,像夏侯有义小时候一样,上前帮夏侯有义整了整衣襟,恭敬又饱含深意地道:“天子,大都督回来就不一样了。有大都督和长公主站在您身后,以后谁要说什么话都得掂量掂量了。”
夏侯有义点头,低声对章含道:“我想早点选妃!”
章含的笑意更浓了。
就在前几天,夏侯有义还曾去探望了在长公主府养病的杜慧。
而杜慧身边,常常有萧家的几位女郎侍疾。
天子不仅见到了萧韩家的那位二娘,还和二娘说了好一会儿话,回来的时候非常的高兴,还去后花园亲自选了几朵形态各异的花,说是要亲手做干花。
据他所知,天子问二娘这些日子在做什么事的时候,二娘就曾回答说在做干花。准备长公主回来的时候用干花给长公主做一个小小的睡屏。
可见天子十分喜欢这位萧家的二娘。
若是天子能和二娘成亲,和萧家、和长公主亲上加亲,就更稳妥了。
章含想到这里,上下打量了一番夏侯有义的服饰,觉得太过素净,让内侍给夏侯有义重新换了块玉佩,这才恭迎夏侯有义上了犊车。
夏侯有义到达迎接萧桓的地方,萧桓和夏侯虞还没有到。
谢丹阳和郑芬等人都吓了一大跳。不过,他们随即就明白了夏侯有义的想法。
能打卢渊的脸,两人当然乐于见到,立刻故作惊讶地迎上前不说,话里话外还透着夏侯有义和夏侯虞是如何的姐弟情深,夏侯有义又是如何的器重萧桓,萧桓又是如何的忠勇。
这也是夏侯有义乐于见到的。
君臣同心,整个场面如同繁花似锦,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气氛十分的热闹。
假寐在家的卢渊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他在范氏担忧的目光中冷笑了几声,端起案几上的药一饮而尽,低声问范氏:“阿淮还没有消息吗?”
卢渊是真的病了。
不过只是小小的风寒。
让他心里不痛快和担心的是卢淮。
被贬为了庶民,从今后与仕途无关,还让他一直瞧不起的萧桓坐上了他从前的位置。
卢淮的心情可想而知。
卢渊不好时时刻刻盯着他,谁知道转眼他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范氏心疼地帮卢渊掖了掖被角,柔声道:“阿佛亲自去找了,你别担心。二叔也不是小孩子了,他心里不痛快,出去散散心,应该很快就会好了。这不是还有你在吗?等风头过去了,再给二叔找点事做就是了。二叔心里肯定也是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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