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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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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从第一次听说琼玉姊妹想嫁进世子府开始,金日就一直在躲避她们,甚至还大老远躲到广州去。
    而今,他却不得不主动来找她们,虽然一肚子怨念,可是……
    思来想去,麻烦只能靠他自己解决,若是靠阿玛、额娘,最后只会演变成阿玛和皇上来个面对面、硬碰硬,届时事情非闹大下可,事情一闹大,结果想乐观也乐观不起来,八成会全家人一起倒楣,大家一起到东北去垦荒吧!
    所以,他不得不来。
    “大阿哥,好高兴,这是你头一次主动来找我们呢!”
    金日回身,望着自咸若馆那方向跑来的琼玉姊妹俩,心中突然浮现一股极端的厌恶感。
    先前他还不至于讨厌她们,但现在,他开始讨厌了。
    琼玉姊妹俩双双站定在他面前,虽然喘得很,但仍流露出十分开心的神色,姊妹俩都笑容满面,一个娇羞、一个大方,凭良心说,春兰秋菊各有姿色,两人都相当娇美动人,但,他讨厌!
    “我只是来问你们一件事。”
    姊妹俩相觑一眼,喜色立现,显然两人都想到同一个方向去了。
    “请问,大阿哥。”
    “我想请问你们……”金日的表情十分平静。“为何要如此逼迫我?”
    琼玉姊妹俩的笑容僵住了,然后,逐渐流失。
    “我不明白,大阿哥,你为什么这么说?”琼玉困惑地问。
    “我解释过,当年说要娶你们,那是在玩游戏,为何你们还是非嫁我不可?”
    “但救了我们的确实是你呀!”
    “因为我救了你们,所以你们要如此逼迫我?”金日苦笑。“你们是希望我后悔救了你们吗?”
    琼玉一时哑口,回不出话来。
    “我们并不想逼你呀,大阿哥,可是……”琼古怯怯道。“我们的年岁都不小了,不能再等了。”
    金日闭了闭眼。“换句话说,你们非嫁我不可?”
    琼古瑟缩一下。“从那年开始,我们就认定非你不嫁了,这么多年下来,你又要我们如何收回这份感情?”
    “即使嫁给我要守一辈子活寡也心甘情愿?”
    “我想,时间久了,大阿哥你一定会慢慢了解我们并非如你想像中那样不堪,”琼古真诚的低诉。“我们愿意等。”
    金日深深吸了口气,“既是如此,那你们就等吧!”语毕,愤然转身离去。
    琼古姊妹俩默然无言。
    她们错了吗?
    默默地,金日回到世子府,这时候翠袖在陪孩子睡午觉,不会找他,于是他再默默地走到府侧的花园,默默站定在一株干粗枝密的柏树前,默默摆好姿势,默默运功,屏息,霍然劈出一掌,那株无辜的大树轰然一声断成两截。
    又呆立了好一会儿,他才扯出一弯无奈的苦笑。
    “我在干什么呀?”
    他对自己摇摇头,转身欲待离开,身子却又猝然定住,错愕的瞪住一侧的莲花亭,有个人津津有味的趴在栏杆上看戏。
    “你在这里干什么?”
    那人笑嘻嘻的走出莲花亭,行向他。“金公子,从小老儿到达世子府那日起,小老儿就天天等在这里了呀!”
    “你天天等在这里干什么?”金日没好气的嘟喽。“就为等看戏?”
    那人哈哈笑。“没错,小老儿真是在等看戏呢!”
    一听,心情原就不爽的金日,顿时决定要把一肚子无处发泄的火全冒出来让对方尝尝,让对方也口叫味一下无辜受害的滋味。
    然而,就在他举掌准备劈出去的那一瞬间,却突然顿住了。
    那人竟仍笑咪咪的一副毫不畏惧的样子。
    他不怕死吗?还是他练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护体神功,譬如金钟罩、童子功什么的?
    慢吞吞的,他收回掌势,注视对方片刻。
    “胡大夫,请问你究竟在这里等什么?”
    胡大夫也慢吞吞的指了指那株英年早逝的柏树。“等那株树被你劈断。”
    金日那双秀气的眉徐徐挑高。“你怎会知道我要劈断那棵树?”
    胡大夫又微笑起来。“算命先生告诉我,要我到达这里之后,找着府里最高大的那株柏树,等它被劈断的那天,就问金公子你一句话。”
    “什么话?”
    “你已经走投无路了吗?”
    “是又如何?”
    “如果是的话,他要我教你一条路。”
    “什么路?”
    “置之死地而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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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默地,金日推门进寝室,回身关好门,再默默地进内室,默默的拉了一条凳子坐在床边,默默地注视着床上的妻儿。
    置之死地而后生,那的确是唯一的路,但她愿意陪他走那条路吗?
    不一会儿,在她还不该醒来的时候,翠袖猝然惊醒过来,疑惑地看看身边的孩子,再回头张望,旋即坐起身,轻手轻脚的摸下床,搭上袍子,再牵起金日的手到外室去,倒了一杯温茶给他,然后坐下。
    “你想跟我说什么吗?”
    “你怎会知道我想和你说话?”
    翠袖搔搔脑袋。“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啦!”
    金日怜惜地抚上她的脸颊。“嫁给我,你真是辛苦了!”
    “辛苦?”翠袖真的疑惑了。“哪里辛苦?”
    “要适应我的身分,特别是我处的环境,这并不容易。”
    “也不是太难啊!”
    “不难吗?京语难学吧?你到现在还不会说呢!”
    “但我会听了啊!”翠袖得意的笑起来。“告诉你,我学语言才厉害呢,想想我在四川长大的,那儿的语言才多呢,藏语啦、苗语啦、蠡语啦一大堆,但我还不都学了,虽然有的说得不是很好,那是因为我学太多种了。如果我只学一种,又很认真的话,说不定我学得比你快呢!”
    “是么?”金日微微勾起一抹笑。“那生活习惯呢?你觉得这里的生活习惯如何?”
    “不如何。”翠袖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四川种族那么多,每一种都有他们个别的习俗,去这个村庄的习俗是这样,去那个村庄的习俗又是那样,我可从来没搞错过哟!”
    金日笑容加深。“那么,身分呢?你习惯眼下的身分了么?”
    对于这个问题,翠袖倒是迟疑了一下。
    “其实也没什么习惯不习惯啦,我是……”她抬眸,瞅住他。“好吧,我老实说好了,起初我是害怕,害怕做错什么让你丢脸。可是后来我发现这就跟各民族的习俗一样,每一种民族有每一种民族的习俗,每一种身分也有每一种身分的,习俗,我只要记住这种身分的‘习俗’,就不怕做错啦!”
    金日笑容更深。“所以,你不怕适应环境?”
    “有什么好怕的?”翠袖反问。
    “也不怕变换身分?”
    “怕什么?”
    金日笑容灿烂得可媲美骄阳,“那么……”他深深凝注她。“如果我希望你再跟我去适应另一种身分、另一种环境呢?”
    “无论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翠袖毫不犹豫地回道。“要上天,我陪你飞天;要下地,我陪你钻地,嫁夫从夫,就算要我经历十八层地狱,我也会跟着你,绝不后侮!”
    “是么?”金日的心融化了,感动的波涛仿佛暴风浪似的翻滚。“无论我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
    翠袖使劲儿点头。“即使要我陪你一起死,我也愿意!”
    金日颔首。“好,那你就陪我一起死吧!”
    “呃?”
    “我看看,嗯……就趁皇上南巡时,咱们就一起死吧,你认为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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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出问题吗?”满儿担忧地问。
    “回福晋的话,绝不会!”胡大夫毫不迟疑的断然道。“小老儿会十分谨慎,万分小心,绝不容出差错!”
    “你怎能够确定?”
    “因为算命先生说不会有问题,不可能有差错。”
    满儿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再转向其他人。“你们呢?还有问题吗?”
    “有。”翠袖举手。“如果宫里怀疑呢?”
    “所以要演一出真到不能更真的假戏啊!”
    “有人要来看呢?”兰馨也问。
    “让他们看!”
    “不会穿帮吧?”弘明。
    满儿望向胡大夫,这个不是她能回答的问题。
    “不会。”胡大夫胸有成竹的道。
    “大姊那边,谁去?”弘昶。
    “乌尔泰。”又换回满儿回答。
    “孩子哪儿找?”弘。
    “塔布负责。”
    “那以后……以后还能再见到大哥吗?”双儿。
    “……不能了,弘明,你大哥‘死’了之后,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活人怎能再见到死去的人呢?
    “我‘死’了之后,你们会想念我吗?”金日。
    “-,谁会想你!”满儿没好气的横他一眼。“好,没有问题了吧?那么,老爷子,你就先上场吧!”
    自始至终没吭过半字的允禄终于出了一声。
    哼!
    “旧疾复发,请免上朝?”
    批阅奏折的毛笔写一半停下,乾隆慢慢抬起脸来,怀疑的目光定在案前的人脸上。
    “什么疾?”
    “疟症。”
    “又是疟症,十六叔,你不是骗朕的吧?”
    允禄面无表情,毫不回避的与乾隆对视。
    “太医已去诊过,皇上何妨宣太医来问。”
    乾隆眯了眯眼,但很快又恢复常态。
    “既是太医诊断,应是不假,好吧,暂免弘普上朝。”
    “谢皇上。”
    “没其他事了吧?那就跪安吧!”
    “臣告退。”
    允禄一离去,乾隆的表情即刻阴沉下来。
    “小海子。”
    “奴才在。”
    “宣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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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月匆匆忙忙跑向寝楼,咚咚咚两阶跳一阶奔上楼,大老远就扯拉嗓门狂喊。
    “来了、来了,琼格格和玉格格来了!”
    “嘘!”寝室门前,香萍及时挡住香月,拚命使眼色。“别吵,爷病又发了,太医正在为爷诊治呢!”
    “那两位格格怎么办?”
    “爷吩咐过,谁要看都让他们看!”铁保低语。“去请她们过来吧!”
    片刻后,再领着满脸焦虑的琼玉姊妹俩来到寝楼,未经通报便迳行闯入寝室内,直奔床前,一眼见到睡在床上的金日,不禁大吃一惊。
    但见往昔原是红嫩圆润如小奶娃的金日,此际竟是一副久病不愈的枯槁摸样,憔悴又孱弱,虽然两眼睁得又圆又大,却又似毫无意识的呢喃一些听不懂的话,脑袋在枕头上不住辗转呻吟,又不时挣扎着要起来,翠袖只好用尽全力按住他。
    太医一诊治完毕,正要开药方,琼玉姊妹俩就忙着追问病情。
    “如何,太医,大阿哥病情如何?”
    太医脸色凝重的沉吟了会儿。
    “不瞒两位格格,世子爷的病情愈来愈沉重,状况实是不佳。”
    “但这是疟症啊,下是有那种夷船送来的药,叫什么鸡什么霜的吗?”
    “金鸡纳霜。”太医说出完整的药名。“卑职确已让世子爷服用那种药,但效果不彰,可能是随侍皇上谒陵过度劳累,心头又郁结沉积,以致病势一发便不可收拾,如今疟母已结,劳疟缠身,要想痊愈,恐需长久时日。”
    琼玉姊妹俩愈听愈是心虚,愈听愈是愧疚。
    “那……那……没有办法让他快点好吗?”
    “卑职会尽力。”说罢,便继续开药方。
    琼玉姊妹俩再看回床上的人,心虚霎时又转心慌,因为金日看上去愈来愈痛苦,呻吟不断,辗转不定。
    “有……有人照顾他吗?”
    “福晋都亲自照顾爷。”一旁有人回答琼玉。
    “那……那我们回宫里去,请太监送些人参燕窝来。”
    姊妹俩显得有点慌张的跑了。
    不是不想留下来,而是怕留下来之后,有人想起金日之所以会过度劳累又郁结沉积都是她们害的,然后他们就会骂她们、怪她们……
    她们不是故意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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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袖正在一匙匙喂金日-粥,但才喝一半就被推开。
    “够了,戏还没演完呢!”金日一边说,一边孱弱的阖上眼,好像连睁眼都是一件非常吃力的事。
    不甘心的端着碗,翠袖注视他好半晌之后,方才不情愿地将碗放回几上。
    “一定要这么辛苦吗?”
    “不辛苦,跟你比起来,我一点儿都下辛苦。”
    “可是……”翠袖垂下眸子,“人家看了心痛嘛!”话落,禁不住扑进他怀里哭出声来。
    金日睁眼,微笑,怜爱地轻拍她的背。
    “不要哭,再挨一阵子就好了。想想,我更担心将来你要面临的辛苦呢!”
    “我说过,我不怕适应环境。”
    “但适应环境本身就是一件辛苦的事。”
    “我不怕嘛!”她仰起娇靥。“何况,你不也是。”
    “我可比你轻松,因为……”他得意的嘻开小嘴儿。“我已经会说,甚至会写了。”
    “真的?”她吃惊的瞠大眼。“怎会?”
    “阿玛教我的。”
    “原来阿玛早就会了啊!”
    “嗯,所以我不会像你那么辛苦。”
    “我再苦都没关系,就是不想看到你苦嘛!”
    话又说回原点了。
    “我不苦,只是……”他的眼又阖上了,拍她背的手也无力的垂下。“好累,真的好累,让我睡一下好么?”
    “好、好,你睡吧!”翠袖连忙扶他躺下。
    不过一会儿,金日就睡熟了,她仔细为他掖好被子,再添上另一条毯子,又拉上床幔,以免冷风吹进去,然后,庄亲王府的人又来了,满儿、双儿、兰馨,以及金日的弟弟们,全都来了。
    除了允禄和弘昱。
    他们天天都来,有时候允禄也会来——被满儿硬捉来的,一来就几乎待上一整日,因为,他们很快就再也见不到金日一家子人了。
    他们的时间,已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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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隆十六年正月,乾隆准备南巡了,可是金日的病情不但未见好转,反而愈加沉重,就在出发三天前,乾隆竟然特地跑来探望金日了。
    “不用见礼、不用见礼,朕是来探望病人,可不是来骚扰病人的。”
    “谢皇上。”
    然后,床幔掀开了,同琼玉姊妹俩一样,乾隆一眼便心惊不已,下意识往前靠近床铺想要看清楚一点。
    床上的人真是弘普吗?
    的确是他,虽然床上的人削瘦得不成人形,仿-缠绵病榻多年的药罐子,随时都可能会回老家去拜见祖先,然而那五官轮廓确实是弘普,错不了。
    “夫君、夫君,醒醒,夫君,皇上来探望你了!”
    翠袖呼唤了好半天,床上的人才吃力的撑开眸子。
    “皇……皇上。”
    金日的声音细弱得几乎听下见,乾隆还得俯下脑袋去听才知道金日在敬呼他,想到不久前金日仍神采奕奕的陪他谒陵,转个眼竟变了个样子,究竟是什么折磨得金日在短短两个月内就病成这样呢?
    乾隆若有所思的注视金日片刻。
    “弘普,你真那么不爱娶琼玉和琼古?”
    “臣……讨厌她们。”
    “好吧,那朕就不再勉强你了,太后那边朕会去说,你要放开心情养病,尽快养好身子,朕还有许多事要交托于你呢!”
    不再勉强他?
    太迟了!
    “谢皇上……恩典。”
    “好,那你休息吧,朕不扰你了。”
    乾隆一离开,翠袖就忍不住欢呼起来。
    “夫君,皇上不会再勉强你了呢!”
    金日疲弱的闭上眼。“往后他还是会……找其他借口……强要我……低头。”
    笑容顿时扯扁了,“所以,你还是得‘死’?”翠袖呐呐地问。
    “我死……才能一劳永逸。”金日喘着气说。
    翠袖静默一下。“既然如此,那还是死吧!”
    金日又打开眼,望住她。“你……不想离开这里?”
    “不,是我不想再看你继续病弱下去嘛,”翠袖语带哭音的呢喃。“要是你真的……真的……”
    “放心,我……不会有事。”他勉强提着气做保证,这种保证实在很没力。
    “你能确定?”难怪她怀疑。
    “算命先生……这么说了。”再加证人总可以了吧?
    “……好嘛,我相信他就是了!”勉强可以了。
    晚一些时,庄亲王府的人又来了一个,双儿。
    “怎么只有你?”翠袖纳闷地问。
    “皇上说大哥不能随侍南巡,那就让四哥去。”
    “四弟肯去?”
    “当然不肯,所以……”大拇指往庄亲王府方向一比。“阿玛正在跟四哥打得如火如茶,山崩地裂呢!”
    “这下子不知道又要打多久了!”翠袖咕哝。
    “所以额娘他们会晚一点再过来,免得阿玛错手打死四哥了!”
    “不会有那种事吧?”
    “没有额娘盯着的话,谁知道。”
    “……你在说笑?”
    “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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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终于到了最后一幕。
    在乾隆首次南巡期间,三月二十二日酉时,镶蓝旗满洲都统世子弘普病逝,卒年三十一岁。
    三日后,世子福晋虎尔哈氏自缢殉夫,卒年二十岁。
    玉格格姊妹俩后悔莫及,在灵堂上扑地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忏侮,发誓终身不嫁以赎罪愆。
    那怎么行!
    庄亲王福晋连忙将她们带到偏厅,使劲儿鼓起三寸不烂之舌,喷了满地口水,设法要她们打消那种莫名其妙的馊主意,顺便客串媒婆,介绍给她们好几位“完美”的夫婿人选。
    翌年,玉格格就出嫁了——这是后话。
    再隔一年,琼格格也出嫁了,这也是后话。
    乾隆三十二年,弘普追封为庄亲王——这更是后话。
    总之,全部都是废话,不,后话。
    多后?
    非常非常后……这本之后……谁知道有多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