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报告的时间到了。
到了医院,柏震奇坚持要自己独自和医生对谈,舒苡荷和柯立恒、小意在外面如坐针毡,心神不宁。
然而,他们皆能体会柏震奇的心情。
舒苡荷则多了一份要离别的伤痛。
“施叔叔。”柏震奇问候道,并且在施医生对面坐下。
这医生是柏汉升的好朋友,也是柏家一家大小的家庭医生。
“震奇,我看过你的报告了。”施医师说。
“施叔叔请直言。”
“你还没到之前,我就打过电话给你爸爸了。”
“施叔叔,应该不要让我爸爸担心。”
“就是怕他担心,我才拿到报告后,马上打电话给你爸爸。”
“施叔叔的意思是……”
“报告显示你的身体好得很,血液、尿液、心脏……各种检查都没问题,完全完全没问题。”
“可我的血压……”
施医师笑了笑说:“有一个情况,情绪也会影响血压。”
“情绪?”
“你玩股票,有没有可能是太刺激了,血压跟着股票指数起起伏伏?”
“不可能,我玩股票不是一天两天,再说,我可不是浪得虚名,股票是随着我的炒作起伏,我不可能跟着股票指数起伏。”
“那感情呢?”
“感情?”
“我听你爸爸说过,有个女孩让你挂心了二十年。”
“施叔叔,我的血压是最近才不正常的,是有一个晚上……”柏震奇突地停了口,难道真是舒苡荷造成的?
“震奇,你想到了什么?”
“可能真的是情绪影响了我。”
“震奇,最近我们医院里发现一种病。这种病无法预防、无法免疫、没有预防针。”
“什么病?好像挺吓人的!”
施医师解释道:“应该说是一种新兴的病名。所有像你这样,分明没病却又像有病,我们无法诊断,就会写上这种新兴的病名。”
“什么病名?”
“爱情病。”
“爱情病?”
“没错,就叫爱情病。震奇,回去再注意看看,是不是真受某个人影响情绪,如果是,那就没药医了;唯一的一帖药,就是这个人。”
柏震奇听完,轻轻扯动唇角,神情顿时泰然,一扫之前的阴霾,仿佛已拨云见日了。
此刻,他完全明白,这个人、这帖药就是舒苡荷,难怪他总觉得她能控制他的血压。
只是,他投机浪子得这种爱情病,若让人知道他的血压高低被女人控制,岂不是笑死人?
柏震奇起身道:“谢谢施叔叔,我回去再观察观察。”心底同时打算把自己得的爱情病当秘密。
施医师跟着起身,拍拍他的肩,送他出他的办公室。
柏震奇一出办公室,舒苡荷和柯立恒、小意立刻迎了上来。
“阿奇,报告怎么说?”小意连忙问道。
只要柏震奇的病无大碍,不是会传染的,那舒苡荷就会立刻离开他,她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
“是啊,老大,报告怎么说?”
柯立恒也紧跟着问道。
惟独舒苡荷没说话。
她忧郁的眸光却瞅着柏震奇没放,唇边微微闪动的酒窝,说明了她的紧张不在其他两人之下。
“检查结果……”柏震奇刻意顿了一下,让紧张的气氛升到最高点,大家都提着心、吊着胆,他才接着道:“很正常,什么病都没有。”
“真的吗?”小意忍不住欢呼出声,双手勾上他的脖子,在柏震奇毫无防范之下,主动贴上他的唇。
“老大,太好了!”柯立恒也抒怀笑着。
舒苡荷连忙偏过头,避开这令人不舒服的一幕,心底有喜有悲。喜的是,柏震奇没事;悲的是,她得离开了。
柏震奇轻推开小意,走到舒苡荷身边,拉起她的手说:“大家回去吧!回去开瓶酒庆祝。”
走出医院,还没到停车场,舒苡荷便抽回她的手,说道:“震奇,你们先回去,我有事要办。”
“有什么事我陪你去办,办完再回去。”柏震奇打开车门要她上车。
“不要为我耽搁时间,你们先回去。小意姊,你上车啊,我得走了。”舒苡荷转身举步。
“苡荷!”柏震奇喊道。
岂料舒苡荷没停下脚步,愈走愈快,泪水也淌下了。
该死!她不对劲!柏震奇正要追上去,小意拉住他。
“阿奇,你和苡荷不再有关系了,她本来就应该要走,我要和你回去,阿立会跟你父亲解释的。”
柏震奇听不懂她在胡扯些什么,“解释什么?”
“老大,你现在证明身体没问题,那就不用怕拖累小意了。我会跟老爷解释,你和嫂子的婚姻是为了资金托管权,现在小意回来了,你和嫂子的婚姻也不算数了,不过你一样会结婚,新娘是小意。”
小意紧接着说:“阿奇,你等了我那么久,你父亲也知道,苡荷也很了解你对我的感情,所以她该走的时候她也走了。我们现在回去一起解释,然后选个日子结婚,这是我们三个送你的惊喜。”
“惊喜?我和苡荷的婚姻不算数?阿立,我和苡荷的婚姻算不算数你很清楚,我们有……”
“老大,我办事你放心,全销毁了!结婚证书和契约全销毁了,我也还没去办结婚登记。”
柯立恒没发现柏震奇脸色有异,他现在说这些简直是不知死活。
柏震奇整个血压又升高了,他吼道:“放心个屁!为什么你迟迟没去给我办结婚登记?”
“你后来身体状况不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忘了!”老大干嘛那么生气啊?没办不是省了好多事?
柏震奇相当不舒服地一手拿着手机拨电话给舒苡荷,一手支着车顶,好让自己不会晕倒。
电话被转入语音信箱。
他边开车门坐入车内,边低咒着:“该死的女人,故意不开机,我跟她没完没了!”
小意坐到柏震奇身边,柯立恒立刻上车开动车子。
两人不明白柏震奇是怎么了,是不是惊喜过度?
应该是,小意满足地倚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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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柏家,柏震远和柏震海正等着他呢!等着要回资金托管权。
柏震奇身体状况不是很好的进屋,满脸通红、脚步不稳。
柏汉升一见,立刻问道:“震奇,检查报告不是说没事吗?你怎么还是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柏震远看到小意也一起进门,立刻说:“爸,你瞧,她就是小意,我们跟你说的没错。”
小意发现自己在柏家真的是太有分量了,她好高兴、好高兴地说:“我就是小意,震奇挂念二十年的女人!”
柏震奇一听,知道今天的一切是他咎由自取,他早该在小意回来后就把话和她说清楚的。
“爸,我没事。”他甩下一群人,举步想上楼。
“震奇,你难道不问问我们今天是回来做什么的?”柏震海说。
柏震奇停下脚步。“是啊,我怎么忘了问。我还以为你们是专程回来关心我的,想必我猜错了。”
“检查报告不是说你很健康吗?我们的关心是多余的,还是来谈谈资金托管权的事吧!”柏震远说。
“资金托管权?不就在我手上,有什么好谈的?对不起,我要回房休息了。”柏震奇再度举步。
“震奇,苡荷呢?苡荷怎么没跟你回来?难道你们的婚礼真的只是一场骗爸爸、骗资金托管权的游戏?”柏震.远问。
“把话说清楚!”柏震奇此时才发现情况不对。
“爸爸要你结婚取得资金托管权,我和震海是没意见;我们都知道你为了小意一直不肯结婚,万一小意不出现,你岂不是要当一辈子光棍?这样爸爸和我们都不会安心。可我们就怕你辜负爸爸的心意,所以爸爸答应我们,只要你结婚是做戏,就得把资金托管权交给我。”
柏震奇全听明白了,他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消息灵通。
柯立恒在一旁则大喊不妙,契约销毁是湮灭结婚做戏的证据,可结婚证书一旦销毁,就摆明了结婚的确是做戏。
他好像惹出了什么大事!
小意则一句也听不懂。她根本不知道祸是从她嘴巴出来的,更遑论要搞清楚此时此刻这种复杂的状况,她只听得懂柏震奇为了她一直不肯结婚。
她实在是好感动、好感动哦!
“震奇,苡荷不在,小意来了,不就证明你和苡荷的婚姻是做戏?要不,你拿结婚证书出来让大家瞧瞧。”柏震海说。
小意总喜欢插嘴,好证明她在柏家的分量,她说:“阿奇和苡荷的婚姻本来就是做戏,我现在回到震奇身边,苡荷就走了!”
她的话刚好成为左证,又推了柏震奇一把。
柯立恒这下烦恼得五官全挤在一起了。
“爸,你听到了。”柏震远说。
“震奇,爽快一点,把资金托管权交给大哥。”柏震海接着说。
柏汉升此时不得不说话了:“震奇,把苡荷找来,我要问她,只要她说你们的婚姻是儿戏,你就只好交出资金托管权。”
“爸,事实已摆在眼前,为什么还要问苡荷?”柏震远不解的问。父亲果然比较偏袒弟弟!
“我就信任苡荷,我喜欢她、疼她,她可比你们两人的老婆还懂人情世故、还孝顺。你们两人的老婆平常连通电话嘘寒问暖都没有,只有要钱的时候最勤快,人家苡荷说有多贴心就有多贴心,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连衣服都穿得得体。”小意的穿着让他看不下去,柏汉升故意说道。
“爸,你又在偏袒震奇了,苡荷孝不孝顺、贴不贴心我们可都没看到。”柏震海说道。
“我可以作证。”燕姨端出茶水说,“大少奶奶、二少奶奶之前也住过家里一阵子,我可以比较作证。”
燕姨的后脑勺,此时有四道火热目光在瞪着。
柏震奇转身面对大家,“我知道大家都认为我的感情受我回忆中的小意支配,可那是回忆,回忆不会比现实真实。你们说我和苡荷的婚姻是做戏,但你们也知道爸爸不会让柏氏的子孙流落在外,我投机浪子也从不曾让外面的女人有我的孩子;如果苡荷怀孕了,你们还会认为我和她的婚姻是做戏吗?”
柏震远和柏震海互望一眼。
柏震远说:“如果苡荷怀孕了,受孕日期是在今天以前,我们就相信你和她的婚姻不是做戏。”
“那就等医生证明。对不起,我累了。阿立,送小意回去。”他举步上楼。
“我马上送小意回去!”柯立恒到这一刻才明白,原来他老大真正爱的是嫂子,早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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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怎么样?有没有?”柏震奇紧张地问着医生。
“恭喜你,你太太怀孕了。”医生说。
“帮我开张证明,注名大约的受孕日期,谢谢。”语罢,柏震奇搂着舒苡荷走出门诊室。
一出门诊室,舒苡荷立刻脱离他的怀抱,神情颇为不悦地说:“你在利用我的孩子。”
柏震奇又将她搂回怀里,“那也是我的孩子,而他岂止可以帮我稳固资金托管权,他还可以替我绑住你。”
舒苡荷至今无法相信柏震奇真会爱上她,他们在一起也不过两个月,如何能和二十年相比?
柏震奇也知道他说破嘴,她还是会有怀疑,索性就让时间去证明,要不然,他就得说出他得的是爱情病。
可是,他真的不好说出口,他怕笑破人家的嘴,尤其消息若传到以前情妇的耳巾时,她们会说他活该有报应。
拿到了医生证明,上了车,舒苡荷的手机响起。
她接通了电话。
“你要回来了!”她好高兴,接着说:“什么时候?我去接你……想不想我啊?我也好想你……你有没有变了很多……好……回来再聊。”她连收手机都眉开眼笑的。
柏震奇心里开始不舒服,血压又上升了,惟恐发生交通事故,他紧急往路边一靠,停车!
“你的血压怎么又上来了?”舒苡荷连忙捧着他的脸,吻吻他。她知道吻他他会好一点。
“你想谁啊?谁又想你啊?那个男的是谁?以前的男朋友?想旧情复燃?”他劈里啪啦,一连串的火爆问号冲口而出。
“你真的很不讲理耶,疑神疑鬼的,你这算是吃醋吗?还是故意找麻烦?他是我弟弟!”
“你弟弟?”他一听,血压便退了。
“我一定要去问施叔叔,你这样子怎么可能没问题?一定是检查错了,误把别人的病例看成是你的。”
“不要去问。”
舒苡荷看着他,泪水突地涌上眼眶,“你骗我的对不对?你身体其实……其实有问题,对不对?”
柏震奇把她搂进怀里,“没有,真的没有,不要哭了,乖!”
“我一定要去问施叔叔,我不管。哪有人血压一下高、一下低的,股票指数在跑都没这么快!我一定要去问施叔叔。”她坚持道。
柏震奇知道瞒不过了,他在她耳边说:“好,我就告诉你,可是你不能笑我也不能告诉别人,否则我不讲。”
“我怎么会笑你?我也不会告诉别人。”
有了她的保证,柏震奇在她耳边低语着,车内明明没第三者,他还是小心翼翼地轻声细语着。
舒苡荷忍住笑,偏偏那酒窝不会撒谎,闪呀闪的!她现在相信柏震奇的确是爱她的,因为她发现自己的确能控制他的血压,好好玩的爱情病哦!
“你保证不笑的!”他瞅着她,却是深情款款。
这眼神她见过,她也曾迷失过,是他们初遇那一晚,他将她误认为是小意时;只是,他现在眼里是她,她看到自己就在他深情款款的眸里。
舒苡荷送上自己的唇,“我相信你是爱我的……我也爱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