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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新手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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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的宣誓没有劳拉想的那么让人畏惧。听差带着劳拉走进宣誓厅,说到“提摩西爵士,从邮局的小姑娘来了。”提摩西爵士笑容和蔼可亲。

等听差离开后,提摩西爵士开起了玩笑“小姑娘,你来这做什么呢?是不是做了坏事?要是你的确像看上去那样单纯无邪,我就不给你判个大罪。过来吧。”他把劳拉引到椅子边。劳拉乐了,她知道他白眉毛下闪烁着笑意的蓝眼睛是在和自己说笑。

劳拉拿起笔在厚厚的文件上签名。她觉得这善良有趣的老人身边仿佛有个光环在闪耀。

宣誓文件以“我庄严宣誓我永不私拆或者延误他人信函”开头,下面列了各种需要保密的情况。

她通读了文件,签上名。老爵士也署上名,折好文件让劳拉带回给蕾恩小姐,让她送到机关里。

提摩西爵士那天早上应该很有空,他和劳拉聊天,问她的年纪、从哪来、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在学校里学了什么以及对邮局的工作有什么想法。他最后说:“你是个教养很好的小姑娘。一定会有出息的。蕾恩小姐是个优秀的人,特别有效率,对她喜欢的人很和善。不过我自己是不敢惹她。呵呵,我真不该这么说!我记得她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呃,我还是别说了。我想你现在想吃点点心了吧。问问管家怎么去客厅。那儿有些茶和咖啡的。”劳拉行了个礼说:“谢谢您先生!不过我就不用了。”她路过走廊,走到边门,很高兴没有人。她才到的那会儿,听差逗她,要劳拉亲他一下。

走出公园,她回头望着洁白的大宅子、喷泉和花圃,心里想“谢天谢地结束了。估计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地方了。”其实她错了。以后的三年里,她每天早上要穿过公园、铁门、大榆树,走到宅子里。

才上手的几天,劳拉害怕自己永远学不会新工作。一个小小的乡间邮局就有一长串难懂的数字和表格。蕾恩小姐喜欢用数字代表不同业务,让一切看上去神秘莫测。过不了多久,劳拉就能熟练掌握“AB/35,K.21,X.Y.13”“蓝色的存款表格”“汇票摘要”“现金账户表”之类的。蕾恩小姐放心地在厨房桌子上登记账簿。

卖邮票是件需要耐心的事情,薄薄的一张邮票仿佛手一抖就会撕烂。面值大的邮票整齐地放在一个卡纸做的邮册里,这是用来寄包裹和电报的。取下的时候要从邮册的左边揭下。装钱的抽屉里有三个木碗分别盛金币、银币和铜币。这三个碗都满了,可以想象这世界上有多少钱呀!晚上结账的时候,劳拉喜欢把手指穿过闪耀的一堆金币。点好的钱放在一个黑色的盒子里拿上楼,包上一个旧羊毛披肩,放在蕾恩小姐衣柜的最上一格。偶尔盒子里会有纸币,却没有国库券。当时很多黄金用来做货币,国库券还没有发行。当时大量黄金涌入英国,只有富人才能接触得到。周六晚发工钱的时候一个工人能拿到半个英镑,做生意的人一周能拿到一个英镑和几个银币。

一开始劳拉数零钱的时候小心谨慎,生怕出错。好在她天生对数字敏感,很快就轻车熟路了。她喜欢和邮局的顾客聊天,尤其是生活穷苦的人。他们会告诉劳拉家里的琐事还向她征询意见。有些有身份的人在蕾恩小姐在的时候就忽略了劳拉,只有在只有劳拉一人在的时候让她服务。很快,大家都熟悉了这张新面孔。有一次劳拉进屋喝茶,一个邻村的农场主问:“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去哪了?”这是对劳拉的极大肯定。好在这种恭维只有一次,否则蕾恩小姐会不高兴的。蕾恩小姐喜欢劳拉,也为劳拉认真工作感到高兴,但心里总是希望自己在顾客心中是第一位的。

在邮局工作要从早上七点邮车到达一直忙到晚上关门,没有一周一次的半天假期。周日也闲不下来,早上有信件到达,晚上要准备好送出的信函。在政府直属的大邮局里工作是八小时制。好在那时候日子悠闲,工作性质简单,没有复杂的表格要填写,也没有政府救济金发放。村里偶尔有三四个老兵领政府的津贴,也是规律的一季度一次。上班的时候有足够的时间吃饭,可以看书织毛衣,要是两个人一起当班,有个人就可以去出去透透气。

最重要的是,工作的过程中有足够的互动。村民们不会在最后一刻冲向邮局寄信。他们散着步来到邮局,和工作人员聊聊天,还经常从自家花园给劳拉带个苹果或梨什么的。办公室里总有一捧鲜花,夏天是粉色的苔藓玫瑰和石竹,秋天是小朵的黄色菊花。

劳拉渐渐地和顾客熟起来了。有些人收到信件和电报后就告诉劳拉发生了什么。劳拉也像个老朋友般问这家在伯明翰的女儿的身体恢复情况,这家在澳大利亚的儿子的兵役,这家妻子的哮喘,或是这家丈夫有没有得到心仪的工作。大家问劳拉家里人身体如何,赞美她的新衣服,问她喜不喜欢某种花,可以从自己的花园给她带来。

早晨七点,邮递员从总部带着信件走到烛镇邮局。劳拉第一件事就是负责打开邮包,把信件分类。分信的地点原来是房子延展出的一间小屋,当时用作洗衣间。现在这间屋子铺上新的地板和天花板,摆上了用来放信件的长椅。可惜这里只有一个油炉用来取暖,冬天很冷。

每天早上,邮差把未分装的信件带到镇上,然后两个女送信员负责把跨村的信件分出来。年长的那个女送信员是谷宾斯太太,喜欢戴紫罗兰色的太阳帽配上围裙和披肩。她脾气不好,气势汹汹地说句“早上好”就没下文了,只有在讲到当地的丑闻谣言时才口若悬河。另一个送信员是梅西太太,三十左右,人很和善。

早上的邮递员托马斯•布朗身材健壮,头发变得花白。他过着公认的宁静而受人敬佩的生活。近来他对公共事务表现出极大兴趣,鉴于他不错的判断力,偶尔被邀请去仲裁当地的争端。他不吸烟不喝酒,唯一的恶习是爱发牢骚,对天气的意见尤其大。他坚信坏天气是被某个记恨邮递员的人安排的。

在劳拉认识托马斯之前,他加入了一个教堂复兴运动小组。以前人们排着队向托马斯咨询世俗的事物,比如,三只鸡被老狐狸在夜间叼走,流浪汉践踏了自家的卷心菜地。现在大家开始向他请教有关灵魂救赎的问题。他一见到个熟人就问:“您的灵魂怎样了?”有时干脆直接地问:“您找到救世主了吗?”被这样的问题当头一击,每个人都嗫嚅着看上去愚不可及。

“蕾恩小姐,您是基督徒吗?”托马斯把这个问题抛给了蕾恩小姐。蕾恩小姐镇定地说:“我不觉得自己是不是基督徒管你什么事。要是你真想知道,我是个基督徒。因为我住在一个基督教的国度,过着基督教信条的生活。至于那些清规戒律我还是留给比我更有资格的人去研究好了。我建议你也可以这样。”

蕾恩小姐最后一句话是有力的一击。托马斯最近成为了当地的传教士,可是他还没找到布道的感觉,只会摇摇灰白的脑袋悲伤地说:“唉,我觉得你还没找到上帝。”

托马斯的妻子在旁人的鼓动下信了其他的教派。劳拉觉得很好笑。托马斯觉得自己发现了全人类都需要分享的宝藏——基督,迫不及待地向别人传播福音。可是他自己不是个有力的见证:他说到上帝恩典的时候语气没有柔和下来,他虽然一直宣称自己是个罪孽深重的人,可他的生活方式太模式化,根本无法说明信仰对他生命的改变。此外,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抱怨连篇,闷闷不乐。

至少托马斯有捍卫信仰的勇气。有一次,一个高级官员来邮局视察,穿戴整齐,表情严肃。官员视察一周,批评了几处小地方,总体来说烛镇邮局的管理是一流的。之后,茶点奉上,官员的语气缓和下来,说要见见邮递员托马斯。劳拉在分拣信件,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听说你反对新推广的周日晚收信的规定。”官员尖声尖气地操着贵族学校口音。

“是的先生,我反对。”

“我能知道是为什么吗?你的同事都同意了,更何况还有额外的工资。遵循政府的政策是你的职责。我建议你收回反对意见。这也是为了你好。”

“先生,我不能。”邮递员坚定地说。

“这是为什么?你周日晚上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做?还有一份工作要干?要是这样,我警告你,私自在公职外兼职是违反规章的。”

邮递员神圣地说:“我周日晚的工作是崇拜上帝。一切法律都是他定的。我不能违反上帝定下的周日休息的规定。”

托马斯说这番话的时候在颤抖,他明白工作和即将得到的退休金如今岌岌可危。他掏出一条红白点的手绢抹了抹前额。除去平日的表现,他的言行里还是有尊严的。

官员占不了上风,他平日那斯文又权威的态度一扫而光。他卑鄙地嘲笑道:“崇拜上帝的工作占了你不少精力啊!你还是对给你吃穿的工作尽点心吧。你可以走了。我要向上汇报你说的话,你会听到后续消息的。”官员走出门,和向他道晚安的劳拉说:“这真是个难对付的人。我了解这种人,就喜欢找麻烦。他很快就会知道自己必须在周日唱赞美诗的时候干活了。”

这位位高权重的官员也不是全能的。邮局总部的负责人对基督教的传统心怀理解。说不定总部的邮局长自己也爱唱赞美诗。托马斯被考察几个星期后,被允许周日晚休息。其他的邮差高兴地补了他的缺,因为可以多挣些钱。托马斯继续着每周走上几英里在小教堂里布道。

烛镇的总邮局长拉什顿先生一年两次审计小邮局的账务和服务。这应该是抽查,监督有没有对不上账或是玩忽职守的行为。拉什顿先生和蕾恩小姐达成共识:视察的早上,拉什顿先生亲自来到电报局给劳拉做个手势——“告诉蕾恩小姐,我下午来抽查。”

这下省了不少麻烦。拉什顿先生的马车驶到邮局门前,账簿、邮票、汇票、许可证、现金都整齐地排在桌上。这下工作花不了多久,剩下的时间可以用来聊天。

客厅的圆桌上摆好茶。蕾恩小姐穿着最好的丝绸衣服,脖子上挂着两圈金链,亲自给拉什顿先生从银茶壶里倒茶。拉什顿先生评论时事。劳拉听到柜台的铃声响起就跑进跑出。她第一次被委任泡茶的重要职务,她一紧张忘了放茶叶还差点砸了茶壶。拉什顿先生和蕾恩小姐面无表情地盯着茶壶上腾起的蒸汽。

喝完茶后,拉什顿先生视察了花园、鸡群和猪圈。他的马车上堆满了农产品,还有一大捧给拉什顿太太的鲜花。

拉什顿先生是个老派的邮局长。他是个整洁的中年人,言行谨慎,透出一股太把自己当回事的神气。他的态度让表现不错的员工觉得屈就,让粗心大意的员工觉得毛骨悚然。他总觉得自己的员工敬爱自己。他总称呼手下为“我小船的水手们”。他常说:“我小船的水手们知道谁是船长。”其实手下的员工暗地里叫他“圣人乔”。

拉什顿先生是当地卫理公会的顶梁柱,主日学校的监察员,偶尔布道。他接待来访的部长很有一套,在当地的教堂是个有身份的人。他穿着黑色的衣服,戴着黑色的毡帽,驾着肥壮的灰色马车。说不定他能被当成一位部长,或者教堂的牧师。他一年能有两百五十镑的薪水,所以供得起马车、妻子的女仆、宴请宾客和孩子的学费。

镇上的人喜欢拉什顿先生,但是地主们不待见他,觉得他官僚而死板。有一回,一个愤怒的男爵把一瓶墨水丢向拉什顿先生的脑袋。幸运的是墨水瓶砸偏了。办公室有些好事的小职员喜欢指出墙纸上零星的墨点。

拉什顿先生才认识劳拉的时候,向她保证自己办公室一有空缺就引荐劳拉。可是永远没有空缺职位的出现。拉什顿先生的两个女职员都是部长的女儿,他和部长都是朋友。在办公室里的女职员都是安静且谈吐优雅的三十多岁的女士。在劳拉那会儿,邮局的职位多数留给了部长和校长的女儿。在大办公室里做学徒的薪水很少,几乎都无法维持生活。在小办公室里工作的女孩家庭背景没有那么优越,就有些多余的补贴。劳拉也算走了后门。有时上班的地方有种“我的父母付了钱让我来这工作的。我为啥要平白无故地教你?”的氛围。

劳拉有段时间希望那两个女职员会结婚,这样就会有空出来的职位。可是两位小姐都没有任何要结婚的意愿。慢慢地,她的希望就消退了。周围也没有其他的工作机会。她就在邮局里度过了职业生涯。好在这份工作有让劳拉喜欢的地方。

电报机装在客厅,这台机器的白键盘和黄铜边和蕾恩小姐的玫瑰木家具一对照显得尤其前卫。这是被称作ABC的老型号,如今早就被电话替代了。但那时候简便易操作。大邮局里用摩斯码的电报机。一个把手牵着指针顺时针旋转,电路的另一端就能输出信息。造作转盘周围是黄铜键,一个代表一个字母。操作员一手转动把手,拼出电报的内容。电报机上还有个小拨号盘,叫做“接收器”,用来记录收到的信息。

劳拉一开始摊开一本书练习发电报。把手一圈圈地转,键一下下地敲。开始她很生疏,后来就熟练准确了。有时电报机上的铃响起,一封真的电报传过来。蕾恩小姐看到劳拉费劲地辨认着小键盘,就接替她。轮盘在蕾恩小姐手下飞转,劳拉眼花缭乱。渐渐地,劳拉熟悉了流程,也能发简单的电报了。

如何及时发出电报是蕾恩小姐的一个难题。一个叫美妮的女孩住在邮局边上的小屋。要是她在家,就能帮上忙。一天平均只有十几封电报,但是一来就好几封扎堆。这时候需要再找个人来帮忙。齐娜或是铁匠的学徒被抓来帮忙,他们都不情愿,因为手头的活都忙不完。邮局的规矩是无论如何电报不能被耽误,他们也只能就范。还有个麻烦是即使两封电报同时来,收电报的地点却南辕北辙,有时要差个两三英里远。可怜的美妮一天要跑好几英里。

美妮送起电报来慢慢吞吞,不过每次都能及时回邮局。她是个娃娃脸的漂亮姑娘,十五岁,有明澈的蓝眼睛,喜欢漂亮衣服。她经常在办公室里穿着整洁的印花罩衫,戴着花帽子。一个仲夏的下午,蕾恩小姐带了件珍藏的缝着蕾丝边的白丝绸阳伞给美妮看。美妮脸上的表情劳拉这辈子都忘不了——那是一种多么纯粹的快乐啊。

蕾恩小姐的走廊门和办公室的公共区域相连。有时劳拉摆弄完电报机后,觉得柜台的工作自己就插不上手了。遇到这种情况,她就静静地走到书架前。厨房的窗台边有几本《烹饪和家务管理》《打马掌手册》和字典。最好的书在都放在玻璃门后的书架上。蕾恩小姐借书给劳拉前,一定给书包上牛皮纸的书皮。她特别珍惜父亲留给她的书籍。

对一个商人来说,这么多的藏书非同寻常。蕾恩小姐的父亲是个不凡的人,热爱诗歌,尤其是莎士比亚。他学过历史和星相学。

书架上有两册平装本的《莎士比亚全集》,休谟的《英国史》,斯科特的《诗歌》和《威弗莱》,威廉•古柏和汤姆森的诗歌。这些书蕾恩小姐都愿意借给劳拉,只有一本是例外——拜伦的《唐璜》。她说这是本坏书,劳拉绝对不能读。“早知道我该把这本书烧了,下次花园里生篝火,一定把这本书丢进去。”

劳拉羞愧于自己一有机会就对这本禁书目不转睛。她有晚把《唐璜》藏进口袋,带回卧室,躺在床上看。突然蕾恩小姐进了房间交代明早邮件的事情。劳拉偷偷把书藏到被子下面躲过一劫。但蕾恩小姐锐利的眼睛怀疑地扫过房间说:“不准在床上看书。你这样太伤视力了。晚上点蜡烛看书容易着火。我才不想在梦中被烧死。”劳拉小声且谦卑说:“再也不会了,蕾恩小姐。”

但是劳拉控制不住地继续看书。书多么让人沉醉啊,她觉得非要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不可。书里描写的蓝天、异域的海岸、海边的洞穴、金色的沙滩,作者的才思敏捷、韵律的悠长都让劳拉意醉神迷。她赞叹主人翁的探险。偷偷地读《唐璜》让劳拉获益匪浅。

劳拉读完这本禁书后,开始啃莎士比亚。蕾恩小姐说莎翁是世上最伟大的诗人,发誓说如果有时间,一定把莎翁全集重读一遍。可是她从未做到。以前她读过一遍全集,也许是为了取悦父亲。她还能记得故事情节和一些诗句。趁蕾恩小姐心情好的时候,劳拉会用莎士比亚的语句和她对话。“早安父亲。”“孩子,为何如此甜美地向我问好?”两人一来一往地表演《罗密欧和茱莉亚》的台词。蕾恩小姐喜欢读人文社科的书,还有《泰晤士报》里的文章。她的休息时间都奉献给了读《物种起源》或是心理学的书籍。因为父亲是个文学迷,她可以理解劳拉对文学的热爱。

劳拉快读完了书架的藏书。蕾恩小姐看她这么喜欢阅读,建议她去烛镇的机械学院办张阅读卡。在一年之内,劳拉哭着笑着地读完了狄更斯的作品和斯科特的《威弗莱》,还熟悉了几个之前没听过的作家。《巴塞特寺院》和《傲慢与偏见》让她浅尝特罗洛普和简•奥斯汀的滋味。

机械学院的管理员哈希白天充当图书管理员。他只有一条腿,他的言行和当今图书管理员的品格相差甚远。他似乎对经常借书的人心怀芥蒂。“你就不能赶快下决心吗?”他对在暑假前犹疑不决的人大声呵斥。“拿第一本不就完了。第一本的谎话也不会比其他的多。”要是这番训斥没有效果,他干脆抡起一把扫帚在借书人的脚上扫过。劳拉有时会怀疑,哈希的姓是不是从他祖上的悍妇那传下来的。

劳拉离开家后就没受过书荒之苦。现代作家写起那个年代都会说书籍的匮乏。其实那时人们虽然自己的藏书不多,但是总可以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