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帘燕青一翦
玉郎经岁音信断
暗钟明月不归来,
梁上燕轻罗扇好
风又落桃花片
————成德.天仙子
妹妹试着动了动身子,在确定她能忍受那事后的疼痛后,她便不顾自己身上未着片褛,从他背后一跃而上,小手紧箍住他的颈项,两只小腿紧环着他的粗腰,开始进行她的少女复仇记。
「我打死你这个大坏蛋!」她恨恨的说,边用小拳头用力的招呼他,「人家没做坏事!你还处罚人家!我非跟你拚了不可……」
慕容暹对她那不痛不痒的攻击毫不在意,但他很介意她对他的误解。
「妹妹——」他无奈的说:「你先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说他的头!她会听才怪。
「不听、不听!」她拼命摇头,「谁教你这么不公平,没事乱处罚人,还把我弄得这么疼……」
一想到她刚才所受的苦,她突然悲从中来,忍不住飙出泪,搂着他的脖子哭了起来。
「呜呜呜……我、我……真的好可怜!」
慕容暹自认识她至今,从没见她流过泪,即使是她受伤亦然,只除了刚才和现在,顿时,他胸中满是柔情。
「妹妹——」他尽量轻声细语,「你下来,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必须跟你说。」
「不听……我——呜……不想听……」她现在只想好好的大哭一场。
突然,她好想念在家跟她爹娘玩的乐趣,就算她再怎么要赖,爹跟娘从不舍得动她一根寒毛,只因他们深知她怕痛。
而他,明明知道她怕痛怕得要命!却莫名其妙的拿根长棍子来捅她!
哼!她会再听他的话才有鬼。
「我要回家!」她任性的喊着,接着,泪珠就像是断线的珍珠般直直落……
「我要我爹、我要我娘……」
到底是个孩子,她想到伤心处,终于忍不住搂紧他的颈子,悲悲切切的哭了起来。
感到他的颈项湿湿的,他知道那是她的伤心泪。
「妹妹……」快下来,他必须向她说清楚。
看不见他的脸,只是这样搂着他,妹妹愈哭愈伤心,「呜呜……人家真的好痛喔——」
慕容暹出于无奈,只得顺势一拉一推,将她从他的背上抓下来。
「哇——」她哭得更伤心了,「我……连抱着你哭都不行……爹啊、娘呀!人家被处罚得好惨……」
看她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床边,浑身都在颤抖,他心中万般不舍,「没人处罚你,我、我那是在爱你啊!」
慕容暹很无奈的坐到她身旁,轻抚着她柔软的发。
可她却马上弹跳起身,张大眼睛怒瞪着他「屁啦——把人家弄得那么痛,」她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大腿上有红色的痕迹,更是气得火冒三丈,「还……你还把人家弄伤了耶!」他怎么那么坏?
慕容暹此时真的只想撞墙。
他该如何对一个完全不解人事的小姑娘解释目前的情况?
「唉!」他扳过她的小脸,「妹妹,看着我。」
不看!
她也是很有骨气的,说不看他就不看他。
她立刻闭上双眼,还很用力的眯紧。
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他忍不住再次温柔的以唇瓣摩擦着她。
他他他……又想处罚她?!
妹妹立刻张大眼!「你……」
「妹妹——」他嗓音喑哑的问:「你真的觉得我在处罚你吗?」他边说边以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她娇嫩的樱唇。
「有人会以这么心疼你的方式来处罚你吗?」
啊——不就是他这个大坏蛋吗?
妹妹不解的抬起泪眼瞅望着他!思索他话中的含义。
「你怎么这么天真?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啊!」他说出埋藏在心底的话语。
「跟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我愈来愈受你的影响,也愈来愈喜欢你的直率,你感觉不到吗?」
「你是说——你喜欢陪我玩吗?」她怯怯的问。
慕容暹点点头,「喜欢。」
「真的吗?」她的眼睛一亮,「你会陪我玩一辈子吗?」
他又点点头。
太好了!「那我原谅你刚才乱七八糟的处罚,」她赶快对他示好,「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不可以再随便把我弄痛好吗?」
将她搂紧,慕容暹调侃的问:「你不穿衣服吗?不会害臊吗?」
啊——对!她还没将衣物穿好,就在那儿抗议了。
赶快滚进被窝里,她红着小脸说:「人家忘了咩!」
慕容暹隔着丝被拥住她,「妹妹,你都不知道女孩长大是要嫁人的吗?」
「像我爹娶我娘那样吗?」她轻声问。
「嗯——」他看着她羞红的脸蛋,「你知道吗?」
「好像知道……」因为,她看过爹跟娘靠得很近的模样;「又好像不知道……」可他不是告诉过她,那样的亲近是处罚吗?
慕容暹有点无力的试着将事情用最简单的话描绘,「之前我亲你……可当时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忍不住想亲你,所以才骗你说那是处罚。」
是吗?他不是在替自己找借口吧?
「后来,我亲上瘾……又发现自己对你的感觉很特殊,这才确定了一件事……」
她马上打断他的话,「什么事?」
「我是真的喜欢你。」因为,他会担心她、关心她、体谅她、疼爱她,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哦——原来她被他喜欢了啊!
不知为何,她的内心产生了一股甜滋滋的感觉。
看她那满脸得意的神采,慕容暹不禁问出心中的疑惑,「那你呢?你对我的感觉是什么?」
「不知道耶!」她霎时被他的问题考倒。
慕容暹并不气馁,他知道她并不了解情爱之事。
「你喜欢跟我在一起吗?」他试着引导她说出她心中对他真正的看法。
「喜欢……我喜欢你不要对我大吼大叫、喜欢你轻声跟我说话、喜欢你摸我的头发、喜欢你陪我打拳……」除了暴怒的他之外,她几乎喜欢所有的他。
「如果……」他提出假设,「如果有别人陪你玩……」
可他的话还没问完,她已激动得大嚷起来,「我才不要别人陪我,我只喜欢你,只要……你不太凶的话……」
够了!
他知道她的心意了。
慕容暹一把搂紧她,「不会的,只有我能陪你玩,其它人都不准靠你太近。」
妹妹听他这么说,才露出娇羞的笑靥。
她的笑让他心动不已,忍不住掀开被,与她紧紧的相拥……
「没用的饭桶!」乌震邦将满身是伤的阿四踢到墙角,「早知你如此没用,我就该多派两个人跟着。」
他气坏了,好不容易堵到那个小姑娘,却又教她逃了!
「既然办事不力,不如自行了断!」他说出重话,转身就走。
阿四被乌震邦修理得几乎体无完肤,他暗自在心底骂着,可恶的家伙,仗着与梅教主的关系,动不动就对他们这群手下拳打脚踢的。
更可恨的是,他还硬逼他们这群喽罗称他为乌教主。
呸!背地里净瞒着梅教主做坏事,如今还敢这么教训他,他非去找梅教主揭发乌震邦的真面目不可。
可现下,他得先找个隐密的地方躲好,否则,他人还没走到梅教主那儿,可能已经先被乌震邦给做掉了!
阿四勉强撑起浑身是伤的身子,爬着离开密室。
由于承认了自己对妹妹的感情,所以,慕容暹决定赶快找到师父的宿敌,替师父报仇,之后便要带她回去建立属于他俩的甜蜜家园。
「喂——你以后娶了我,还是得随时随地陪我玩喔!」妹妹总觉得有点不放心,即使跟慕容暹有了亲密的行为,她还是三不五时的向他确认。
她好怕日后他若懒得陪她玩,那她怎么办?
「该改口叫我的名了吧你,」他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头,「哪有做人妻子的,整天对着自己的夫君喂来喂去的?」
也对喔——
妹妹看了他好久,才红着小脸轻唤,「暹——」
慕容暹从没想过自己的名从她的小嘴中吐出,竟是这般让他感动,他情不自禁的搂紧她,「妹妹,我的好妹妹。」
离开客栈后,他走得很慢,就怕她的身子尚有不适。
「朝这个方向再走个几日,应该就可以找到人了。」慕容暹告诉妹妹接下来的行程,以免她觉得路程太无聊。
可妹妹初为女人,心中满是他的柔情蜜意,现在,无论带她到哪,或是叫她做什么无趣的事,她都会甘之如贻,因为,她是跟着她喜欢的人在一起啊!
走着走着,慕容暹眼见烈日当空,便停下马,将妹妹带到路边的大树下。
「你坐着休息一下!我去喂马儿喝点水.」因为是大白天,所以,他留她一人应该没问题。
慕容暹才离开一会儿,在喂饱马匹后,他意气风发的走回来,「妹妹——」他还采了一些鲜果让她填填肚子。
可他还没走到妹妹所在的位置,就听见一阵厮杀声。
「妹妹!」他的心一凛,骇然的施展轻功回到大树下。
贝见数人围着妹妹,不断的朝她出手。
妹妹原本乖乖的在等慕容暹,可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悉率的声响,她跑到前方一看,赫然发现数名黑衣人正朝她的方向奔来。
太好了!
妹妹开心的直拍手,她正嫌自己的身手有点生疏,刚好这群不速之客可以供她练练拳脚。
所以,她不怕死的叫嚣,「喂——我在这儿呢!」
黑衣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将她团团围住,「她很会窜,先断她的后路。」
为首的一名年约三、四十岁的阴冷男子,在几名黑衣人后面发号施令。
妹妹连看都没看他,只是撂下狠话,「等我解决完这群没用的小喽罗,再来杀你个措手不及。」
说完,她已使出她爹教她,而她学得最精的草上飞功夫,一跃便跳上树。
「砍断她的脚!」乌震邦见她的轻功了得,当场下令,「今日绝不能让她再逃过。」
砍她的脚?开玩笑,她可是喜欢东跑西跑的人,哪能让人砍掉她的脚?
那个男人真是太可恶了,她非给他吃点苦头不可。
她张眼一望,啊——真好,这里有个小鸟窝,里面还有几只刚张开眼的小雏鸟,看来母鸟一定在附近觅食。
「对不起——」妹妹轻声向小雏鸟致歉,再拿起鸟窝,直往乌震邦的身上扔。
乌震邦远远的站在一旁指挥黑衣人进攻,自己则退到外围,所以,全然没有任何防备。
当那个鸟窝落在他的头上,几只小雏鸟从鸟窝掉到他的身上时,他确实吓了一大跳!
可他还来不及反应,人也因一时不察而蹲坐在地,小雏鸟们安然无恙的落在他身旁的地上。突然,一阵骇人的尖叫声响起,他才一抬头,就见一只大鸟俯冲向他说时迟、那时快,大鸟已伸出利爪想抓瞎乌震邦的双眼,他及时以手臂抵挡,当下衣袖碎裂,手臂也被抓伤。
「乌教主!」其中一名黑衣人奔过来,想替他解围。
「专心抓那小贼!」乌震邦立刻下达指令,一只鸟算什么,他还不需要属下的帮忙。
他大脚一提,正想踩扁那几只小雏鸟。
「不准伤它们!」妹妹奋不顾身的飞扑过来,在千钧一发之际捞起那几只小雏鸟,送到一旁。
可就在她飞奔时,先前慕容仙鹤给她的玉佩竟从她的衣襟内掉出。
乌震邦一见那玉佩,脸色大变,他冷笑两声,使了个眼色,当下,妹妹又被众黑衣人包围住。
「来啊!」她就不信自己打不过这群身手不怎么样的家伙。「不过先说好,你们得一个一个上。」
她绝绝对对会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哈哈哈……」乌震邦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似的,「好一个幼稚的女娃。」
妹妹虽然生气,却没敢随便回嘴,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这次的黑衣人比较厉害!所以她得专心点。
「乖乖跟我们回去,我会好好的款待你。」乌震邦再次开口道:「否则,就算打断你的腿,我也会把你拖回去。」
「我又不认识你,为何要跟你走?」妹妹边回话,边评估她能否跃到前面那棵树上。
「你是不认识我,不过我却认识你。」她果然是梅儿当年丢弃的女儿。
妹妹不禁狐疑的问:「为什么?」她怎么听不懂这人说的话?
乌震邦拾起掉在地上的玉佩,「就凭这个,我就知道你是谁!」只是,他绝不会让梅儿知道她的身分。
将玉佩收进自己的衣襟内,「你若想知道原因,就乖乖的跟我走。」
好是好,「可是你得把玉佩还给我。」因为,她还得还给慕容仙鹤。
「哈哈!」怎么可能?乌震邦脸色一变,「你想敬酒不吃吃罚酒吗?」那他不介意将她打昏再带走。
「动手!」
瞬间,黑衣人便朝她出手。
妹妹到底没有以寡敌众的经验,她只能胡打蛮干——
转瞬间,虽然黑衣人相继发出哇哇的惨叫声,但妹妹自己也被打得鼻青脸肿。
这就是慕容暹赶到时见到的情况。
他倏地跳进众黑衣人间,一把抓起妹妹,让她躲在他的身后,「敢伤我的人,那就纳命来!」
慕容暹才推出一记掌风,几名黑衣人便东倒西歪。
「暹——那个人最坏,他还偷走你师父给我的玉佩。」妹妹赶快告状。
慕容暹怒目一瞪,看着乌震邦的目光彷佛能杀似的。
今日又无法得手了!乌震邦一看状况不对,当下就想落跑,却被慕容暹的一记掌风所伤。
「哪里逃!!」慕容暹一把抓住部震邦的衣领,「东西拿来!」
妹妹大剌剌的站在郎震邦的面前,很骄傲的将小手朝他的眼前一伸,「把我的玉佩还来!」
好!是她自找的。
在取出玉佩的同时,乌震邦将他特制的毒粉奋力一撒——
顺着风势,妹妹竟被粉末洒中,顿时,她的小脸变得一片通红,「我、我的眼睛……」
事情完全出乎人所料,慕容暹当下只想到一把抱住差点摔跌在地上的妹妹。
而乌震邦则趁隙逃脱,他飞奔而去,撂下两句话,「这是无药可解的剧毒!你等着替她收尸吧!」
不——慕容暹当下连追人的心思都没了,只能无助的紧搂着妹妹。
妹妹双眼直流着泪,「暹——我、我……看不见……好痛!」
边说话,她的鼻孔及嘴角竟流出些微血丝,那模样看来好吓人。
慕容暹一把抱住她,一跃上马,他知道他得尽快找大夫,不然……她恐怕小命难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