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因违抗圣旨,侮辱皇室,令龙颜大怒下令将他入狱。
由于李初没有官位,本应上枷,但他的地位特殊,最后只上了锁,让他待在天牢里思过。
然而他天性好洁,监狱里虽称不上污秽,也绝不整洁,对他而言已是种折磨,更别替他喜爱软塌,但狱里只有硬梆梆的石床;他吃喝讲究,狱里却只供应简单至极的杂饮清水。
杜如墨本以为他会受不了,学会低头,没想到他却没有浮躁不安,镇日冥思静坐、一派淡定。皇上及宁王来探监时,他没有多说什么,只表明坚决不娶公主,和打听寻找杜如墨的进展。
宁王被他的不识大体气得勃然大怒,皇上见他冥顽不灵也拂袖而去。此后,李初在狱里的生活更难过了,再一次开罪皇帝,他吃了几天苔杖之刑,各项饮食用度减半,最后甚至传出要将他流放的消息,但尽管他饿得面黄肌瘦,又伤痕累累,以往意气风发的俊朗不再,唯独那双眼,保留着不驯的傲慢。
一个月后,狱卒带来一名着文士袍的瘦小男子,吸引李初多看他一眼的原因,是男子神神秘秘地戴着面罩,而狱卒待他是格外的客气。
那人来到囚室外,狱卒便识相的退下。对方深深地看了李初一眼,仿佛对他如此狼狈有些不忍的微微一叹。
“李初,你将要大祸临头了,你不知道吗?”
这声音……是定国公主?李初终于正眼看她,总觉得她扮男装的样子,体态和杜如墨有相似之处,要不是声音不太像,他说不定会误认。
在狱中这阵子,他仔细的思索过了,也慢慢体会到自己的自私。他过去不择手段的行事作风,确实能有效的达成目的,但这种做法不能用在爱情里,他利用杜如墨的伤心取信于顾心兰,却又要她信任他,无异于拿着爱情做武器为所欲为,无视她已伤得千疮百孔的心。
如果不是她的离去,他不会觉悟到她的重要性;若非自己落魄入狱,他也无法明白自己的做法太过不近情理。
若事情重来一次,他定换更迂回的做法,也许效果不会这么好,但至少如墨不会那么伤心,更不用落得两人分离的下场。
然而此时想这些都已太迟,她不会原谅他了,也远走高飞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而这辈子既然失去了她,那不管什么大祸落到头上,又怎么样?
见他不语,杜如墨续道:“前些日亏皇上亲临,你仍坚持抗旨,皇上准备将你流放至吐番……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还是那句老话。”李初的声音有些沙哑,或许是数日饮食不继,又或许是太久没开口,听起来竟有些沧桑傲气。“我要娶的,从头到尾只有一人,看来要辜负皇上及公主的厚爱了。”
关了他一些时日,到是变得比较谦逊了?杜如墨淡淡一笑,思及他在狱中的日子,与他寻找自己的心意,又有些不舍道:“想不到你是个多情的人?”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原是如此多情。”和这公主谈天的感觉还不差,他苦涩地一笑。“说来还得感谢公主,没有这场牢狱之灾,或许我还不知检讨。”
“能谈谈你心爱的女子吗?”她忍不住问了,突然很想知道自己在他心中是什么样子。
想起和杜如墨相知相许的岁月,李初淡淡一笑,“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做事十分认真,很死心眼,若真要说什么缺点,大概就只有认路的本领差了些……”思及她指南走北的本事,他犹是哭笑不得。“我承认自己心眼坏,很喜欢看她被逗得脸红,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尤其她扮男装时,带着女人的抚媚及羞涩,特别可爱。”
她不禁神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这男人是有什么毛病啊?
他弯起嘴唇,根本不在乎公主怎么看他。“我喜欢如墨,但自信她更喜欢我,因此我毫不手软的利用她,以为她终会谅解我,留在我身边,却不知爱情是禁不起自私的试练。最后,我失去她,才知道她有多么重要,才发现我的自信根本是没根据的狂妄。其实我曾忍不住想告诉她真相,但若是以前的我,根本不可能动摇!”
因为不择手段达到目的,一向是他行事的方针,唯有面对她时会破例。
“原来少不了对方的人,是我。你知道吗?我天性疏懒,一开始帮皇上保全皇位是不得已,但后来全心投入,到身先士卒,却是因为如墨牵涉其中。”
“所以若没有杜如墨,皇上……应该说当时太子的事,你就不管了?”她以为他不惜利用她也要达到目的,必是将此事看得比她还重要,原来……
“应该说,原先我只想献策,那些琐碎的安排就交给别人,起兵宫变时,我更不可能领兵作战。”他淡淡一笑,“但为了如墨,我不愿有一丝差池,也只能试试亲力亲为。”
杜如墨沉吟了下,决定给他最后的试炼,她以公主的身份说:“我知道这阵子你都在找她,但相信是找不着了。最后我再问你一遍,无论本宫许你任何好处,你当真都不为所动?万一她一辈子都不出现呢?”
“那我就等她一辈子!”李初坚定的说。
听到如此执着的答案,杜如墨不由得内心震撼,再说不出一句话了。
当她是杜如墨时,领略过他的无情,但当她是公主时,才知道他当初的无情,只能说是牛刀小试。
这种完全没得商量的冷漠,置生死于度外的拒绝,才教人心灰意冷。
“你这人真是无情起来,原来是这副摸样。”摇摇头,杜如墨转身离去。
然而李初却从这句话里听出不对劲,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她的背影。
他的牢房在监狱里的中段,却见定国公主不往出口走,反而往深处而去。
“公主,出口在右边。”他狐疑地挑起眉。
杜如墨顿了下,尴尬地转身,只有二选一的路,她居然还能走错方向!
李初却在她举步时又叫住她,“公主,你会再来吗?”
“或……或许会。”怕被他看出端倪,她随口答道。
“那么我干脆请狱卒在沿路绑上红布好了,免得公主走错!”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脑海,他故意道。
娇躯微震,杜如墨忍不住回头看他,好半响才说:“方才我……是一时昏头才会走错,并不是不认识路,无需如此费心。”
“其实公主你……还蛮有趣的。”他若有所思地道。
一个不懂得自称“本宫”,一直我个不停的公主,想来还不适应这个身份。犹记得当初爹和他提起定国公主时,曾说此女在宫变时立了大功才得到这个封号,当时情绪激动没有多想,入狱后又满心多事如墨,所以未做联想。
如今细细琢磨,这事果然有蹊跷。
“或许,我与公主的婚事仍有转圜之机。”李初突然改口。“公主确实是贤良淑德如外界所传,与公主相处一阵子,我说不定会改变心意。”
杜如墨闻言眉头微皱,胸口冒出一股股酸意。
她不必吃自己的醋的,但听到他对公主有兴趣了,她实在高兴不起来。这种复杂的情绪冲击着她,让她无法马上答应。
跺了跺脚,她再次抬脚离开,不想再听他多说一句,就怕以自己目前的心绪继续面对他会失态。
可这男人显然十分坏心,在她才走没两步,他又淡淡地抛出一句,“公主,出口在右边。”
从起了疑心开始,李初每天期待着定国公主的驾临。
可惜那日之后,她再也没来过,又经过十天,一道圣旨降下,没有被流放,圣上反而法外开恩的赦免他出狱,仅罚他在宁王府中闭门思过一个月。
能如此大事化小,宁王府上下全松了口气。但就在皇上似乎改变心意要收回指婚的成命时,李初反而主动提起这事,殷殷期盼着要见定国公主。
由于他不得踏出宁王府一步,宁王被他烦得不堪其扰,问明了他确实对公主有兴趣后,便厚着脸皮去求皇上,替儿子挣得一次与定国公主见面的机会。
然而皇上却声明,这是最后一次,之后李初不得再要求晋见定国公主,也就是他与定国公主的婚事,约莫是告吹了。
李初并不以为忤,将希望全赌在这一次机会,横竖他只是想确定一件事,倘若是他想的那样,那么哪怕千军万马在前,也不能阻止他想做的事,倘若不是,那他确实没必要进宫见定国公主了。
他再次来到皇宫内,只是地点不再是皇上寝室的偏厅,而是公主的寝宫。
或许是不会再见他了,公主并不介意让他长驱直入来到她的书房。
上回两人之间是摆了一面屏风,这次则是掩上轻纱,从头到尾,李初都不知道定国公主她究竟长得什么样子,可他对她的好奇心,却是越来越大了。
“世子此番前来,有何贵事?”
公主的声音仍如往常般清脆,可听在他耳中却有着和之前不一样的感受,这种清脆带着一丝虚假,好像她故意拉高了声线,刻意要求自己这么说话似的。
至少上回在监狱里,或许是戴着面罩,她的声音低了一些,听起来便与现在不同。
李初并没有追究这细微的差别,直言道:“李初想请问公主,为我请求赦免的人是否为公主?”
“是我又如何?”
“既然公主愿意为李初开脱,相信是对我当初在狱中的提议有几分认同。”他仔细观察着纱幕后面的她的反应。“可为何在我出狱后,公主完全没有见我的意思?”
这男人脸皮真是厚极!杜如墨暗啐了声,“这是因为我才开始欣赏你的痴情,你便立刻变了心,所以我觉得失望,并不是答应了你什么。”
“但要我变心不就是圣上和公主的希望,否则何必让我入狱?”他反问。
“我……”她顿时语塞,急忙岔开话题,“那杜如墨呢?你不再留恋她了?”
“她会一辈子在我心里。”李初这话并没假,只是下一句又令人气结。“但我想通了,日子还是要过,若我一直找不到她,就这么自暴自弃下去,恐怕我爹娘都会为我难过。”
这么说是有道理,但站在杜如墨的立场,却是有些捻酸,她忍不住就想气他一气。“其实杜如墨已经有下落了。”
“真的?”李初显然失了冷静,怀疑地瞪着纱幕,彷佛想透过它,看看定国公主是否他认定的那个人。
但公主会主动透露如墨的行踪,难道……他猜错了吗?
杜如墨瞧不清他的表情,只能从语气里听出他的激动,但她被他气坏了,便故意道:“杜如墨回乡后,已和人定亲,择日过门了。”
“什么?”李初闻言色变,方才闲适的模样转为震惊。
“宁王府不让你知道,恐怕是担心你激动闪失吧?不过,你也无须太过伤心,我想她是对你心灰意冷……”
“住口!”她话还没说完,李初已然陷入狂暴,他火大地冲上前,用力扯开纱幕,也不管四周都是宫女侍卫。
果然,他没猜错,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如墨。一个箭步冲到她身前,他抱住她,像是怕她跑了般的用力抱着,声音还带着微微的颤抖。
“你要气我、要试我、要报复、要玩弄,我都随便你,就是不许你信口雌黄,说你嫁人了!”他低吼着。
“你……”杜如墨还来不及反应已被抱个满怀,四周的侍卫宫女等吓了一跳,一回神,又急忙趋前。
“大胆,世子还不快放开公主!”一个胆子较大的侍卫厉声吆喝。
“不,我这辈子都不放了!谁敢要我放,我豁出去跟他拼了!”失而复得的狂喜冲击着李初,他完全失了冷静。
他好不容易找到她了,就算会因此再入狱,就算被流放到吐番,他都不放!
这种回应令众人傻眼,不过杜如墨知道他不会伤害她,便向众人道:“世子不会对我怎么样,你们全下去,把门掩上,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侍卫宫女们面面相觑,但主子都下令了,他们也只得退下。
碍眼的人走光,李初更肆无忌惮,二话不说便吻住她。
这种仿佛要将她灭顶的吻,一点都没有她所认识的李初那种文质彬彬的气质,反而有种狂暴的粗野,让她完全不能抵挡。
他似乎也没有停下来的打算,由她的芳唇,直吻到颈间,还放肆地探入她衣襟,想让这情欲的探索更深入、更撩人。
“你放手……”好不容易挣了点空隙,她终于能说话了,“你早就知道定国公主是我了?”
讨厌的男人,把她的唇都吻痛了!还害她体内有种奇怪的酥麻感,连脑中都有些不好使了。
“你来探监的时候,我才猜到的。”他老实的答道,眼中仍有着噬人的火焰。“你虽然换了画眉的方式……还改了说话声调,可惜就如我所想的,你根本不会演戏,才相处两次,就泄露底细了……”
她就知道……接收到他的欲念,杜如墨又羞又慌地不敢正眼看他,别过头去。
“你……你这么做很大胆你知道吗?还不快退下。”
“我若不这么做,才真会后悔。”他又狠狠地吻了她几下,“为了避免以后见不到公主,为了避免我的如墨真嫁了别人,有些事我今日一定要做!”
是什么事呢?她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但当李初横下心一把抱起她,将她丢上书房里的软塌后,她什么都知道了。
“不行!我们不能……你想做什么!?”她惊叫着,却躲不过他热情的侵袭。
他慢慢的解开她的衣裳,带着诱惑,更带着珍惜,杜如墨根本无法抵抗,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在即将成为他的人的那一刻,她颤抖着身子,眼眶中的泪水不知是因为羞赧,还是受不了刺激。
“你要拒绝我吗?”他温柔地问,眼中的坚决却没少半分。
“我现在是公主,你会被问罪的……”她的犹豫,不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的迂腐理由,到头来仍是为他着想。
李初闻言朗声一笑,“那就砍了我吧!”
大手将床帐一放,激情瞬间点燃,两人都无法再回头了。
“不……我好累,饶了我吧……”
松软绵细的声音在床帐后响起,然而作乱的大手却不打算饶过她,仍在她玲珑有致的娇躯上游移着。
“你到底……到底是要疼爱人家,还是惩罚人家!?”
那声音不依了,可大手反而更过分的捏了她一下,害她痛叫一声。
这小妮子之前穿男装时都包得紧紧的,没想到衣裳下的身段如此傲人,无怪乎要缠胸。
“可恶!你再乱来,小心皇上治你的罪!”
大手终于停了,接着床帐揭开,李初光裸的身子靠在床头,而杜如墨则一脸晕红,有气无力的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放心吧!皇上真要治我的罪,在天牢时,就该把我整治到求饶!现在顶多罚我在家里多蹲几个月,否则我有个万一,第一个发难的,就是皇上新封的定国公主吧……”
“贫嘴!”反正怎么说都说不赢,杜如墨干脆不辨。
“说吧。”他轻拍了下她的小屁股,“你们怎么连成一气,设这个局来整我的?”
先前是被如墨突然消失给吓得无法思考,如今知道了定国公主的真正身份,便不难想到这一切是她与皇上串通所设的局。
“其实,皇上在宫宴前一夜便密诏我进宫,将你对顾心兰是虚与委蛇的事都告诉我了。可我一想到你居然选择以冷落我,令我伤心来取信那个顾心兰,我就很难过……”她白了他一眼,“正当我在安抚自己,说服这一切是为了大局时,你居然让顾心兰把玉印偷走了!”
“那是因为宫宴不得携带任何随身物品,锦囊便交到侍卫那里保管了,顾心兰竟砸白金买通侍卫将玉印掉包。”李初替自己叫屈,“若东西在我身上,不可能丢的!”
她才不理会他的藉口呢!东西丢了就是丢了,多说无益!“可我气坏了呀!你做得有些过分了,所以我们两个决定整你一整,以弥补我这阵子所受的委屈!”
“好吧!你们要我下狱也下狱了,行刑也行刑了,现在总该气消了吧?”他无奈地顺了顺她的秀发。早知道她想出气,他早自己送上门让她好好打一顿,也不用浪费这么多时间,伤心又伤神。
“所以现在你知道,做事不能那么自私,只想着自己了吧?要不是你替我挨了一刀,我真以为你那么无情呢!”她娇嗔地横了他一眼,“关着你,是要你好好思考,才不只是我想泄愤那么简单!”
“我明白了。”李初苦笑,“做事不择手段是我一向的作风,我不保证以后面对其他的事,我能够有所改变……”
杜如墨张大了眼,微撑起身子瞪他。
“……但我保证,如果事情关系到你,我一定把你的感受视为第一,这样行了吗?”他只差没五体投地告饶了。
听他这么一说,她噗哧一笑。“勉强可以接受。”
“所以这回,定国公主愿意嫁给宁王世子了吗?”李初好气又好笑地问。
终于换她拿乔了,杜如墨仰起下巴,“你可要考虑清楚,以后若娶了我,可就什么都不能骗我、什么也不能瞒我!否则我官比你大,随时可以问罪于你!”
瞧她这骄傲的俏模样,李初忍不住又捏了她一记。“刚刚不是向你保证了吗?这么计较。”
“当然要计较!别忘了,我也随时可以反悔的……”她拍开他使坏的手,不依地道。
“不可能。”他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皇上早想撮合我们两人,封你为公主,也只是想堵住我娘的嘴罢了!日后娘即使知道你是杜如墨,也拿你没办法,何况……”
他坏心地将锦棉一掀,一直光溜溜的小白羊立刻落入眼底。“我们都成这种关系了,外头还有一堆侍卫宫女为证,你不嫁我,还能嫁谁?”
“啊!”杜如墨拉回锦被,在他胸前一锤,“你这人果然心眼忒多!”
“若心眼不多,怎么娶到定国公主?”他笑得贼兮兮,“既然公主官比我大,以后我就靠你吃喝了。听说驸马的俸禄是向公主支领的吧?请问公主打算以后给我多少月俸呢?”
“想得美!我在做你书童时,要你加我三两月俸你都不肯了,要我给你俸禄?免谈!而且话别说的太早,你还没过皇上那一关呢!”
“怎么,他又想到什么新法子要整我了?”李初眉一挑。
“不知道!经过这阵子的接触,我看皇上也是个促狭的人,你要娶我,恐怕没那么容易过关……”她可以奚落他。
李初故作恼怒的瞪她。“你这小丫头,在眼下这种气氛,居然一直提起别的男人?”
大手又开始不规矩了,杜如墨娇喘一声,他坏笑着,又将床帐拉上,把她再次扯入情欲的漩涡。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李初一定要娶到你杜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