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祁翼说他的办公室有速度极快的网络、先进的计算机、齐全的商业资料,还有秘书可替她张罗食物,他一点也不介意公器私用,挪一个位置当宋鹃的工作间。
宋鹃想想也挺划算,就带着工作和他一起来了。
早已过了中午,想不到祁氏企业楼下还是挤满了不死心的记者。
那些人一看到祁翼和宋鹃,就像苍蝇看见糖果般围上来,刺眼的镁光灯闪个不停。
「祁总裁,请问今早报纸上所写的是真的吗?」
「祈总裁,你带宋小姐来公司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意义?」
「宋小姐,请问你们是不是真的在同居……」
「请问你们有结婚的可能吗?」
宋鹃最讨厌被媒体追赶,板着脸跟在祁翼身后,而祁翼握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过。
「滚。」祁翼严峻的瞪他们一眼,厉色的自紧咬的牙缝挤出这个字。这当然是演给宋鹃看的。
记者们见苗头不对,连忙夹着尾巴逃。
「总裁,王氏企业的千金在会客室等您,她说您与她有约。」特助必恭必敬的告诉祁翼。
「王氏千金?」祁翼的眼神沉了下来,他不记得自己约过哪位千金,「以后没我亲口交代,一律不准放人进来。」该死的,居然假借他的名义造谣。
看来他的桃花还真多呢,幸好她大哥及早结了婚,让女人要纠缠也纠缠不了,否则要操劳公司业务,还要驱赶这些庸脂俗粉,岂不累死?宋鹃暗暗吐舌,至于祁翼,谁教他花心风流?就算累死也是报应。
电梯停在顶楼,刚打开,王千娇那肥婆拿着今早的报纸,扭腰摆臀的晃过来。
「Honey,你总算来了。」王千娇攀住祁翼的手臂,一副担心得不得了的样子。
「报上写的不是真的,对不对?我相信你,一定是宋氏他们威胁你,你才会与宋鹃那丑女约会的,我已经打电话去宋氏警告他们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捍卫我们的感情。」打从那次晚餐的约会,王千娇俨然把自己当作小说中女主角,一心守护她与祁翼的爱情,也不管是不是自己一厢情愿。
原来打电话去宋氏闹的就是这肥婆?祁翼这家伙倒好,有这么一位「忠贞」的伟大女性,还千方百计来招惹她?他这是故意要她难看,让她知道他的锋头有多健吗?他捉弄人的花样还更多。
宋鹃的胸口升起一股莫名怒火,挣脱他的手想走人,他却一把将她搂回来,箝制在钢铁般的手臂中。
「这位小姐,妳认错人了,我不记得见过妳,更不记得跟妳有任何感情纠葛。」从他面前闪过的美女不计其数,他何苦去记住这个又肥又丑的女人?祁翼冷冷的吐出几个字,用力把想走的宋鹃搂住,「妳认错人了。」
他很想保持一贯的礼貌,但发现这女人惹宋鹃不愉快,他就很难保持风度。
「你……怎么这样说?」王千娇自连续剧学来的本领,凄厉的哭了起来,「难道你想否认你说过的话?你说我很迷人,希望有机会再与我约会,还说如果可以,希望约会永远不结束,难道这些都是假的?」泪涟涟的眼睛恶狠狠的盯住宋鹃。
「是她对不对?是她让你忘了我们的山盟海誓,让你忘了我要为你生孩子,组织一个甜蜜的家庭对不对?」她欺身上来,又肥又短的手想扯宋鹃的头发,只可惜动作太笨拙,被祁翼翻出手掌挡住。
迷人?
一阵恶心从胃里翻上来。如果她这叫迷人,母猪人人都抢着要了。宋鹃差点被她笑死。祁翼的眼光真有问题,面对这种比母猪好不到哪里的人,也能讲出这种话。
不过这女人也真有几把刷子,难不成祁翼给了她什么特权,让她敢三番两次闹他的场?宋鹃不屑的嗤哼,讨厌他出入花丛惹来这堆蜂蜂蝶蝶。
「够了,妳可以走了。」祁翼不耐烦的下逐客令,「妳编造的那些事我可以不计较,但别再来我的公司,更不许去宋氏闹!」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识相?
「Honey……」王千娇还想缠着说什么,却收到祁翼严厉的眼神,知道自己再怎么闹也闹不出结果,「可是人家想为你生小孩。」连他的床都没上过,她怎能甘心?
「滚!」祁翼暴喝。
「好啦!」王千娇再怎么不愿意,也只好夹着尾巴离开。看来,只好另寻目标了。
「我们进办公室吧。」祁翼轻推宋鹃往前走,她却杵着不肯动。
「那个女人想为你生小孩,你刚好可以搬去和她住,再见。」宋鹃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走,「不,永远不见!」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他和女人纠缠不清根本与她无关,就算他被仙人跳、被栽赃,也是他咎由自取,她不高兴个什么劲儿?宋鹃一点也搞不清楚心里酸酸的感觉是什么。
祁翼从后头抱住她,脸在她的颈间摩蹭,「我闻到好浓的醋酸味。」
她吃醋他当然高兴,可是他不希望这使她远离他,他好不容易才把彼此的距离拉得这么近的。
「哪有?你的鼻子故障了。」宋鹃扭动身体,想挣开他,却被他搂得更紧。「我很忙,也相信你很忙,为了不耽误彼此的时间,请你放手。」
「不放。」祁翼对她耍赖皮,「我知道妳在吃醋,对我来说这是好消息,表示妳已经开始在意我了。妳可以再任性一点,学那个女人,不择手段的把我占为己有,让我在妳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甜言蜜语是女人听不腻的,他希望她也能像别的女人一样迷恋他,那么,不管是占为己有或纳为祁氏员工,都不是问题。
他就不信自己无法征服这女人!
「你有问题呀?害我鸡皮疙瘩掉满地。」这男人怎么回事?讲这么恶心巴拉的话,害她心里怪怪的,到底是什么居心?
「那个女人那么丑,我干嘛去学?」又不是头壳坏去。
「难道妳想一直吃醋下去?」好吧,她吃醋的想法是他一厢情愿,但他不介意继续自说自话,「把我占为己有之后,可以不准我看别的女人,不准我和别的女人说话,这样妳也不用吃醋了。」祁翼边说,边把她带离电梯,推进办公室。
「你有被虐待狂啊?」他想她可不想,如果那样盯着他,多累人呀?她又不是疯了。
「不,这样一来,我们就会更亲密。」他咬她的耳垂,在她的耳根吹气,大手若有似无的抚摸她的胸脯,却发现某件重物压在他的脚背上。
「这样就更亲密了!」宋鹃用尽全力踩他的脚,挣开他,往办公室冲去,「不许骚扰我!」
祁翼望着她的背影,唇角升起一抹轻笑。这小女人,已经对他动心了,自己还浑然不觉?看来他得加把劲才行。
宋鹃把自己关在祁氏的资料室里,在成山的文件和浩瀚的网络中找资料,做她的企业改革计画书。
冷气很强,资料很齐全,工作很顺手,她愈做愈开心,连时间都忘了。
突然间,计算机画面消失,办公室内顿时黑压压一片。
「Oh,shit!」宋鹃气急败坏的诅咒,她的资料还来不及存盘。
「可恶,什么烂公司,居然停电,该死的!可恶,早知道就别来这鬼地方,害我资料来不及存……气死人﹗」她气急败坏的踹桌椅泄恨,看她以后还信不信祁翼那家伙!
连声诅咒一番后,宋鹃才发现夜幕已经笼罩整个台湾,只剩月亮和万家灯火相互辉映。现在到底几点?她映着月色看表,时针正指着九的位置。
「什么?这么晚了?」她几乎要跳起来,「祁翼这家伙,居然没有叫我!」太可恶了,她怀疑他是故意的。
就在宋鹃气急败坏时,空气开始闷热起来,显示新鲜空气正在慢慢流失。
「可恶!」宋鹃边诅咒边收拾桌上的资料和手提电脑,想快点回家继续工作。
只是才打开门,她就后悔了,外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空荡荡地像是会有鬼出现。
宋鹃想起小时候被恶作剧的哥哥们锁在漆黑的办公室里,她一直哭到半夜才被找到的事,背脊开始生凉,冷汗从额上流下来。
「不行,我一定要出去,绝不让同样的事发生第二遍。」她挺起胸脯,告诉自己,自己是新时代女强人,不能被黑暗打倒,并开始颤抖地往记忆中电梯的方向走去。
四周很黑很暗,她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到,终于,她摸到了电梯冰凉的钢壁,心中正雀跃可以安全的离开,却发现一件令她想惨叫的事实——电梯也停了﹗
「可恶,该死的!」希望破灭,失望把宋鹃推入恐惧的深渊。
那漫无边际,彷佛永远不会过去的黑漆令她想哭,但是她告诉自己要勇敢、要坚持下去。于是,她继续沿着墙向前走,相信安全门或楼梯就在走道的尽头。
一个不小心,脚下踩空,在她知道发生什么事时,她头上已经多了几个包,身上也多了几处瘀青。
找到楼梯了。虽然跌得七荤八素,但那表示她可以靠自己的力量离开这栋大楼。
她爬了起来,耳边却听到足以令她吓破胆的声音。
「啊﹗老鼠——」她宋鹃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种小动物,「啊——啊——」隐忍多时的眼泪飞迸而出,口中只能发出刺耳的尖叫。
原本只发出细微声音的老鼠们,听见宋鹃的尖叫,彷佛也陷入惊吓,在一阵兵荒马乱后,消失得连声音也没留下,只剩宋鹃沙哑的尖叫声在空无一人的大楼里回荡。
「可恶啦!」宋鹃在哭了一阵后,发现四周又恢复了沉寂,才用力把眼泪抹干,继续往前小心移动,口中不忘恫吓那些可恶的老鼠,「你们最好别被我逮着,否则就让你们知道得罪新时代女强人的下场。」
她继续寻找下个楼梯口,头上的灯光亮了一下,瞬间又恢复黑暗,她的心猛然揪提起来。
难不成这栋大楼闹鬼?
脑中才掠过这个想法,耳边就传来了若有似无的脚步声,有高跟鞋、有皮鞋,时轻时重、时快时慢。
「啊——」宋鹃又想发出尖叫,却发现她吓得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救——救命——」发出来的仍只是又干又哑的气音,连自己都听不见。
日光灯又电光石火般闪了一次,再度恢复黑暗,耳边传来电器运作的声音,彷佛鬼魅们在开Party.
宋鹃吓得全身直抖,眼泪掉个不停。
可恶,那个家伙居然把她丢在这栋闹鬼的建筑物里,还说什么要照顾她,都是骗人的。亏她还不顾二嫂的叮咛,答应让他搬到她家,亏她还想跟他好好相处,可恶啦!
然后,她隐约听到说话声及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她把自己缩在墙角,连眼泪都不敢掉,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可恶,守卫关灯前都没检查过还有没有人在?」祁翼诅咒连连的声音中,还带着浓浊的喘息声。
该死的,他不该让秘书把会议排得这么密集,忙得忘了宋鹃,更不该下班后直接去应酬,把宋鹃忘在这里,该死的,他该先送她回家的。
「他检查过没人才关总电源的。」特助的声音。
「该死的,什么烂电源,开灯前要蓄电半个小时,这哪来得及找人?」
啊?他来了?宋鹃很想开口呼救,但更怕是鬼魅引她上当的幻影,她连动也不敢动。
「也许她已经先回去了。」特助推测。
「她根本还没回去。」他刚从她住的地方杀过来。
「也许她到别处去了。」
「不可能,她是个工作狂,工作没完成,不可能会离开。对了,她一定还在资料室。快,我们上去!」去年他的分公司惨遭祝融,损失将近一亿,都没让他这么焦急。
又是一阵又急又快的脚步声。
宋鹃总算相信这人是祁翼,想开口叫他,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的听着脚步声愈来愈远。
祁翼和特助继续往上跑,黑暗中,被一个东西绊倒在地上连滚两圈,「是什么?」
特助掏出打火机,照出是个公文包,然后发现不远处还有另一堆散落在地上的文件。
「宋鹃?」他认得那是她的手提电脑,还有她完成一半的企画稿。
「妳是不是在附近?宋鹃?」祁翼开口大喊,「妳在哪里?回答我!」回答他的只有回音和老鼠奔窜的声音。
[b]我在这里,祁翼,我在这里。[/b]
宋鹃很想回答,可是她发不出声音。时间过去愈久,泪水就流得愈凶。
眼泪滴到地板上,在这时间彷佛静止的建筑物中,造成令人心惊的巨大声响。
祁翼听到了,他要特助噤声,自己再次屏气凝神竖耳倾听,生怕一心浮气躁,就无法分辨声音的来源。
说话的声音没了,连脚步声也没了,他已经走了。
宋鹃从没像此刻这般祈望他是自己的救星,祈望他是自己等待的人。
眼泪一直掉个不停,在空洞的大楼里敲打着无助的节奏。
然后节奏蓦然停止,宋鹃惊慌的望着彷佛有一个黑影笼罩的四周。
「妳在这儿,对不对?」祁翼小心的寻着声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找到这个恐惧得不敢发出声音的小女人,「妳在发抖?」
这个声音响起时,宋鹃觉得自己的心要炸开了。
然后,一只温暖的大手摸索着抚上她的脸,细腻的动作中充满眷恋与呵疼。
「呜……」宋鹃意外的发现她的声音回来了,他替她驱逐了恐惧和不安。
「嘘,别怕,我带妳走。」祁翼一把抱起她,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可是她小小的肩抖得好厉害,令他心疼。
「好。」宋鹃不知对他的信赖是从何时开始的,但在这一刻她相信只要有他在,恐惧就无法侵犯她。
祁翼抱着宋鹃,从她的攀附中感觉到信赖,发现自己的生命也因这份信赖而更踏实完整。
宋鹃缩在祁翼的怀里,深深的觉得自己跟这个男人,恐怕是分不开了。
也许跟这个男人在一起,不会太糟糕。她心中升起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