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柔和下来,“如果知道,我一定会告诉你。”他低头喝了口咖啡,修长手指轻轻叩着光滑的黑色大理石餐桌,“小初,我会等你。”
见我欲张口,他继续道,“我从未想过要用自己的安危逼你做决定,去意大利只是想在你还没回头前,把自己那些繁琐的事理净。你不知道,那天在见你出现在巴勒莫的别墅,我有多开心。还有听到流沉说,你从没对他说过喜欢时,我又有多高兴……小初,你大约是忘了,早在几年前的送别会上,你曾因喝醉向我表白过。”
他慢慢拨动咖啡勺,目色落在久远而美丽的回忆里。
他说,那次他将离国一年,我在送别会上喝了个酩酊大醉。后来他送我回宿舍时,我竟搂着他脖子死活不肯放,与平日里矜持乖巧的好学生相差甚远。
我一边哭,一边反反复复告诉他我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
作为老师,他应该推开的,可是作为男人,他却舍不得。他低下头,看着怀里朝他迷迷糊糊告白的人,怔了许久,最终扬起唇角,做了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的事。
他吻了我,轻柔辗转。他说,那唇,甜蜜柔软的让他心颤。
他说其实我并不知道,从那时起,他对我的态度和目光便已经不同。
换句话说,他早已把我看成是他的女人。只是那时我还小,还没毕业,加上他也忙碌,所以一直没有挑明,想着再过几年等我长大再改变这种关系。
玛菲只是他的过去式。她追到维也纳,再追到S城,都只是她单方面的。她很骄傲,一直以为只有她才能配上如此优秀的他,所以见过我之后依然没打算放弃。
他说,之后回想我公演之后的转变,猜到我大抵是看到了他们在阳台上的那个吻。
说到这里,单泽修看了我一眼,见我眼波平静,又继续说。
“她不信我已经对她没任何感觉,非要一个证明,所以我就给她这个证明。”
他说完这一切,手指轻轻移过来,盖住我的手,“小初,你懂不懂,我喜欢的人是你。而你,心底最重要的人,也一直是我。”
我在心里叹口气,老师,究竟是你太开放,还是我太保守?那样子的证明这世界上有多少人能接受?
“酒后表白的事我的确忘了。”怪不得他曾有次说,我喝多了容易出事。和流沉的第一次,也是酒后无自制力导致乱勾引-_-|||
他笑着嗯了声,我又朝下说,“老师你说的对,我的确从来没跟流沉说过喜欢。可就算没说过那又怎样?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早已习惯他的陪伴,每天和他撒娇,偶尔欺负他,时而被他欺负;习惯有事找他,开心不开心全部和他分享……
“一点点依赖,慢慢变成最重要的不可或缺的那部分……我一直都矜持着,总认为这样还不够,希望某天能更喜欢一点——甚至当我觉得自己爱上时才对他说,可原来我真的不懂什么是爱情。
“心动心悸不就是爱么,赌气撒娇不就爱么?亲吻拥抱牵挂,一起吃早餐去超市,在午后阳光里靠在落地窗边看书,晚饭后猜拳决定谁洗碗,为了看恐怖片还是爱情片争论,醒来看到他安宁的睡颜,还有紧抱我的温暖手臂……这些平淡细碎渺小的平凡事,难道就不是爱么?”我想我真是有点奇怪,明明说的都是开心的事,为什么视线会模糊一片?
“他是个很矛盾的人。有时候像男人一样成熟,有时候又会像男孩一样害羞。明明长得那么漂亮俊美,却最讨厌别人说他帅,说他可爱聪明。可每次我说的时候他都不会生气,还会很温柔的亲我。他很多时候都懒懒的,不爱搭理人,说话和笑容都似乎带着高高在上的倨傲嘲讽,可他却会变着花样来调侃和捉弄我,虽然过程里他大都喜欢面无表情的装酷……”
我按住胸口,低声道,“流沉,他早就在这里了。”
我看着他已然冰凉阴霾的眼瞳,轻轻笑,带了点讽刺,“老师,你看,我可以为了告诉你我有多喜欢多爱他,把你伤到这个地步。现在你还觉得,我爱你胜过爱他么?”
咖啡流了一桌一地,他大约真的被我惹怒了,手指划过杯子碎片时居然没感觉到流血。
带血的手指毫不怜惜的将我压在冰冷地板上,比地板更加冰冷的是他的唇,肆意而疯狂,将我的唇牢牢堵住。
空气里有浓重的血腥味,在口中纠缠的舌令我呼吸困难,受伤的手指有些凌乱的解着我的钮扣和他的钮扣。
我知道我挣扎不过他,可我不愿意,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拒绝。
这种本能的反抗愈加激怒了他,手指扯开我的衣服,朝里面探去。抚摸的力度很重,肌肤暴露在寒冷的空气里,冷的我发抖。
他压了上来,脖颈上一阵刺痛。流沉有时也会咬我,可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不看也知道,我的肌肤上起了一层疙瘩,从没想过,有一天我竟会对单泽修的接触排斥到这种地步。
那唇与手指,曾令我心悸心动的一切此刻都变成了厌恶!
他吻我,我侧着头躲避;他摸索我身体,我隔着衣服努力按住游移的手指。
……
上方的人喘着粗气,吻越来越深,我的唇也越来越冷。
地板很硬,身体被碾压的有点痛,被强迫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唇再次滑入我敞开的衣襟,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突然松了自己全部力气,就放仿佛身上的人不存在,“老师,这就是你和他最大的区别。他从来不会强迫我做不愿意的事,表面看起来骄傲又强势,但事实上非常温柔……”
我能感觉上方身体的僵硬,片刻,动作停了下来。
又是许久,他缓缓支起身体,那双黑瞳映出我漠然的脸。
瞳底掠过痛楚,手指自我衣襟里抽离,慢慢按住我的双眼,将它们挡住。
“小初……”他在我耳旁轻轻叹息,“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三年。
我在心里无声念着这两个字。
单泽修说,三年之内,流沉都不可能回来。
突然想起最后相拥那晚他的话:凡事都有代价的,他还不值得我付出那种代价。
流沉不会为救单泽修付出代价,可如果是我,答案却显而易见。
那个人,自很多年前短暂相处并离开后,他从来没去找过。无论何种原因,他并不愿意和他有过多往来,甚至避而不见。
可是为了我,他却回去求他。
我那么天真,把事情看的太简单,最后仍然是他替我解决了麻烦!
而代价是:他三年的自由。
从S城出发的那家私人飞机,无疑是来接他的。
在莫里蒙多手里救我的人,自然也是流沉。
“他知道离开的这三年,我不可能不对你采取任何动作。所以干脆向我挑明,说你还喜欢我,并且从来没有对他说过喜欢,说你心里最重要的人仍旧是我。他希望我好好照顾你,别对你们的关系耿耿于怀。那小子,也实在是太看得起我了!”
我永远忘不了单泽修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没了一贯的从容优雅,这个局已不在他掌中,失败失策失控,他应该很不习惯。
“是我将你牵扯入危险,却是他付出代价不计一切救你。”他微微勾唇,笑容恍惚,“小初,我输了对不对?”
我看着他,摇摇头,“你永远都是我的老师。”
他还是笑,清雅白皙的脸庞分外俊朗,“行了,还不至于要你安慰。倒是你,三年不短,你要等他么?”
等?
让我等三年,那是不可能的!
离开单泽修工作室,我再次去了某小提琴明星下榻的酒店。
开门的人是何柠,沙发上的今井澈见到我,眉头下意识皱起,“怎么又是你,我已经说过流沉他——”
“你知道流沉的父亲是谁,在哪吗?”
他眼底闪过愕然。
“看来你知道。”我想我找对人了,我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我要找到他,所以先要找到他父亲。”
“我想,如果还有其他选择的话,你最好别用这个方法找他!”他拧了拧眉。
“我只有这个方法!”连他老娘都不知道他在哪,我还能找谁?“不管怎么样,我知道你不会平白无故帮我,要什么交换条件你说——当然,不包括你之前想做的变态猥/琐一类的事!”
“谁变态猥/琐!”今井澈眼角抽动,看表情想拒绝,然而他眼神一闪,似乎有了其他想法,“任何条件?”
“……”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那好,我要你做我世界巡演的固定合作者!”他像是突然寻到了一件有趣的玩具,看着我笑得眼角生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