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拓跋靳还未开口说上半句解释的话,泉舞蝶就先在他脸上甩了清脆的两巴掌。
抚着发疼的脸颊,他默然承受。
「你没死!」她咬着牙,硬从牙关迸出这三个字。
「-希望我死?」他话甫落,她的手立即又挥了下来。
「拓跋靳,做人不要太过分!」她怒不可遏地大吼。
当初以为他死了时,她流了多少眼泪,哭到肝肠寸断,眼睛还差点瞎掉,此刻,他竟然对她说这种话!?
他到底有没有良心!
「看来-应该是不希望我死。只是,看见我还活着,-似乎也没太大的喜悦。」他以为至少她会有一丝欣喜若狂的感觉,可惜他完全看不出来。
真这么气他?
「因为你骗我!」她怒嚷,「你为什么要戴着这个和我见面?」她将手中的人皮面具甩到他身上。
「你以为这样很好玩?以为当我知道革斤就是你时,我会很高兴,抱着你又叫又跳,然后把你骗我的事忽略的一乾二净?」
「我没这么想过。」
「那你为何还要这么做!?」
「因为-的验收是由我来执行,我必须使用假的脸孔,才能一步一步引-面对任何关卡。」
闻言,泉舞蝶表情丕变,脑中急速窜过自从她抵达汶腾土地的那刻起,所遇到的种种事件──先是花园内被他人嘲笑,再来是被宣布中选时,拓跋靳故意冷落她,害她再次被投以轻视目光并被取笑。
再来就是拓跋靳假扮革斤时,对她毛手毛脚,时而亲密、时而冷漠的态度,还有丽塔动不动找碴、挑衅的行为……原来这种种情况,都是为了验收她而设计的?
丽塔只是这个题目中的一颗棋子,她却犹不知,还沾沾自喜,想尽任何法子想登上汶腾王妃的宝座……
天哪!这是什么样的题目,怎能把无辜的人也牵扯进来?简直是玩弄众人!
抚着额头,她打击颇大的踉跄了下。
「你当年是故意失踪的?」
「……是。」
「你真的是汶腾的王储?」
「对。」
难怪她第一次见到汶腾国王时,觉得他很像一个人,只是一时间想不出像谁,此刻回想起来,她可以很明确的说,他像拓跋靳,他们父子眉宇间极为相像。
都怪她没早点将他与拓跋靳联想在一起,否则她也不会被欺瞒得那么久。
面对这一切残忍的真相,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理,心中百感交集,复杂难理。
「这一切是谁设计的?」
「龙帮前帮主。」
她大伯!
她深吸了口气,「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长老们及-的……家人们。他们全都一清二楚。」
也就是说,她被最亲、最信任的人,联手给骗了!而且一骗还是好几年!
一股酸楚涌上鼻头,泪水再也控制不了地夺眶而出。
「舞蝶……」拓跋靳想拥她入怀,试着想安慰她,可惜她拒绝了。
「你们全是一丘之貉!」她厉声控诉,「看着我像傻子一样,为了你难过伤心了好久好久,又为了你下定决心改变自己的个性,只期盼有朝一日,奇迹降临,你真能在我面前出现,会为我的改变感到欢喜、高兴……」
「我很高兴,真的,大家也都为-感到高兴。」
「你们高兴?你们没在我的背后,嘲笑我的愚蠢及可笑吗?」
「当然没有!我们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如果我们会取笑-,我们又何必用尽任何方法,只想让-主动想改变?我们在-身上所付出的心血,绝对是-无法想象的。」
「我的确无法想象。试问有谁会知道自己身边的人,心机都这么重?又有谁想象的到他们会联合起来长期欺骗我,设计我?我真的无法想象!」她情绪激昂愤慨。
对于她的指控,拓跋靳摇头叹气。
「-这么想就错了,我们是为-好,这点我们当年在黄金岛上早就讨论过了,而且-也欣然接受了不是吗?怎么现在却──」
「因为你们愈来愈过分!你们的所作为已经超过我能接受的范围!」她大吼。
「……」
「你们口口声声说为我好,但,我的心情你们可曾注意过?没人可以接受一而再的被欺骗,你懂不懂!?」
「我知道-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事实,我现在也不和-吵,-回房后好好想想,就知道我们的用心良苦。」
「用心良苦!?哈!」她狠狠地仰天大笑一声,充满讽刺之意。
「-回房去吧!」
深深地睇了他一眼,最后丢下一句话──
「拓跋靳,你让我失望透顶!」
她踩着愤怒沉重的步伐,毅然转身离去。
望着她怒气腾腾的背影,拓跋靳无奈地喟叹一声。她以为他想这么做吗?他也是受害人啊!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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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舞蝶失踪了。
自从那日从拓跋靳的房里生气的离开后,就再也没人看过她,连她何时离开皇宫,飞出汶腾,全都无人知晓。
泉-娘动用了龙帮的搜寻网要寻回她,可惜泉舞蝶太清楚龙帮的寻人管道及模式,所以每每好像快要找到她时,最后仍扑了空,不是她已先行离去,要不就是掉入她故意设下的调虎离山之计中。
她变得聪明狡黠,开始懂得运用这些年来在龙帮学习到的知识及技能,她变得太难以捉摸,无人奈何的了她。
龙帮──
「你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舞蝶的下落。你不怕她只身在外会发生什么事?」
泉-娘看着在龙帮大厅内悠哉泡着茶喝的拓跋靳,对于他彷佛事不关己的悠闲样,感到纳闷。
「她有多少能耐,-我都很清楚,她不伤人-就该偷笑了,别人哪伤的了她?
再说,她不是把你们整得团团转吗?这表示她很好,不是吗?」噙着微笑,他轻轻地瞥了她一眼,眸底快速闪过一丝玩味,一派轻松地回道。
闻言,泉-娘忍下一丝不悦,脸上仍保持原表情,故意说道:「她若听见你这么说,一定会气到跳脚。」
「我能想象那情景。」拓跋靳脑中浮现泉舞蝶气到爆的表情。
该死的拓跋靳,以后绝对要让他很难看!
泉-娘心底诅咒连连,大骂拓跋靳够狠心,竟然这么不担心「她」的安危。
是的,她不是泉-娘,其实她是泉舞蝶。
众人在外头为了找她,几乎快把天地给翻过,谁料的到,她根本不曾离开过龙帮?
真正离开的是泉-娘,她拿原谅她这事做筹码,逼泉-娘一定要离开龙帮一段时间,并将她的身分借给她,泉-娘被逼到没办法,只好答应她,所以她悄悄的消失,顺利让泉舞蝶顶替她的身分,继续待在龙帮内。
「话说回来,你真的完全不紧张她会继续对你不谅解?」
「我没做错,总有一天她会想通的。」
「要是她决定十年后再原谅你呢?」她试探地问。
「不管十年还是二十年,甚至是一辈子,我都会等她。」他的回答颇令泉舞蝶欣慰,可,这还不足以让她原谅他曾做过的事。
「可惜你这番话,舞蝶听不见。」
「谁听见都一样。」拓跋靳耸了耸肩,一脸不在意。
闻言,她心中打了个突,谨慎地看着他,「一样?怎么会一样?我们两个虽然长得一样,但我们又不同人。」
「人家不是常说双胞胎的心电感应很强,我相信透过-,舞蝶一定能拥有一样的心情。」
「你在说梦话,这是不可能的事!」开玩笑,又不是天方夜谭。
「是吗?」他笑了笑,忽然转移话题问道:「对了,-女儿呢?怎么我来好几天了,都没看见她?」
「我公公婆婆想她,所以我让佾少带她回去看他们。」
「-只让他们父女俩回去?」
「不然呢?舞蝶不在,龙帮不能一日无主,所以这段时间我抽不了身。」
「佾少不会抗议?」
「习惯就好,毕竟我们各有各的工作要做,谁也无法离开自己的岗位太久。」
「看到你们这样,我开始担心以后我和舞蝶是否也是如此。」
他将来是汶腾的国王,而泉舞蝶是龙帮二帮主,他们的情形和泉-娘及莫佾少如出一辙,都有离开不得的责任,未来的日子势必得两头跑了。
「你和舞蝶的事还久,等找到她,取得她对你的谅解后,再来烦恼那问题也不嫌晚。」
「还久?一点也不久,我有预感,舞蝶不久后就会回来。」
「预感?」泉舞蝶在心中冷哼,她自己都还没决定何时要恢复真正的身分了,他又如何会知道?
唇角浮现一抹高深莫测的笑,他轻啜了口茶,眉宇间净是飞扬的自信。
「要不要赌赌看?」
「要怎么赌法,你倒说看看。」他什么不好赌,竟然跟她赌这个?哼哼!她一定要让他输得很难看!
「-先答应。」
「你有鬼?」她睨着他,怀疑他要要什么把戏。
「-可以不赌,若要赌就先答应。」
泉舞蝶在心中盘算了下,决不决定出现的人是她,只要她坚持不出现,他就赢不了,那她又有何惧?
「好,我答应你,你可以说了。」
闻言,拓跋靳悄悄敛去一抹得逞的笑,低道:「如果舞蝶在三天内出现在龙帮里,她就得无条件的原谅我及嫁给我。」
听见他这么说,泉舞蝶马上知道她掉进他设下的陷阱里,忙改口:「我不是她,这个赌注我下不了。」
「是下不了,还是不敢下?」别具深意的眼神攫着她,彷佛已看透她的一切,瞧得泉舞蝶一阵心悸。
她忙稳住自己纷乱的心思,不让自己露出马脚。
「用激将法也没用,我做不了主就是做不了主。」
「亲爱的,我知道-行的,况且,-刚才也已答应我了,不是吗?」
又是一句「亲爱的」!
泉舞蝶听得心惊胆跳,冷汗涔涔。
「-说-不是她,那-有什么好顾虑的?反正最后不论输赢,付出代价的人都不是-,换作我是-,我第一个就点头答应。」
「……」泉舞蝶沉默了。
眼前这情况,若是泉-娘,她的确会如拓跋靳所言答应,但,她是泉舞蝶呀!此赌注攸关的是她的未来,她岂能轻言答应?
现在问题来了,她要是不答应,她的身分瞬间曝光,以拓跋靳的聪明才智,他马上就能猜出她的真实身分。
如此两难的问题,叫她如何抉择?她根本选哪个都不是!
「你还没说,若是你输了,你要付出什么代价,你要我如何答应?」先拖延他,再来好好想出应对之策。
「如果我输了,我这辈子会远离舞蝶,放她自由。」
闻言,泉舞蝶脸色丕变。
她只是很气他的行为,决定短时间不想原谅他,要让他受点教训,可,若要他真的完全离开她的世界,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这……她做不到。
说她窝囊也好,矛盾也罢,她就是舍不得他!
「亲爱的,-考虑的时间不嫌太久?下不了决定吗?我以为这对-而言,是个很简单的选择题。」把玩着手中精致的茶杯,他朝她丢出一记纳闷的眼神。
「……你就舍得永远离开舞蝶?」不甘心他能轻而易举的就提出这种赌注,拿两人的未来开玩笑,她略为愤怒的质问。
「这是我与舞蝶的问题,亲爱的,-不便过问。」见泉舞蝶愈来愈心浮气躁,他唇边的笑意就漾的更深。
「我是她姊姊,有何好不能发问?」
「亲爱的,看来-是不想和我做此赌注了。没关系,我不会强迫-,等-想和我赌时,欢迎-再来找我。」他避开她的问题,说道。
「你根本没回答我的问题!」泉舞蝶按捺不住,出口的嗓音突然飙高几度。
拓跋靳噙着似笑非笑的笑容,颇为玩味地盯着她,心中微微暗忖泉舞蝶竟然一点都没发现自己此刻的行为举止,完全不像泉-娘吗?
「你为什么这么看我?」她很是防备地睇着他,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光芒令她起了不好的预感。
「我有怎么看-吗?」他很是无辜地反问她。
「别用问题来回答我的问题。」被他老是避重就轻的态度惹毛了,她咬牙怒道。
「亲爱的,-──」
「该死的你,别再叫我亲爱的,我不是你的亲爱的!」忍无可忍后,泉舞蝶终于捉狂了。
见状,拓跋靳故作惊讶,非常夸张的大呼:「-娘,-和舞蝶不愧是双胞胎,-们两个的反应,还有高喊的话都一模一样耶!上帝造人真神奇。」
听到他这么说,泉舞蝶羞得恨不得能找面墙狠狠的撞上去。
她到底在干什么!?随随便便就被勾出脾气,她以为自己假装她姊能假扮得维妙维肖,毕竟她们两人长得一模一样,再加上两人共同生活了二十几年,对彼此的生活习惯以及小动作、想法全都了若指掌,因此,她有百分之百的自信,认为自己不会被识破,怎知──
事实上,她伪装的这段时间,的的确确没人起疑过,包括她家人在内,所以她认为她也能瞒过拓跋靳,没想到他竟早已看透她的身分,还故意捉弄了她一番!
为什么他会知道她的真实身分?难道她在他眼前是透明的?
「亲爱的,-看起来好像想找洞钻。」他恶劣地揶抡她。
闻言,她抬起燃着两把熊熊大火的瞳眸瞪他,一副想把他砍成十八块,丢进海里喂鱼的模样。
他不在意地莞尔一笑,明知故问:「-生气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双手环胸,一方面气自己的失败,另一方面则气拓跋靳的狡诈。
「我有知道什么吗?」
「你不用再装了,你明知道我是舞蝶!」
听见她不打自招的话,拓跋靳顿时眉笑眼开,乐得像偷腥的猫。
「亲爱的,我逮住-了。」他对她眨眨眼。
「什么?」泉舞蝶被搞得莫名其妙,「难道你不晓得我的真实身分?」
「我原本只是怀疑,然后开始假设、实验……直到此刻-的证实。」
「不、会、吧!?」泉舞蝶倒抽口气,差点昏倒,没想到她竟会蠢到自曝身分!?
老天爷啊!世上有像她这么笨的人吗!?
她-着脸,蹲下身,将双脸埋进双膝中,呜咽出声,再也没脸见人。
拓跋靳好笑地拍拍她的肩膀,她肩膀一耸,甩了开。
他再拍,试着轻唤:「舞蝶,看我。」
「滚!」闷闷的低喝声从膝盖里传来。
「别这样,乖,起来。」他拉她。
「滚!滚!滚!」泉舞蝶羞愤地挥开他的手,拚命的想躲掉他的迎视。
「亲爱的,我又没笑-,-不用──」
「闭嘴!」
「……舞蝶,我只想问-,-觉得-现在比以前差吗?」
她没有搭腔。
「如果-的改变令大家更厌恶-、排斥-、看不起-,那-要怪我们、恨我们,我们都无话可说,但,请-摸着良心自问,有吗?」
泉舞蝶回想起这两年来的种种,众人对她的赞扬真的是愈来愈多……她也变得更有人缘了……
而且,当她遇到事情先忍耐或冷静下来再处理时,她不能否认,事情往往处理的比一开始就爆发开来还来的令人满意。
撇开她是如何被设计改变,她的改变的的确确是好现象。
「我知道一开始-一定会很生气,这是正常人会有的反应,所以我不急着找-,给-时间好好想通,我相信-会很快就释怀,知道大家都是为-好。」
她撇着唇,气有点消,但还是有些不甘,「我还是觉得你们的手段太不人道。」
「手段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改变成功了。」
「……」
「亲爱的,等-气完全消时,记得通知我一声。」
「干嘛?」她没好气地哼声。
「-忘了?汶腾所有国民还在等我们回去完成婚礼。」
「啊?」
「我在-离开汶腾的那天就对外宣布,我即将娶-为妻,父王也准备好婚礼,一切就等-这个新娘到位而已。」
「呃──那个丽塔呢?」
「我叫她回去吃自己了。」说到丽塔,拓跋靳脸上快速闪过一丝嫌恶,「别再跟我提到她,我受不了她的性子。」
「我以前不也是那么骄纵,怎么你就受的了?」
「-要相信自己,-绝对没她那么差。」
「嗟!」
「记得,气消了要告诉我。」
「你慢慢等吧!哼!」
【全书完】
编注:欲知上官列恒与秦送儿的精彩情事,请翻阅草莓系列153《豪门少奶奶系列》三之一「名门俏新娘」。
欲知泉-娘与莫佾少的精彩情事,请翻阅草莓系列183《豪门少奶奶系列》三之二「黑道辣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