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给我等一下,妈妈!」嫣然大叫,差点咬到舌头。「-……-不是讨厌老师吗?」
「是吗?」龚妈妈仍在笑,甚至还透着一丝顽皮的神采。
「什么是吗?」嫣然不可思议的瞠大眼,「从两年前开始,妈妈就说-讨厌老师不是吗?喏,就是从我高一下那次恳亲会开始,妈妈就决定要讨厌老师了,记得了吧?」
她企图唤醒龚妈妈「昏乱」的记忆。
「好吧,好吧,如果两年前太久不记得了,那说昨天好了,也不过才昨天而已,妈妈-还在那边好用力的说-讨厌老师讨厌得恨不得把他一脚踢出去,今天却要我跟老师结婚,到底是怎样啊?」
「啊,对喔,」龚妈妈很夸张的拍拍自己的额头,一副恍然大悟之状。「我差点忘了呢!」
嫣然看得差点吐血。「妈妈!」
「好嘛,好嘛,我今天改变主意了不行吗?」龚妈妈笑吟吟地道。「总之,我要-和宋老师结婚,尽快!」
嫣然依然无法置信。「但……但……」
龚妈妈垂眸,轻轻拍去床单上一丝看不见的头发。「-真以为我不知道-那时候拚命偷翻我那些诗词藏书是在干什么吗?」
嫣然怔了一下,旋即脸色幡然大红。
「不……不会吧,妈妈,-……-知道我偷-的书来看?」
龚妈妈抬眼,带笑,揶揄的。「那可是我的宝贝,谁偷摸一下我都知道。」
嫣然脸更红。「那……那……」
「妈妈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在干什么,所以……」龚妈妈瞥向宋语白。「我才会去参加-高一下的恳亲会,想看看究竟是谁让我女儿心动了。」
「-知道是老师?」嫣然惊呼。
「不,刚开始我并不知道是谁,」龚妈妈摇头道。「直至我注意到-看宋老师的眼神是那么的特别,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是他。」
「那妈妈究竟为什么讨厌他,因为他是老师吗?」妈妈以为是老师诱拐她吗?
「不,我不讨厌他,事实上……」龚妈妈对宋语白露出喜爱的眼神。「我很欣赏他,那时我还差点当场脱口称赞嫣然-的眼光实在厉害,甚至觉得我的宝贝女儿可能配不上他呢!」
「耶?」那三人更用力的目瞪口呆。「但但但……但-一直说-讨厌他……」
「无论我再如何欣赏他、喜欢他,但事关我的宝贝女儿的一生幸福,我还是必须确认他够资格让我把女儿交给他,所以……」
「伯母在试验我?」宋语白轻轻问。
笑容漾深,龚妈妈颔首。「是的,而老师果然也没让我失望,虽然外表柔弱,实则内心坚强,与外强内弱的嫣然恰好相配……」
外强内弱?
谁?
她?
爱说笑!
「请再等一下,妈妈!」嫣然不服气的硬插播进来。「谁外强内弱了,妈妈?我吗?鬼扯!应该说是老师好不好?-都不知道,当时他为了要不要接受我而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了,他呀……」
「我知道,我都知道,」龚妈妈笑望双颊赧然的宋语白。「而那只证明老师对感情之事有多么慎重,他不轻易放下感情,一旦放下去了就不再回头,这一路走来就可以看出他是个多么坚韧的人……」
她的语气声音里满含对宋语白的激赏。
「无论你们身处的环境有多么困难,不管我给他多少难堪,他都能够以最泰然冷静的态度来面对,老实说,我很佩服他,也因此,我能够很放心的把-交给他,我知道,他一定会好好照顾-,还有巧然。」
「可是……」
「好好好,不说-外强内弱,不过……」龚妈妈无奈轻叹,「将来-自己也会明白自己的心究竟有多脆弱。」抬眸望住宋语白。「可是,老师,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她是一个只会逞强,其实一点也不强的女孩子?」
宋语白飞快地瞥一下嫣然,默然点头。
「喂喂喂,你们两个……」只会逞强,其实一点也不强?「太过分了,居然当着我的面批评我是那种肉脚弱鸡!」嫣然气吼吼的看看妈妈,再看看老师。「我绝不……」
龚妈妈又叹气又摇头。「好了,好了,-到底想不想和老师结婚啊?」
马上忘了刚刚在抗议什么,嫣然脱口道:「当然想!」
巧然失笑,嫣然横眼瞪过去。
「那么……」龚妈妈望定宋语白,眼底是明显的恳求之色。「老师呢?」
不再迟疑,宋语白毅然点头同意。「我立刻去申请公证结婚,如果排得上时间的话,星期六早上就可以完成公证结婚仪式了。」
「来得及找证人吗?」
「没问题,我可以找师大的老同学,他们是其它学校的老师,我会拜托他们暂时不要说出去,户口也可以晚一点登记,这样嫣然在毕业之前就不会太尴尬了。」
「你想得好周全,」龚妈妈欣慰地握住宋语白的手。「谢谢你,老师。」
宋语白反手握住她。「不,伯母,应该是我谢谢您。」
嫣然怔愣地来回看他们。
「慢着,慢着,就……就这样?我要结婚了?为什么……为什么我好象还在状况之外……」
星期六早上,没有礼服,没有喜宴,什么都没有,只有合法的公证结婚手续,一待公证结婚仪式结束,宋语白与嫣然立刻赶到医院去,把公证结婚证书放到龚妈妈手里。
龚妈妈笑着流下眼泪。「我终于可以安心了。」
然后,她叫巧然把从家里带来的牛皮纸袋交给宋语白。
「这个就交给你了,老师,呃,不对,应该是……」龚妈妈顿了一下,改口,「交给你了,语白。」
宋语白接过来,疑惑地打量。「这是?」
「我们现在住的那栋房屋和土地所有权状,是登记在嫣然名下的。」
「耶耶耶?」嫣然、巧然异口同声惊呼。「那不是租的吗?」
「本来是,从我和-们爸爸结婚那年开始,我们就租住在那里。但-们的爸爸去世时,房东正好要移民,打算卖掉那房子,我就用-们爸爸留下来的存款、劳保给付和公司给的抚恤金支付一半屋款,剩下一半贷款,所以这几年来付的是贷款,而不是房租。」
嫣然与巧然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里面还有一份坟地购买证明--就在-们的爸爸坟墓旁边,还有一份我的保险单。」龚妈妈又说。「-们可以用那份保险金付清剩余的贷款,这样语白就不会负担太重了。」
「坟……坟地?保……保险单?」嫣然——道,几个字说得口干舌燥,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吞进去。
龚妈妈微笑。「-们的爸爸去世得虽说很突兀,起码建设公司还算有良心,付出一大笔抚恤金给我们,包括葬礼和坟地的费用也是他们负责的,所以我考虑到若是我也在-们尚未有能力照顾自己之前出了什么意外,-们又该怎么办?」
她指指牛皮纸袋。「那就是我考虑的结果,安葬-们爸爸当时,我就顺便买下自己的坟地,另外又保了一千万的终身寿险,八年多了,应该可以领到一千多万,足够付清房屋贷款,但也不会剩不多少,最多不会超过十万,所以葬礼可能得麻烦语白了,不用太繁琐,简单就……」
「不要那么说……」宋语白停下来,为那个陌生的,从来没用过的名词而迟疑了一下。「妈妈,该如何就如何,您尽管安心,一切我都会处理好,还有嫣然姊妹俩,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们的。」
听到他的称呼,龚妈妈不由得又红了眼眶。
「那就交给你了,语白,这样我就可以安心的去见她们的爸爸了。」
如同她自己所说的,她安心了,所以她去世得很安详。
就在嫣然举行高中毕业典礼那天晚上,她手上抓着嫣然的高中毕业证书,带着美丽的笑靥,安心的,祥和的,在睡梦中去世了。
一个半月后,那个只到医院看过龚妈妈一次,后来就连电话也不肯接,甚至连出殡葬礼都没来参加的舅舅突然出现在嫣然家里,
就在嫣然领到一千多万保险金隔两天,当时,嫣然正忙着把自己的东西和宋语白的东西整理到主卧室里,这是龚妈妈的交代,男主人就得住进主卧室,而巧然闲着无事也帮她整理。
「姊,妈妈的东西……」
「能保留就保留,老师说的,除了妈妈的衣物,那些我都烧给妈妈了。」嫣然漫不经心地说,一边打量书桌要放在哪里?「-说书桌放哪里好?」
「废话,当然是那边!」巧然指着窗户前。「那个柜子挪到衣橱旁边。」
「嗯,有道理,那边光线最好,来,帮我搬!」
于是,两个人一起把柜子挪开,再从嫣然房里搬书桌出来。
「姊,老师呢?一大早就不见他的人影。」
「老师去清偿房屋贷款,顺便到户政事务所办理结婚登记和户口登记。」
「喔。」巧然偷观嫣然一眼。「姊,-这星期好象都不哭了耶!」
「我哪还哭得出来啊?」嫣然哭笑不得的在窗前放下书桌。「从妈妈过世第一天起,老师就要我好好的哭一场,其实这样也对啦,心里伤心不哭憋着更难过,所以我就哭啦!可是……」
她回头去搬椅子,巧然跟在后面。
「他天天都叫我哭,一定要哭,非哭不可,哭到后来我都不晓得自己在哭什么,该哭的都哭完了嘛,最后,我竟然哭说小时候我的纸娃娃被-剪坏了,还有我最喜欢的T恤被-滴到酱油,然后,我哭不出来了,所以就很生气的对老师说:『你再叫我哭,我就先K得你大哭!』」
巧然失笑。「老师一定吓呆了。」
「才没有!」嫣然恨恨地把椅子放在书桌前。「我才刚撂完狠话,他就很满意的点点头,说:『好,既然-的心情已经恢复过来了,麻烦-尽尽姊姊的职责,去安慰一下巧然,毕竟我只是她的姊夫,安慰不了她的心灵,这只有-这亲姊姊才有办法。』」
巧然大笑。「所以-才来找我,讲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我在安慰-耶!」嫣然抗议。
安慰她?
算了吧,其实她比老姊更早恢复,当老姊还窝在老师怀里淅沥哗啦下大雨的时候,她早已自行整理好情绪,回复冷静的心,暗自思考未来的问题。
难怪妈妈说她比老姊坚强。
「我知道,所以……」好吧,她也来安慰老姊一不好了。「我就不难过了,因为当时我就了解到,就算妈妈不在了,我也不会是孤单一个人,因为我还有。」
姊妹俩深情对看片刻,蓦而相互抱住对方,紧紧的拥抱了好一会儿。
「对,-有我,我有老师,我们还是可以过得很好的。」嫣然低喃。
然后,姊妹俩一起望向柜子上的照片,龚妈妈慈祥的对她们微笑。
「妈妈,-放心吧,我们不再难过了,老师也会照顾我们,所以,尽管安心去和爸爸一起过你们的两人世界吧!」
说完,两人一起笑了起来,而后,她们继续整理。
「凭良心说,姊,如果没有老师,我们可能真的会很惨哦!」不管她再怎么坚强,再怎么能干,毕竟还只是个高一小女生,妈妈住院和刚去世那段日子,没有一个大人替她们扛起那些拉拉杂杂的事务,她和老姊哪里应付得来。
「那还用说,可能我们现在还在抱头痛哭呢!」说着,嫣然从宋语白的纸箱子里抬起头来,一脸犹有余悸的苦相。「老天,光是想到安排葬礼那些繁琐的细节,我就忍不住庆幸有老师在承担一切,要是交给我,我一定会抓狂暴走!」
「我想象得出来。」巧然咕哝。
嫣然横过去一双白眼球,「-还不是一样,如果交给-,-……」顿住。「奇怪,老师不是有钥匙吗?干嘛按电铃?」
「说不定忘了带。」巧然跑出去。「我去开!」
嫣然又把脑袋探进宋语白的另一个纸箱子里。「搞屁啊,又是书,干嘛搬上来嘛,应该放在楼下……啊,对,干脆把楼下的客房改成书房,老师这些书,还有妈妈那些书,刚刚好装满!」
她嘟囔着把装满书的纸箱子全推到外面走道上,正要回房,见巧然跑上楼来,忙唤她过来帮忙。
「巧然,去帮我找几个纸箱子来,我要把妈妈的书全都搬到楼下……」
「姊,舅舅、舅妈来了!」
「耶?」嫣然猛然回头,吃惊得猛眨眼。「舅舅、舅妈?」
巧然点头。
嫣然狐疑的皱眉。「他们来干什么?」
巧然耸肩。「他们说要来接我们去他家住,还说会好好照顾我们,也会让我们继续上学,总之,一切交给他们就行了。」
「是喔,一切交给他们就行了,葬礼都结束了,他们来放什么马后炮!」嫣然不屑地说。「不过,他们受到什么刺激了?还是吃错药了?之前都不管我们的说,现在怎么突然关心起我们来了?」
「妈妈的保险金,」巧然轻轻提醒她。「大概他们现在才知道妈妈有一笔一千万的保险金。」
「对喔,」嫣然恍然大悟。「还有这栋房子!」
「难怪妈妈要姊赶紧和老师结婚,」巧然更小声地说。「她一定早就考虑到这一点,舅舅绝不会真的有什么好心眼,八成会在骗去保险金和房子之后就一脚把我们踢开!」
「不是八成,是十成!」嫣然冷笑。「现在我倒要看看舅舅还有什么办法从我们这边拗钱过去!走,我们下去!」
「不等老师?」
「不,我要先听听看他们要用什么甜言蜜语来拐我们,嘿嘿嘿,-不觉得那会很有趣吗?」
巧然猜想得没错,她舅舅是在最近才知道妹妹保了一千万的寿险,事实上,是在嫣然到保险公司领取保险金那一天,她舅舅也到保险公司解约,想拿回已缴的保费作周转金,因为他的餐厅已面临关门大吉的窘境。
当时她舅舅一看见嫣然出现在保险公司里,马上联想到许多,于是暗中调查了一下,很快就查知嫣然名下有多少财产,于是懊悔莫及的舅舅立刻上门来表现一下亲情的可贵,顺便通知她们,她们的监护人是他,所以她们的财产也应该交由他来管理。
由于双方都不是有耐性演戏的人,所以舅舅一见到人就开门见山的说出来意。
「嫣然,巧然应该告诉-了,我们是来接-们回我家去住的,」舅舅拿出最慈祥、最有诚意、最无辜的表情秀给她们看。「-们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们的,还有,-们尽管继续念书,下管多少学费,我们一定会承担下来!」
他们承担个屁--
嫣然差点直接狂笑给他们听。「是喔,舅舅,可是之前舅妈不是跟我说,景气不好,舅舅的餐厅有困难,你们也有三个上私立学校的孩子,实在没有能力再额外负担两张嘴,所以如果我们真要住到舅舅家去,就得休学去找工作……」
「那是之前,」舅舅面不改色的哈哈笑混过去。「现在没问题了!」
嫣然耸耸肩。「不管是怎样啦,反正我们不需要舅舅帮忙了,妈妈留了一点钱给我们,我们可以自己处理自己的生活……」
「-们自己哪有能力处理那一千多万!」舅舅冲口而出,旋即噎回去,有点慌张,因为失口。「呃,我是说,毕竟-们尚未成年,依法,我是-们仅剩的亲人,也就是-们的监护人,-们的,呃,生活,应该交由我来负责。」
「包括那一千万?」嫣然睁着无辜的眼,天真的眨呀眨的,像一尊无邪的洋娃娃。「还有这栋房子?」
舅舅咳了咳。「当然,我是-们的监护人,我会替-们『保管』到成年。」
果然是为了保险金和这栋房子。
「保管?」嫣然与巧然相颅一眼,失笑。「等我成年之后,恐怕一毛钱也不会剩下来了!」
舅舅有点难堪。「-们不相信我吗?」
片刻也没犹豫,「不相信!」姊妹俩异口同声丢出不信任票。
舅舅脸色蓦沉,「不管-们相不相信,-们必须把一切交给我来为-们妥善处理,因为我是-们的监护人!」说得义正辞严,理直气壮,好象他是这世上唯一挂着正字标记的好人。
真没耐性,这么急就露出真面目来了,真不好玩!
「如果我们不肯呢?」
「由不得-们,我是-们的监护人,-们一切都要听我的!」话愈说面目愈狰狞,就差没有挂上撩牙。「现在,立刻把保险金和房屋土地所有权状交给我!」
他以为他是强盗吗?
「我们就是不交,舅舅又能拿我们怎样?」
「-!」舅舅虎跳起来,张牙舞爪的,多半是想动手了。「-敢不……」
「保险金和房屋土地所有权状都在我这里。」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人的宣言,冷不防地横里截杀过来,屋内四人恰好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舅舅与舅妈大吃一惊,嫣然姊妹俩异口同声发出喜悦的欢呼,并冲过去一人抱住一边手臂,把说话的人夹在中间。
「老师,你终于回来了!」
舅舅与舅妈愀然色变。「在你那里?你又是谁?为什么在你那里?」
宋语白还没来得及开口,巧然便抢着说:「他是我的导师!」
「还有我高一时的导师!」嫣然第二个说。「我相信他,所以把一切都交给他,不行吗?」
宋语白挑了一下眉,左右看看她们俩,扶一下眼镜,神色回复泰然。
「当然不行!」舅舅咆哮着冲到宋语白面前,又跳脚又怒吼,像热锅上的蚱蜢。「快,快交出来,不然我去告你!」
告他?
「很抱歉,」宋语白老神在在,八风吹不动,语气更是温和得气死人。「保险金全用光了。」
「什么?」舅舅与舅妈两声惨烈的尖叫,摇摇欲坠,即将昏倒--气的。「你你你……你用到哪里去了?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用光了?」
「付清房屋贷款,是妈妈的交代。」左边,嫣然岔进来一句。
一听,舅舅、舅妈不约而同松了一大口气。「好,那把房屋土地权状交给我!」最多再把钱贷出来,再不行就把房子卖掉!
「很抱歉,」宋语白摇摇头。「那是嫣然姊妹俩的,我不能交给你。」
「我是她们的监护人,当然要交给我,快,交出来!」舅舅严词厉色的命令。
「舅舅才不是我们的监护人呢!」右边,巧然也岔进来一句。
「我是-们仅剩的亲人,-们的监护人不是我是谁?」
舅舅狂吼着愈来愈焦急,满头大汗像翡翠水库泄洪,就怕拿不到权状得不到钱,他的餐厅就倒定了,然后,他们就得卖自己的房子来还债,还得出去吃人头路来维持生活,那种日子他们怎么过得下去?
「快,快点交出来听见没有?不然我一定会去告你!」
「很抱歉,」接连三句都是抱歉,宋语白的语气里却一点抱歉的意味都没有,表情更是冷淡得几乎要打起瞌睡来了。「你不是她们的监护人,我才是。」
舅舅怔了一下,大吼,「为什么?」样子好象要吃了宋语白。
嫣然一步踏上前,得意洋洋。「因为他是我老公!」
巧然也上前站在嫣然身边,洋洋得意。「妈妈早就猜到舅舅会来欺负我们,所以拜托老师尽快和姊姊结婚,然后亲手把一切交托给老师。现在,舅舅,不管你打算拿妈妈留给我们的保险金做什么,或者把我们的房子卖掉,那都是不可能的事,因为老师才是我们的监护人,OK?」
瞬间,舅舅的面色变白了,懊悔得恨不得当场撞墙、撞地、撞车。
想起那时候原本妹妹应该是要把一切交托给他的,但他不仅避不见面,连电话也不接,妹妹才会交托给别人,使他错失这一大笔财产。
但那怎能怪他?
谁会想到一个在夜市里卖卤味的女人竟能拥有这样一栋价值不菲的透天洋房,谁又能想到妹妹竟会去保人寿险,真要怪也是要怪妹妹不肯一开始就把话讲清楚,害他以为得毫无代价的替妹妹养孩子,这种事谁会肯?
舅舅与舅妈面面相觑半天,然后,两个人一起垮下脸来,横着扯开嘴。
「那个,呃,嫣然,老实说,舅舅最近有点困难,能不能,咳咳,能不能用这房子去贷款来让舅舅应应急,-放心,每个月的贷款舅舅一定会付……」
老实话终于吐出来了。
不过,每个月贷款他会付?
哈,这种人的话能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