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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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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茜——”
  西暖阁又传来胤禘的喊声,喊得安茜心惊胆颤,她捣住耳朵,打死不理会。
  “安茜、安茜——”
  安茜不敢相信胤禘居然执拗地一直一直喊她的名字,非把她喊到现身为止。
  她被胤禘的呼唤声折磨了整整两天,除了英娘和芳娘一日三餐给她送膳食来以外,她几乎足不出户。
  但是就算她整天躲在屋里,夜里总还是会不停地作着相同的恶梦,她愈是思念胤衸,梦境里的胤衸就愈可怕。
  “茜主儿,您几日没去向王娘娘请安了,王娘娘问起您,奴才都说您是因为身子不适,所以没去请安,可是奴才总不能天天都用这个理由,您今天无论如何得去向王娘娘请个安,让王娘娘着恼了可就不好。”
  这天一早,英娘给她送早膳来时,向她劝告着。
  安茜点点头,可是因为连续几日睡眠不足而有些精神恍惚,她头昏脑胀地吃完了早膳后,让英娘帮她梳洗打理,然后跟着英娘走出房门。
  见西暖阁内静悄悄的没有声响,她放心地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穿过正殿,快步往外走。
  “茜主儿慢走,奴才回膳房去忙了。”英娘转身离开。
  安茜闲步往王嫔居住的静观斋走去,正庆幸着躲过胤禘时,没想到煞星就坐在前面廊下的栏杆上,不偏不倚让她撞个正着。
  “早啊,十八嫂。”胤禘微笑颔首。
  看他又摆出胤衸惯有的笑容,安茜的心口不禁微微怞痛起来。
  “早……”她低下头,缓缓走过他面前。
  “没睡好吗?几日没见,瞧你眼圈都黑了,要小心身子。”
  又是那种熟悉的温柔嗓音,安茜忍不住一阵鼻酸,几乎落下泪来。
  “你能不能……”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鼓起勇气对他说:“能不能不要用胤衸的语气跟我说话?”
  “你不喜欢吗?我以为你会喜欢。”胤禘故作惊讶状。
  “你这样让我很困扰,你毕竟不是胤衸。”她揪着襟口,勇敢地说道:“还有那天,你实在不应该那样欺负我……”
  胤禘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以为当我的嫂子是那么好当的吗?”他放慢说话速度,笑得很恶意。“你把胤衸从我身边抢走,我只不过从你身上讨回我失去的东西罢了,这样你就承受不了,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呢?”
  “我抢走胤衸?”安茜懵懂不解。“你是胤衸的弟弟,你们之间的亲情我怎么可能抢得走?”
  “我不管什么亲情或爱情!总之,我以为我和胤衸可以从生到死都在一起,但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胤衸想一起生活下半辈子的人是你,却不是我!”他气胤衸背离他,也对安茜感到愤怒。
  安茜多少能体会他内心的空虚寂寞,他自小唯一依赖的人成了另一个女人的丈夫,他会不甘心、会难受,其实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他的反应激烈了些,也狂暴了些,让人感到不安和恐惧。
  “胤禘,你总会找到一个你也想跟她共同度过下半生的人,我相信你会找得到的。”她婉转相劝。
  “少拿这种虚话来应付我!”他眼神倨傲冷酷,丝毫不领情。
  安茜对胤禘的坏脾气始终感到畏惧害怕,她应付不了他这个人,只能够躲多远算多远。
  “我得去给额娘请安了。”她低垂着头,无力地转身走开。
  “等一等,你这样就走了?我还没玩够呢!”胤禘伸手扯住她的臂膀,用力将她拉进怀里。
  “你干什么?放开!”安茜羞愤得拚命想推开他的搂抱。
  “我好心扮成胤衸讨你欢心,你怎么一点都不领情呢?胤衸还有三个月才会回来,你跟我在一起,也不用思念他思念得那么辛苦啊!”他强悍地钳住她的双臂,在她耳旁低柔软语。
  “我不是那种女人!”她偏头闪躲他亲匿的碰触,含泪怒视着他。“你再这样欺负我,我要去告诉额娘!”
  “你觉得额娘会信你的话吗?”他贴在她头顶上温柔呢喃。
  安茜呆了呆,整个人僵傻得像尊木头人。
  “小傻瓜,你夜里最好把门窗锁紧一点,否则昏睡中把我当成了胤衸,那你的清白可就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他满含挑逗,在她耳际轻轻吹气。
  安茜猛然抬头,恐慌地盯着他脸上那副十足胤衸的笑容,然而在优雅温柔的眼神中却隐含着邪气和得意。
  他悠哉地玩弄着她,就像蜘蛛悠闲地玩弄着已经落入陷阱的猎物。
  “你就这么痛恨我、厌恶我,非要毁掉我不可吗?”一颗珠泪滚下面颊,她失色的嘴唇抖颤着。
  胤禘微眯着眼,神情淡漠地看着她。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如响雷般劈醒了安茜,她蓦然想起自己正和胤禘搂抱在一起,要是让人看见这一幕,她就算浑身长满了嘴也解释不清了!
  “快放开、快放开!”
  她骇然推开胤禘,在惊慌之下用力过猛,胤禘一时重心不稳,竟然从栏杆处往后栽倒,摔落在石阶之下!
  胤禘吃痛的喊声惊动了远处的太监、宫女们,纷纷朝他们这里奔过来。
  “十九爷——”
  “有没有怎么样?十九爷!”
  安茜早已吓呆了,眼看着太监、宫女们慌乱成一团,她的背脊爬满了凉意,冷得透骨。
  这是一场冗长的梦魇,为什么她还醒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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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茜主儿、茜主儿,您开开门呀!”
  芳娘轻敲着东暖阁的门,但缩在床上的安茜并没有应声。
  那日胤禘从栏杆上摔下石阶之后,她就害怕得夜不能寐,也无法进食,整日蜷身缩在床角里,谁也不理不应。
  她不吃不喝了两日,醒了又睡,睡了又醒,神志总是迷迷糊糊的。
  “茜主儿,您在屋里干么?您不能都不吃东西呀!”英娘也在门外唤着。
  “是呀,老是不开门,您都两天没吃东西了,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芳娘把房门拍得砰砰响。
  “别喊了,直接把门闩撬开,叫恩喜去弄铁片来。”胤禘站在东暖阁外淡淡地提议。
  整整两天没看到安茜的人影,他也不免有些担心。万一她的性子过于刚烈,会不会因为他的报复和戏弄而想不开,走上绝路?
  英娘和芳娘分别摆下膳食,奔出去找恩喜,然后寻来了细长的铁片,让恩喜慢慢将门闩撬开来。
  胤禘看着蜷缩在床上的人影,一颗心提到了喉咙口。他虽然讨厌安茜,但还并不想闹出人命来。
  “茜主儿、茜主儿!您醒一醒!您还好吗?”英娘和芳娘靠向床榻,忧心忡忡地望着安茜苍白的脸。
  “她还活着吧?”看着安茜双眸紧闭、苍白似雪的脸庞,胤禘只觉得沭目惊心,生怕她已没有了呼息。
  “十九爷放心,没事儿。”英娘探了探安茜的额头,微微松口气,“只是不知道是病了,还是饿坏了?”
  “没有发烧,也没有盗汗,不像生病的样子。”芳娘说。
  “那就去拿碗粥来慢慢喂她,她应该只是饿坏了,吃点东西就好。”胤禘把嗓音放得温柔轻悄,像怕惊吓了安茜似的。
  英娘一听,立刻将早已经熬好的热粥端了过来。
  意识不清的安茜,灵魂游离着,四肢百骸仿佛都不属于自己,昏昏沉沈中,好像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她奋力挣扎,努力将自己从梦中唤醒。
  “胤衸……是你吗……”长睫轻颤了颤,她费力地睁开眼睛,神情恍惚迷惘地望向胤禘。
  看着苍白虚弱的安茜,胤禘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凝重感,甚至首次感觉到是否做错了事般不安。
  他确实是想让她吃点苦头没错,而且他的目的也达到了,但是他并没有想要她赔上一条命的意思。他所想要她受的苦,很显然已对她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让他有些于心不忍。
  “是,是我。”他慢慢移步到她床前。
  英娘和芳娘面面相觑,惊疑地看了胤禘一眼。
  “你真的回来了?”安茜拾起软虚无力的手伸向他。“你真的是胤衸……不是胤禘?”平时她都不容易辨别这两兄弟了,更何况现在的她还是在饿得头昏眼花的情况下,更是没办法认得出来。
  胤禘的愧疚感升起,恶霸的山大王终于也有良心发现的一天。
  “我是胤衸。”他刻意放柔了声音,用胤衸说话的语调对她说着。“你怎么不吃饭,把自己饿成这样?起来吃点东西,好吗?”
  他把英娘手中的热粥接过来,坐到她床头。这回,他没有恶意想玩弄安茜的意思,只是想藉由她对胤衸的思念,帮她振作精神,恢复元气。
  “胤衸……”安茜迷茫恍然的眼神慢慢凝结,她费力地支起上身,软软地投入他怀里,语气出现哭音。“胤衸……你终于回来了……”
  胤禘全身一震,虽然他也曾两度搂抱过她,但都是他硬着来,而她在他的强迫下总是像受惊的小动物般奋力挣扎。
  此时则不同,她完全相信他就是胤衸,满心欢喜地对他敞开双臂抱紧他,柔软如绵地偎在他怀里,无限深情地呼唤着不是他的名字。
  他的喉咙紧了一紧,苦笑地叹口气。
  “先把粥喝了,来。”他舀起一匙热粥到她嘴旁。
  安茜柔顺地张口喝下,盈盈水眸里有无止无尽的爱意。
  这是胤禘这辈子第一次被人如此全心全意的依赖,也是人生初次感觉到被爱的滋味,但是被爱的对象却不是他自己。
  你是我的弟弟,我永远不可能丢弃你,而安茜是我的妻子,这是不同的两种感情,你要能分清楚才可以。
  胤衸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
  先前的自己确实分不清楚亲情和爱情的不同,但是现在他有了一丝丝了解和体会了。
  慢慢喂安茜喝完一碗热粥后,他细心地替她擦拭嘴角,小心地扶她躺下。
  英娘和芳娘始终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十九爷喂粥的这一幕,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说出去满世界的人也不会相信冷漠寡情的十九爷会亲手喂人喝粥,而这个人还是他最厌恶的嫂嫂!
  胤禘把空碗递给了英娘之后,正要起身,但神智迷糊的安茜仍紧抓着他的衣袖不放,闭眸呢喃。
  “胤衸,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有你陪在身边,我就不会再作恶梦了……我好怕再作恶梦,我一直分不清楚你和胤禘……”
  胤禘深深蹙起眉,看来他就是她这几日作恶梦的根源。看着她疲惫苍白的脸和惶恐害怕的神情,他心中升起强烈的罪恶感。
  “胤禘……胤禘……怎么办?我好害怕,我把他推倒了……他的头好像流血了……怎么办?”她痛苦焦虑地呓语着。
  “别怕,胤禘没事,他的头没有流血,你看错了。你好好睡,我在这里陪你。”见她意识昏蒙时仍记挂着自己,胤禘心口微热,低声安抚着她。
  “你不要走……”
  “我不会。”他浅浅一笑。“好好睡,明早起来就会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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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说明早起来就没事?
  当安茜半躺在床上喝着英娘送来的鸡汤,听着英娘叙述十九爷喂她喝粥的全部过程后,她张口呆愕,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昨晚……不是胤衸?”五雷轰顶都不足以形容安茜此时的惊骇。
  “不是,是十九爷。奴才从来没见过十九爷那么温和过,难怪茜主儿会误以为是十八爷回来了。”英娘轻笑地说。
  “胤衸没有回来……他还是假扮胤衸来骗我,果然还是一场恶梦……”她的声音因惊骇过度而发颤。
  “茜主儿,昨晚十九爷是为了哄你喝粥才没有说破他不是十八爷的,他不是存心要骗您。”英娘帮胤禘解释。
  安茜接连几次被胤禘戏耍,她怎么能够相信英娘的话?
  她努力回想昨晚模糊的记忆,记得自己好像紧紧抱过他,因为她将他误认为胤衸,所以对他毫不设防。
  这简直太恐怖了,她糊里糊涂的分不清胤衸和胤禘,竟然让自己主动投怀送抱!
  小傻瓜,你夜里最好把门窗锁紧一点,否则昏睡中把我当成了胤衸,那你的清白可就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想起胤禘在她耳旁的威吓,她的脸色吓得又青又白。
  “胤禘昨晚什么时候走的?”她绞紧了微微发抖的双手。
  “茜主儿以为是十八爷回来,所以直拉着十九爷的手不肯让他走,十九爷是等茜主儿睡熟了以后才走的。”英娘笑着说道。
  安茜呆愕得双眼不曾眨动一下,恐惧感紧紧压迫着她。
  如果胤禘要她失去清白,她根本就逃不过他有心的玩弄,一旦丑事真的发生了,她会失去胤衸,失去所有的一切!
  她该怎么办才好?怎么办?
  过度的惊慌让她感到强烈的晕眩,胃部猛然一阵严重翻搅,她趴倒在床头前,吐光了一早喝下的鸡汤。
  “天哪!茜主儿,您怎么了?”英娘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扶她躺好。“您先躺着,奴才立刻去请陆御医来看您!”说完,便飞快地奔出去。
  安茜只觉得头晕得厉害,怎么躺着都不舒服,整个屋子好像在她眼前不停打转,强烈的反胃感始终没有止住。
  不一会儿,芳娘捧着一盆热水快步走进来。
  “茜主儿,怎么吐得这么厉害?会不会是鸡汤太油腻了,肠胃一时承受不了?”芳娘一边用热毛巾替她擦拭,一边胡猜。
  安茜虚弱地摇摇头,她现在只觉得头昏眼花,浑身蒸腾发热。
  就在芳娘将安茜吐出来的秽物收拾清理干净以后,英娘已经领着陆御医走了进来。
  芳娘立刻放下床帐,只将床帐掀起一缝,让安茜将手伸出来诊脉。
  陆御医诊了脉象后,微笑说道:“恭喜小主儿,您这是喜脉!”
  “喜脉?!”英娘和芳娘惊喜地大喊。“恭喜茜主儿有喜了!”
  “我有喜了?”床帐后的安茜怞口气,突然惊喜得不知该说什么好,无法控制地喜极而泣。
  “应是受孕未久,喜脉仍浅,头一个月是至要关键,小主儿千万要好好调养身体,不要太过心烦或是劳累。”陆御医仔细叮嘱。
  “是,有劳陆御医走这一趟。”安茜压抑着激动的情绪。
  “小主儿有孕是宫内大事,臣会请太医院调配些补身养胎的药方,小主儿千万要按时服用。”
  “多谢陆御医。”
  英娘送走陆御医,芳娘则急奔到静观斋向王娘娘禀报这个好消息。
  安茜静静地躺在床上,不敢相信自己的腹内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胤衸要是知道了,也一定会欢喜不尽的。
  她多希望此时此刻,胤衸就陪在她的身边,与她一起分享这份喜悦和感动。
  想到远在热河的胤衸,她的心情既酸甜又苦涩,但是胤禘这个陰影也在此时悄悄潜入她的心。
  胤禘倘若知道她有孕了,会不会又想出什么法子来整她?
  想到胤禘那充满邪气和恶意的笑容,还有对她厌恶至极的眼神,她就胆战心惊,愈想愈害怕,总觉得他一心就是要对她不利,想尽办法也要将她毁在手里,偏偏她又得跟他同住在古鉴斋里,让她躲也躲不掉。
  她深吸口气,要自己勇敢起来,现在的她不只是要守住自己的清白而已,也要保护腹中的孩子不受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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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安茜有孕的消息传遍了内廷以后,景阳宫古鉴斋内,前来探访的嫔妃宫眷们就没有断过。
  初期,安茜的身子一直不适,孕吐得很厉害,但她仍强打着精神和探访她的嫔妃宫眷们闲聊。对她来说,这些访客可以帮她躲开见到胤禘的机会,而在热闹欢乐的气氛中,也可以冲淡一些她打从心底对胤禘产生的畏惧。
  怀孕初期,她要好好养住孩子,所以该吃什么补药她都很认真的吃,也因为不管吃什么东西进到肚里,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会吐个精光,因此她很努力地喂饱自己,养好自己的精神和体力。
  夜里,她用几道门闩把门紧紧锁住,不管门外有什么声响动静,她都一概不理不应。
  有几回,她偶然发现胤禘站远远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平淡柔和,乍看会以为是胤衸回来了,总是弄得她心神不宁、惴惴不安。她讨厌胤禘老是扮演胤衸来欺负她,甚至要说他扮演胤衸来勾引她都不为过。
  在怀孕时期,身子的不适再加上频繁的孕吐,让安茜难受得无法下床,再加上胤禘带给她的压迫和恐惧感,让她身心备受煎熬。
  每当看见胤禘用那张她日思夜念的脸孔温柔地凝视着她时,她就痛苦得快要崩溃。
  对胤禘,她早已失去了信任,所以她并不知道,胤禘有时凝望她的神情,为何会那么酷似胤衸?
  其实,那是他卸下敌意之后最真实的表情。
  安茜神经紧绷地度过了半个多月,突然有一天,她发现孕吐的症状没有了,身体的不适也全部消失了。
  终于等到这一天,她开心欲狂。
  然后,就在一天夜里,宫中下钥之前,她悄悄打开东暖阁的房门,背起她的包袱,蹑手蹑脚地走出景阳宫。
  在强烈保护自己和孩子的念头驱使下,她决心逃离,远远逃开那张令她惊恐畏惧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