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诅咒
十七世纪名钻‘恶魔之心’疑似在欧洲现踪
《本报讯》相传消失已久的诅咒名钻,近日疑在欧洲、美洲等地现踪。
恶魔之心产自印度,原石三百克拉,十七世纪时,由富商桑奇士.萨伊尔带回法国,并将之雕琢为一百○八克拉的大心形黑钻,献给国王路易十四。法国大革命期闻,恶魔之心在欧洲王室间多次易手,均为拥有者带来难以想像的厄运。
距离恶魔之心上次现身,已有十多年。根据记载,诅咒名钻消失前,曾引起一连串犯罪与悲剧。当时的拥有者为知名律师霍尔.豪帝,而后他最倚重的助理窃取了恶魔之心,偕同妻女逃亡,但逃亡途中,夫妻两人却不幸遇袭而死。之后,恶魔之心使从此消失。
纵使痛失名钻,霍尔.豪帝依旧逃不过诅咒的力量。一次,豪帝家族搭乘游艇出海,游艇不幸翻覆,一行十二人全部罹难。
此后,恶魔之心在黑市数度转手,难追其踪,而直至今日,这颗充满传奇的名钻,终于有机会重见天日。
虽然,此钻目前仍未出现在公开场合,但各大拍卖公司、珠宝商与收藏家,都已在密切注意之中。
某一个小镇的酒吧外,停着一台车,车上坐着一个女人。看着对街的酒吧,女人伸出一双白嫩的手,小心翼翼地将剪报从雪衣暗袋里抽了出来。
泛黄的纸张显示,这是裁自几年前的报纸。连同报纸放在一起的,还有个雕花小盒,盒里放着一小块会折射出光彩的黑亮石头。
那个黑亮石头仿佛是从另一个更大的主体上敲下来的,它是个‘缺角’,多年来,她一直在寻找符合它的‘缺口’。
说她从十岁起,便为了这个缺口而活,并不夸张。
为此,她拜师学艺,成了易容术极为高明的神偷——野玫瑰,平时只要有任务找上门,她一概不拒,再三磨练技巧,为的就定完成她的终极任务——
找到真正的恶魔之心,带走它
截至目前为止,她听过不少恶魔之心的下落,也一一探访过了。之所以没惊动过任何人,是因为不管是红外线扫描器、高科技生物锁、温度感应器……任何滴水不漏的保全措施都难不倒她。
但是,那些在重重保护下的恶魔之心‘们’,统统都是仿的。
‘好可惜,要是之前有任何一颗恶魔之心是真的,那就好办了。’她喃喃自语,然后打开手提电脑,叫出档案。
先前得到密讯,有个男人也拥有恶魔之心,她原本不太重视,毕竟先前失望而归的机率太高,可是,传来的档案却让她呆了。
那是路口监视器拍到的影像,一个看起来历尽沧桑的年轻男子被风吹跑了围巾,露出一个项圈。仅仅不到十秒的画面,却可以看出项圈正中央有个孔,里面嵌着的正是恶魔之心。
但因为角度不对,她怎么也看不出他的钻石到底有没有缺口。
当下,她立刻去调查他的所有资料,追寻他的行踪,历时良久,虽然收集到的资料不算多,但也够她粗浅地了解这个人了。
‘最好别是这个家伙!我宁可动用雷管引线炸保险柜,也不想从他身上偷取钻石。’她看着画面,边喃喃自语,边记下他的特征。
这个男人虽然年轻,却也落魄。他有拉丁血统,天生就拥有粗犷迷人的轮廓,那双湛蓝眼眸仿佛漩涡一般,足以将女人的心魂给吸进去。
如果让她选,她绝对不想从他身上盗取钻石。
这男人看似不得志,但隐隐间却有股不可小觑的气势,光是看着他的影像,就让人感觉到庞大的压迫戚,更别说要接近他了。
虽然她不想,但还是必须去一趟。
她叹了口气,关上手提电脑,收好剪报与小盒,开门下车。
此刻是寒冷的夜晚,在下车之前,她早已化身为典型的美国青少女,有一头短短金发、红扑扑的脸颊,跟可爱的雀斑。
她把手举在嘴边呵气,藉以掩饰她正在偷瞄酒吧大门的举动。
但这举动却引来了酒客们的注意。
‘小妹妹,你想进去吗?’
闻言,她先是不说话,当那些酒客再问一遍时,她摇摇头,最后又点点头。
‘你是怕年纪太小进不去吧?来,我们为你护航,等会一起喝酒。’
就这样,在一群男人的挟带之下,她摸进了酒吧。
里头烟雾弥漫,音乐震天价响,几乎所有买醉客都挤在小舞台前,随着台上舞娘左扭右摆。
野玫瑰——现在的化名是‘妮可’——技巧地甩掉带她进来的男人们,眼神搜寻过整个场地,迅速找到此行的目标。
奥洛夫.海特。他人就坐在角落桌边喝酒。
他喝酒的狠劲就像不要命似的,黄汤一杯接一杯灌下肚。尽管周旁喧闹声不断,场面也很混乱,但他及他面前的小圆桌却没有人敢靠近。
她的目光落在他颈间,上头是一条长长的深色围巾,绕了好几圈。
仿佛感应到有人在看他,奥洛夫抬起头来,眼神与她对个正着。
即使经过酒精催化,但他的眼神依旧锐利,充满了防卫与戒备。
他也看到了那个与此地格格不入的少女。她才多大年纪?十六还是十七?那身俏丽的高中生打扮勾勒出她的清纯。
这样的女孩踏入酒吧,只可能出自两种原因:可能是被人哄来的,也可能乖太久了,想要尝尝叛逆的滋味。
但她不属于这里,这地方是会让无知少女一失足成千苦恨的深坑。
他一无所有地流浪到小镇上,在酒吧里买醉了好几天,发现每晚都有不少年轻女孩,来这跟所谓的‘摇滚乐手’厮混,嘻嘻哈哈地喝酒嗑药。
或许她们是一时被冲昏了头,也或许是心甘情愿的,不论如何,终究都是她们自己的选择。
任何人都是自己命运的主宰,有权作任何选择。
唯他不然。
他,不是自己生命的主宰。
一思及此,他仰头将烈酒一饮而尽,再低下头,那个少女已经消失。
他耸耸肩,不在乎,至少她活得比他自由。
从有记忆以来,他的生命就不断受到威胁,无形中,仿佛有只黑暗而巨大的手,掐在他的脖子上。
那只邪恶大手不只想要夺走他的生命,还夺走了他的尊严与骄傲。每当他有一丁点成绩被发现,魔爪就会毫不迟疑地掠夺搜刮。
不管他能多快速累积财富,不管他积累了多少财富,那只魔爪总有办法夺走他的一切。
更可笑的是,他其实并不穷,他身上有着价值千万,却动用不得的珍宝——
哗啦!突然间,他脑门一凉,一杯啤酒突然泼向他。
冰凉的啤酒随即沾湿了围巾,一路往下渗进他的衣服里。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一个娇嫩而充满惊恐的道歉声传来,他转头,就见那个跟酒吧格格不入的少女绕到他面前。
少女一手放下只剩半杯的啤酒,一手推了推眼镜,看着啤酒沿着围巾往下滴,她露出歉疚又庆幸的神情。‘好险围巾是毛料的,不吸水,我帮你拿下来,用纸巾擦擦就可以了。’
奥洛夫还来不及阻止,她已经灵巧地取下他在脖子上绕了好几圈的围巾。
‘还我。’他出自本能地低咆。
他的颈间有个天大的秘密,如果没有掩蔽物,他将会陷入极度不安。
也因此,他没有立刻质疑这少女的动作俐落得有些可疑。
‘我擦擦就还你了。对了,我是妮可,很高兴认识你。’她看着他,羞怯又甜美地一笑,推了推眼镜,塞了一把纸巾给他。‘来,你也快擦一擦其他地方,要不然等会儿出了酒吧,你会感冒的。’
感冒?奥洛夫愣了一下。他从没看过这么像天使的微笑,也没有人关心过他会不会感冒。
事实上,感冒这个名词,是他和那女人唯一有过的连结点——在他年幼时,那个邪魔女命下人将他丢进雪水里浸泡,再抓出来放在火炉边烘暖,如此重复几次,他因而染上风寒,也在病榻上躺了一整个雪季。
因此,一直以来,女人在他心中都是残忍、噬血、无情的代表。
‘快擦呀!我说真的,外面冷死了,如果你穿着湿衣服出去,一定会被冻僵的。’那双又圆又亮的咖啡色眼眸直视着他,充满了着急。‘拜托,如果你生气,可以骂我,但请不要让我良心不安!’
妮可的声音将他从记忆中唤醒。看着她恳求的小脸,他被动地举起手,擦了擦颈后。
他的分神,让她的眼镜彻底发挥功效。特殊镜框里暗藏了高科技照相仪,能自动对焦,无声无息地拍下东西。
她一边擦围巾,一边抬头,看他听话地拿纸巾擦拭啤酒的湿痕,而每一次抬头,镜框都把项圈拍摄得更仔细。
‘擦好了!’她欢呼一声,举起围巾。‘你身上也擦好了吗?’
他胡乱点头,几乎承受不住这么单纯的热情。她的微笑具有感染力,能让最不幸的人也忍不住跟着弯起唇角,忘记烦恼。
‘我帮你围上去。’趁此良机,她装作不经意地看那项圈。
项圈看来是由某种罕见金属打造而成,后方有接缝,代表它应该能取下来:而前方正中央的地方,可以清楚看到那里嵌着一颗心形黑色钻石。
恶魔之心,这不稀奇,她早已预期会看到它。
但令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气的是:心形钻石的右下侧有一道缺口。
缺口!她寻找多年的缺口
找到了!这一刻太过真实,竟让她有些失神,感觉像作梦一样,耳朵仿佛被蒙住,所有的喧闹离她远去,眼中只剩下有缺口的恶魔之心。
跟她记忆中几乎一模一样的邪恶钻石。
她愣看着,傻傻地抬起视线,想看清楚奥洛大的脸,手中的围巾却被扯了回去。
‘你在看什么?’他恶狠狠地问,把围巾绕回颈问,遮住项圈。
‘我……那个是……’她忽然失去表达能力。
‘忘掉你看过的东西,听到没有?’他怒视着她。
‘我……’
‘如果你胆敢告诉任何人,我会杀了你!’冷酷如冰的眼神让他的恫吓威力加倍。
她还没回答,就突然被人用力扳转过身,一股浓浓的酒气随即扑面而来,而还处在震惊呆滞状态中的她,猝不及防地被灌了一小杯烈酒。
她又呛又咳,从迷蒙的眼中看见了带她进来的那群人。他们找到她了
‘小甜心,你不是说要跟我们一起喝酒吗?怎么躲到这里来了?’
‘别跟那个男人作伴,跟我们跳舞才好玩,你不是说想乐一乐吗?’
‘再喝一杯!’
‘我不……’她才张口拒绝,一只大掌便压向她的后脑,一杯劣质烈酒又乘势滑进她喉咙。‘咳咳咳……’
趁她咳嗽的时候,几只手将她扯了过去。
换作是平常,反应超速的野玫瑰早就闪开了,但在这个特殊时刻,她却无法及时反应,满脑子都是刚刚看到的那个有缺口的心形黑钻。
多年来,只要有线索,她都会去追寻,但总是失望而归。
几可乱真的仿造假钻多不胜数,唯有了解内情的人才知道,比较起其他仿钻,真正的恶魔之心质地较为脆弱,早已有道不完美,但却足以作为标记的缺口。因此,不用经过验证,她几乎可以确定奥洛夫的恶魔之心是真的。
老天,她要这颗钻石,她一定要得手
‘过来跳舞!’那几个男人将她团团围住,催促她往舞台走去。
‘不要,放开我。’她必须跟奥洛夫多谈谈,也许再灌他一瓶酒,可以从他口中套出什么消息也说不定。
一个巨汉直接勾走她的眼镜。对付近视美眉,这招向来百试百灵。
‘还我!把眼镜还给我!’野玫瑰终于迈开步伐追。
倒不是少了眼镜,她就会看不清楚,而是那眼镜存有重要的影像资料,她必须带回去分析才行。
想到此,她思路瞬间变得清楚了,事情的轻重缓急,也在心里列出顺序了。
巨汉见眼镜果然能让她跟来,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便跑得更快了。
‘还我!’她气得直想跺脚。
要不是顾虑到现在的身分是‘不知人间险恶的少女’,她早就开打了,哪里还用娇声娇气地嚷着「不要’,明知有诈还被耍着玩
‘不要跟去!’奥洛夫下意识地大吼。该死,她应该要知道那是陷阱
他猛地站起来,撞翻了面前的小桌,整瓶威士忌在地上碎裂,玻璃四溅。
从不理会酒吧闲事的他,此刻却发现,自己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妮可步向危险而无动于衷,因此他向前走去。
‘嘘,英雄人物要出场了!’旁边有人在鼓噪。
‘那个女孩是我们先看上的。’一个家伙跳到他面前,大声叫嚣。‘你有需要,就自己去拐一个!’
他右手一扫,那个家伙就往左侧倒去。
下一个冲上来的挑衅者还没叫阵,他左肘一个横顶,便顺利清除障碍。
另外两个男人扑过来,他照样一拳打飞一个。
这几个男人块头都不小,和身高近一米九的奥洛夫不相上下,却都被他轻松解决,几个原本想加入混战的男人,不得不自动往两边分开,让他通过。
视线穿越重重人群,他看见妮可追进了酒吧后面的小房间。
那不是好地方。之前曾有几个少女咯咯笑着被抱进去,但直到打烊前,都没再见她们踏出来,从前门离开。
不管谁在那里搞什么鬼都无所谓,但是——就她不能有事
‘眼镜还我,该死的,快把眼镜还给我!’
野玫瑰气得大叫,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置身在一个房间里,周围全是脏兮兮的男人,一股融合着汗臭、体臭的男人味薰得她几乎晕厥。围在桌旁的男人个个咬着烟,手拿扑克牌,每个人的右手边都有个酒杯。
这可不是英式绅士俱乐部的牌局,这是一群混蛋!他们看着她的模样,就像在看脱衣舞娘的表演,眼光下流而猥琐。
她迅速掂量着状况。
刚刚被灌了两杯酒,还在她的酒量范围内:而她的眼镜如果被拿走,她就必须再接近奥洛夫一回,经验告诉她,奥洛夫不是一个容易追踪的人。
该是时候展现她的身手了。
‘眼镜还我。’她神情一凛,眼色转寒。
那个巨汉还嘻皮笑脸着,故意把眼镜拿在她面前晃。
‘我说,眼镜还我。’她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清楚。
‘小美人,你的眼睛非常漂亮,别让这副眼镜糟蹋了。’
他将金属框眼镜从中扭成两半,然后松手让它掉在地上。
见状,野玫瑰抽下毛线帽,往对方脸上甩去,趁他视线被遮蔽的瞬间,她立刻蹲下身,捡起眼镜,往雪衣口袋一塞,然后起身回旋一踢,正好把那个不识相的家伙踹倒在地。
‘哗!’男人们纷纷丢下扑克牌,鼓噪起来。‘这一个好玩,看起来乖,其实够辣。’
她扳了扳指节,迅速估计,两张牌桌边有八个男人,她身后有四个,加上倒在地上的那一个,虽然个个虎背熊腰,但她一个人足以搞定。
‘小妹妹,你是“神力女超人”看太多了吗?’
她戒备的模样,惹来众人的哈哈大笑,一个男人甚至闪到她面前,扭扭捏捏地施展花拳绣腿,博来了更大的笑声。
她正准备挥出今晚的第一拳,身后却有一记坚实如铁的硬拳比她更快地挥了出去,眼前的男人立刻倒地。
野玫瑰惊讶地侧过头。是他,奥洛夫
他才刚威胁要杀了她,怎么这会儿却闯进来替她解围
‘开打了!开打了!’房里的男人们显然很有兴趣,全都扑了过来。
‘找个地方躲起来。’奥洛夫开口。‘桌下,快!’
‘我可以……’打。
等不及她说完,他直接朝她膝后一踢,她反射性地跪下,正好闪过前方挥过来的拳头。
奥洛夫以掌接拳,冷笑看向拳头的主人,接着大掌慢慢转动拳头,对方的脸色立刻因剧痛而变得铁青。同时,他脚下也没闲着,脚一伸,往妮可背后一踹,让她直溜溜地滑到桌下。
‘我……’她还想开口,但随即想想、还是决定在一旁观战。
她这身易容绝不能被他识破,他对于她直看着恶魔之心的举动已经感到恼火了,要是再知道她变造身分,刻意接近他,肯定更加起疑。
虽然下次再易容见他,他不可能会认得她,不过直觉告诉她,能跟奥洛夫站在同一阵线,就千万别选择当他的敌人。
她小心翼翼地从口袋中掏出断成两截的眼镜,有些欲哭无泪。这下可好了,眼镜是抢回来了,却也毁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补救
虽然奥洛夫颈间的恶魔之心有缺口,但还是需要经过进一步鉴定,才能确定他是不是她要找的人。
根据调查到的资料显示,奥洛夫的行踪飘匆,总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令人费解的地方,他去过爱尔兰的偏远山区,去过斯里兰卡小城,也去过阿拉伯沙漠。他才华超凡,给他纸笔就能设计出令人赞叹的精品,但事业却暴起暴落,仿佛有谁在恣意破坏。
一般人的人生都有个脉络可循,可他的却是一团谜。
她偷偷探头出去——哇,奥洛夫真能打,转眼间已经撂倒了三分之二的人,还有四个人鬼鬼祟祟地避在一旁没上阵,想必是要等他筋疲力竭时再扑上去,来个绝地大反攻吧
她心念一动,把身子缩得小小的,从这桌钻到那桌去,利用贼偷灵巧的手指,将他们靴上的鞋带绑在一起。
这动作虽小,但效果可是一流。当奥洛夫解决完手边的人,这队人马便准备风光上场,但其中一个才迈出脚步,四个人突然摔成一团,难分难解。
她窜了出去,拉住奥洛夫。‘快走!’
他惊讶地看着她。‘你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啊!’她张圆了眼睛,眼神很无辜。
‘算了,走就走。’他和她一同往后门跑出去。‘你怎么来的?’
她咬了咬下唇。‘偷开我妈妈的车。’
‘为什么来?’
她又咬咬唇。‘跟男朋友吵架了。’
‘真蠢!如果今晚没有我,你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吗?’
如果这里没有你,我根本就不会来啊!她在心中小声反驳。
‘在那里,他们在那里!’大队人马扯断鞋带后,立刻追了出来。
‘上车,快离开!’奥洛夫将她往停车场推。
‘那你呢?’她反手抓住他,少了毛线帽,金发在风中飞扬。
‘我到哪里都可以混下去——’直到横死为上。他在心中补充一句。‘快!’
‘谢谢你。’虽然她不需要,但无论如何,他都伸出援手了。野玫瑰踮起脚尖,在他布满胡渣的颊上重重一吻。‘保重,奥洛夫。’
然后,她转身奔向她的车,飞速离开,只留他愣愣地捣着左颊。
奇怪,他告诉过她他叫奥洛夫吗?他明明是个从不自我介绍的人。
‘嘿,像你这种逞英雄的人,是男人的公敌,你知不知道?’
突然身旁传来一个挑衅的声音。
闻言,奥洛夫笑了,全身蓄满了力量。
刚刚那场架打得还不过瘾,他还想多出几拳,现在有这么多现成沙包供他发挥,他何必客气
于是,他迎上那群怒气腾腾、酒气冲天的男人,重新投入混战。
几个小时后,野玫瑰退掉租车,搭机飞到巴黎。
‘开门,史东!’她用力敲着巴黎郊区一个看似废弃的仓库门。
用力拍了好半晌,仓库铁门旁的小侧门才终于打开,走出一个顶着一头像是被炸弹炸过的卷发的瘦高男人。
‘你来啦?’他举高双臂,伸了个懒腰,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刚从地窖爬出来的吸血鬼,又苍白又憔悴。
‘我拍到了,快,帮我处理影像。’她推开他,踏进仓库里。
史东是她因缘际会结识的好友,也是少数知道她真正背景的人之一。他是个狂热的发明家,她出任务时所用的高科技产品,大半是史东的作品。
他免费提供她最新鲜的发明物,她则遣人保护并隐匿他的行迹,必要时,还帮他到特殊学术机构去偷些市面上买不到的管制化学药品。
史东把门关上,慢吞吞地走向实验桌,她则把放着特殊眼镜的盒子打开,递给他。
‘怎么断成两半了?’他心痛惊呼。‘这是我花好长的时间才做出来的耶!’
‘眼镜是被一个混蛋折断的,放心,我已经赏他一腿了。怎么样?还可以撷取影像资料吗?’她心急问道。
在飞向法国的航程中,她一直烦恼着,就担心会前功尽弃。
唯一能让她忘却忧虑的,是奥洛夫。
根据她掌握的资料,他是个独善其身的人,那为什么在酒吧里,他会对她伸出援手?在他搭救她的前一刻,他才威胁要宰了她,不是吗
还有,为什么他眼中像是有无尽的绝望,仿佛明天不会来
‘我看看。’史东抓来原始设计图,挠了挠耳后,露出烦恼的表情。‘这个要修理,而且……不一定能修得好喔!’
‘喔!’她一手支着额头,另一手托着手肘,发出挫败的呻吟。‘你可以先修修看吗?’她无奈地问。
‘可以,我也想知道这个变故对照相仪有什么影响,如果……’他嘟囔了几句只有自己才听得懂的专业术语,中间夹杂了英、法、德语等语言。
‘算了,我先去休息,有任何消息立刻通知我。’反正她在这里帮不上忙,光急也没用,而史东只要进入研究状态,就根本不会跟她交谈,所以她决定把实验室让给他,迳自回到自己在这里的小房间里。
简单梳洗后,她做了几个瑜珈动作,然后倒头大睡。
经过几个小时,史东乒乒乓乓地走过来——这是他走路时自动搭配的音效,他总有办法踢到这个、踢到那个,无端制造一大堆声音。
早在他踢到第一个不明物体时,野玫瑰就醒了。
‘怎么样?’她揉揉眼睛,从床上翻坐起身,神智迅速恢复清晰。
刚起床的她,娇慵的模样就像一尊水人儿,但史东却无动于衷。世界上唯一能让这个超级宅男动心的,就只有书本知识跟实验。
‘照相仪毁损太严重,无法修理。’
她心一沉。
‘不过很幸运,储存装置只有半毁。’
她心情一扬。
‘但影像全都扭曲变形,这是因为档案损毁的关系。’
她心再一沉。
‘不过我用修复软体……’
‘重点,史东。’她终于不耐烦地低吼。‘讲重点。’
他吓了一跳,立即结结巴巴地说:‘我、我需要你的钻石缺片做比对。’
她跳下床,从随身包里拿出小盒。‘走!’
他们来到实验室里,经过一番比对后,史东有了结论,他于是透过仪器,将图片投影到白墙上,严肃地说道:‘我只有两点要说。’
‘快说。’她低咆。
‘第一点,经过比对,这颗恶魔之心的缺口与你的这片缺角完全吻合。我作了很多模拟分析,包括色泽、亮度、不纯物元素比例等等,两者相差无几,意味着它们原本应该是一体的。’
野玫瑰心中一紧。‘所以?’
‘他的钻石就是你要找的那一颗。’
她无法自制地逸出一声低呼,随即用手掌压下。‘找到了,我真不敢相信,我真的找到了,毕竟事情已经隔了那么久……’
她精神大振。‘替我准备装备,我要去把它偷过来。’
‘等等,我刚才只说了第一点,还有第二点。’
‘是什么?’她现在只想立刻飞回那个小镇,趁奥洛夫还没消失前,把东西弄到手。
如此一来,她毕生的遗憾与使命就宣告完毕。
‘要伦它,有困难。’他更加严肃地指出。
‘不难,给我一管你研发的麻醉药,让他失去意识十五秒,就可以到手了。如果他不照镜子,甚至不会发现恶魔之心已经被偷了。’
而就她对奥洛夫的了解,他不是那种会天天揽镜自照,欣赏钻石光华的男人,否则他也不会老是遮住颈部,更不会在她看着恶魇之心的时候,勃然动怒。
史东嗫嚅不安地说:‘老实说,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一个弄不好,可能会让你们……’他双手指了指自己因实验失败而造就的爆炸头,无声暗喻。
野玫瑰瞪大眼睛,而他随后分析推论的理山,更让她听得目瞪口呆。
史东的大胆预测,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吧
‘可能有,也可能没有,机率各一半。以目前的资料来看,不足以判断,因此我不建议你尝试,要是……’他比了个割颈的手势。‘就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
虽然史东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她犹不死心地问:‘但那项圈后面有道接缝,依我看,只要用力拔开,就可以连同项圈一起带回来给你处理了,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史东摇了摇头,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那道接缝是陷阱,如果我没料错,一拔开就会爆炸了。’
可恶!百找千寻的钻石明明就近在眼前了,却拿取不得。
野玫瑰又气又恨,但也没有办法。科技层面的问题,她完全尊重并仰赖史东的意见,而且,她也不想拿自己的命去开玩笑。
好吧,既然暂时偷不着,那么,找人盯住他总可以吧
然而,她的命令晚了一步,奥洛夫又从小镇上消失了。
虽然他常有无故失踪的记录,但野玫瑰不免开始担心,历经那场酒吧之战,他该不会已经变成原野上的弃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