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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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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丝曼背着一个大包包,一双美腿才踏进公司,她的助理小波就迫不及待的跑过来扯着她的手——
    “经理!大消息!保证你一定乐翻掉的大消息!”小波兴奋得不得了,主动帮她提包又拿东西。“就早上啊,你出门谈案子时,有一个超级大帅哥跑到我们公司来找老板,说有一笔大案子要跟我们谈耶,你猜猜那个大帅哥是谁?”
    杜丝曼走到位子上踢掉高跟鞋,整个人懒洋洋的躺在皮椅上,没啥兴趣的睇着助理小波。“谁?蓝正龙?裴勇俊?还是黄晓明?”
    “厚,拜托,人家是很很很大的饭店总裁耶,只是人比较冷冰冰一点啦,但尊贵又优雅,简直就是——”
    “等一下!”杜丝曼突然有点惊恐的打断她。“你刚刚说他是什么总裁?”
    “就美国凯恩连锁饭店的总裁啊。”小波压低了嗓音小小声道:“老板交代过这是机密,除了你这位当事人还有我这个小助理之外,绝对不可以泄露那个大总裁的身份——”
    “等一下!”杜丝曼再一次惊恐的打断她。“你刚刚说是哪一个饭店?”
    厚~~小波快要受不了的看着杜丝曼,这个平日精明能干、思绪清晰,记忆力好得不得了的经理,今天是怎么啦?一直打断她的话又一直问她重复的问题!
    小波担心的看着她。“经理,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先回家休息?”兴奋感都快被消磨掉了,人家的重点是大帅哥总裁加一笔大生意好不好?
    啥?她叫她回家休息?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快回答我!”杜丝曼双手交叉在胸前,冷冷的瞪着助理。
    “美国连锁饭店凯恩啦。”小波小小声的又说了一次。
    杜丝曼听见了,而且这回听得很清楚,她的心在哀叹、在尖叫、在呐喊!几天过去,这男人无声无息的,她还以为这男人终于消失在她生命里回美国去了哩,结果……他竟然还在台湾?不只如此,还登门来找人?!有没有搞错啊?
    一直没动静,小波不禁抬起头来偷觑了她一眼。“经理,你的脸色很苍白耶,真的不必回家休息吗?”
    她头好痛!杜丝曼揉着太阳穴。
    “是说,经理啊,那个大帅哥有点像前阵子某一天晚上,那个来找你的男人——”
    “他是不是指定我来接他的案子?”杜丝曼又开口打断她。
    小波笑了,很想大叫,之前的兴奋感又在瞬间跑了回来。“对啊,很帅吧?经理你可是在饭店业赫赫有名的幕后推手耶,不指定找你要找谁?”
    杜丝曼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冷冷的再问。“他不会也说了,如果不是我接的话,那么他就不会把案子给我们菲亚这样的话吧?”
    咦?小波一愣,这句话她倒是没听说。
    “经理,你不接吗?”不会吧?世纪超级大案耶,求神都求不到的天上掉下来的礼物耶!
    “不接!”杜丝曼咬牙。“这个卑鄙无耻的男人!”
    嘎?小波一愣。完全没搞懂她家经理跟那帅哥总裁有深仇大恨……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当家老板潘格尔走了进来——
    “你们门没关好,我听见了一些。”他有点无奈的摆摆手,目光落在气呼呼的杜丝曼身上,笑道:“说说看,你是要我当个公私分明的老板?还是要我当个体贴下属心情的老板?”
    意思就是,如果他答应她不接这个案子,就表示他公私不分了。
    她幽怨的看着他。
    潘格尔还是笑。“是他吧?那天晚上说要跟我谈话的男人?”
    杜丝曼不语,唇抿得紧紧地。
    “我已经推了这个案子,你就别烦恼了。”
    什么?一旁的小波惊诧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就算知道老板对经理一向很好,可也没有这样宠人家宠到无法无天的道理吧?真的太过分了!
    “老板,你怎么可以——”
    “你是笨蛋吗?”杜丝曼先一步骂出口,压根儿管不住自己的嘴。“有人家老板像你这样干的吗?如果公司因为我倒了……算了!我自己去找他!先说好,这次的案子如果成了,红利我要分一半!这可是本姑娘我牺牲色相换来的,你不能说不!听见没有?”
    她吼完,美腿套进高跟鞋,背着包包就要冲出门,突然想到什么,冲到门口的身影又转到潘格尔面前,朝他伸出手——
    “拿来!”
    “什么?”要分钱也没这么快的吧?
    “地址啊!不然我怎么去找人?”
    天爵饭店位在台北信义计划区的一块商业区里,精致体贴且专业的VIP私人管家服务是天爵饭店一成立便带领饭店业争相仿效的独家特色,也是国内外名流优先会指定入住的六星级饭店。
    严莫臣这几天就住在这里。会说这几天,是因为他这次来台湾是为了寻找合作对象共同进军中国饭店业市场,因此,他曾轮流在这些他感兴趣的饭店住上几天,实际探访观察。
    当杜丝曼找上门时,他刚洗完澡,腰间只围了一条浴巾便来开门。
    她看见他赤裸裸的精壮胸膛,头发还没擦干,湿漉漉的性感模样比她看过的任何一个卖沐浴乳或刮胡刀的男演员还要帅上一百倍。真是……这男人要不要干脆去当明星算了?走到哪都可以把人电到哪……简直就是女人的天敌!
    “你……我等会儿再来好了!”她说着,反应有点慢半拍的转过身。
    严莫臣冷冷的瞅着她,眸光里闪过一抹极浅的笑意。“你把我从头到脚都看过一遍了才这么说,会不会太虚假了一点?”
    “我哪有?”她脸红了,气很虚。
    “进来吧,还是你想在门口等上二十分钟?虽然天爵饭店的管理很严谨,但不保证不会让员工看见然后传了出去,让我们两个上报闹绯闻——”他话还没说完,杜丝曼已经越过他往房内走去。
    他微笑的关上门,拿起刚刚随手挂在椅子上的毛巾擦头发。“桌几上有刚请管家煮好的咖啡。”
    她替自己倒了一杯,果真香醇可口,非常专业,唇角不自觉地露出一抹舒畅的微笑。
    “冰箱里有现采不久空运过来的樱桃。”走进浴室吹头发外加穿衣服时,他对着外头的她说。
    然后,她也很自动的去冰箱把显然已经洗好的樱桃抓了颗放进嘴里,当真鲜甜好吃,让她心情莫名大好。
    所以,当这个男人一身舒爽,一袭蓝色上衣搭白色休闲裤的端坐在她面前时,刚刚冲过来找人的怒气已经被消弭掉一半了。
    “你找我有事?”严莫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听说你白天去找过我家老板。”
    “嗯。”
    “那个案子……听说我老板推掉了?”
    “嗯。”
    “你为什么要开出那样的条件?”她近似质问地望进他的眼。
    “你不是这个业界最棒的行销推手?我开出的条件有何不合理之处?难道,你以为我会拿我的事业开玩笑,只为了拿来讨好或是靠近一个我想靠近的女人?如果你是这么想的话,恐怕你要很失望了,我不会因为任何一个女人而丢掉我做事的原则,这一点请你务必明白。”
    他眼底精锐的光闪耀着,迷眩了她的眼。
    她喜欢他这样的原则,虽然他这么说似乎在告诉她,叫她不要高估了她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甚至让她觉得自己非常自作多情,但,见鬼的,她就是喜欢现在这个样子的他——明理、霸气、有原则,又很MAN。
    最重要的是,他说她是最棒的!
    她的确是最棒的!这样的赞美,她绝对会非常乐意且很骄傲的接受它。
    “我可以代替我老板重新请您考虑让我们公司接下您这件案子吗?”
    严莫臣挑挑眉,眼中闪过一抹赞赏。
    于公于私,他都极欣赏这样公私分明、决断力明快的女人。
    “如果你真的是最棒的,这个机会我自然得给,不是吗?”在他无可无不可的语气中,透着一丝丝的温柔。
    “那好。”杜丝曼扬唇笑了。“在你确定要让我接下这个案子之前,请你先协助我了解一下贵公司的企业文化,和您个人对于饭店业的理想及想法甚至是需求,我会尽快把最适合与贵集团合作的台湾饭店业者提出来一一与您讨论,如果必要,我也会陪你一块儿走访这些饭店,我相信您在来台湾之前已经先拟有一些初步的合作对象,如果你相信我,我也可以给您一点微薄的意见……”
    ***
    他真的是个公事公办的男人!
    在为期五天的密集讨论与企划沟通,和实际走访的八天行程里,这男人始终维持着冰冷严肃的面容和极佳的君子风度,除了矢口不提两人第一次见面所发生过的事外,除了必要的礼仪,他连她的手都没有碰一下,完完全全把她当成生意上的路人甲。
    杜丝曼偶尔会望着专注在事业规划上的严莫臣发起呆,然后在被他发现之前像小偷似的偷偷移开视线,所以,她也知道这男人连偷偷看她的行为举止都没有,每次都是她偷看他……
    老实说,这点莫名的令她沮丧,而且还觉得很哀怨。
    她是个美女好吗?这点,靠这么多年来老是把色迷迷的眼往她身上瞧的那些男人,就可以得到完全百分百的印证,可是严莫臣打从她接下他案子的第一天开始,就完全褪去他曾经落在她身上的炽热目光,和他曾经对她把到至极的诱人举止,活脱脱成了另一个男人似的。
    明明,她应该感到松一口气的,却偏偏一天比一天不服气……
    这很可笑,她知道,连她都很讨厌这样莫名其妙的自己,可是,她却完完全全没办法克服这样的沮丧与失落感,心情低潮得要命!
    她工作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竟然很想把工作丢掉,巴巴的期盼着身边的男人可以偶尔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就算只有几秒也好。
    风很凉,花很香。
    杜丝曼趴在南部某五星级饭店花园里的石桌子上,边哀怨着有些昏昏欲睡,最近她真的很容易疲倦,只要有时间,她就很想睡上一觉,当真是工作太操了,人家来饭店是轻松度假,她却是来饭店当间谍,每天努力的用各种专业问题来测试每一间饭店的各种服务人员,还得把饭店上上下下的餐厅全品尝一次,不肥上几公斤才怪。
    “杜小姐……”
    “杜丝曼小姐!”
    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唤她。杜丝曼缓缓睁眼,看到一个陌生男人毕恭毕敬的站在自己面前,吓了她好大一跳,马上清醒过来。
    “你是……”
    “你好,我是这间饭店的公关经理,敝姓张。”说着,对方递了一张名片给她,而随着名片,对方还顺手推过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这是本饭店欢迎杜小姐带着贵宾来参访的小礼物,不成敬意,请笑纳。”
    杜丝曼看看他又看看眼前的盒子,一脸莫名。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只是个房客。”
    张经理笑着,朝她弯腰行了一个礼。“希望本饭店的服务品质可以让杜小姐在严总裁面前多美言几句,等会儿会有饭店主厨送来刚出炉的茶点,请愉快的享用,我先去忙了。”
    说着,人就要离开。
    “等一下,张先生。”杜丝曼唤住了他,微笑的把桌上的礼盒推回去。“这个请拿回去,我不需要,也不接受,不管里面是什么。”
    “杜小姐,那只是饭店的一番心意——”
    “你们的心意我了解了,请把东西拿回去吧,这种东西有跟没有都不会影响我对你们饭店原本的评价。”杜丝曼正色道。“还有,麻烦请你们老板出来,我亲自把东西退给他。”
    闻言,经理赶紧把东西抱进怀里。“不好意思,我这就把东西拿走。打扰了,杜小姐。”
    人走了,花园里一下子又静下来,杜丝曼爬下去继续睡,没多久她的身边又来了一个高大的男人,没打扰她,反而安静的站在一旁看了她许久。
    这女人,做起事来比男人还拼命,承认很爱钱,人家主动把钱送到她手边,她却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把钱退回去,这样就算了,现在还蒙头继续睡她的大头觉,就像刚刚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
    严莫臣轻轻勾起唇角,深蓝的眼漾起一股淡到不能再淡的宠溺笑意。
    最近,她真的累坏了吧?大白天的,太阳这么大,也可以睡成这样,还真是难为她了。
    他决定让她小睡一会儿,自己则坐在她身边以防再有人不识相的跑来打扰她。
    严莫臣拿起她刚刚喝到一半的咖啡喝着,随手翻阅她刚刚在看的资料,杜丝曼是真的睡沉了,没发现身边坐了一个人。
    就这样,一个人在睡,一个人在旁守着,花园里的这一角,竟宁静安详得像天堂。
    她睡眼朦胧地醒来,见到严莫臣,慵懒的对他一笑,完全忘记防备的模样全落进严莫臣的眼底,他摇着头轻笑,情不自禁凑上一张俊颜,傍着微风亲吻上她的面颊,她怔着,有点傻的望着他,他伸手勾起她的脸,再一次覆上的,是她呆愣微启的粉红色诱人唇瓣……
    深深地、勾缠着,强大的男性气息迫得她晕眩,眼神迷离,一口气憋在胸口都忘了该怎么呼吸……
    一直到他放开了她,她才在他灼人的眸光下娇喘吐息,面色娇羞瑰艳,竟比园子里的花儿还美。
    “严莫臣……你为什么吻我?”半晌过后,她才记得要问。
    “因为想吻,就吻了。”该怪……她慵懒地对他笑着的模样太诱人,才会让他一时情不自禁。
    这是什么见鬼的答案?杜丝曼有些气闷的瞪着他。
    “你常常想吻别人吗?”
    “不会。”
    “那你为什么刚刚想吻我?”
    严莫臣挑挑眉。“不喜欢吗?”
    “我……”
    “如果不喜欢可以告诉我。”他淡淡勾起唇。“但不需要对我说谎,懂得享受亲密关系也是成年人的一种成熟表现。”
    杜丝曼瞪着他,快要被他这种霸道得无法无天的逻辑给气晕。他这样说,不是摆明着要她只能说喜欢?她如果说不喜欢他的吻,就不是一个懂得享受亲密关系的成熟现代女性?
    “我不喜欢。”她就是要说谎,怎样?
    “是吗?”严莫臣受教的点点头。“下次我会让你喜欢的。”
    什么?下次?
    杜丝曼红了脸,心从刚刚就乱无章法的跳,现在则跳得更厉害了。
    “严莫臣,我不要你吻我。”这样,她一定迟早会爱上他的。她不要爱上一个人,她说过要自己一个人过的,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快乐也很好——如果,不必爱上某人的话。
    严莫臣定定的看着她,没说话。
    她被他的眼神看得口干舌燥,心虚又难过。
    是啊,她就是个坏女人,她说谎,明明喜欢极了他方才的吻,明明这么多天来一直期待着他这样对她,可是,她却得对他说不,口是心非得让她感到很心虚。
    “我知道了。”
    嘎?杜丝曼一愣。她幽幽地抬眸,对上他那双再次染上一层薄冰的蓝瞳。
    “我不会再吻你,除非你愿意。”他起身,离开了这个美丽的花园,也离开了她的视线。
    她突然觉得胸口隐隐疼了起来,极浓的失落像风一样漫开,在胸臆间又有荡漾着。
    手机刚好在此时响了起来,她看也不看的把手机拿过来,懒洋洋的接起,心情一整个荡到不行。
    “喂。我是杜丝曼。”
    “一个小时之后到我的房内做最后的讨论与定案,有问题吗?”是严莫臣,嗓音就跟他方才离去时的眼神一样冰冷。
    听到他这样冷冰冰的声音,她突然有点想哭,半天没答话,甫冲而上的泪意硬生生的梗在喉间。
    她是自找的啊!她为什么想哭?
    就是怕爱上他啊,所以不要让自己太靠近这男人,结果人家前脚才走,她就莫名的心酸又委屈起来。
    她不喜欢他这样对她说话,她不喜欢这男人把她当成一件公事在对待,她不喜欢看见方才他转过头去离开她时的背影……该死的!她明明就已经爱上这男人了吧?她却笨得到现在这一分这一秒才发现!
    “杜丝曼小姐,你在听吗?”一直没听到答腔,另一头的严莫臣有些担忧的皱起眉。
    她吸了吸鼻子,开了口。“我在。”
    闻声,竟换成严莫臣沉默了。
    她在哭吗?他好像听到她的哽咽声。
    这女人,是存心想要挑战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吗?
    “一个小时后见。”她说。
    结果,是杜丝曼先挂掉电话。
    因为她的泪已经落下,再也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