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打开台灯,橙橙喘着粗气在睡梦中醒来。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了一手的潮湿。
唉,她又做梦了,好奇怪的梦。
这个梦会是在暗示什么吗?像是一个魔幻故事,梦里的情节神秘而又遥远……
让人琢磨不透……
她朝窗口望了望,天边已呈现出鱼肚白。
刚刚擦干的脸上又流下了眼泪。橙橙将自己紧紧的蜷缩在被子里,像一只小小的虾米。
“筝,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还不出现?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没有你,我一个人好孤单,好无助……求求你,回来吧!”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但是对于橙橙来说,这即是一个新的希望,也将是又一个失望的来临。
这段日子以来,她从未放弃过寻找筝。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会在什么地方,他现在过的好不好,他是不是还活着?也从没有人对橙橙提起任何关于筝的消息。
韩絮筝,他就像从这个地球上消失了一样,再也不曾出现过。
橙橙穿戴整齐后,走出了家门。她依然住在筝的家里,依然睡在那张筝曾睡过的床上,依然打扫着家务,依然会买菜做饭。但这个房子的感觉却不是从前的感觉了。因为筝走了,屋子一下子冷清了好多。
橙橙有时会在煮饭时自言自语的说话,以为筝就站在她的身后,嘴角带着一个嘲讽的微笑,偷偷的看着她。可等她回头喊他的名字时,却发现原来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橙橙经常会产生这种幻觉,每次一打开家门。她会觉得筝就在里面,他好端端的坐在那里等着她回来,他想给她一个惊喜。但每次打开家门,迎接她的却是空荡荡的房间与静悄悄的家具。
她有时会对着小兔兔说话:“小兔兔,你告诉我,你的筝哥哥会不会回来呢?如果会,你就眨下眼睛,如果不会,你就永远都不要眨眼睛,好不好?”
小兔兔很配合的连着眨眼睛,最后干脆把眼睛一闭,不要看橙橙这个傻样子了。
橙橙高兴的大叫,拍着手:“太棒了,筝一定会回来的。小兔兔,咱们一起等他吧!一定不能放弃哦!”
是的,一定不能放弃的!朴橙橙是最棒的,朴橙橙是最勇敢的,没有什么可以打倒她!加油!!
一个小小的城市会有多大呢?一定要找到筝!
这半个月的时间,她几乎跑遍了城市里的所有医院。每到一个医院,她就直奔心脏病房,也许筝正在那里接受治疗,他一个人在默默的承受着病痛的折磨,却不要橙橙与他一起面对。
但所有的医院,所有的病房,橙橙都找遍了,根本没有筝的踪影。橙橙慌了,她不相信筝会这么狠心的丢下她不管,不相信就这么再也不见面了。她不信,她说什么也不信。
阳光亮的剌眼,橙橙背着背包,站在公车站上,等待着公车的到来。她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小脸被太阳晒的红扑扑的,看上去可爱极了。但她的眉头却是紧皱的,表情也是严肃的,眼神里装满了忧郁。
公车来了,她迟疑的站在原地,看着等车的人都陆续的上了车。司机看到她,对她喊着:“小姑娘,你到底要不要上车?不上我可要开走喽!”
橙橙胆怯的看了看司机叔叔,她缓缓的挪动着脚步,咬紧了嘴唇,她终于跳上了车子。找到后排的一个座位,坐下来。她不由自主的开始紧张,手心里渐渐的冒出汗来。
这是一辆直达公车。目的地——墓地。
橙橙真的不想这样。这是个她一辈子也不想去的地方。尤其还是为了——去找筝。
但她已经快被弄疯了,她已无路可走。
她曾给筝的父母打过无数次电话寻问筝的下落,但每次他们都以沉默来回答。筝的母亲有时会在电话那头偷偷落泪,这更让橙橙感到心烦意乱。
在与林阿姨的交谈中,也只是换来无数声的叹息,数不清的眼泪。林阿姨总是会百感交集的拉着橙橙的手说:“有时候命运真的很不公平,为什么像我们lilina跟小筝这么好的孩子,都得不到天使的爱护呢?”
橙橙听的心惊肉跳,她心底里产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结果,好像所有人都合起来瞒着她一个人。
不!橙橙在心中大喊着,我要疯了!
“筝,你到底在哪里?”橙橙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嘴里喃喃的说。
“小姑娘,你也是去扫墓吗?”身边的一位老爷爷问橙橙。
橙橙回过神来,对老爷爷摇了摇头:“我去找一个人。”
不知道这样的回答会不会很奇怪,或许那老爷爷会认为这个女孩子不正常吧!
老爷爷慈祥的笑了笑:“去那里的人应该都是带着悲伤的心情,小姑娘,不管你去找谁,都要把心放宽。我们活着的人总是要活下去的,这样才会让那些在天堂里的人微笑。他们才会得到天使的真正守护。”
橙橙有些迷惑的看着面前的白胡子老爷爷,她懵懂的点了点头。
公车很快到站了。车上的人都下了车,他们大多手捧白菊花,表情严肃。
橙橙也下了车,她向四周望了望。好大啊!一条宽敞的柏油路直通山上,路的两边便是排列整齐的墓碑。她艰难的迈动着双腿,向上缓慢的走去。
那位白胡子的老爷爷也正向上走着,看到了橙橙,冲她微笑着。橙橙不懂,为什么到这种地方,这位老爷爷还笑的出来?她疑惑的向上走去。
一排排,一列列的墓碑应接不暇。橙橙盲目的在这些墓碑中窜行,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那些墓碑上的名字,那些照片,那些悼文……看的她呼吸急促,双腿发软,她开始害怕了。越来越觉得浑身上下没了力气,每多看一个墓碑,她就要鼓起很大的勇气。
这里睡着成千上万的灵魂,也许有些得到了安息,有些则得不到。得不到安息的人,多数是因为他们有太多的牵挂,因为他们有太多的不舍。所以,他们无法在这里安眠。
但是,在这无数的墓碑中,真的会有筝的吗?她害怕在这里看到熟悉的名字,她越想越怕,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她无法想像躺在这冰冷无知的泥土里会是多么的孤独,多么的无助。她更无法想像筝已经属于这里。
她缓缓的蹲了下来,用手臂抱住膝盖,将脸颊埋在膝盖中,眼泪夺眶而出。
对面走过来一个人。是那位在公车上遇见的老爷爷。
橙橙抬起头,脸上的泪痕犹在,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引起了老爷爷的关心。
“孩子,你怎么了?伤心了?”
“老爷爷,”橙橙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站了起来,“您是来看谁的?”
老爷爷很自然的回答:“是我的小孙子啊!如果他还活着,现在应该也有你这么大了吧!”
橙橙惊讶的问:“他已经不在了?”
“是啊,因为白血病。”老爷爷眼光望向远方,脸上充满了感动,“虽然他已经不在了,但我还是为他感到骄傲。因为他与病魔抗争到了最后一秒,他始终都没有放弃,他是最坚强,也是最勇敢的孩子。”
听了老爷爷的话,橙橙的眼眶又湿润了。
她幽幽的说:“是啊,如果筝也一样勇敢就好了。”
说完,橙橙突然间愣住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的,转身一下子向山下跑去了。
她边跑边对那位老爷爷挥手:“老爷爷,谢谢你,谢谢你点醒了我!”
回到家里,她迫不及待的给阿朔与小贞打了电话:“喂,是的,我是橙橙!我知道筝一定还活着,一定还在勇敢的活着……我需要你们……我要与你们谈谈……”
(2)
在筝的家里,阿朔与小贞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对面的看着橙橙,这半个多月来,橙橙瘦了好多,而且她的脸上也多了许多以前不曾出现过的忧愁。
阿朔看着橙橙,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心里一下子变得好生气好生气,他很气筝的一走了之。难道他不明白橙橙对他的心意吗?明明知道橙橙的心里只有他,为什么还要这么狠心的丢下她?就算是因为自己的病,难道这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吗?
“橙橙,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阿朔来到橙橙面前,“筝已经失踪了半个多月了,音信全无。难道你就准备这样子一直找下去,一直等下去吗?”
“我,我……”橙橙委屈的想哭,“阿朔,小贞,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哦!这个时候,请你们一定要支持我哦!”
小贞抓住橙橙的手:“放心,橙橙,我们一定会站在你身边的。”小贞又皱了皱眉,“可是,橙橙,如果真的再也找不到筝……”
橙橙一把堵住了小贞的嘴,可怜的样子让人心疼:“不要,小贞,请不要这么说。我相信筝一定活着,一定。”
“那你有什么打算吗?”阿朔说,“就算筝活着,可他一直不出现,叫我们怎么办?”
“哎哟,”小贞打了一下阿朔的头,“说你笨,你还真不会说话啦,如果筝还活着,他也不可能永远都不见橙橙啊!”
阿朔红着脸,摸了摸自己的头,闭着嘴不说话了。
“橙橙,”小贞有些支唔的问,“你还是准备住在这里吗?也许换个环境会对你的心情有好处,这里到处都是筝的影子,都是你跟筝的回忆,如果你看到了伤心怎么办?”
橙橙亲热的将小贞抱住了,她微笑的说:“放心啦,我会好好的哦!就因为这里有筝的一切,我才不会离开,这也是筝在信里告诉我的呢,他希望我留在这里呀。”
“橙橙,如果有什么需要,你要随时叫我们哦!”阿朔说。
橙橙眼珠一转,瞧瞧阿朔,又瞧瞧郑洁贞,她嘿嘿一笑,指着他们两个问:“好哦,看你们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快从实招来吧!”
郑洁贞一下子变成了大红脸,她吱吱唔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阿朔也不好意思了:“喂,拜托你不要乱猜了好不好,我们哪有什么事情啊,还不是跟以前一样,只是好朋友啦!”
“真的只有好朋友这么简单?”橙橙一脸的坏笑。
“好啦,好啦,不跟你说了啦!”郑洁贞被说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看你的样子根本就没事啦,还学会开玩笑啦,即然没事啦,我可要走人喽!”
送走了阿朔与小贞,又只剩下了橙橙自己。
橙橙来到窗前,推开窗子,双肘支在窗台上,用手托着腮。
她微仰着头,望着蓝天。那天空好蓝好蓝啊,像是海水一样的蓝。蓝得像她与筝相遇的那片海一样,宽阔无边。
那蓝天上飘浮着朵朵白云,橙橙努力的使自己不眨眼睛,看着那白云不断的在变化着,一会儿变成了小狗狗,一会儿又变成了小兔兔,一会儿是房子,一会儿又成了树……
橙橙看得眼睛发酸,她揉了揉双眼,又重新抬起头。她知道,妈妈一定在天上看着她,妈妈在好温柔好慈祥的微笑,那笑容好美好美哦!变幻多端的云朵是妈妈送她的礼物,妈妈一定是希望她开心。一定要开心的、坚强的生活下去。这是妈妈的祝福,也是妈妈的盼望。
是的,自己一定要坚强起来,为了妈妈,也为了筝。
又是一天的清晨。
橙橙背上背包,给小兔兔喂饱了食,便出了家门。她今天要去何斌的外公那里去坐坐。
但在去那里之前,橙橙要先去医院检查眼睛。
医生对橙橙做了一系列的检查之后,坐下来给橙橙写了病志,并叮嘱着橙橙平时该如何养护。橙橙听了医生的嘱咐后,开了新的药跟眼药水离开了医院。
到了何斌外公的家里,老中医热情的接待了橙橙,他请她坐下,并关心的看了看她的眼睛,笑着说:“很好嘛,照这样保养,一定会彻底好起来的。但是,一定不能再哭哟,不然对眼睛的伤害会很大的。”
橙橙点点头,心事重重的看着面前的老人。
还记得她与筝第一次来看这位老中医的时候,老人家把筝拉到了外面,不知道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
回来后,筝似乎就有了心事。橙橙想知道那天的谈话内容,或许对寻找筝会有帮助的。
“爷爷,我可以这么叫您吗?”橙橙有些胆怯的问。
“当然可以啦,你是小斌的同学,当然可以叫我爷爷了。”老中医微笑着。
他对面前的这个小女孩很同情,这么小的年纪,孤苦伶仃的。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却又不得不分开了。长得又这么可爱,真是叫人不能不心疼呢!
“爷爷,”橙橙叫,“我可以问您一件事情吗?”
“什么事呢?”
“您还记得我跟筝第一次来找您看眼睛,您把筝拉到了外面,”橙橙有些焦急的样子,“您能告诉我,那天您都跟筝谈了些什么吗?我好想知道哦。”
老中医犹豫了,他低下头,叹息了一声。
橙橙更急了,她激动的望着老中医:“爷爷,我求求您了,求求您一定要告诉我……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筝已经失踪了快一个月……”
说着,橙橙的眼泪掉了下来。
老中医忙安慰着橙橙:“孩子……好孩子,不要哭呀,这样对你的眼睛不好啊!”
橙橙不听:“我不管,如果没有筝,我要眼睛有什么用……心已经迷路了,要眼睛也一样找不到方向呀!”
老中医无奈的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孩子,你这是何苦呢!”
“爷爷,求求您,告诉我吧!”
那天,我把韩絮筝那孩子叫到了外面。我对他说,橙橙的眼睛可以治好,但你的病却不一定能治好。你为什么还不抓紧时间治疗呢?如果再这样拖下去,一定会出大事的。
但他的表情像是冰山一样坚硬而冷酷,他无所谓的笑笑。他知道自己的病是治不好的,所以根本不想浪费时间在治病上,他也不希望自己像个病人一样,整天呆在医院里,跟那些瓶瓶罐罐的药剂与针头打交道。更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倒下去的样子,他像是一只骄傲而倔强的鹤,宁愿孤傲的站着,也不愿屈服的躺着。
以他的这种性格,是很难治好病的。而且不仅仅是心脏病,任何病遇到他这样的患者,都是让医生头痛的事,先抛开病情不讲,光是这种抵触情绪就是医生最怕的。如果病人不与医生配合的话,就算是再轻的病也不可能治好。
更何况,他的病已经很严重了。或许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心脏病的要害就是在突发性与难以预测性。他的心脏已经非常虚弱,随时都有发病的可能。一旦发病,后果……不堪设想!
他自己也许了解自己的病情,所以才会一声不响的离开了吧!
在回家的路上,橙橙满脑子里都萦绕着老中医的这些话。挥之不去,弄得她心烦意乱,心乱如麻。前两天才燃起的希望,似乎又被这一盆冰水熄灭。
回到家里,打开房门,橙橙有气无力的瘫坐在沙发上。她目光呆滞的望着墙壁,脑子里乱哄哄的,什么也想不起来。然后,她开始机械式的打扫着房间,将每一块地板,每一寸地方都擦得纤尘不染。
当她擦拭抽屉的时候,又看到了筝留给她的最后那封信。
橙橙,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一定是已经好了。所以我把信写好留在这里,等着你的眼睛亮起来,来读。
原谅我,突然离开你。
记得那天我们去看老中医吗?他预言了你的病会在我们努力后好转,但也看出了我的病。我和Lilina是一样的病,我曾经和你说过,但是我没有告诉你我一直不可能康复。我们在对方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希望,我们互相鼓励,也是在祈祷着自己的未来。我比lilina固执,我选择了过正常孩子的生活,而她选择留在我的附近看着我生活。如果不是因为遇到你,让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不屈服的生命力,可是我得不到上帝给我的宽恕,我不能长久的陪伴着你。
当初我为你蒙上眼睛的时候,我的病已经很厉害了。我的父母很着急,他们到现在才知道着急,才想起我是他们不能失去的儿子。但我要陪着你,我不希望你在我的眼前消沉。你是那么可爱,像盛开的桅子花。你应该一直幸福地活着,即使有人要被天使带走,那也是我而不是你。
也许不告诉你我的病情,是一个很自私的想法,可是我还是无法忍受看到你为我担心而无法好转,原谅我一直都在隐瞒着你。也许,这样安静的分别会是最好的方式,没有任何喧嚣,就像我们彼此安静地被隔在两个世界,就像当初我们在街头安静地相遇一样。
所以,不要悲伤。
不管能不能看见,你都是我永远的公主,有你,我会觉得自己是一个骄傲的王子。
所以,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就不要再等我回来了。我让我的父母负责你今后的生活,他们答应了,你不要再到处打工了,那样无论我在天堂还是地狱都不会安心。幸福有很多种,能令你幸福的人和事情还有很多。在你等待我的时候,也许远方还有很多的幸福在等你,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错过。
如果有来世,希望我可以变成一只风筝天使,在未来的某一天与你相逢,牵着你的手,不再让你迷路。
橙橙,我应该感谢你。认识你,我很满足。
橙橙,听着,好好活着,天使一直都在保护着你的。
筝
橙橙读着那封信,眼泪又一次决堤。
(3)
橙橙再一次给筝的父母拨通了电话。
“嘟……”
电话通了,但始终没人接听。橙橙不服,再拨!
“嘟……嘟……”
还是没有人听。
女孩放下电话,心里好乱。
为什么没有人接听呢?他们都到哪里去了?
会不会是筝出了什么事,所以他们都没时间接听电话呢?
橙橙越想心里越害怕,她胆战心惊的度过了一天。
第二天,电话依然没人接。她与筝的父母彻底失去了联系!
橙橙害怕极了,她害怕这种毫无音信的茫然,更害怕这种被动中的无助。
以前,不管筝的父母在电话里有怎样的回应,但那至少证明她还是与筝最亲近的人保持着联系。可是现在,她却再也联络不到他们了。橙橙感到前所未有的惊慌,她不能忍受这种无边无际的等待。她要知道结果,哪怕是知道筝已经不在了,哪怕是让她看到一座墓碑也好!总比每天这样漫无目的,牵肠挂肚来的好吧!55555。
开学了。
新学期的开始让橙橙变得忙碌了起来,这样的忙碌可以使橙橙暂时忘记心中的烦恼。
学校里活跃的气氛也让橙橙感到了活力,她卖力而勤奋的打扫着教室,久违了的黑板,课桌,课椅……啊~学校的窗子是多么的亲切呀!她好像要把全班同学的活全包下了一样,一直很用力很用力的打扫着。
郑洁贞拍了拍她的肩膀:“喂,橙橙,你在干嘛?”
“哦,哦,我在打扫啊……”
“那也不用这么用力吧,你都干完了,那我们要干什么?”郑洁贞觉得橙橙的样子很好笑。
“这样哦,那我给你们留一些好啦,你去把墙角垃圾桶里的垃圾倒掉就好了。”
郑洁贞翻了翻白眼:“看来,橙橙是要化悲愤为力气啦!”
同学们都哈哈大笑起来,回到学校的感觉真好,回到同学们中间的感觉真好!
橙橙觉得同学们都是以善意的眼光来看待她,虽然发生了那么多事,但他们对她似乎比以前更好了。
在大家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没有人指手划脚,也没有人问东问西,大家只是很关心的询问她的病情,并好心的提醒她要好好保养。
同学们的热情让橙橙觉得世界好温暖,除了筝,还是有很多人在关心着她的。
正说着,刘尚薇走了过来。
一个学期过去了,她还是一样的花枝招展,一样的尖酸刻薄。
“哟,看看这是谁呀,”她尖着嗓子喊,“这不是咱们的情圣,朴橙橙嘛。你不是眼睛瞎了,不能来上学了吗?干嘛又跑到这里来装勤劳,碍我们的眼?”
郑洁贞气呼呼的冲上去跟刘尚薇理论:“喂,你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闭上你的嘴就那么难吗?”
刘尚薇也不甘示弱,她直喊到郑洁贞的脸上去:“怎么样?你管我?我喜欢这样说她,你们管得着吗?如果不是因为她,小筝怎么会离开?”
“你……”
橙橙赶忙拉到郑洁贞,连连的说:“小贞,不要这样子嘛,本来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说着又转向刘尚薇,“对不起对不起……”
郑洁贞更气了,她一把拉过橙橙:“你还真是个笨蛋唉,跟她这种人倒什么歉啊?”
正在所有人都剑拔弩张的时候,班主任进来了。
大家都闭上了嘴,安静下来。
在大扫除结束后,橙橙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她边走边想着心事,正当走到一个转角处的时候,她被两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思路。
“喂,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你以后再欺负橙橙,我一定不会饶你……”
是阿朔的声音,橙橙惊呆了。怎么会是阿朔呢?他在跟谁说话啊?为什么对话中会有她的名字呢?
她躲在墙角后面,偷偷的伸出头去,看了一眼。
是阿朔与刘尚薇。他们站在一起,阿朔的样子很严肃,而刘尚薇则是一脸不耐烦的表情,她叉着腰站在阿朔的面前,根本就是一幅无所谓的样子。
“哈哈,你是橙橙的什么人?你有什么权利来警告我?”
阿朔皱起了眉头:“不管我是橙橙的什么人,就算是一个普通朋友,我也可以站出来报不平。”
刘尚薇轻蔑的笑笑:“如果我不听你的警告呢?我实话告诉你好了,我就是讨厌朴橙橙那幅可怜兮兮的鬼样子,她就是用这付样子来勾引小筝的,不然小筝根本就不会不喜欢我。”
阿朔握起了拳头:“住口!我不准你这样说橙橙!”
刘尚薇被阿朔喊的一愣,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看样子她对阿朔一点也不害怕。
“你的样子好奇怪哦,还是回去管好你自己吧,看样子,你也被朴橙橙那付鬼样子给迷住了呢。哈哈哈~”
阿朔气的一下子抓住刘尚薇的手腕,狠狠地。
刘尚薇的脸色变了,疼的她哇哇一叫:“你放开我啦,你这个疯子。”
“刘尚薇,不要把我的警告当耳旁风,橙橙现在已经够烦的了,如果在学校,你还让她不开心的话……”他用力的甩开她的手,“等着瞧好了。”
说完,阿朔很快的消失不见了。
留下刘尚薇一个人在那里喘着粗气,她朝着墙壁踢了一脚,却痛的哎哟直叫。最后,她不得不一瘸一拐的走了。
橙橙站在原地看到了这一幕,她没有想到阿朔会为她做这种事,那个不善言辞,总是躲在背后,默默保护她的邻家男孩。
橙橙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回家了。
但她却一下子碰到了一个人的身上,定睛一看,是郑洁贞!
“噢,噢……小贞,你怎么会在这里?”橙橙惊讶极了。
郑洁贞默默的看了她一会儿,看她脸上的表情,刚才的那一幕似乎也被她看在眼里了。
“小贞……”橙橙突然变得很没有底气似的。
郑洁贞无奈的笑笑:“橙橙,其实我满喜欢阿朔的,我也好希望他能喜欢上我哦!”
“小贞……”
“小贞,我,我……”橙橙解释着,但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郑洁贞拍拍橙橙的肩膀:“好啦,橙橙,你不要说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郑洁贞走远了,又留下了橙橙一个人。
(4)
回到家里,橙橙默默的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幕。虽然阿朔的举动让她很感动,但郑洁贞的表情更让她感到担忧。她知道小贞喜欢阿朔,但刚才的事情一定会让小贞误会的,该死,怎么样才能解除这个误会呢?
橙橙想了想,也许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解释吧!让事情顺其自然,自己对阿朔只是像是对待哥哥一样,时间久了,大家自然会明白的吧!小贞也一定不会那么小气的,她知道在橙橙的心里,也只有筝一个人呀。
想到这里,橙橙决定放下心来,以后尽量制造机会,让阿朔与小贞在一起。
再过几天就要正式上课了,橙橙在要上课之前找一份工作才行。在这件事上,她并不会听从筝的安排,接受筝父母的资助。
筝在临走前,已经预付了一年的房租。她要靠自己的能力,攒够来年的房租,她一定要在这里等筝回来。
橙橙下定了决心之后,抖擞了精神,准备要好好的活下去了。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铃……”
橙橙一惊,会是谁呢?
家里的电话根本没几个人知道呀,小贞刚刚分手,一定不会打电话来,那么一定是阿朔。
橙橙跑过去,拿起了电话:“喂,是阿朔吗?”
对方先是一阵沉默,橙橙急了:“喂,喂,到底是谁,为什么不说话啊?”
一个沉稳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是橙橙吗?我是筝的母亲。”
橙橙一惊,上帝啊!你终于可怜我啦!
女孩又惊又喜的几乎哽咽,她紧紧的抓住听筒,似乎害怕自己稍一松手,对方就会消失不见了一样。
“喂,喂,是阿姨吗?真的是您吗?”
“是的,是我,橙橙你过的好吗?”
橙橙哭了,眼泪像是不听话的孩子一样,一滴一滴的掉下来:“哦,哦,阿姨,我很好的……我给您打过好多次电话……但,但却联系不上……我以为……我以为……”
橙橙哭的说不出话来了。
电话那头尽力的安慰着橙橙:“橙橙不哭啊,是我们的不对,因为筝的爸爸有些事情要跟我商量,所以我离开了一段时间,但是你放心,阿姨是绝对不会不管你的,因为我答应了小筝。”
“筝……筝在哪里?”橙橙哭着问,“阿姨,请您告诉我,筝在哪里?”
对方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
橙橙以为电话断了,她冲着电话连忙喊着:“喂,喂……阿姨,您还在吗?”
“是的,我在。”
“那您能告诉我吗?”
对方又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橙橙,你放心,你的一切费用都会由我们承担,你只要快快乐乐的生活就好了。”
“不要,我只要筝的消息就好,”橙橙摇着头,“我不要你们的资助,我自己可以的,我可以养活我自己,我只要你们告诉我筝在哪里?”
“就这样吧,橙橙,钱我会按时汇到你的卡里的,再见!”
对方挂断了电话。
“……”
橙橙越哭越厉害,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也不知道就这样哭了多久,橙橙哭累了。抬起头,她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幸福有很多种,能令你幸福的人和事情还有很多。在你等待我的时候,也许远方还有很多的幸福在等你,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错过。
如果有来世,希望我可以变成一只风筝天使,在未来的某一天与你相逢,牵着你的手,不再让你迷路。
橙橙,我应该感谢你。认识你,我很满足。
橙橙,听着,好好活着,天使一直都在保护着你的。”
筝的话在橙橙的耳边萦绕,她摸索着站了起来,来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她坚强的对自己说:“朴橙橙,从今天起,你不可以再哭哟,你要做个坚强的孩子,妈妈在天上看着你呢!”
是呀,橙橙真的不能再哭了。自从筝离开后,她的眼泪已经流的太多了,她该忘记过去,重新开始生活了!
第二天早晨,橙橙打开报纸开始找工作。
“办公楼清洁工,一个月300元……”@[email protected]
“照顾病人的保姆,一个月400元……”@[email protected]
“哇,这个工资好多哦……歌舞厅公关……一个月二万元……”@[email protected]!!!!
橙橙将报纸翻来翻去似乎都没有适合自己的工作,因为是学生,所以不可能全天上班,只能找兼职。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
橙橙去开门,然后,她的嘴巴成了“O”字型。
外面站着一个男生,带着幅眼镜,他故做帅气的弄了弄自己的头发,摆了个超级恶心的POSE。
“何斌!”橙橙叫。
“嗨,小美女,多日不见,想我了没?”
何斌也不等橙橙让,自己走了进去。
“你,你……你怎么会来的啊?”橙橙莫明其妙的看着他。
“嘿嘿,来看你啊!”何斌嘻皮笑脸的,“听我外公说,你常到那里呀!”
“哦,哦,是的,”橙橙点着头,“但是,你来有什么事吗?”
“一定要有事才能来呀,没事就不能来吗?”
“也不是啦,只是觉得有些想不到而已。”
何斌很自来熟的在屋子里转悠,一会儿看看这里,一会儿看看那里,最后,他转到橙橙面前:“嗯,这房子还真不错嘛!”
橙橙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还好吧!”
其实她对这个同学真的没什么大好感,尤其是在他惹出那么多麻烦之后。
但橙橙突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珠一转,对何斌说:“喂,即然你来了,帮个忙好不好?”
何斌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奖励一样,高兴起来:“好啊,当然好啦,我就怕你没什么忙要我帮呢,那我不是白来看你啦!”
橙橙带着何斌来到了小仓库前门,对他说:“帮我把这里整理一下吧,里面有很多没用的东西呢!”
“没问题,看我的吧,这种粗重活就该我们男孩子来做嘛!”
橙橙偷笑着跑到厨房去准备午饭了。
没过多久,何斌突然大发现似的跑了出来,对着橙橙哇哇乱叫着:“橙橙,快来看啊,看我发现了什么?哈哈哈……”
橙橙拿着饭勺跑过去,只见何斌从仓库里找出一个笔记本电脑。橙橙好奇的打量着他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哇,连这个都不认识,真是跟乡下人一样……”
“你是从哪里找到的啊?”
“就是那小仓库里呀,”何斌兴奋的说,好像他是一个找到宝藏的人一样,“来,我教你怎么用它。”
何斌极度热情的教橙橙怎么使用这台笔记本电脑,还借此机会拉拉橙橙的小手,碰碰橙橙的肩膀什么的。
橙橙好奇的学着上网,对何斌的小动作也没太在意。
“哦,哦,这个还满有意思的嘛!”
“那当然,”何斌得意的说,“电脑不是只可以玩游戏的,还可以上网聊天,下载资料什么的……用途多着呢!”
橙橙笑了:“没看出来,你还有些可取之处嘛!嘻嘻~”
0_0……
“这叫什么话呀,难道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差劲吗?”何斌有些生
气了。
“哦,哦,不是的啦,你别误会哦,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橙橙解释着。
何斌一下子又笑了,他伸手悄悄搭住橙橙的肩膀:“没关系啦,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以后我每天都来教你上网,好不好?”
橙橙看了看何斌那张不怀好意的脸,又看了看他搭在自己肩膀上不安份的手,便皮笑肉不笑的拿起放在一边的饭勺,向何斌的头上敲去。
何斌被敲的哇哇乱叫,满屋子乱跑。
“好啊……如果你不怕我把你的头敲破,你就来啊……”
(5)
画笔下的线条,清楚而又干净。
一笔、二笔、三笔、……
风筝的翅膀,风筝的颜色,风筝的表情……风筝还会有表情的哦?是呀,风筝也是会有表情的呢!当它被放飞在蓝天,它的表情是欢快自由的。
但是,不管它飞得多远,飞得多高……总会有一根细细的绳线牵引着它,让它不会迷路,不会找不到家的方向,更不会一去不返……
橙橙细心的掌握着手中的画笔,专心致志的画着笔下的风筝。这是她一直以来的绘画主题,在她的画笔下,各式各样的风筝迎风而起。
只要有空闲的时间,她就会坐下来画画……画风筝,她把所有对筝的思念,全部画在了风筝里面。
所以,橙橙笔下的风筝是有表情的。它们了解她的喜怒哀乐,它们知道她的心情好坏。
当她不开心时,风筝也会飞得无精打采。当她满怀希望时,风筝会飞得又高又远……
白天的时间,橙橙会用画画来填满。到了晚上,她会到一家酒吧打工。这份工作也是阿朔帮忙介绍的,这家酒吧的老板认识阿朔,橙橙去那里,阿朔也比较放心。
酒吧的工作说忙不忙,说闲也不闲。橙橙要穿着酒吧的工作服——蓝色背带裤、鸭舌帽给客人看单子,点吃的喝的,送吃的喝的。
这里的环境还算不错,来的一般都是年轻人,因为环境优雅,所以来这里扰乱的人也不多。
橙橙也许可以安心的在这里工作一段日子了。有时候,阿朔跟小贞会去橙橙工作的酒吧捧场,因为大家还是学生,不能喝酒,所以他们只点饮料。
看到他们能来,橙橙的心里踏实了许多。因为自从上次阿朔警告刘尚薇事件之后,她真的好怕会给小贞造成什么误会。现在看到大家都像以前一样了,她真的很开心。
工作进行的很顺利,橙橙也表现的很好,老板直夸橙橙勤快、朴实、人又很好相处呢!
虽然也会遇到一些毛手毛脚的顾客,但一些同事,还有老板都会很及时的上来保护橙橙,橙橙也学会了自己保护自己的办法。
有一次,一位客户对橙橙很不礼貌,他喝多了,直要接着橙橙出去,就是自己很有钱,只要橙橙同意,要多少都可以。
大家没辙了,正准备报警。橙橙却拿出了自己的学生证!举到那个人的面前,让他看仔细了。
“这位客人,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并不是这里的员工。因为是朋友开的,所以我才来这里帮忙的,而且我还是学生,如果你再这样的话,我可以告你性骚扰未成年儿童喽!”
那人看了看橙橙的学生证,果然很不情愿的走了。
大家看到这一招竟然奏效了,都感到惊奇不已!赞叹着橙橙怎么会想到用这个办法的?
“其实,我看出来那个人根本没醉嘛!他只是在装醉罢了,所以才想出这个办法来吓吓他啦!”橙橙嘻嘻一笑,转身干活去了。
转过身之后,橙橙的笑容立即凝固了。大家都不知道,这一个小小的绝招曾经是筝为了保护她而用过的呢,今天橙橙又拿出来用了。
她来到角落里,悄悄的拿出自己的学生证,那上面照片里的女孩子笑的那么天真无邪。橙橙用手轻轻摸了摸女孩的脸,喃喃的说:“你要变得勇敢哦!”
结束了酒吧的工作之后,回到家里已经是很晚了!
但橙橙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望着窗外的星空,眼睛睁的大大的,了无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