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再一次醒来,脸上的纱布已经减少了很多。
睁开眼睛,就看见慈眉师太、肖飞、秦筝、静念等等都围成一圈,或坐或站在自己床前。
那阵势,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大哥呢?
“出了什么事?”秦倦低低地问,声音出奇地幽冷。
众人面面相觑,终于秦筝开口,那声音却是出奇的镇定,“倦,大哥走了。”
“什么意思?”秦倦蹙眉,危险地缓缓坐了起来,他看着秦筝。
“没有什么意思,大哥走了。”秦筝递给他一叠信笺,明眸如水,“我不知道你会怎么想,但你要相信,大哥他——”她吐字如梦,轻轻地道,“是真正——解脱了。他不必再苦了,我希望我们也应知道如何解脱,而不必再自罚自苦。”
秦倦接过那信,这便是那天放在他枕边的信笺。
字迹清隽,可见写信人的心情很是平静,笔意也很闲适,信并不长,只有淡淡几句,但由于讲究笔法,却写了三张信笺。
字付吾弟:
兄经夜寐思,辗转反复,终知爱人之所爱,非得幸之事;有人之所有,亦非幸事;得一知己可以红颜相映,红袖添香,是人生大幸也;然若颜非为我笑,香非为我出,吾得之如何?岂能笑焉?故兄愿觅兄之红颜,寻兄之红袖,然后与弟白首而共笑之。风夜留罕,踏尘而去,兄一世迷惘,今有盛兴,当乘兴而出,与天齐骄。筝铮铮女子,憾之未能与之携手,托付与弟,望珍之惜之,护之爱之,以得凤鸣凰随,琴瑟和谐。
兄遥夜字
秦倦看着这封信笺,一时之间,他不知是喜是乐,或是有太多感慨、太多伤怀、太多惆怅?他怔怔地看着秦筝,眼角眉梢尽是迷惘之意。
众人见状,全都静静退去,留下秦筝。
“大哥那几天看了好多书,”秦筝知道他一时不能接受,柔声道,“都是佛经,看得他的手指都被书页划伤了许多次,他想得很痛,但结果却很豁达。”
“是我逼走了大哥吗?”秦倦怔怔地问。
秦筝叹气:“你若要这样想,那是谁也没有办法。”她缓缓摇头,“你若不放过你自己,谁也救不了你。”
秦倦怔怔地不语,他很少有这样迷惘,像找不到出路的孩子。
“他真的解脱了?不是因为要成全我——?”秦倦像要求证的孩子,呆呆地看着秦筝。
“他真的解脱了,你可以不信,但至少你知道,他是希望你快乐的。”秦筝温言道,像在安慰一个不安的小婴儿,“你若不快乐,他就不能真正解脱,不是么?”
秦倦无言地伸手,握住秦筝的手,似是想证明这是真的,他换了一口气,突然紧张起来:“你们就让他一个人这样走了?他毫无武功,一个人很是危险——”
秦筝抿着嘴笑,笑得很是开心:“你知道静念的师弟是谁吗?”
秦倦皱眉:“怎么突然说到静念的师弟?”他本来反应机敏,微微一顿,“啊,你们让静念的师弟去保护大哥吗?”
秦筝笑弯了腰:“静念的师弟,就是你那忠心耿耿的左凤堂,他本以为你死了,自责得不得了,如今肖飞放出消息,说你未死,当然他就回来了。静念骗他说是你叫他保护大哥,他就老老实实地去了,一点怨言也没有。”
秦倦忍不住好笑,看着秦筝如花笑靥,他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轻轻地问:“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爱你了?”
秦筝握住他伸上脸的手,无限温柔,轻轻一笑,艳光四射,明眸流转:“除非你不要我,我就会离开——”秦倦畅意地轻笑,“你敢!”
“我不敢。”秦筝在他额头轻轻印下一吻,“秦楼主的命令,我怎敢不听?”
秦倦终于笑了,笑得如此——不离不弃,无怨无悔!
秦倦的婚礼,江湖为之震动。
江湖名宿,各大门派,又都纷纷派出人马前来贺喜。
一伙青衣少年在边殿坐着,正自议论纷纷。
“我明明看见,号称江湖第一美男子的秦楼主,已经毁容了。”
“是啊,在峨嵋大殿上,我看得很清楚,他确实已经毁容了,可惜这么样的一个人!”
有-个年级最轻的青衣少年杯子一甩,大声道:“毁容了又怎样?我这条命,就是他救回来的!秦楼主就是秦楼主,就算毁容,也是万众敬仰——”
他还没说完,突然呆了。
一位身着喜服的年轻男子自后殿缓步而出,也许因为喜庆,他的衣袖绘了金边,看起来华贵而不失优雅。
最令人惊异的是他的那张脸——秀雅绝伦不能形容出他绝美容色的万一!他带着微笑,他笑起来让人忘记了什么叫做“美丽”。
更令人惊异的是,他就向着他走过来,竟然冲着他微笑:“小兄弟,别来可好?”
青衣少年吓得呆了,这就是那满面伤痕,奇丑无比的“道士”?他看着秦倦微笑,竟然不知道回答。
“我家公子问你话,你没有听见吗?”有一个出奇动听的声音在他身后怒道。
青衣少年回头,突然看见一张美艳无双、令他终生难忘的俏脸。
那女子瞪眼的样子好漂亮——
他的念头就转到这里,因为有人前来贺喜,自大门口横冲直撞进来,正好一把把他撞翻于地,兴高采烈地与秦倦来一个拥抱。
“静念!”两个女子一左一右,生生把这八爪鱼拉开。
静念当不起两个女子的怒颜,开始逃之天天。
秦倦就在一边微笑,笑得如此美丽,如此——幸福——
曾向苍天许诺,要一份幸福——
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