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隆建筑师事务所
中午休息时间,事务所内除了少数几名男女职员外,其余的人都外出用餐了。
三名女职员坐在亦公桌边谈论影艺圈新闻。“嗳,最近女明星一片脱潮中,你们觉得谁最有看头?”
鼻梁上架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的小朱,想了想之后说:“不知道耶,我又没去买整本的来瞧瞧,光从报纸上那几张照片是比较不出来的,况且她们有的我也有,只不过尺寸大小有差别罢了。”
“别这么说嘛。”最先发同的小江瞄了她胸部一眼,半开玩笑地说:“你的胸前也满伟大的,不妨去自荐拍写真集,说不定还可以一脱成名呢。”
小朱朝她挥挥手。“这种话你等到睡着了以后再说吧,那些女明星哪一个不是大红大紫过呢?人家才不会想看咱们这种没没无名的小虾米呢。”
“说得也是。”小江点点头接着又说:“这也很难说呀,说不定除了你老公之外,全世界的男人都想看呢。”
“可能吧。”小朱推推眼镜。“男人的心理真的有点奇怪,上次我在报上看到一个小故事是这么写的,有一对夫妇搬了家之后发现,每次左邻右舍都是家里的新好男人、好爸爸出来丢垃圾,只有她丈夫是大懒虫叫都叫不应,老婆是又气又怨,结果朋友就教她一个绝招,买件有点露又不会露的睡衣穿上,招招摇摇的去丢垃圾,两次以后她先生就自动地加入新好男人的行列,时间到就自动自发地去丢垃圾了。”
小江听完掩口大笑,边笑边点头。“高招、高招,我记起来了。”
一直没说话的安洁,看若两人边笑边摇头,果然结了婚和订了婚的女人讲起话来都不忌荤素。她拿出一盒西式喜饼,掀开铁盖问:“你们要不要帮一下?”
小江看见这盒喜饼,忍不住就问:“怎么?你没有带回去啊?”
安清表情有点苦瓜地说:“拜托,我表姊上个月出阁送来三盒喜饼,到现在还有两盒原封未动,我再把这盒带回去,我家就喜饼成灾了。”
小江和小朱相视一眼摇摇头,只好伸手取来一包小饼干。
安浩转头看看四周,起身来到边泡茶边高谈政治新闻的两位男同事身边,微笑地问;“两位大哥,帮帮忙吧。”
两名年约三十五岁上下的男士,互视一眼伸手拿一包小饼干。
“谢谢。”安洁道过谢,端着饼盒来到正在看报的戚培文身边。“戚大哥,你也帮帮忙吧。”话落不等他有所反应,便动手拿出好几包小饼干放到他面前。
戚培文将报纸拿开,看着那盒喜饼问:“你要结婚了吗?”
安洁被问得一楞,接着向他抛个媚眼,一脸甜美的笑容。“如果你肯向我求婚的话,我们就来吃喜饼吧。”
戚培文反而被她的话吓了一大跳,俊面泛起酡红,神情微现腼腆地说:“你是开现笑的吧。”
“当然。”安浩一脸促狭的笑容。“这是严大哥的喜饼。”
戚培文听见“严大哥”心脏不由得重跳一下。难道会是他?事务所里只有他姓严,除了他不会有别人了,但仍想更加确定地问:“哪个严大哥?”
安洁不解地指向他对面的办公桌。“就是你对面的严清光,严大哥呀。”
戚培文乍听此言只觉得脑中轰地一声,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本能地问:“他什么时候请吃喜饼,我怎么都不知道?”
“咦?你不知道?”安洁一脸谅奇,寻思片刻以恍悟的口吻说:“啊,我想起来了,好像是你出差的那一天,我想严大哥可能忘了通知你。”
当她看见两位相偕走进亦公室的设计师时,立刻过去要他们帮忙解决数量还颇多的喜饼。
他怎么可能会忘记?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戚培文看着桌面的数包饼干,不由得将视线投向对面的办公桌,胸口更是感到郁闷难受,遂起身走进洗手间,关上门背倚着门板,只觉得双脚虚软无力几乎无法站立。明知这是可能的结果,但来得如此突然,令他一时之间难以承受。
良久,他整理好情绪开门走了出来,双手撑着洗手台垂首闭目。他不敢抬头去看镜子,怕看见自己那控制不住的狼狈神情。
正当此对,同事小高也来到洗手台边洗手眼角余光瞥见低着头的他,下意识转首细看他一眼,却被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吓了一跳,忙问:“培文,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戚培文闻言睁开眼睹,以微带虚弱的语气答:“不,我没事。”
小高不放心地问:“可是你的脸龟好苍白。”
戚墙文沉默片刻。“你待会可不可以帮我请假?”
“好埃”小高点头。
“谢谢。”戚培文站直身子,转身走了出去。
下午,严清光回到事务所,当他看见戚培文桌上的饼干时愣了愣,再看他的公事包和外套都己不见了,不觉疑心顿生。
这时,安洁将一份文件放在戚培文的桌上,斜对角的小高见状立刻出声:“安洁,培文下午请假,你要帮他放进抽屉里。”
安洁看他一眼应声好,拉开抽屉将文件放进去,待看见桌上的饼干,亦顺手将它移至不显眼的角落,微转眸却与严清光的视线对个正着,本能就问:“严大哥,戚大哥说他不知道你订婚的消息,你是不是忘了通知他?”
严清光迅速地移开视线,言不由衷地说:“好好像是吧。”
安洁闻言只是热心地叮咛着:“严大哥,你可别再忘了通知他喔。”
严清光硬挤出僵硬的笑容点头。他不是忘了而是特意不通知他的。注视对面片刻,他来到小高的身边,低声问:“小高,培文为什么请假?”
“不知道,可能是拉肚子吧,中午他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脸色好苍白,人看起来也有点虚弱,大概请假回去看医生了。”小高说。
严清光转身回自己的办公桌坐下,望着前方的空座位,心里不觉有种愧歉涌现,他知道他请假并非身体不舒服,而是心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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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清光来到戚培文的住处,当他欲举手按门铃时却发现门缝内没有半点亮光,犹豫片刻掏出钥匙,径自开门进入。
进人房间先打开小客厅的电灯,然后才转透卧室,俏然无声地走至床边,伫立片刻才扭开床边台灯,垂首注视面墙侧睡的他,缓缓轻轻地在床缘坐下。“培文、培文。”
戚培文紧闭的双眼微动,接着便缓缓地睁开眼睛,苏醒过来。
严情光见状轻吸一口气,柔声地问:“听说你身体不舒服,好点了吗?”
戚培文双眸缓缓地转动,睨着他好一会才慢慢坐起,背对着他淡然轻语着:“没什么,睡一觉之后好多了。”
严清光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也听不出这句话有什么火气味,只能左顾言它地说:“你还没吃晚餐吧,我带个便当来给你。”
“谢谢。”
严清光只是盯着他背影,良久才说:“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对不对?”
“我没有生气,只有伤心与无奈。”戚培文仍是背对着他,语气中有着淡淡的幽怨。“我大概也没有生气的资格。”
这话像支针扎进严潜光的心口,瞬间感到一阵剧烈的心痛,沉默好半晌才轻语道:“对不起,培文,你是该生气的。”
“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我?为什么要利用我出差的机会将我蒙在鼓里?怕我会破坏你的幸福?还是怕我不顾一切揭发我们之间的同性爱情?”
严清光张臂从后面抱住他,满心愧疚地说:“对不起,因为我没有勇气亲口告诉你。”停顿片刻又说:“你也知道,我今年己经三十多岁了,又是家中的独子,父母期望能早日抱孙,实在逼得我没办法才出此下策做个交代,但我最爱的还是你,原谅我的苦衷,培文。”
戚培文被他拥着,只是默然地听他的理由。
“也许我该向你说声'恭喜’也祝福你终于要变成大家眼中的正常人了。”戚培文的语气既淡又轻。
“你不要这样说。”严清光只是更紧拥他,语气中流露出深深的痛苦。“我会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为了能和你长长久久在一起。”
戚培文转首,一脸迷惘地看著他。“我不懂?”
严清光凝视他俊秀的容颤,柔声地说:“我结了婚之后就不会有人察觉到我们的关系,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戚培文闻言不觉有种心动的感觉,但片刻又想起那个愿意与他共组家庭的女子时,本能地就问:“我们这么做,你妻子该怎么办?”
“何必管她怎么办,我只要拿钱回去养家活口就行了,这样已经做到他们的耍求了。”严清光眼中隐约闪过一丝忿怒。
“有了小孩怎么办?”
严清光毫不考虑就答:“她会养的。”
戚培文已感动不起来了,反而感到心情沉重。“你不该这么说的,孩子是你的亲骨肉呀。”
“那又如何,那不是我要的孩子,是他们想要的就让他们去养埃”严清光连语气都透着气愤。
不知怎么地,戚培文的心情开始感到烦乱,沉默片刻说:“养育孩子是夫妻双方都应尽的责任,你怎么可以将如此重责大任全交给你的妻子呢。”
“什么妻子?她只是个挡箭牌。”
“难道她不是因为爱你,才愿意和你结婚吗?你不该这么蔑视她。”
“可是我不爱她埃”
戚培文双眉微皱。“你这样做对她太残忍了。”
严清光扶着他双肩,神情略显激动地说:“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幸福。”
戚培文黑眸中有着一丝坚决。“我不要你为了我而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子,既然你选择了婚姻,我想我们应该结束了。”
严清光闻言面露骇色,注视着他的双眼,那坚定的眼眸仿佛在告诉他,他是认真的。他微感慌张地问:“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只是说说气话而己,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是的,我爱你。”戚培文平静地说:“但是,我不想当个伤及无辜的罪人。”
严清光直觉地认为他还在生他的气,放轻语调说:“你怎么会是个罪人呢,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严重。”话落凑上唇就想吻他。
在四唇欲相接的刹那,戚培文突然别过脸,此一举动被严清光解读为他的怒气未消,只好在他的颊上印个吻,温柔地说:“不要想那么多,我们一定能在一起的,我还有事得先走一步。”
戚培文眼眸定视在某一点,默然地听着他离去时的关门声。刚才近距离的接触中,他鼻端闻到他身上有股香甜的女性香水味,令他本能地产生抗拒。
虽然曾想过他也许有一天会迭择和女人结婚这条路,但却没想到他会以此为掩饰,想和自己再继续这分禁忌的情爱。想到自己竞会元端变成“第三者”让他想笑又想哭,但却是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沉思良久,他转身拉开抽展,取出一封寄自地球彼端的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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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严清光虽是在工作,但目光却频频投向对面低着头画室内设计配置图的戚培文。虽然戚培文本身是个有执照的建筑设计师,因对室内设计有兴趣,也有相当的实务经验,所以就变成事务所内唯一兼任建筑设计和室内设计的设计师。
这对,戚培文突然抬起头来,目光与他做短暂的交接,接着又低头专心做自己的事。
严清光好几次想开口,却又顾忌在办公室里实在不适合,只是频频注视着他,期望他能体谅自己的苦衷。
此时,事务所所长萧品贤来到戚培文的办公桌边,笑着说:“培文,有一笔外快让你赚,要不要?”
戚培文抬起头看着老板,光听这句话就知道他要交代的工作是别人较无法胜任的工作,遂问:“我可以吗?”
“没问题,没问题。”萧品贤笑着直点头。“你上次己做过一次,客户相当满意,所以我对你有信心。就是因为景观设计坪数不大,也不要求做多奇特的设计,因此我就顺便把工作揽下来,交由你来做吧。”话落将一些基本资料递绐他。
戚培文大略看过资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没有,所以就全权交给你负责。”萧品贤又递上另一份资料。“建商要求加强视党效果,让室内的感觉比实际坪数大些。”
戚培文点头应声好,待上司走后大略看过资料,接着端起茶杯往茶水间走。
严清光见状,稍待片刻也端起茶杯往茶水间走。
先一步进入茶水间倒开水的戚培文,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本能地回头看一眼,看见是他时己猜到他的可能意图,转回头盖上杯盖就欲离开茶水间。
严清光伸手拦下他。“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不想在这里谈我们之间的事,这是我们的约定,不是吗。”戚培文说。
“可是。”严清光直觉地认为他还在呕气,忍不住提高声量。“你也知道我现在的状况,我必须陪她做婚礼的各种准备工作,晚上根本没时间。”
“我可以等你有空再来谈,但是我想我不会接受你这样的安排。”戚培文说完就欲往外走。
严清光闻言几乎是一种本能反应,伸臂一把拉住戚培文,让他正面与自己相对。“你为。”
突然一个人闯了进来。小高看见眼前的情景不由得一楞,只见严清光帅气的脸上泛着怒意,戚培文则面无表情地直视着他。
严清光看了小高一眼,松手快步离开茶水间。
戚培文则看他一眼,略整理被他扯开的西装外套。
小高则面露尴尬的笑意问:“你们吵架了吗?”
戚培文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意见有点相左而已。”话落也离开茶水间。
小高狐疑地看了门口一眼,刚刚两人的态度、表情感觉有点奇怪,实在不大像是意见不合的样子,但也说不出到底是哪个地方奇搔了,左思右想了好一会才觉得严清光抓戚培文的那个手势,不大像是一般人惯用的方式,不过,两人平常的感情还不错,应该不会吵得太厉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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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晚间,戚培文正上网查询资料,外面传来又急又凶的敲门声,他只得起身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门外的严清光领带歪斜,一身浓烈的酒味,摇晃几步上前一把抱住戚培文。“我今天是来跟你说清楚的,我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你气消了吗?让我们和好,好吗?我真的好爱你,你永远是我的最爱,不要离开我。”
戚培文扶着歪歪倒倒的他,那满身的酒臭味令他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你喝醉了,这件事等你酒醒了我们再谈。”
“我没醉,我现在很清醒。”严清光挥舞着手臂说。
戚培文只能暗叹一口气。每个喝醉酒的人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没醉。”他只好半哄半骗地说:“我先扶你到浴室洗把脸,我们再来谈。”
戚培文扶他进浴室洗把脸,接着扶他回房间的床上睡下,劝道:“你先睡一会。”
严清光躺下后却突然用力将戚培文拉倒在胸前,并张臂将他紧拥,似梦呓的喃喃:“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我的安排。”
戚培文猝不及防之下趴伏在他胸前,本想挣脱爬起,无奈稍做挣扎却是换来他双臂更紧更强的钳制,只得伏在他胸前静等他放松力道。“你这种错误的安排,教我怎能昧着良心接受呢?”
“谁说我的安排是错误的?那是最好的安排,你一定要听,听我的。”严清光蛮横地说。
戚培文不想在这个时候和酒醉的他多做辩解,只是等他睡着了才爬起,拉过被子帮他盖上后才继续刚才未完的事。
半夜时分,严清光因口渴而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是情人恬静的睡容。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再仔细一看,原来这里是戚培文的住宅。他生怕吵醒他,遂以最轻缓的动作坐起,取过他习惯置于床头柜的一壶冷开水和杯子,倒杯水解渴,然后就着微弱的灯光凝视他俊秀的脸庞。
记得这段感情的缘起,也是在一次酒醉之后。那时是集体到国外旅游,两人分配同一房间,那晚他和几个同事拼酒喝醉了,是他彻夜不眠地照顾自己,结果第二天乘车的时候,他累得频频打瞌睡,也因此他才注意到这个甫进事务所任职不久的俊秀后进。在几次试探之后确定了他的性向,接着便找机会向他表明自己亦是同路人,很快地两人就坠人了情网,于是两人的关系就一直维持到现在。
严清光伸手触抚他柔软的黑发。其实他是个百分之百的好情人,个性温顺而不多疑,人前他懂得适时隐藏自己的同志身分,而自己是他的最初也是唯一,但在来自父母的强大压力下,他不得不向社会认同的现实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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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光荏苒,匆匆已过了半个月。这天严清光请假陪未婚妻去拍婚纱照。
戚培文望着前方空着的座位。前几天从女同事口中得知,他的未婚妻是楼下那家会计师事务所的职员,昨天她来找他时,他忍不住多看她几眼。那女子笑起来甜甜净净的样子,予人的感觉是个会以家庭为重的好妻子。
戚培文收回视线,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起身走向上司的办公室。虽然办公室的门是敞开的,他仍礼貌地举手敲敲门。
“请进。”
萧品贤抬头看见他,忍不住就夸了起来:“培文,你上次的景观设计,客户赞不绝口呢。”
“谢谢您的夸奖。”戚培文只是谦虚的应答,并将手中的文件呈上去。
当萧品贤看见文件上“辞呈”两字时,刚才欣喜的神情凝结在脸上,好半晌才讶异地问广你要辞职?为什么。”
“我要出国留学。”
萧品贤闻言霎时有种痛失英才的感觉。戚培文是个听话又有才华的好部属,几乎可说是领导者难寻的千里马。假如他是要跳糟的话,也许还可以用人情攻势和提出优厚的加薪条件挽留他,偏偏留学这挡事没有理由妨碍他的前途发展。
于是,萧品贤看过辞呈内容后,只得忍痛提笔写准辞,却也随口问:“你要去念哪个学校?”
“哥伦比亚大学。”
萧品贤一听,签准的动作缓了缓。美国纽约的哥伦比亚大学是长春藤盟校之一,名号可是响叮当呢,抬眸注视他片刻问;“你要不要考虑办留职停薪?”
戚培文微感诧异,思索片刻摇头。“我不确定能否如期完成学业,因为哥大的严格是出了名的,能进去并不表示也能出得来。”
萧品贤自然也明白世界级的学校可不是浪得虚名,此刻脑中只想着如何留住人才,思量片刻又问:“不然,我给你三年的时间。”
戚培文还是摇头。“我对自己并没有那么大的信心。”
萧品贤只得提笔,忍着心痛写下准辞。
“谢谢您,我会尽快将手边的案子完成。”戚培文说完,微欠身转身离开。
“培文,等一下。”萧品贤在他走至门边时出声叫住他。
“在你出国前如果改变主意想办留职停薪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等你完成学业回来后,不妨也可以先来找我。”
戚培文明白地点点头。“我会的,谢谢您。”
萧品贤只是看着他背影,期望他会改变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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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严清光来到戚培文的住处,见大门没上锁就径自开门进人。
正坐在桌前写东西的戚培文,听见了开门声抬起头来,见是他又低头继续写。
严清光在他身边的一张小沙发坐下,静静地看他摇动笔杆写字。
一会,戚培文收起笔记放进抽屉,顺手取出一个红包袋递到他面前。“这是贺礼,我衷心祝福你。”
严清光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看着他。“你是报复?还是气我?”
戚培文微摇头。“我是真心的祝福你们。”
严清光还是没伸手去接红包袋,只是掏出香姻和打火机想吞云吐雾一番。
戚培文将红包袋放在他面前的桌缘。“你还是收下吧,最近我要出国了,恐怕没办法去参加你的婚礼。”
“出国?”严清光打火点烟的动作缓了缓,接着点燃香烟吸一口将白烟喷向空中,顺手特打火机收进口袋里。
“去旅游吗?也好,出去散散心也不错。”
“留学。”
严清光闻言,夹在指缝中的香烟掉落地上,愣了愣直视着他问:“你刚才说什么?”
戚培文亦转首注视着他。“我要出国留学。”
严清光见他神情认真,语气坚定,急怒交加地站起,抓住他的肩头。“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是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我自已。”
严清光凝视他片刻,颓然地坐下,哑着嗓子问:“你在惩罚我吗?”
“是成全你。”
“你要离我而去,这鼻哪门子的成全?”严清光的语气和神情皆微现激动。
戚培文转眸注视兼他刚才掉在地上犹余烟飘绕的香烟,语气平缓地说:“其实,我知道你也并非男人不爱,你也可以好好地去爱你透中的妻子。”
这番话又是一个震撼,严清光只是骇然地看着他,一会才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久了。”
这又是另一个震撼,严清光本以为在他面前掩饰得很好,而两人虽然常常在一起,没想到还是被他察觉了,遂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戚培文抬眸注视他,以先前一贯平静的语气答:“从你身上残留的香水味。”话落顿了顿才说:“你的未婚妻应该才交往了三个月左右吧。”
严清光无法否认,因为他说对了。愿亲他长久以来就像个宽宏大量的妻子,对丈夫在外头拈花惹草的行径总是睁一只闭一只眼,而他就像那个愚蠢的丈夫,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
严清光默然了好一会,才缓缓地说:“我承认我是个双性恋,可是不管我过去有多少个女人、男人,你是我这一生中的最爱。”
戚培文唇边漾起一丝满足的笑容。“谢谢。”
这样迷人的笑容令严清光心动也心痛,忍不注将他拥进怀里。“我不要你感谢我,我只要你永永远远地留在我身边。”
“情到缘尽终须散,我们就结束吧。”
严清光听他仍无回心转意的意思,气得推开他,用力地按住他双肩。“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执,你只要稍作忍耐,等她生下小孩后,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和她离婚的,好不好?”
戚培文摇摇头。“每个孩子都是母亲的无价之宝,我们不能为了自私的欲望,而去伤害元辜的母亲和孩子。”
严清光闻言,不觉用力地摇晃他双肩,既急又怒地说;“你为什么要这么理智,我宁愿你生气地和我大吵大闹,我也不要你就这么离我而去,你知不知道?”
戚培文只是淡然微笑。“如果说大吵大闹就可以解决间题,让世人认同我们的爱情,我何尝不去做呢,我这么做对大家都好。”
“好个屁。”严清光忍不住骂出脏话,他转过身仰视天花板。他知道现在不管说什么都难以挽回他想远走异国的决定。为什么结果会和他当初的完美设想不一样,原以为他温顺的个性会乖乖听自己的安排,却没想到“我想要这么告诉你,谢谢你爱过我,让我也尝得爱情的甜蜜。”戚培文一顿。“事务所那边的工作我己经辞掉了,后天就要搬回家,下个月的三号搭长荣航空的飞饥直飞纽约。”
这话听得严清光转身问:“为什么这么快就要走了。”
戚培文移开视线不与他对视。“因为我没办法笑着看你和别的女人走进礼堂,所以我进择早一步离开,你可以来送我吗?”
“你”严清光己经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只是甩头转身,迅速地离去。
戚培文坐在椅上,呆视着那封他没拿走的红包袋,心中有着无比的怅然。
门外,严清光看着玄关处两双样式一样的拖鞋,那是以往他来此过夜时所使用的室内拖鞋,刚才戚培文一句“我没办法笑着看你走进礼堂。”正深深地表露了他对自己深切的情意,是他的错误决定迫使他离去,而自己却没有勇气为他取消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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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清光昨晚喝了一夜的闷酒,意识仍在浑噩的梦中浮沉着,却被电话铃声给吵醒了,惊醒后跌跌撞撞地去接电话。
“喂,清光,你还在睡觉吗?快十点了,赶快来上班。”
快十点了?严清光倏然惊醒。戚培文要搭十点半的飞机离开,现在离飞机起飞的时间只剩半个小时,如果快一点也许可以赶得上。他挂上电话冲进浴室洗把脸,马上抓起车钥匙和外套,希望能赶上时间送他。
机场的候机室
戚培文双目不停地注视来来往往的人群。那晚他甩门离去时,早已预想他有可能不会来送自己,但临走时他真的没来,自己却也难掩心中的怅然。
眼见登机的时间一分一秒的接近,而期盼中情人的身影却依然没出现,至此他不得不收起期盼的心情,自语着:“这样也好,感觉好像潇洒多了。”拿起行李随着同班机的旅客登机。
严清光到达机场停好车,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机场大厅,之间还和好几人相碰撞,但他却没时间向人道歉。
待他到达时,却遥见机身上写着绿字的飞机已在跑道上缓缓滑行了。
“浑帐,该死!”严清光只能气愤、懊恼地咒骂着。
若不是刚才在路上碰到个小车祸,耽误了不少时间,应该来得及见他一面的。接着又懊恼昨晚因为他今天就要离去而心情烦闷,本能地就想以酒精麻醉自己,却因此宿醉而错过了送他上飞机的时间。怀着极端失落的心情离开机场,临上车前仍不自觉地仰望蓝天一眼,而载着情人的飞机早已消失在天际的尽头。
中午,严清光和未婚妻孙秀玲在公司附近一家小餐馆共进午餐。
孙秀玲秀美的娇容上掩不住即将成为新嫁娘的喜悦光采。她温顺柔婉地问一直低头吃饭的严清光:“妈妈问我说,那天收到的礼金要不要先送到保全公司的金库保骨,因为前不久报纸刊登,有户人家办喜事被抢了一、两百万呢。”
严清光头也不抬,语气冷淡地答:“这个你们做决定就好。”
孙秀玲对他这祥的回答并不意外,因为从订婚到婚礼的筹备,他所处的位置始终都是被动的角色,反倒是严家二老积极地和她及她的家人讨论、做准备,也许是因为他就要失去单身男人的自由,所以显得不安吧,她只能这么想。
“上次我们决定的那件珍珠粉红的礼服,我想换成苹果绿的,好不好?”孙秀玲又问。
低头吃饭的严清光不觉双眉皱了起来,不耐烦地说:“这个你自己决定就好。”
“可是我不知道爸妈他们会不会喜欢?”孙秀玲想藉由他去试探公婆的口风,因为珍珠粉红的礼服是婆婆决定的。
这话问得严清光顿生恼怒之意,再如上刚才来不及见情人的最后一面,不觉对她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恨意,突然间起身怒声说:“喜不喜欢你自己去找他们商量。”话落拿过帐单走向柜台,留下一脸不知所措的孙秀玲。
孙秀玲下意识地朝左右瞄一眼,还好他的离去并没有引起他人太大的侧目。既然未婚夫都动怒离去,她也只好拿起皮包跟着离去。
她觉得未婚夫对举行婚礼的某些反应和态度有些奇怪,总是在无意中出现不耐和厌恶的表情,可是他又不时对她展现出呵护的温柔情意,再加上亲朋好友也都看好他们的结合,所以也只能猜测他是因为婚礼筹备的繁琐手续而心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