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最后一抹余晖透过落地窗照进室内。
苏河忙完了手头的工作,长长地舒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终于忙完了。”
下班后,苏河本打算回家好好休息一下的,但想到还要买一些琐碎的东西,就没立即回去,而是沿着人行道向超市走去。
路边的一家花店吸引了苏河的目光。
店门口有很多花,或娇艳欲滴或含苞待放,美不胜收。
苏河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驻足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推开了花店的门。
“欢迎光临,请问您需要什么?”气质高雅的花店小姐满脸堆笑地问苏河。
说实在的,对于什么花适合送给谁,苏河并不怎么了解。看着眼前各种各样美丽的花,苏河不知该如何选择。
“红玫瑰是送给自己爱的人,黄玫瑰是送给自己暗恋的人,康乃馨是送给自己的妈妈……”花店小姐很熟悉地给苏河介绍,顿了顿,又说,“这位小姐,您要送给什么样的人呢?”
苏河想,程灏然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朋友。对,只是一个普通朋友而已。
“我想送给一个朋友,他受伤住院了,请问送什么花会比较合适呢?”苏河看着花店小姐说。
“那就送一束百合,再好不过了。”花店小姐回答。
“好的,你就帮我拿一束百合吧,包装精美一些。”
“好的,这就帮你包。”花店小姐连忙取出一束百合,拿出一堆五颜六色的纸,手中停顿了一下,问苏河,“喜欢用什么颜色的包装纸?”
苏河不知道程灏然喜欢什么颜色,就自作主张地帮他选了蓝紫两种颜色。都是她喜欢的颜色,觉得素雅干净。
花店小姐很娴熟地用淡蓝和浅紫的礼品包装纸把洁白无比的百合包好,然后递给苏河。
苏河付完钱,很满意地看着抱在怀里的百合,对花店小姐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您走好,欢迎下次光临!”花店小姐微笑着对苏河说。
苏河走出花店后,叫了辆出租,上了车,想:是应该去看看他了。
医院里充斥着浓浓的来苏水味道,走廊里有来回走动的穿白大褂的医生。
苏河径直向程灏然早已跟自己说过的那个病房走去。
苏河走到那间病房门口,看了看门牌号,确定无误后,轻轻地敲门。见没有反应,再稍微加了些许力道。
“请进。”门内传来熟悉又有些慵懒的声音。
苏河推开门,看到程灏然侧身躺在床上,映入眼前的是蓝蓝的被单和蓝蓝的被子。那么素净的颜色,苏河看了很舒服。
“我打扰到你休息了吗?”苏河对于自己事先没有跟程灏然说一声就来,现在才感到这样有些贸然,语气中带有一丝自责。
大概程灏然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连忙转过身,坐了起来。看到出现在眼前的果然是他日日都在想着的苏河,脸上带有无限惊讶,但更多的还是兴奋和喜悦。
“坐下说吧。”程灏然指着床旁边的椅子对苏河说道。
苏河将刚买来的洁白百合放在了床边的一个小桌上,顿时,整个房间里都充满了百合淡淡的清香。
苏河坐下后,不经意间看到另一旁的小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各样的花,有的正在枯萎,有的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光彩。心里讷讷地想:原来已经有好多人来看过他了,那自己应该算晚来的,不禁心里有一点愧疚。
“怎么有空来了?不是很忙吗?已经有人给我买花了,你怎么也买花,一点新意都没有。”程灏然故意这样说道。其实,不管苏河给他送什么,他都会很开心的,哪怕她什么都不买,只要她来,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不喜欢?那我拿走好了。”苏河不悦地说道,站起来准备拿走放在小桌上的百合。
程灏然用左手按住了花的底端,手指不小心碰到了苏河白皙的手。苏河猛地将手抽了回去,慌张地看着程灏然,大声地说:“你想干吗?”
那一瞬间,苏河觉得有一股温暖传递到自己有些冰凉的手中,但那感觉又像闪电般稍纵即逝。温暖抵达心底时,她的心剧烈地颤了一下,仿佛触动了她心底最柔软的那根弦。
“我只是不想让你把花拿走,出现刚才的情况我感到很抱歉。”程灏然没想到苏河的反应竟会那么大。看到苏河眼中刹那间闪过的惊慌,他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空荡的病房,陷入沉寂。
过了许久,苏河才重新坐下。
“你的伤怎么样了?”苏河平定了刚刚慌乱的心,看到程灏然胳膊上的绷带还没有拿掉,还是关心地问道。
“老样子,每天换一次药。”程灏然见苏河恢复了自然的表情,心也就放松下来。
“老样子?”苏河奇怪地问。她觉得程灏然住院也有好些时日了,在美国已经做过一次手术,现在回国进行治疗,怎么可能还只是老样子呢?
“是啊。你平时又不关心我,我的伤恢复如何怎么会知道呢?”程灏然有些埋怨地说。
事实就是如此,苏河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低着头,双手交握着放在胸前。
“我的主治医师跟我说像我这样的情况还必须要进行一次手术,可我没做。”
“为什么不做?”苏河抬起头,看着程灏然,惊讶地问。
“因为成功率不能达到百分之百。”
“什么意思?也就是说你的伤不能完全恢复?”
“嗯。”
“那如果不再做手术呢?”
“我就这样听医生的嘱咐,胳膊会慢慢地好起来,但由于骨头处不能完全接合,会使我的胳膊变形,外形会很难看,但我还是可以打球的。如果我做了手术,成功的话,是可以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不成功的话,我以后就不可以打球了。”程灏然英俊的脸上浮现一丝隐忍的难过。
“怎么会这样?这么严重。”苏河听了颇为震惊。
苏河没想到程灏然的伤会严重到这个程度,现在想想,程灏然那些轻松的表情都只是他的伪装,是他不想让别人为他担心。
看到苏河这样的神情,程灏然心里有了些许欣慰,原来她也是有点在乎自己的。
“所以我不打算做手术。”程灏然很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打算。
“但你不尝试的话,你怎么就知道不会成功呢?有些事,我们要勇敢地去面对,一味地胆怯和逃避并不能帮我们解决实质性的问题。”苏河还是希望程灏然做手术的,这样就不会延误最佳治疗时期,提高手术的成功概率。
“我很害怕,害怕以后都不可以打球了,你知道打球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程灏然眼中漂浮着如浓雾般散不开的忧伤。
在苏河的印象中,程灏然很少会有这样的眼神。因为害怕以后不能再打球而表现出这样的眼神,可以看出打球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我知道你的顾虑,可也总不能这样拖着吧?”
“先这么治疗,我自己再考虑考虑。”
“嗯,最好不要拖太久。”
“你也懂得关心别人?”程灏然听着苏河的话,觉得心不那么难受了,脸上有了微微的笑意。
“我又不是冷血动物。”苏河不满地瞅了程灏然一眼。
“我可没说你是冷血动物,是你自己这样认为的吧?”程灏然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被子,说道。
“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好了。”苏河不想和程灏然争执。
“谢谢你来看我,并给我送了一束我很喜欢的百合。还有,它的包装很美。”程灏然轻轻地抚摸着百合洁白无比的花瓣,抚摩之轻,仿佛是在抚摸着自己无比珍爱的宝贝一样。
“你喜欢这样的包装?”苏河轻声问。
“嗯,我喜欢蓝色,那种淡淡的天蓝色,一直觉得蓝色很美。”
“是吗?我也喜欢蓝色,仿若婴孩清澈的瞳人。”苏河没想到程灏然也会喜欢蓝色,怪不得他的床单、被单还有穿着的病服都是蓝色。
就在这时,苏河的手机突然响了,她跟程灏然说了声“不好意思”就出去接了。
是颜夕的电话,她大体问了这些天在干吗,工作怎么样的话。
女人之间总有说不完的话,苏河听出颜夕打算这样一直聊下去,于是跟她说这边有点事,呆会再打过去,颜夕这才挂了电话。苏河不想让颜夕知道自己是来找程灏然的,要不她又要和自己说上一大堆有的没的了。
走进病房,苏河对程灏然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程灏然本想挽留,叫她在这边一起吃个饭。但刚才发生的那一段小插曲,会让独处的他们稍觉尴尬,就没有挽留,说:“好的,那我就不送了。”
“不需要送我,你现在可是病人,在这里好好养病就可以了。”
“那你慢走,路上多小心。”
“好的。你注意休息。”苏河边说边拉开门,走出了病房。
苏河走后,程灏然心中生出一阵莫名的失落,低头看着床头的百合,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