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玉山深处,隐约可见连绵似宫殿般的建筑,远望一座高楼冲天而起。高楼后重重叠叠,尽是构筑宏伟的大屋依山而建。但此一族楼阁却似广寒宫般,只可远望而无法进入一窥其华美,因为不但地势险峻,而且四周均布下重重机关与奇门阵法,不识门路者皆难以进入。
一间布置得极为雅致、简洁的房间里,岳-瑶坐在桌前,呆视着手心里的一只红玉耳饰,遥想自和他相遇的那一刻起,直到分离之间所发生的种种,想到有趣处忍不住绽开一抹笑意。不知他现在过得可好吗?
那日,他许下会前来相会的承诺,不知是他一个人前来吗?来了之后,是要住下来永远陪她?还是很快就要回去了?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他就留在自己的身边不要走了,况且他也说他要来投靠她,想来应该是要留在她身边才对。
正当她冥思之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位中年贵妇莲步轻移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名年约二十岁的侍女。
岳-瑶听见声响,扭头不侍细看便问:“瑛枫来了吗?”
花艳芬微笑答:“瑛枫没来,是娘来了。”
岳-摇看见是娘亲,霎时娇颜浮上一片嫣红,急急辩道:“我……我……以为是咏荷她们,所以……所以……”
花艳芬来到桌边坐下,含笑问:“所以你就急急地想知道心上人到底来了没,对不对?”
岳-摇红着脸点点头。
花艳芬摇头失笑。自从爱女远游回家后就常常一副魂不守舍、若有所思的模样,不但如此,还带回一双男鞋摆在房里,后来她从咏荷和咏茜的口中才得知,女儿在杭州结识了一位少年,并誓约白首之监。看来女儿真的长大了,下但有勇气独自出门闯荡江湖大半年,连亲事也有自己的主张,早挑好了对象。
“你回来也不过才几天,他怎么可能你后脚寸进家门,他前脚也跟着到呢?”
岳-瑶想想才笑了笑说:“娘说得有理。”
花艳芬睨她一眼,半开玩笑地说:“早知如此,你当初要回来时,为什么不顺道带他回来给我们瞧瞧呢?”
“对呀。”岳-瑶立刻站起。“我现在就去带他回来给您和爹瞧瞧。”语毕就欲马上有所行动。
花艳芬见状连忙伸手拉住她。“何必这么急呢?他不是说会来找你吗?”
岳-瑶只得重新坐回椅子。“可是……可是……我……”
“可是你已经等不及了,对不对?”
岳-瑶含羞点点头。
花艳芬只是微微一笑。“告诉我,他究竟是哪里特别了?”
“他呀,脸皮比城墙还厚、嘴巴又坏,什么气死人的话都讲得出来,才和人家第二次见面就瑶瑶娘子长、瑶瑶娘子短的,气得我每回见到他都想好好教训他一顿。您知道吗?他却说什么打是情、骂是爱,弄得我想打也不是、想骂也不行。”
岳-瑶想起初识他时,那可恶的嘴脸仍今她记忆深刻。“还有,还有,又说什么君子动口、小人动手。您知道吗?他鬼灵精怪、歪理连篇,想口头上说赢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花艳芬和身后的侍女皆听得掩口直笑,花艳芬不禁问:“那你怎么应付?”
岳-瑶微一抿嘴。“没办法,我只好先小人后君子,先修理了他再说!他坏死了,事会口头上占人家的便宜。”
花艳芬微感不解地问:“既然他这么坏,你为什么还会喜欢上他呢?”
“我也不知道啊。”岳-瑶粉颊嫣红,低头抚弄垂在胸前的一绺发丝。“我就是喜欢他那坏坏的调儿,虽然他表面给人感觉有点坏,其实骨子里还满君子的,不会随便对人家动手动脚。”
花艳芬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原来如此,有点坏又下会太坏的男人,真的挺吸引人的,按着又问:“那相貌呢?”
岳-瑶螓首垂得更低,双颊也更见酡红。“长得还不难着就是了。”
花艳芬见状心里更是了然,那少年一定长得相当不赖,否则女儿哪曾看得上眼呢?心念一转又问:“武功呢?”
岂料,岳-瑶闻言立刻一改羞态,现出一副没什么好谈的神情,挥挥手说:“别提了、别提了,十足三脚猫一只,乏善可陈。”
花艳芬此时更是对女儿的心上人感到兴趣,真想早日见到这个少年。
“小姐……”咏荷进房看见夫人也在,立刻恭声问候一声:“夫人。”
“有他的消息吗?”岳-瑶忙问她。
咏荷摇摇头。“我去问过了,还没有。”
这时,咏茜却是神色惊慌地奔进房里。“小姐,大事不好了!杭州分堂张堂主传回消息说,在七、八天前,凌公子因紫烟山庄逼婚不成,便被他父亲废了武功赶出家门,至今下落不明。”
这话听得房里众人皆心头一惊,岳-瑶一箭步冲到咏茜面前,急声问:“为什么到现在才把这消息传回来?”
“因为消息被封锁了,是淞涛山庄的一个家丁无意中说溜了嘴,被张堂主的属下听见了,张堂王又派人查证属实,才十万火急差人把消息传回来的。”咏茜说。
“那瑛枫呢?他到哪里去了?”岳-瑶抓住她的手腕,神情激动地追问:“他究竟在哪里,告诉我啊!”
咏茜只觉得手腕快被小姐扭断了,却也不敢痛叫出声,只是摇摇头。“不知道。回禀消息的人说,淞涛山庄和紫烟山庄都派人四处寻找,可是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岳-瑶放掉她的手,娇颜霎时浮现一片煞气,恨声道:“姓梅的!我现在就去宰了你,灭了你紫烟山庄!”语毕就欲转身出去。
“慢着。”花艳芬连忙出声劝阻她。“你先别这么冲动,现在最要紧的事是先找到他。”
“可是……”岳-瑶霎时清泪盈眶,更上前伏首娘的肩头泣声道:“瑛枫他如今生死不明,我……”
花艳芬只是轻拍女儿香肩,柔声安慰。“事情也许没那么糟,说不定他已经在往这里来的半路上了,只是还没到达而已。”
岳-瑶闻言猛然抬头,泪眼婆婆地看着娘。“您是说他来找我了?”
花艳芬点点头。“这是极有可能的事。”
岳-瑶连忙抹去泪水。“我现在就出发去接他。”语毕就欲急着往外走。
“别急。”花艳芬又连忙拉住女儿。“我们去和你爹商计一下,免得你们在路上错过了。”
岳-瑶觉得母亲的话有道理,遂拉着她的手急忙地往外走。“那我们快去找爹吧。”
花艳芬只是笑摇着头,任由女儿拉着往外走。
☆☆☆
一座荒废多时的破庙里,火堆旁坐着一老一少两个人。
龙之-着着身旁正在拨弄柴火的凌瑛枫,轻吸一口气,开口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来说个故事吧。大约在二十年前,江湖上有个邪恶组织崛起,他们对外自称“魔教”,妄想称霸并一统武林,更是率领徒众开始进袭武林各门派,在几个武林世家被血洗歼灭之后,由当时武林中的三派,少林、武当、崆峒的掌门人号召天下武林豪杰,共同抵御这邪恶势力,并消灭他们。
“当时崆峒有位少年高手也参与这消灭邪教的行动,但在一次行动中,他身受重伤与同伴分散了,为当时魔教中地位仅次于教主的变今中的销魂罗刹姬映雪所救。哪知在疗伤期间,这分属正、邪两派约两人却互生情愫,更互许终身厮守。
“销魂罗刹为心爱之人而改邪归正,反过来帮助武林正道,所以魔教才能在短短的一年多就被歼灭。可是武林正道并不能完全原谅双手曾沾满血腥的她,崆峒派也反对门下弟子与她的恋情,于是两人就如此被硬生生拆散。钢魂罗刹伤心绝望之余即遁入空门,从此青灯伴古佛:而那少年高手也离开崆峒,从此浪迹天涯。”
凌瑛枫看着他那眉宇间隐露的忧伤,沉思片刻,捡起地上的枯叶丢进火堆中。
“大叔就是当年那个崆峒的少年高手吧?”
“没错,就是我。”龙之-不禁轻叹一气。“所以我才想,可以的话,就帮你完成心愿,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千万别再和我一样为情所困。而心受折磨近二十年,是很苦也很漫长的一段日子。”
凌瑛枫看着跳动的火焰,笑笑说:“说不定将来我也会像大叔一样。”
“为什么?难道你们没有的誓言相依至白首?”龙之-十分惊讶地问。
“当然有。我对瑶瑶有满满的信心,可是外在不确定的因素是非常难料的,就像大叔和心爱的女子一样,会劳燕分飞也并非你们本身的问题一样。”
龙之-闻言只能点头。“你说得没错,这的确是难以预料的。”
“不过……”凌瑛枫笑了笑说:“尽管如此,我还是愿意尽一切的心力,努力地试它一试。”
龙之-只是露出个赞许的笑容,伸手一拍他肩头。
凌瑛枫看他一眼。“难道这么多年来,您和姬前辈从未见过面?”
龙之-摇摇头。“我在我们分离之后的第二年就找到她出家的那座尼庵,此后的每一年我都会去看她一、两次。”
“姬前辈有没有避不见面?”
“没有,我们就像多年不见的朋友般,聊聊各自的近况,然后相约下次见面的时间。”
“姬前辈有落发和法号吗?”
龙之-不解凌瑛枫问这些要做什么,不过他仍照实回答:“她没有落发,但有法号。没有落,是因为她师父已不再收徒,只愿收她当记名弟子,所以准许她带发修行。”
凌瑛枫睇他一眼。“也许……姬前辈一直在等你的一句话、一个行动。”
一句话?一个行动?龙之-将这话默念一次,忽地幡然觉醒!
难道,她……呆愣了半晌,他才喃喃自语着:“为什么我都没想到呢?”这时更猛然忆起每次相见时,她眸中那掩不住的淡淡幽怨,欲言又止的神情,此刻回想起,忍不住无奈地笑笑。“人生渺茫如梦,如今事如春梦已散,唯有当年风事依旧。”语毕,长叹一口气。“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不晚吧,既然姬前辈没有落发,要还俗很简单的。”
龙之-摇摇头说:“为什么不晚?就算要还俗很简单,可是我都已经误她二十年了。”
“昨日逝者已远,来日仍可追。也许你们已经浪费了二十年,但谁说你们的未来没有另一个二十年呢?说不定还有三十年,或者更久。”
龙之-转首看着他漆黑滢澈的睛眸,眸中闪着无比智慧的神芒,霎时间他彻捂了。他说得没错,昨日虽已难挽回,但明日仍是自己可追求并掌握的。何必为了感叹落地的花朵,而忘了枝头尚有待绽放可攀折的花儿呢?
原本隐于双眉问的忧色霎时消散无踪,龙之-拍拍他肩头,发出爽朗的笑声说:“你说得没错,我们还有很多未来呢。等我送你到目的地后,我就去找她,然后用一句话、一个行动,让我们未来的日子不再分离。”语毕,忽地又间:“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究竟要去什么地方了吧?”
凌瑛枫已能确定他不是别有居心,遂据实以告。“我要去怀玉山。”
“怀玉山?”龙之-一听这地名,马上达想到一个地方,不由微露讶色。
凌瑛枫见状就问:“怀玉山怎么了?”
龙之-双眉微皱问:“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凌瑛枫更是被问得心口忐忑,难道那里有什么古怪吗?是不是有吃人的老虎或大熊出没?果真如此,那还得了,现在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该不会还没见到爱人就变成了虎便、熊粪了吧?思及至此,不由微现惧骇的神情问:“难道那里有会吃人的老虎或大熊?”
这话倒让龙之-愣了一愣,按着便问:“难道你不知道“武林十大大”?”
凌瑛枫双眉微皱反问:“武林十大?这个我当然知道,就是一宫二谷三门……不,好像是三派四门。”按着现出苦思貌。“一宫?……大概是皇宫吧。二谷嘛……这个略过不谈,至于三派……少林在武当山……”话未完即转为喃喃自语:“奇怪,少林在武当山,那武当在哪里?”
这话听得龙之-差点昏倒,不禁问:“你以前是怎么过日子的?”
“怎么过日子?”凌瑛枫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气答:“吃、喝、拉、撒、睡啊,难道你不是这样过日子的?”
“呃……”龙之-又愣住了,不该问他这种问题的,他的答案是既简单又切实际,不禁摇头笑说:“所谓的一宫二谷三派四门,为首的一宫是飘花宫,他与并列二谷的无极谷和幻幽谷,是武林中三大神秘门派;三派是少林、武当和崆峒,分别在嵩山、武当山和邛崃山,四门是玉剑门、天刀门、唐门和密宗,难不成你只知“武林十大”,却不知是哪十大门派?”语毕,忍不住叹口气。“我真服了你。”
凌瑛枫听了不禁俊脸一红,神情微现-腆。“我记住这些要做什么?像我们这种练了几招三脚猫功夫,可谓是武林中的平民,终其一生都不可能认识并和他们有什么瓜葛,所以记住这种无谓的事,只是多此一举而已。”
这话说来倒也有几分理,龙之-想了想点点头。
“你说得好像也有道理。”按着话锋一转,半开玩笑地说:“只要是你的爱人不姓岳,大概是不会有什么关系。”
哪知,凌瑛枫闻言却立现惊奇貌:“你怎么会知道她姓岳?”
岂料,龙之-却比他更惊讶,同时亦想起他尚未到江南前,在开封时所听到的一则传闻。说是有个神秘的黑衣少女,其身怀绝世武功,一路由北至南曾打败众多武林高手,其中更有人认出那黑衣少女所使的剑法是无极谷的独门绝学——落-剑法,据说无极谷谷王岳汉翔只有一个独生爱女,难不成……此刻,他将所有的传闻与时间串联组织起来,猜测无极谷的少谷主离家到江湖历练一番,一路由北至南而下,碰巧就在杭州停留期间遇上这小桃花星。就算无极爸的少谷主是个不遑多让须眉的巾帼英雄,碰上这等俊俏的美郎君,想不心动也难。唉!缘与情,真是这世间最妙、也最会捉弄人的东西了!
凌瑛枫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忍不住就问:“她姓岳有什么不对吗?”
“是没什么不对,只是……”龙之-看着他露出神秘的笑意。
凌瑛枫见他笑容似乎隐藏着一丝诡异,一颗心不由得微感忐忑。“大叔,你哭得有点不怀好意哦,该不会积压了太久,饥不择食想男女通吃吧?我告诉你,我绝对没有你想像中的可口。”
这番意有所指的话,听得龙之-初时一愣,继而爆出爽朗而开心的笑声。
“好小子,嘴巴真坏,就算我已积压了很久,也不会有这种怪癖好的,你放心吧!”
“这样就好。”
龙之-突然想起一件事,迟疑一会问:“有没有想过,万一你们无法厮守的话,你要怎么办?”
凌瑛枫连想都不想就答:“当然想过,我准备出家当和尚。”
龙之-闻言十分讶异地问:“为什么你会想要出家?”在他的猜想中,他大概是对人生已不抱期望了。
“这有什么好问的?我已经被我老爹赶出家门了,如果无法和她厮守的话,我总得考虑我往后的生计问题呀,我现在的状况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若不想流落街头当乞丐的话,找间香火鼎盛的庙,既可图个温饱又不怕风吹雨打,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龙之-见他神情悠然、语气平淡,看不出有一丝勉强自己的意思,看来他封情缘之事,似有所坚持、但也不会太过强求,见他心性如此睿智豁达,不禁让他深感佩服。
龙之-忍不住笑了笑说:“你如此机灵多智、心性豁达,只是当值普通和尚太可惜了,我认识一个高僧,不如我介绍你去当他的徒弟,说不定你将来在佛门会有一番大作为。”
“是吗?”凌瑛枫认真想了想。“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就算将来佛法学得不怎么样,有个靠山更胜于无,我就接受你的好意吧。”
突然,龙之-警觉有为数不少的人朝破庙接近中,正欲转头察看之际——
“我不准!”
一声娇喝发自两人身后,凌瑛枫听见这熟悉的嗓音,整个人因太过惊愕而呆若木鸡。
龙之-更暗暗心惊被入侵到如此近的距离才察觉到对方,可见来人功力之高更在他之上,不意转首却看见一个绝色无双的黑衣少女当门而立。
原来岳-瑶率众循着他可能行走的路线寻来,来到这附近天色已暗,又见前方有座破庙,就想让大伙先入内休息一晚,待明日天亮再起程寻他。哪知,却让前来探庙的她听见两人大谈出家的事。
岳-瑶对于会在此遇见他,心里是又惊又喜,待听见他要出家的事,立刻身形微晃来到他身边,娇颜满布煞气,怒气冲冲地伸手扯起他耳朵。
“你这个臭家伙!你凭什么跟人家去当和尚?你嘴巴这么坏,又满脑子邪思歪想,我怎么可以让你这颗臭屎,去坏了佛门那锅清粥呢?”
“痛——痛呀,瑶瑶,你快放手,我的耳朵会被你给扯掉的。”
岳-瑶冷哼一声才放手,凌瑛枫捂着被扯痛的耳朵,以微带哀怨的眼神和语气说:“我们只是在说,万一你不肯收留我的时候,当和尚是我的第二个”
岳-瑶不等他说完立刻截口说:“我说不准你没听见是不是?所以没有第二个选择!”
一旁的龙之-看了只能拼命、拼命地忍住笑意,好一对欢喜冤家呀。
凌瑛枫迫于她的淫威,只好小心地答:“是,我听到了。”
龙之-转首看见被庙外有数个站立的人影,心里猜想这凶悍的美姑娘应是无极谷的少谷主无疑,看样子他们似乎出动了不少人前来寻他。
龙之-轻叹一口气,自己这趟护送任务应该可以由他的爱人接手了,遂笑笑说:“小子,我想我陪你到这里应该没问题了,按着我该试着去完成我延宕了二十年的情梦。”话落,转而询问岳-瑶:“岳姑娘,到时候可愿意请我喝杯喜酒?”
从刚才他所讲的话中,岳-瑶立刻明白,爱人会一路乎安到达这里,全是这位前辈的功劳,遂绽开一抹笑意应允。“好啊,这有什么难呢?前辈知道我家在什么地方吗?”
“如果令尊是岳汉翔的话,我当然知道。”龙之-见她点头,按着又对凌瑛枫说:“如果我和她能再次比翼双飞的话,我会前去好好地谢谢你。”
“大叔又何必这么客气呢?你也帮了我不少忙,上次在那树林中暗助我脱困的事,我才应该要好好地谢谢您才是。”凌瑛枫微笑着说。
龙之-只是一愣,按着伸手拍拍他肩头:“哈……好小子,果然是聪敏慧黠,后曾有期了。”
待龙之昆离开后,岳-瑶这才转首凝视她朝夕魂牵梦萦的人儿,见他俊颜略显憔悴,不禁微感心疼,抬手轻抚他颊侧,柔声问:“这一路前来,很辛苦吧?累不累?”
凌瑛枫绽开一抹迷人的浅浅笑意。“只要能见到你,再苦都值得。”
岳-瑶被他的笑容所迷,更被他的话语所感动,情不自禁地张臂拥住他,伏首在他胸膛,感受那真实的体温和熟悉的气息。
凌瑛枫只是轻抚她柔顺的青丝,贪婪地嗅着散发自她身上那淡淡的幽香,轻喃自语般问道:“我的武功已被废,你会不会嫌弃我这软脚虾呢?瑶瑶?”
岂料,岳-瑶离开他胸前,仰首,秀眉微皱,一脸正色地说:“这有什么关系?你以前有武功时也不怎么样啊,充其量也不过是只三脚猫而已,我觉得三脚猫和软脚虾并无太大的差别呀。”
凌瑛枫听了表情一台,慢慢地垂下头去,抬手揪着心口,状似痛苦貌。“瑶瑶,你太坦白了,我的心被你伤得好痛。”
他话一落,两人的身后立刻响起数声噗哧的笑声。
岳-瑶转首就发现随同前来的属下们,不知何时都已进入破庙里,更听到了两人的对话,霎时羞红了一张俏脸,回头又见爱人一副自尊严重受伤的模样,不禁为自己的心直口快而微现-腆之色。
她连忙安慰他:“这个没那么严重啪,也没什么重要的,我不会介意的,你别伤心了,好不好?”
其实凌瑛枫只是心痛一下下而已,抬首看见她那担忧的神色,遂绽开一抹微笑说:“老实告诉你,我并非如表面被自在,我也担心此番前来能不能见到你,更怕我们就此缘尽。”
岳-瑶见他黑眸闪着诚挚无比的神芒,亦不禁眼眶泛红,道出内心的担忧。
“我也是,当我得知你被逐出家门、行踪不明时,我是多么害怕你发生不测,所以我才和爹兵分雨路前来寻你。”话至此,她那盈睫的泪水更如断线珍珠般滑落双颊,泪眼蒙-地凝视他俊颜。“什么都不重要,我只知道你是我愿意厮守一生的男人。”
凌瑛枫被她的深情所感动,不禁鼻头一酸,霎时两滴清泪溢出眼角沿腮滑下,抬手轻拭她粉腮上的泪水,心疼地说:“别哭了,好丑哦。”
“笨蛋,你才是呢。”岳-瑶不觉被他的话给逗笑了,亦抬手替他拭去泪水。
凌瑛枫舒臂将她紧拥入怀,在她耳畔轻语一句:“瑶瑶,我爱你。”
“我也是,真的——爱你。”
☆☆☆
凌瑛枫坐在一间布置雅致的房间里,天蓝色的床帐和被褥都是上好的丝绸,其它摆设的物品虽是简单,但件件是稀世珍品。
他坐在桌前,桌上有盘香甜肥硕的水果,还有一壶上等好茶,从那敞开的窗户远眺窗外崇山叠峦。
他心里不禁有着一丝淡淡的悔意,作梦也没想到瑶瑶竟是名震武林约二谷之一无极谷的少谷王。先前梅玉霜钟情于自己的事,都已让他感觉有点高攀不起了,而今自己竟莫名其妙地更高攀上这名列天下武林第二亦或第三的武林世家,究竟自己走的是什么好运呀。
外头,岳-瑶从另一扇敞开的窗户瞧见他坐在桌前发愣,遂走至虚掩的房门前举手轻敲两下,待见他没反应就迳自推开房门进入。
她轻步走至他身后,轻声问:“想什么?”
凌瑛枫根本没察觉到有人来到身边,只是本能地答:“我有一点点后悔,也许我不该来这里的,我根本——”话未完,他立刻警觉而住口。
但为时已晚矣。只见岳-瑶原是含笑的娇颜,这一瞬间笼上一片煞气,柳眉倒竖、双唇抿紧,正恶狠狠地瞪视着他。
凌瑛枫见状就知糟了,更是不由心生惧意,忙想解释:“瑶瑶,我……”
岳-瑶倾身向前凑上娇颜,凶神恶煞般的说:“你说什么?你后悔了?告诉你,一旦你进到无极谷,就算是插翅也飞不出去了!”按着冷咧地一笑。“难道你想一辈子都被我软禁在房间里吗?”
凌瑛枫被她的恶形恶状吓得俊颜煞白,只是双手乱摇,急急地想解释:“瑶瑶,你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
“五会?我还六会咧!”岳-瑶更气了,忍不住伸手去捏扯他的脸颊。“你忘记了吗?你还差那么一点点就被我看光了,不跟着我,还有谁会要你?”
“是啊。”凌瑛枫举袖掩面,做出羞愧貌,呜咽地说:“我身体的清白,除了那剩下的“一点点”之外,都已毁在你眼里了,除了你,我已经别无选择了。”
“哼,这还差不多。”岳-瑶这才满意地松手,她当然知道他的呜咽声只是装出来的而已。
待她松手后,凌瑛枫才放下掩面的衣袖,果然不见泪痕,只是左颊被捏扯处已红了一片。
不意,两人的对话与动作,全落人伫立窗外的三人眼中耳中。
双手皆捧着一叠衣服的咏荷和咏茜,忙腾出一只手掩口,以防笑出声音。
花艳芬更是忍不住抬手按住额角,无声地经叹一口气。她从来都不知道女儿是如此的“悍”,这要让老爷子亲眼目睹此景的话,恐怕连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喽。
花艳芬示意咏茜上前敲门,咏茜只得大大地吸一口气,敛去笑意上前出声唤喊:“小姐、公子,夫人来了。”
岳-瑶闻言吓了一大跳,立刻端坐,轻轻偎在凌瑛枫身边,绽开一抹甜美的笑容,作出两人甚是亲昵的模样,唯恐给母亲着到自己一副悍妇的凶相。
“娘,您有什么事吗?”
花艳芬只得故作不知情地示意两俏婢将衣服放下。
“这是做给瑛枫的衣服,想让他试穿看看合不合身。”待见他左颊红了一片,更是明知故问地问:“瑛枫的脸怎么了?为什么红了一块?”
凌瑛枫连忙抬手抚着适才被捏红的左颊,期期文文地说:“这个是……是……”
岳-瑶深怕被母亲得知真象后训斥一顿,连忙笑着瞎扯说:“那个是……是……是我亲的,因为亲得太用力了,所以……所以……”语毕,嘿嘿干笑雨声,更垂下螓首故作羞态,想打混过去。
凌瑛枫听了,以哀怨的眼神睨她一眼,轻喃道:“是啊,用‘手”亲的。”
岳-瑶听见这低语声,转眸狠睨着他,双唇微动低喃警告:“不准给我告状,否则等一下就让你好看。”
凌瑛枫又是哀怨地睨她一眼,按着便绽开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是啊是啊,都是瑶瑶太热情,亲得太用力了,所以脸颊就红了一片,没事的。”
花艳芬在心里暗叹一口气,女儿和准女婿还真是宝一对呢!
岳-瑶美眸一转,深怕母亲看出端倪,连忙起身上前推着她说:“娘,您去忙您的事没关系,瑛枫试穿衣服的事交给我来就可以了。”
花艳芬哪会不知女儿的心思,只得顺势往外走,临去前更是意有所指地低语说:“拜堂前你可别热情得过火了,大家都说瑛枫宛如金童降世,与你十分相配,你可得珍惜点。”
岳-瑶霎时腮酡耳赤,连连点头,待母亲一行三人离去后,回到桌边凝视他红痕未褪的左颊,既心疼又后悔,刚才出手应该放经点才对。
凌瑛枫已不是第一次遭她“毒手”,所以也不甚在意,迳自取来桌上的衣服试穿了起来。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春神已悄然降临人间,百花绽放欢喜迎接她的来临。
书房里,凌瑛枫端坐桌前,面前摊开一本书,但他的视线却透过窗户遥望北方。
岳-瑶端着一杯参茶,姗姗地走至他身边,轻放下参茶,见他失神恍惚的模样,柔声问:“怎样?这个很难吗?不行的话,不必勉强的。”
凌瑛枫闻言回过神,但却不知她刚才说了什么,只得问:“你说什么?”
岳-瑶温柔地微笑着:“我是问,爹教你的东西会让你觉得很难吗?”
凌瑛枫挪移着身子,将椅子让出大半,舒臂轻搂着她,让她坐到自己身边,笑答:“并不太难,岳父讲解得十分仔细,是我太笨了,没办法一次就完全了解。”
“你笨吗?”岳-瑶睨他一眼。“你大概不清楚,连我算在内,我爹可是找了谷内堪称最聪明的十个年轻人,想承传他这独步武林的奇门阵法以及土木机关之学。”按着喟叹一口气,道:“只可惜没半个人能学得来,这可把我爹急得跳脚不已,正打算亲自出谷游历天下,无论如何都得找到传人不可。可知咱们无极谷还得靠这门绝学,方可与神秘禁地幻幽谷并列武林第二!不过……”岳-瑶又睨他一眼,将整个人偎进他怀里。“现在爹可放心了,因为由你这个半子来承袭这门绝学,再也不用担心这独门绝艺会失传了。爹在人前人后皆夸你是天纵奇才,说他以前初学时都下及你聪敏慧黠呢!”
凌瑛枫心里高兴,但口头上仍谦逊地说:“那是岳父过奖了。”
“其实你有这方面的天分,我真的很高兴,不用说,我爹当然更高兴了。”
凌瑛枫低头在她颊上轻啄一口。
“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和岳父的期望。”自他和岳-瑶成亲后,他感觉到自己肩负着一分无可推卸的责任,是一种为人夫和为人半子的家庭责任。
岳-瑶转眸睇他一眼,唇边漾开一抹幸福满足的笑容。
片刻,她突然开口说:“我最近发现你常常发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是因为想家吗?”
凌瑛枫没想到会被她察觉到心事,只是笑笑将视线投向窗外。“嗯,我想念大家,不知他们过得可好吗?”
“我们成亲已大半年了,理应回去看看大家才是。只是……”岳-瑶伸手轻抚微隆的小腹。“我现在怀有身孕,出远门不甚方便,等孩子出世后我再陪你回去探亲。我想,不如你先修书一封,差人送回家报个平安,免得他们为你担忧。”语毕,她眸中不觉掠过一丝担忧。“你想,你爸会不会还不肯原谅、接纳你?”
“应该不会吧,搞不好他还会敲锣打鼓,昭告天下一番哩。”凌瑛枫笑笑说:“他知道我对练武没多大的兴趣,却老是想着让我靠联姻为家里带来点好处,不过我若是个丑八怪的话,他大概就不会这么想了。”
“你是丑八怪的话。我当初也下会为你所迷。不过……我现在倒希望你变得丑一点。”
凌瑛枫十分惊讶与不解地问:“为什么?”
岳-瑶睨他一眼,语气酸不溜丢地说:“因为谷中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们,老是盯着你瞧,好似想一口把你吞进肚般,那眼神看起来说有多讨厌就有多讨厌。”
凌瑛枫没想到两人都已成亲大半年、也有了孩子,她的醋劲还是这么大,遂紧拥着她,笑说:“给她们看看有什么关系,又不会少块肉,无论她们怎么看都是一样的,我只属于你一人,我对你绝无二心。”
岳-瑶抿嘴一笑,神情里有着骄傲。
凌瑛枫更以轻柔似羽毛般的语气轻喃道:“瑶瑶,我爱你,受你直到我生命结束的那一刻。”
这话彷如蜜糖般直甜进她的心坎里,岳-瑶感觉身心俱似饮酒般醺醺然,整个人都沉浸在幸福的国度里了。认真探究起来,这男人还真是邪恶,那张嘴巴不但坏得可以把人气个半死,亦可让人情难自禁地钟情他一生。唉!她想,她这辈子都难以逃离这个有着十足魔性魅惑力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