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答应为他加紧调查。
这天,艾迪驾着大姐送给他的豪华跑车,在马路上兜风(他原来拥有国际驾驶执照)。
汽车转进一条幽静的小路,他看见一个青年追着一个女孩子。
那女孩子急于摆脱他,冲出来,直扑向艾迪跑车的车头。
艾迪急忙剎车,“吱”的一声,很响。女孩子吓得跌在地上。
艾迪很生气,跳下车,开口就嚷:“妳怎么走路的,随便冲出来,我剎不住撞死妳怎么办?”
“对不起!”她一边爬起来,一边道歉。
“汽车不是人,不能叫停就停……”
“是我不好,我不守交通规则,我差点拖累了你,我在这儿赔罪。”她抬起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凝着泪水。
“是妳?”艾迪诧异。怎么又是她?
“真巧!”她泪痕未干,已展露了笑容。
那年轻人已追上来,献了殷勤,立刻向艾迪进攻:“你到底懂不懂开车,有没有驾驶执照?你不要走,如果我发现我的女朋友损失了一根毫发,我立刻报警捉你。”
“张国材,你……”那女孩子显然要逃避他,退到艾迪的身边。
“我的驾照在这里,也开了四年的车,你说我懂不懂?不过,你女朋友少了一根头发,可不能找我!”
“不找你找谁?”
“找她自己!是她冲出来,碰我的汽车,又不是我的汽车要碰她。”
“你,哼!做了错事还不认错。”
“你不要在我面前晃拳头,我很敏感,我会认为你想打架。”
“你这不识好歹的小子,”张国材学过几招拳术,想在美人面前表演一下自己的威风,他的拳头直伸到艾迪的鼻尖。艾迪伸手把他的拳头推回去,劲力很大,张国材几乎被推倒在地上。
“你……”
“我十二岁学空手道,已经学了十年,我半年前参加过考试,空手道!五段。”
“五段?”张国材吓得口齿打颤,他对那女孩子说:“当心这蛮牛,他会伤害妳的,还是跟我走吧,”
“我不怕,你走。”
“妳不怕危险?他空手道五段哦!”
“你害怕你自己走!”
“我害怕什么?要打架,他也未必是我的对手,我祇是担心妳,刚才妳摔倒,有没有跌伤了?”
“我没有事,你走吧!”
“让我看看……”
“不要嘛!”她退到艾迪身后。
“你这个人的脸皮真厚,剥下来,可以盖地板。”艾迪感到可笑:“人家不理你,想避开你,你偏不识趣,阴魂不散的死追着人家。喂!你到底知不知道个羞字?”
“我和我女朋友的事,用不着你管。”
“你到底还要不要报警?”
“滚吧!算你好运。”张国材挥着手,很神气的样子。似乎忘了艾迪是空手道五段了。
艾迪冷哼着走向跑车,那女孩子追上前,轻声说:“先生,可不可以送我一程?”
“妳的男朋友呢?”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不要坐他的汽车,妳忘了我的车就停在那儿,妳和他根本不认识,坐上他的车,简直是羊入虎口。”
“妳的男朋友说得对,我是头老虎,妳还是坐在他的汽车吧!”
“不,我怕他,求求你,帮我一次忙。”她娇声婉转的求着,神情很动人。
“张国材,听见了没有,你的女朋友伯你,偏要坐我的车,我祇好勉为其难了。”接着,艾迪对她说:“上车吧!”
那女孩子立刻开了车门上车,张国材想拉她也拉不住。
艾迪一踏油门,汽车呼的一声开走,可怜张国材还在后面大叫大嚷。
“和男朋友吵架了?”
“谁?”
“那个张国材呀!”
“他根本不是我的男朋友,我和他只是有点亲戚关系。他很烦人,老是来缠我。”
“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和他外出?”
“我来这儿探望一个同学,他开车跟踪前来。刚才他逼着要我陪他吃晚饭,我不肯,想避开他,心一急,就冲出马路,给你添了麻烦!”
艾迪回头,看见地摊开两只手掌。
“妳的手掌在滴血!”
“一定是我刚才跌在地上,擦破了皮。”
“我到底有没有碰伤妳?”
“不,你的汽车没有碰到我,是我看见你的汽车停在我面前,自己吓慌了,平衡不住身体才倒下来的。”
“我的家在附近,我带妳回家敷药,再送妳回去。”
“太麻烦你了,其实,我祇不过流了点血,我自己可以拦出租车回家。”
艾迪没有答话,也许他觉得太麻烦。他默默的把汽车向前驶。
在一间黄色的房子门前停下,按两下铃,有人把大铁门打开,艾迪把汽车开进去。
“进来吧!”艾迪为她开了车门。
她跟进去,何家的佣人都用特殊的眼光看她,因为艾迪甚少带女人回来。跟着来的都是些打扮得很妖冶的女人,像她那么清,那么纯,那么年轻的女孩子,根本从未见过。
她很年轻,大概只有十六、七岁吧!
“我找一个女佣替妳敷药。”艾迪带她进客厅,找来了家中唯一的女佣——珍妈。
珍妈是个很慈祥的女人,她看见艾迪走开,轻声和她聊了起来:“小姐贵姓?”
“姓方。”
“方小姐,妳是我们少爷的女朋友?”
“我们只见过几次,”她摇头笑一下:“我想,我还不能算是你们少爷的女朋友。”
“妳很漂亮。”
“谢谢,你们少爷贵姓?”
“姓何,何艾迪。”
“啊!何艾迪。”她点一下头:“我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怎能算是朋友?”
“做我们少爷的女朋友,可不容易。”
“他很挑剔?”
“很骄傲!有一次他带一位小姐回家,由头到尾,他没有说过一句话。”
“也许,他根本不喜欢说话。”
“这也是事实。”
一个男工人走过来问:“珍妈,这位小姐的伤敷好了没有?”
“敷好了。”
“小姐,我送妳回家。”
“你?……”
“我是何家的司机,车就在外面。”
“何少爷呢?”
“他要赴约,正在换衣服。”
“啊!”看不见何艾迪,她有点失望,她缓缓站起来对珍妈说:“谢谢妳,也请妳代我向你们少爷道谢!”
“别客气!应该的,有空请来玩。”珍妈一直送她上汽车。
汽车驶出花园时,姓方的女孩,朝黄色房子再三回顾。
她离去不久,艾迪也开车出门。
大姐要见他,听说,又找到一条大鱼。
大姐住的是普通的多层大厦,并没有艾迪的豪华享受。
“大姐,对不起,我迟到了!”
“在我的记忆中,你从来没有迟到过,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没有什么,祇不过带一个女孩子回家敷伤,她没看清左右就冲出马路,差点把她撞死。”
“没事吧?”
“妳应该对我的驾驶技术有信心。”艾迪接过阿龙递来的啤酒:“大姐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_^^_^
“你看这张照片。”
“样子不错,年纪也不很大。”
“二十八岁年纪也不算小,算得上是个老处女,你再看这张相片。”
“这个男人颇英俊,不过发型和服饰都有点过时,他是谁?”
“江之仪的未婚夫,他长得的确很不错,就是比不上你。”
“现在这个人呢?”
“不知道,他和江之仪闹翻后,听说去了婆罗州,江之仪是豪门千金,她不但富有,而且能干,所以为人十分骄傲,目空一切,经常虐待男人,个个男人在地面前,都变成了哈巴狗。不过,自从她为小故和未婚夫决裂,未婚夫远走天涯,她的脾气全变了。”
“怎样?温婉可人?”
“不,孤僻、忧郁,一个人去意大利住了六年,最近才回来。”
“我和她,似乎很难拉得上关系。”
“不,你正好适合她,因为,她由意大利回来,人又变了!”
“她公开要买一个丈夫,一个英俊的丈夫,样子最好和她的未婚夫一样。”
“大姐,妳不是要我真的和她结婚吧?”
“是真的,当然是真的,赚了这一笔钱,我们立刻离开这儿。”
“可是,我的事……”
“当然,你的事,我绝不会忘记,至于她,我已有了一点眉目。”
“她在哪儿?”
“过几天就会知道。你放心,大姐从来不骗你,你心愿未完成,我们绝不离开香港。”
“我相信妳,大姐。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我和江之仪结婚?”
“我们仔细算过了,江之仪的父亲不久前去世,她继承了一千万财产,而她本人也有几百万,她曾经答应过,她一旦找到理想对象,愿意用所有的财产去支持丈夫在生意上的发展。就凭你的条件,最保守的估计,我们也应该得到五百万。不过,我的目标却是一千万,有了一千万,我想,我们该休息一下了。”
“唉!”
“艾迪,你有什么烦恼?”
“我不想结婚,我不想受束缚。”
“不会束缚很久,算准时候,拿了钱立刻就走。”大姐胸有成竹:“因此,我不会安排你太快和她结婚,先要找到她,等你完了心愿,这么一来,我们可能要拖几个月。”
“既然如此,何必一早安排我和江之仪在一起,我最讨厌女人。”
“艾迪,你要明白,江之仪条件不错,香港吃我们这行饭的人不少,我不想有人捷足先登。虽然我不相信有人比得上你,不过,人有先入为主的观念,我怕节外生枝,再说,白叔叔已经为你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
“白叔叔?”
“他装成一个大富翁,通过江氏家族一个成员认识了江之仪,一个星期后,有一个很好的机会,白叔叔会把你介绍给江之仪。”
“唔!那天是江之仪二十八岁生日,要在家里盛大宴客。你以白叔叔近亲的身份,参加江之仪的晚餐舞会。”
“既然一切安排好,我祇有等候命令了!”
“开心点,艾迪。你想想,我们快要有一千万,你又会增加两百万元的进账。”
艾迪苦笑一下,钱,身边换了一个又一个女人,都是为了钱,他已经有了不少钱,但是,他从来没有快乐过。
“也许,祇有找到她我才会快乐。”他自言自语:“找不到她我不会离开香港。”
***
艾迪穿着鲜红色的晚礼服,白边衬衣白得发光,使得他更加潇洒了。他在白锦标的陪同下,来到江之仪的私人别墅。
大厅内,全是上流社会的绅士淑女,白锦标低声对艾迪说:”那穿黑缎旗袍,衣上绣满彩色蝴蝶的女人,就是江之仪。”
“很不错的女人!”
“何祇不错?简直是风华绝代。如果她不是年纪比你大,你和她简直是天生的一对。”
“那我祇能怨自己出世太迟了。”
“年纪大一点有什么关系?她有的是钱,瞧她一举手,一投足,一言一笑有多迷人,我真羡慕你有一个好太太。”
“我退出,让给你!”
“别开玩笑,江之仪会要我这个老头儿?她转过脸来了,我们赶快过去。”
“江小姐,恭喜妳!”
“谢谢!”江之仪的目光停留在艾迪的脸上,她心里想:这男孩子真可爱,亚兰德伦、劳勃瑞福算什么!他才是真真正正的美男子。
“江小姐,这是我的表侄——何艾迪,来香港玩几个月。”
“欢迎你。”她浅笑点了一下头。
“生日快乐!”艾迪的反应是平淡的。
“先喝杯酒,吃些点心,晚餐九时开始。”江之仪抛下朋友,招待他们。
“阳台的盆景很美,”艾迪半途退出:“我去参观一下。”
江之仪看着他的背影问:“请柬上写明先生夫人,他为什么不带太太来?”
“他才祇有二十二岁,孩子气很重,他不像是个结了婚的人吧?”
“女朋友一样可以。”
“艾迪没有女朋友。”
“没有女朋友?他会没有女朋友?”江之仪低嚷:“不可能。”
“他年纪还小,我活到四十岁,也找不到女朋友,又何况艾迪!”
“你和他根本是两回事,他那副面孔,会没有女孩子追求?”
“的确有很多女孩子追求他。”
“我早就说过他不可能没有女朋友。”
“我再重复一次,艾迪没有女朋友!”
“白先生……我不明白,难道追求他的女朋友都不够条件?”
“她们都是可爱的娃儿,可是,艾迪一个也不喜欢。”
“难道他不喜欢女朋友,是因为……”
“不,不,”白锦标笑着说:“我的表侄脾气虽然怪,不过,并没有同性恋的倾向。他也不是不喜欢女人,他祇是不喜欢小娃儿。”
“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性?”
“成熟,有女人味,最好年纪比他大,那种母爱型的较为适合他。”
江之仪对艾迪似乎更有兴趣:“他有点心理不正常?真是什么原因?”
“也许从小失去母爱,他刚出生,母亲就去世。他希望有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照顾他,爱护他,令他心灵获得温暖。”
“我明白了,唷,我堂兄来了,你快来招呼白先生。”
“白老兄,真赏光!”一个中年人走过来,就是他介绍江之仪和白锦标认识的。
“江老兄下了命令,我怎能不遵从……”
江之仪离开他们,她身不由主的走出阳台。
他看见艾迪正在欣赏一盆紫罗兰。
“何先生,你很喜欢花?”江之仪来到他的身后。
“花很美丽,没有人不喜欢美丽的东西。”
“你喜欢盛开的花,还是含苞待放的花。”
“盛开的花较为灿烂夺目。”
江之仪点一下头,他和白锦标说的不谋而合,看样子,他真的喜欢较为成熟的女人。
“晚餐后有舞会,你为什么不带舞伴?”
“我没有女朋友。”
“表妹、表姐总有吧?”
“很巧,也没有。”
“我为你介绍一个好不好?”
“用不着麻烦,坐坐,听听音乐,也是一样,而且花园有那么多花,够我欣赏一个晚上了。”
“我做你的舞伴好不好?”
“妳?”艾迪的眼睛,闪耀了一下:“不要寻我开心,妳是主人,怎会有空?”
“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幽默感,说的都是真话。不过,如果你不喜欢……”
“怎么会?这是我的光荣!”
“我们进去喝杯洒,好吗?”
“我还没有向妳祝寿。”他和江之仪回到大厅,刚巧一名男仆把餐车推过来,艾迪拿起两只酒杯把其中一杯酒交给江之仪。
“祝妳永远美丽!”
“祝福,能使一个人美丽?”
“妳本来已经够美丽了。”
“谢谢。”她很开心,喝下了酒。
艾迪把酒放近唇边,突然,他停住了。
他看见一个穿紫色雪纺装长裙的女孩子,站在大厅的入口处。
祇有她的一身雪白肌肤,才配穿深紫色。
她身后跟着一个穿黑旗袍的中年女人。
她,是她!
“对不起,失陪!”江之仪放下酒杯,迎了出去,她拉着女孩子的两只手,十分亲昵。
由江之仪对她的重视和热爱看来,她显然不是一个普通的客人。
几个男孩子拥上去,围着她,看样子,都是她的追求者。江之仪跟他们谈了一会,就回到艾迪的身边。
“来了贵宾?”
“她是我表姐的女儿,可以算得上是贵宾,她是方、梁、江三家的宠儿。”
“方、梁、江?”
“她本人姓方,是独生女,自然受到方家的宠爱。她妈妈姓梁,梁家的人也爱她如掌上明珠,我的祖母是她的曾祖母,祖母也最疼爱她,所以三家人都把她当珍宝。”
“金枝玉叶。她一定很难侍候?”
“不,她很乖,很少刁蛮,不过,对男孩子,就不大友善。”
“其实,她还像个小娃娃,十六岁多一点,十七岁不到,她根本不需要爱情。”
“以前,我和她见过面。”
“你?”江之仪有点意外,也有点吃惊:“你们认识?”
艾迪把三次相遇的事,全告诉了江之仪。
“你们似乎很有缘份。”江之仪在试探:“你觉得她是否很美?”
“对不起,我坦白说,虽然见过三次,我根本没有看清楚她的五官。”
“她很好看,十分漂亮。”
“是吗?”
“你对她好像没有兴趣。”
“我不喜欢小娃娃。”
“你自己年绝也很轻。”
“我不喜欢同年龄的女孩子。”
江之仪十分欣赏艾迪英俊的外表和成熟的思想。她不再为自己比他大六年而不安,因为,艾迪喜欢的,正是她这种女人。
江之仪一直为了失去未婚夫而深感遗憾,她以为,再也找不到像她的未婚夫那样英俊的男人。尤其是她已过花讯年华,一切不能与年轻的时候相比了,想不到,她竟然认识了比旧情人好上十倍的艾迪,她怎能不高兴。
一遇上他,就决定锁住他的心房,无论遭遇了何种困难,她也不会把艾迪放走。
她要他知道,她很富有,她要他知道,祇要他娶了她,就可以过舒服的日子。
不过,她觉得艾迪很难受控制,虽然,他一开始,就表示会对她那种女人倾心,不过,事后他的态度十分平淡,并无展开追求的意思。
一整晚,江之仪守在他身边,不过,她是女主人,总不能每分钟看守住他。所以,她甚至并不知道,方、梁、江三家宝贝曾经和艾迪共舞。
当江之仪去迎接两名长辈,又被他们缠着问东问西的时候,那女孩子发现了艾迪。
她看见他,非常开心,抛下了身边的男朋友,朝着艾迪走过去。
“妳比女主人更受欢迎,”艾迪看着她那飘然的紫色裤裙。“妳的光芒盖过了她!”
“表姨年轻的时候,也有很多男朋友。”她笑了一下,仍然是甜甜的:“我们已经第四次相遇,我们是不是很有……”
“缘份?”
“你也相信缘份?”
“妳呢?”
她侧了头想了想,稚气的说:“我该不该相信呢?这问题真难答复。”
“妳在学校念书的时候,也是这样子?”
“什么样子?”
“念了一半,念不下去,就问老师。”
“不,不,我念书念得好快,每一个老师都喜欢我,我常常考第一。”
“我想,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不喜欢妳!”
“你呢?”她又侧起了头。
“我?当然也喜欢!”
“那好极了,我请你做舞伴。”
“今晚不行,我已经答应了江小姐。”
“表姨请你做男主人?”
“不,今晚之前,我根本不认识她,是我表叔带我来的,他才是妳表姨的朋友。”
“为什么表姨不请他做舞伴?”
“也许嫌他年纪老,他有四十岁了!”
“我表姨也比你大。”
“这儿没有人比妳更小,妳表姨告诉我,妳才十六岁。”
“不,不,快十七岁了!”
“无论怎样,我比妳大六年。”
“你真的不答应做我的舞伴?”她嘟起了嘴。艾迪发觉她那两片小小的嘴唇,像花瓣那样红润柔软。
“我答应了妳表姨,我不能言而无信。”
“那……没有办法。”她无可奈何:叫你请我跳一个舞,总可以吧?”
“好!我答应妳!”
“不要骗我啊!”
“大人不应该骗小孩。”
“我不是小孩。”
“好,妳是老太婆。”
两个人正在笑,白锦标朝艾迪走过来,艾迪匆匆对他说:“我表叔找我,等会见!”
“白叔叔,你找我吗?”
“你真聪明,女主人呢?你不是出师不利把她吓走了吧?”
“你以为呢?”
“我们艾迪身经百战,怎会把一个江之仪放在眼内。”白锦标搭看他的肩膀:“她老是打听你的事,似乎对你很有兴趣。”
“她请我做舞伴。”
“你真行,真有办法,你已经成功了一半,大姐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大姐早该知道——嘘!她来了,换一个话题。”艾迪拨开了白锦标的手。
“真对不起,艾迪。我那两个伯娘真是讨厌的饶舌妇,一句话,可以重复说十次。”
“没关系,我和表叔,正在欣赏妳的房子,我最喜欢妳的阳台。”
“阳台下面有一个喷泉,看过没有?”
“我没有离开过屋子。”
“我带你去看,白先生,一起来。”
“不,妳和艾迪去吧!江老兄正在等我玩牌。”白锦标连忙退离大厅。
他不是笨蛋,他也不愿做电灯泡。
稍后,他索性找个节目,不让江之仪和艾迪知道,先走了。
江之仪并不在乎他,祇要艾迪留下来就够了,而艾迪有任务在身,是非留下来不可。
舞会开始,由主人领跳第一个舞。艾迪是江之仪的舞伴,他自然要跟随着她,他们一边跳舞,一边有说有笑。完全不像是陌生人,却有点像老朋友。
江家的姨妈姑姐,看见江之仪和一个这样出众的男孩在一起,她们内心感到非常快慰。
她们一直担心江之仪的婚事,怕她嫁不出去变老姑婆,现在事实证明江之仪有了男朋友,一个英俊、迷人的男朋友。
“之仪真是,刚才我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她还告诉我,想要她结婚就给她做媒。”三伯娘说:“谁知道她早就有了男朋友,害我白担心。”
“她真有办法,她的男朋友,比电影明星还要好看。瞧着他们有说有笑,我真开心。”
“你们是说和她跳舞的那个男孩子?他不可能是之仪的男朋友吧!他比之仪还年轻。”
“现在的人啊!全变了。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嫁七十八岁的老翁,年轻的男孩子,偏爱追求年纪比他们大的女孩子。听说是什么缺乏母爱,心灵空虚。”
四姨妈摇一下头:“我总觉得他们不相配,男的太年轻,太好看。”
“别再猜疑了,等会儿,把之仪叫过来,问个清楚明白,祇要他们真心相爱,年纪呀!相貌呀,什么都不成问题。”
江之仪和艾迪跳了几个舞,就有人来请江之仪。江之仪眉头一皱,她对艾迪说:“那班长又要”开庭审讯”了。你休息一会,我尽快赶回来陪你。”
“不必为我担心,我会适应这儿的一切。”
江之仪无可奈何的跟了佣人去,艾迪想起了穿紫色长裙的女孩子,艾迪用眼睛探射一下,看见她被几个男孩子围着,嘟起了小嘴。
艾迪走过去,伸出了手:“方小姐,请赏脸陪我跳一个舞。”
她立刻把手放进艾迪的手里,随即站了起来,跟着艾迪走。
“妳刚才不是说脚痛不能跳舞吗?”一个不识趣的男孩子追上来。
“我的脚现在不痛了。”
“这个人,傻得可笑!”
“可不是,人家不高兴,都放在脸上,他又不是大近视。”
“妳的男同学?”
“我念的是女校,没有男孩子。”
“他们是何许人?”
“亲戚的儿子,亲戚的朋友的儿子,很多很多,记也记不清。”
“女孩子漂亮,就有这种烦恼。”
“你呢?你怎样避开那些女孩子?”
“我烦恼比较少。女孩子较为含蓄,很少有胆量公开追求男孩子。”
“我可不可以叫你的名字?”
“可以,我叫……”
“艾迪!”
“妳怎会知道?”
“珍妈告诉我的。”
“珍妈!,妳们才不过见了一次,就做了好朋友。怪不得这几天她老是提起妳。”
“珍妈和蔼可亲,我很喜欢她。”
“我的,妳都知道了。妳的呢?”
“我姓方,名字是VIOLET。”
“中文名字呢?”
“没有中文名字。”
“VIOLET,紫罗兰,中文名字应该叫方紫罗兰。”
“是呀,但是,我的朋友伯痲烦,索性叫我方紫兰,把原来的意思,全变了。”
“妳的名字,是有着符殊的意义?”
“唔,我妈妈怀着我的时候,一直希望生一个女孩子,爸爸爱妈妈,也希望有个女儿,后来,我出世了,父母非常高兴,因为我母亲特别喜欢紫罗兰,因此,爸爸替我命名VIOLET,那是为了纪念妈妈。”
“妳的名字跟妳的人一样美丽。”
“你常常称赞女孩子?”
“唔,不过,这一次说的是真心话。”
“谢谢,我也要回送你一句,你很英俊。”
“像亚兰德伦?”
“不像!你比谁都好看。”
“真的?”
“真的,我可以发誓……”
“用不着发誓,我知道妳不会说假话。”
“你会不会去做明星?”
“不会,我讨厌表演。”艾迪觉得她很单纯,很坦率,见惯了造作的女人,觉得她特别可爱:“念几年级?”
“刚参加中学会考,现在放假,等七月发榜。现在距离七月,时间好像特别长。”
“听说香港用的是填鸭武的教育方武,妳一定很疲劳,应该轻松一下。趁放假,和男朋友们玩个痛快。”^_^^_^
“我不喜欢他们。”
“总有一个喜欢。”
“没有,一个也没有。我和男孩子说那么多话,今天还是第一次。”
“为什么今天这样高兴?”
她毫不考虑的说:“大概因为我喜欢你。艾迪,你喜欢我吗?”
“喜欢,妳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小妹妹。”
“不要老说我小,我已经懂得很多事情,艾迪,我……”
艾迪老远看见江之仪的影子,他连忙说:“妳知道吗?我们已经跳了五只舞,我送妳回座位,今晚不能再跳了。”
“艾迪,我是骗人的,我的脚根本不痛。”
“我知道,走吧!”
“艾迪,对不起,抛下你那么久!”
“没关系,我玩得很开心。”
“艾迪,”江之仪垂下头,”我有几个亲戚想认识你。”
“改天好不好?男孩子也会害羞的。”艾迪婉拒了。
***
艾迪对江之仪的态度,一点也不热烈,认识她半个月,通过三次电话,吃过两顿饭,当然,他也不想去见她的伯娘——何婶。
江之仪不知道他的地址,甚至他的电话号码,每次江之仪问起,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江之仪想了解艾迪的事,祇有向白锦标打听,不过,最近白锦标已很少和江家的人在一起,于是艾迪显得越来越神秘。反而,紫罗兰和艾迪见面的时间比较多。
艾迪对紫罗兰的印象不错,觉得她是个可爱的小妹妹,不过,他从未找过她。
他根本不知道她住在那里。
不过,紫罗兰知道他的家,因为,他曾经带她回家敷伤。
紫罗兰最初去找珍妈,珍妈十分疼爱她,常常鼓励她去何家玩,于是,她和艾迪见面的机会在不知不觉中增加了。
其实,艾迪身边虽然有不少美女围绕,但是,他心境的落寞与空虚,就连大姐也无法了解。
艾迪由于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没有亲人,他逐渐把紫罗兰当作亲妹妹。
每次“应酬”完了回家,艾迪总希望看见紫罗兰,和她聊天说笑,有时候,他们下棋,玩拼图游戏,猜谜语。
遇上艾迪心情好,艾迪会要紫罗兰唱歌,他弹吉他为她伴奏。
紫罗兰对何家的一切全部熟悉,下至厨房,上至卧房,全都有她的踪影。
这天,艾迪和紫罗兰在艾迪的房间内看书,他们看同一本武侠小说。
不过,艾迪看的是第三册,紫罗兰才祇不过刚开始看武侠小说,她也是受了艾迪影响。
她伏在艾迪的床上,翘起两条小腿,一边吃巧克力糖,一边翻看书,看得津津有味。
“艾迪!”
“唔!”
“那花月娇会不会死?她给黑魔王捉去,武功被废了,处境很危险,我真为她担心。”
艾迪继续续看他的书,没有理睬她。
“艾迪,艾迪……”
“你不要吵,妳再烦,我就把妳等出去。”
“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紫罗兰朝他扮鬼脸,跳下床拿起第八册,一边看,一边叫:“花月娇恢复了武功,她和神剑马如龙合力向黑魔王追攻,黑魔王练过童子功,刀枪不入,糟糕,没有人知道他的死穴在那儿?啊,花月娇又受伤了……”
“给我看!”艾迪在好奇心驱使下,去抢紫罗兰的书,紫罗兰不肯给他,跳上床去。艾迪也跳上床,两人你争我夺。
艾迪又高又大,气力又大,紫罗兰那儿是他的对手,艾迪终于把书抢到手。
紫罗兰鼓着气躺在床上,艾迪不理她,翻到最后一页看大结局。
紫罗兰紧紧咬着下唇。
“为什么不说话,猜猜看。”紫罗兰仍然鼓着气。
“黑魔王终于死在马如龙的剑下,早知如此,我们何必花时间看八大册,祇要看最后面一页,便什么都知道了。紫罗兰,妳猜黑魔王的死穴在那儿?”
“我知道妳一定猜不到,试试嘛!猜到了,我今晚请妳吃日本菜,咦!为什么没有声音?”艾迪把她的身体扳过来:“啊!原来在发脾气!看,嘴翘得可以挂油瓶。”
“你抢我的书,你欺负人!”
“抢不过人家就生气,小气鬼!”艾迪捏一下她的鼻子。
“大欺小,不害羞。”
“妳不是说自己有多懂事,多有本领,怎么斗不过人家就认小?妳们女孩子真麻烦。”
“你还不肯承认错?”
“我做错了什么?妳不要以为自己是个女孩子就可以撒娇。”
“你抢了我的书。”
“紫罗兰小姐,书是我买的!”
“房间也是你的,那我走好了!”
“紫罗兰,”艾迪一手捉住她:“妳不想知道黑魔王的死穴在哪儿?”
“在哪儿?”
“胁下!”
“胁下?马如龙很难刺中他的死穴。”
“所以,马如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自己也受了伤。”
“马如龙怎样了?”
“好人是不会死的。他和花月娇脱离江湖,在绿水青山的村庄中过着幸福的生活。”
“他们能结合就好了,我最不喜欢看悲剧,我想从头看,可不可以借给我?”
“当然可以。不过,我肚子饿,我们先去吃饭,妳把书带回家,慢慢看。”
“去吃饭?我没有答中你的问题啊。”
“真是傻孩子,妳答不答问题,我也要吃饭的。再说,我恢不应该,做哥哥的怎能欺负妹妹?请吃饭,算赎罪,肯不肯接受?”
“我也不好,”紫罗兰垂下头:“我不应该和你争,我应该让你!”
“好!没事啦!”艾迪拉起她的手:“吃完饭,我们再去买另一套武侠小说。”
艾迪和紫罗兰在一起,是快乐的。虽然,有时候他们会争论,不过,紫罗兰,讲道理,不撒赖,也不恃宠生娇,所以,就算遇上大风暴,也会很快平息的。
要艾迪和紫罗兰一辈子在一起,他也愿意。
他爱上了紫罗兰?不,他祇不过把她当作亲妹妹看,他是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孩子的。
尽管他不喜欢女人,但是他的生活,他的工作,却永远离不开女人。
江之仪看见艾迪,满口怨言。
“你怎么七、八天不见人?”
“忙啊!”
“忙什么?”
“赚钱。我要吃饭的,怎能一天到晚陪女朋友。”艾迪很喜欢在那些女人的面前,摆摆架子,发发少爷脾气。
“赚什么钱?”
“做生意。赚正当的钱。”
“做什么生意?”
“妳不是调查户口吧!盘问了老半天,够了没有?”
“你发什么脾气,我祇不过关心你。”
“谢谢妳关心,我没有抢劫、杀人、放火。妳可以放心吃妳的下午茶,等会儿付账的钞票没有血腥。”
“你……你是在跟我吵架?”
“我怎么敢?妳是金枝玉叶。”
“算了,”地挥一下手:“我们订一个协议,以后我们每星期见面三次。”
“我不能答应,因为,我不知道哪一天有空。我总不能不做生意陪妳!”
“又是生意!你爱做什么生意?我出钱支持你。出入口公司,珠宝行,你自己决定。”
“开了公司,工作更忙,妳想过没有?”
“你可以做个挂名董事长,有钱,还怕请不到人办事?你祇要陪着我就行了,怎么样?你回家好好的考虑。”
“用不着考虑,我拒绝。”
“拒绝?”江之仪大发娇嗔:“你到底要怎样?”
“过从前的日子,有空我会找妳。”
“我不能忍受,你不知道我天天等你的电话,心里有多烦?”
“小姐们,逛逛公司,打打牌,日子很容易打发过去。”
“我不喜欢打牌,我要你陪我!”江之仪缠着,她那高雅的风度已经消失了:“告诉我你住在哪儿,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
“告诉妳也没用,反正我一有空就会找妳,妳看,我今天不是来了。”
“你不告诉我,我请私家侦探。”
艾迪睑色一变:“如果妳侦查我的事,我就跟妳绝交。”
“你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怕我查你?”
“我光明正大,不犯法,就是不喜欢人家干涉我的私生活。”
“你有那么多私事,我们算什么?”
“朋友!”
“既然我们无关重要,那算了,我也不想攀你这个朋友!”
艾迪挥手招来一个侍者:“结账!”
“艾迪,你干什么?”
“妳没有听见我叫结账!”
“还没到五点半,多坐会儿,戏院散场,人很挤。”
“分手了,还看什么电影?”
“分手?”她讶然。
“是妳刚才提出的,我十分赞同。”
“我祇不过随便说说,你对我难道没有半点留恋?”
“是妳提出的,我祇不过尊重妳!”
“你……”她一咬下唇,终于屈服:“我收回刚才那句话。”
艾迪结了账,江之仪着急地低嚷:“我已经道歉了,你还要我怎样?”
“江之仪小姐,”艾迪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压:“时候差不多了,我们看电影吧。”
“仍然和我去看电影?”
“为什么不去呢?票都已经买了。”他扶了她一把,颇为温柔:“我们散步去戏院,时间刚好,我不会让人挤着妳!”
艾迪“感情”的变化快而复杂,江之仪人虽聪明,可是无法摸得透他的心理。不过,艾迪的强烈背叛性格,若即若离,令江之仪既迷糊,又迷恋,年轻时候的意气用事,自然不敢用在艾迪身上,为了拥有艾迪,她还要事事小心,怕一旦触怒了艾迪,一发少爷脾气,拂袖而去,那就痛苦了。
艾迪为了令计划顺利进行,的确在江之仪身上用了一点心思,一收一放,忽冷忽热,也是计划的一部份。
他和紫罗兰在一起,就单纯轻松得多,因为,他不必在她的身上用心计。
不过,有一件事情,他一直觉得麻烦。
紫罗兰会不停央求他说:“陪我去看‘列车大逃逃亡’,我很想看电影。”
“在家里看电视吧!妳可以一边看,一边吃花生米、巧克力、开心果。”
“我不喜欢看电视。以前你会带我逛街,上馆子,为什么最近老是不肯带我出去?”
“外面天气热,家里开了冷气,多舒服!”
“我不怕热,我要出去。”
“不要再啰啰苏苏,否则我赶妳出去。”
紫罗兰小嘴一扁,眼睛红了。
她不明白艾迪为什么不敢带她出外?艾迪把她藏起来,完全因为大姐的一番话。
过去,艾迪很喜欢和紫罗兰到外面消遣,他每次听见人称赞:好漂亮的一对,他们很像,是两兄妹吧!不大像,但却长得很可爱。他听了,心里好舒服。
直至有一天,艾迪去看大姐。
“艾迪,你屋子里的漂亮小娃是谁?”
“姓方的,才十六岁,小孩子。”
“假如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好像从来没有真正恋爱过,是吗?”
“不错!何艾迪活了二十二年,还不懂爱情的滋味。但是,却用‘爱情’去骗女人的钱,那很滑稽。我常常想,是我好运?还是那班女人太笨?她们不应该相信我的爱情!”
“爱情是盲目的,你的美好外表已迷住了她们,她们根本没有足够的理智去分析真假。艾迪,告诉大姐,现在,你是不是恋爱了?”
“和江之仪?”
“她不配,我说的是那姓方的小娃娃?”
“她?我早说过她才祇不过是个小孩子,她除了淘气、撒娇,什么都不懂。假如我爱上她,会立刻把她吓走。”
“你认为她幼稚到不懂恋爱。那你呢?你自己会不会爱上她?”
“但是,你常常和她在一起,甚至在公众场所出现,为什么?她不是我们的猎物。”
“因为我喜欢她,喜欢她做我的妹妹,我和她之间是纯友谊,绝对不会产生爱情。”
“艾迪,你也不小了,祇要不妨碍工作,我不反对你恋爱。”
“谢谢!不过,到目前为止,我还未打算恋爱。女人,做作,小心眼,爱享受,全是寄生虫,如果我不是因为没有兄弟姊妹,感到孤单空虚,想要一个妹妹,我才不会理睬她呢。大姐,妳必须相信我,她祇不过是个小孩,她在我心中的地位祇是小妹妹。”
“我信任你,祇要你喜欢,你可以和她在一起,不过,假如可能的话,不要带她出外,因为,我们正在钓大鱼,要是让江之仪碰见你和那女孩在一起,我们的工作就会遭遇麻烦,你最怕麻烦的,是不是?小心点,对家大都有利。”
“我明白,我不会再带她在街上跑,过去,我太疏忽了,谢谢大姐提醒我。”
“你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大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大姐这一生,就祇喜欢你一个人。”
从那天开始,为免麻烦,为了对大姐许下的诺言,艾迪不肯再带紫罗兰踏出家门。
紫罗兰当然不会明白,她祇是觉得艾迪冷落她,不再喜欢她了。
紫罗兰心里很难过,因此一连几天,她不敢再去找艾迪。
第一、二天,艾迪并不留意,以为紫罗兰家中有事,况且,过去她也不是天天来,可是,又过了三、四天,看不见紫罗兰,他开始浑身不安,总觉得生活缺少了什么。
他每天从外面回来,第一句话就问:“方小姐来了没有?”
“没有,她几天没有来了!”
艾迪皱起眉头,心里十分失意。立刻去找珍妈:“紫罗兰几天没有来了,为什么?”
“我不知道,不过,那天地离开这儿的时候,好像很烦闷的样子!”
“小孩子有什么好烦闷的,她大概是吃多了东西不舒服,妳去看看她。”
“我,我不知道方小姐住哪儿?”
“她家的电话号码总有吧?”
“有,有,少爷,我差点忘了。我立刻就去打电话。”
紫罗兰再次出现何家,艾迪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一看见地,立刻把她拉进屋里,并且
提出了质问:“为什么好几天没来?”
“我……没空。”
“妳不是说过学校放假?妳是不是忙着和那些一表哥表弟去约会?”
“不,我从未和任何男孩子单独出外,这几天,我根本没有出去过,不信问珍妈。我已经把一切告诉她了!”
“那妳在忙什么?”
“也没有什么好忙的,祇是——我想,你可能再也不欢迎我了,我不敢来,是怕你添痲烦,增加你的憎恶,所以……”
“我不明白妳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艾迪想了一会,点了一下头:“大概因为我不能带妳出去玩所以妳不高兴。”
“我不是是高兴,祇要你不讨厌我,出不出去有什么关系?我是怕你不再喜欢我了。”
“我怎会不喜欢妳。”艾迪用手摸着她的长发:“傻孩子妳要是不来,我会不开心,我叫珍妈找妳,这不是最好的证明?”
“可是,艾迪……”
“我知道妳要问什么?”艾迪搔头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妳最好不要问,我每做一件事,都有原因,正如妳刚才说的,祇要我喜欢妳,出不出去都没有关系,妳又何必追究原因。”
“我现在明白了。你有困难,我必须配合你的一切,否则会增加你的麻烦,是不是?”
“妳真聪明!”艾迪安慰的笑了一笑:“妳要记着,除了我父母,妳是我最喜欢的人,因为,我已经把妳当作我家中的一份子。妳是我的妹妹,妳受了委屈,有机会我一定会给妳补偿。以后妳天天来,没有空就给我电话,我不喜欢妳突然断了消息,再这样,我就会生气。”
“我会依照你的话去做!”
“好极了!今天我们怎样过?虽然在家里,也应该有一些娱乐节目。”
“妳有没有兴趣玩CROSSWOLDPUZZLE?”
“智力游戏,很好。”
“一本香港出版的英文杂志,正在推行有奖游戏,答中了,有奖品。”
“好啊!我们一起玩,看谁填得快。”
“杂志在我家里,我要回去拿。”
“太麻烦了,妳在哪儿买,写一个地址,叫司机买两本回来!”
紫罗兰写了书店的地址交给司机,回到大厅,不见艾迪。
紫罗兰到处找,在书房看见艾迪在翻书本。
“你在找什么?”
“一本RIDDLES,也是智力游戏,我知道妳会喜欢。”
“我来帮你找。谁来猜?“
“妳。”
“猜中了有没有奖?”
“当然有,一颗花生米。”
“奖品那么少,我才不来。”
“好吧!猜中了,我送妳一只钻石戒指!”
“你不是要向我求婚吧?”
“别说傻话,那有哥哥向妹妹求婚。而且妳年纪那么小,别说结婚,连谈恋爱都不应该。才十六岁,黄毛丫头。”
“快十七岁了。”紫罗兰嘟了嘟嘴:“其实,我所有的女同学都有男朋友。”
“中学毕业就谈恋爱,她们再也不用念大学了。妳也想学习她们?”
“女孩子是不是一定要念大学?”紫罗兰不敢反抗艾迪,但是却提出疑问。
“有机会多念书,就是好福气。妳没有看见一些女孩子,小学毕业就去捧点心?”艾迪难得有机会向人说道理:“学问越好,越受人尊敬,妳那么聪明,将来一定会很有成就。”
“我不希望有什么成就,祇希望有一个爱我,而我又爱他的丈夫。”紫罗兰喃喃自语:“有人爱就好福气。”
“妳在说些什么?”艾迪忽然欢呼起来,吐了一口气:“终于找到了,妳看!”
紫罗兰的反应并不热烈,不过,她害怕艾迪不高兴,祗有迁就他。
其实,她是心事重重。
她不了解艾迪,太不了解他了。他的事,她固然不知道,就算他的思想、行为,她也祇有怀着疑问的态度。他没有上学,也没有天天上班,但是,他很富有。哪来的钱?
他说他是个华侨,也许是吧。他的父母呢?
紫罗兰虽然满腹疑团,但是不敢发问。因为艾迪常常会发脾气,情绪很不稳定,喜怒无常。
当然,他并不知道,艾迪过的,根本就是不正常的生活。
又有谁知道,他祇是一个出卖灵魂与自尊的“男妓”?甚至紫罗兰,也祇是以为他是一个富家公子。
最近艾迪天天外出,在大姐的指导下,他要和江之仪培养感情。
“你知道吗?艾迪,”江之仪满脸春风:“最近我很开心,因为,我们天天在一起。”
“我说过,我一有时间就会陪妳。”
“艾迪,我名下有不少钱,放在银行里留着不用太可惜。我很想把钱拿出来做生意。但是,我是个女人,对做生意没有什么天才,你可不可以帮我的忙?”
“妳要我做什么?”
“替我管理名下的钱,做什么生意,由你决定,由你负责处理。”
“那怎么可以?我祇不过是妳的朋友,我无权处理妳的金钱。”
“我说有权就有权,钱是我的,我可以支配,一切由我决定。”
“妳的家人会反对吗?”
“没有人可以干涉我的事,我说过,钱是我的,我做事,谁敢过问?”
“妳不要忘记,人言可畏。”
“艾迪,你那么年轻,怎么这样婆婆妈妈的?年轻人做事,要做就做,不应该有太多顾虑!”
“妳爽朗,妳洒脱,可是,妳有没有想过我的自尊心?人家会说我和妳交朋友,是因为妳有钱,妳把钱交给我,更会加深人家的误会,妳想过没有?”
“这……”
“我不需要妳的钱,因为,我不想背上一个贪婪的罪名。”
“我祇是想请你帮我处理金钱上的问题。”
“对不起!为了保护我自己,我不能帮妳这个忙。”艾迪的态度是坚决的。
“艾迪,我年纪比你大,我已经二十八岁了,我——需要一个丈夫。”
“妳早就应该结婚。”
“艾迪,你,同意我们的婚事?”江之仪的眼睛光亮了。爱情,常常会令人兴奋。
“结婚?请妳不要跟我开玩笑。”
“你不喜欢我?你昨天还告诉我,你在恋爱了。难道另有其人?”
“不,没有别人。我承认,第一次看见妳时,就喜欢妳,妳高贵、漂亮、仪态万千、有学问、有见识,是个很吸引人的女人。”
“艾迪。”江之仪用两只手拉住他:“我对你的心意,你是知道的,既然你也爱我,我们为什么不结婚?还等什么?”
“我并不否认喜欢妳,不过喜欢和结婚是两回事,不能混而为一。”
“你的意思是,祇能和我谈恋爱,不能和我结婚?”江之仪用力甩开他的手。
“我以为妳很明白事理,妳应该知道,爱是直觉的,看见一个人,自己喜欢,于是,就爱上了,但是,结婚可没有那么简单,两个人,要共同生活一辈子,两个相爱的人,未必能够相处,妳认为对不对?”
“你不必找理由,我知道你不会和我结婚。”江之仪无限感慨,眼中含着泪水:“也许,我应该年轻十年,年纪大了,黄金时代过去了,谁还会爱我?”
“我已经表示过爱意,我的理想对象妳也知道,如果妳年轻十年,我根本不会爱妳。我并没有拒绝跟妳结婚,可是,我们认识还不到两个月,彼此还不大了解,就这样急着结婚,是不是太轻率,太儿戏。”
“我了解,你的一切我全知道。”
“但是,我仍然不了解妳,为了确保我们婚后的幸福,我需要较多的时间去观察,去考虑,妳不会要一个不重视婚姻的丈夫吧?”
江之仪抹去泪水,沉思了一会,她说:“你的话也对,认识两个月就结婚,是快了一些,这样好不好?我们先订婚!”
“我不赞成订婚!”
“为什么?”
“太麻烦。不了解,就多来往,完全了解就结婚,何必多此一举?”
“我需要保障。”
“爱情是没有保障的,不要忘记,结了婚,一样可以离婚。”
“我担心,除非我们结了婚,否则,我不能安定下来。
“之仪,妳应该好好观察我,看我有多少优点和缺点,看人,不能祇看外表。”
“我说过我了解你!”
“多看看,不要太固执,为了妳的一生幸福,多花点时间探讨我的内心世界。”
“唉,我失去的时间还不够多?”
艾迪拍了一下她的手肯,微笑着,那宝石似的眼睛,满含温情。
江之仪陶醉了,她完完全全的顺从艾迪,祇要艾迪喜欢,她什么也愿意做。
艾迪留在江家陪江之仪,直到深夜二点多才离去。
回到家里,他感到身心有说不出的疲乏。唉,做一个好演员,可真不容易。
他发觉睡房有灯,奇怪,他下午就出去,出门前并没有开灯。
他推开门,一阵冷气冲出来,开了灯还开了冷气,家里的佣人大概要造反了。
他把门推开,看见他的床上躺着紫罗兰,蜷曲着身子,好像睡得很熟。
她可能一直在等艾迪,疲倦了就睡觉。
“还是个孩子。”艾迪笑着摇头,轻轻替她盖上一张薄被。
他不忍心吵醒她,就让她在这儿睡了一晚。
艾迪关上灯,蹑足走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艾迪并不因为要睡书房而埋怨,心情反而开朗了些,家里有一个人,才像个家。
假如紫罗兰不反对,他愿意养地一辈子。
紫罗兰的家世是怎样的?他并不知道,她没有说,他也不敢问,他怕紫罗兰反问他,他有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紫罗兰大清早醒来,看见身上盖着被,她心里想,珍妈真好,处处照头她。
她仍躺在艾迪的床上,看样子艾迪一定通宵未回。
她梳洗完毕走出去,刚巧碰见珍妈。
“醒来了!”
“是的,谢谢妳给我盖被。”
“我给妳盖被?”珍妈莫名其妙。
“昨天我坐在艾迪的床上等他回来,不知不觉中睡着了,我根本没有打算睡,所以我没有盖被。而且,我觉得好像亮了灯,醒来时,灯也熄了,不是妳做的还有谁?”
“不是我,一定是少爷。”
“艾迪,怎么会,他根本没有回来。”
“他回来了,今天我去打扫书房,看见他睡在书房里。”
“艾迪睡书房?糟糕,我睡了他的床,他一定会很生气。”
“我看见少爷睡书房,立刻去卧室,看见妳睡得正甜,当时,我也替妳担心,不过,既然少爷替妳盖被,表示他关心妳,我相信他一定不会怪妳。”珍妈替她拉好工人裤的带子:“不用担心了,少爷是很喜欢妳的,不信,等他醒来看看,他一定不会向妳发脾气。”
“但愿如此!”
“我去拿早点给妳吃。”
“不,珍妈,等艾迪醒来,我陪他吃。”
“等他?他可能耍到中午才醒来。”
“我可以等。”
“妳肚子不饿?”
“饿了可以吃饼干,艾迪给我买了很多零食。他常常说:“吃零食是一种坏习惯。”可是他却老爱买给我吃的:牛肉干、糖果,什么都有。”
“这证明少爷很疼爱妳,他是真的把妳当作亲妹妹一样看待。”
“其实我……”
“妳要说什么?”
“没什么?我去花园走走。”她不能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不能。
她呆呆的坐在花园的一角,做些什么呢?现在还是早上,要等多久才到中午。
她开始数花,数蝴蝶,甚至数蜜蜂。
既然这样无聊,为什么不回家?在家里,她可以做很多事情。
她把身上那黄色的美式工人裤,腰间的蝴蝶结,结上了又拉掉,拉掉了结上。
无聊得可怜!
就在这时候,艾迪穿着粉蓝色的宽松T恤,白色的长裤跑出来。
“为什么坐在这儿发呆?”
“啊?艾迪!”她如梦初醒,”你醒来了,我还以为你要睡到中午!”
“年轻人,用不着睡太多。”
“你的精神果然很好。”
“我曾经三日三夜不睡觉,精神还是挺好的,从来不会打瞌睡。”
“艾迪,我要向你道歉和道谢!”
“什么事情这样这么严重?”
“我不应该睡了你的床,害你睡书房。谢谢你替我盖被。”
“傻丫头,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艾迪搔着她的头发:“妳可以睡我的床因为妳是我的妹妹。不过,别的男孩子的床,妳可不要睡。昨晚如果不是我,换了别人,妳是会有危险的。”
“我从不到男孩子的家里,其实,我也不应该睡你的床。”
“我们是兄妹,那有什么关系?我们根本不应该分彼此。”
“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当妹妹?难道……”
“妳不喜欢?”
“啊!”艾迪深深吸了一口气:“早上的空气真清新。”
“艾迪,我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你,如果我昨晚不是留在这儿,我也不会见到你。”
“想见到我,为什么不索性住在我这儿?我这儿空着一间客房,祇要妳喜欢,我可以把房间装修得豪华堂皇。粉红色好不好?美丽的公主都喜欢粉红色。”
“我不能憧在你家里。”
“为什么?”
“我自己有家,我甚至不可以留在你家里过夜,昨天例外,我骗家人参加同学的舞会,等会儿回家还要找理由补充解释。”
“妳的家人管得妳很紧?”
“她们认为我仍是很小。如果你想要我留在你的家里,除非……”
“除非怎样?妳说。”艾迪握若她的肩膀:“祇要妳有办法,什么我都愿意做。”
紫罗兰垂下头,很轻很轻,怯怯的说:“除非我们——结婚。”
艾迪吐口气放开紫罗兰:“哥哥娶妹妹,大笑话,根本不可能。”
“我们并不是亲兄妹,我们不同父母,不同姓,我们……”
“别再说了,我不会娶一个小孩子做太太。妳还那么小,根本不应该有结婚的念头,妳想想,妳还处处要人照顾,整天蹦蹦跳跳不知愁,妳有条件做一个妻子吗?”
“我会尽力,我可以学习。”
“不准再说,如果妳不是闹着玩的,我会立刻把妳赶出去。”
“我不配做一个好妻子,我想,我一定有很多很多缺点。”
“妳不是不能做一个好妻子,其实,妳很好,我甚至找不到妳的缺点,将来,妳长大了,妳可以结婚,妳一定会是个贤妻良母。”
“我能不能嫁给你?”
“不能,妳可以嫁给任何一个男人,王子,甚至清道夫,但是不能嫁给我。”
“是因为我配不上你,还是因为我们是兄妹?”
“最大的原因,是妳嫁给了我,将会倒霉一生。紫罗兰,妳知道吗?我不是一个好人,我不能做一个好丈夫,更没有资格做爸爸。”艾迪激动得脸色发红,”总有一天,妳会发觉我又脏又丑,不,我根本不是一个人。”
紫罗兰凝视着艾迪,她不明白。
她虽然没有说出过一句话,但是她的脸上,透露着恐怖的神情。
“对不起,紫罗兰,我又在大发牢骚。”艾迪放松了脸部的肌肉,极力挤出一丝笑容:“我一定吓慌了妳,妳年纪还小,妳是不会明白我说的话的,噢!我们改一个话题谈好不好?昨天妳等了我多久?”
紫罗兰点一下头,她发觉艾迪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坏,她真有点受不了。
“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
“你最近天天出去,有事吗?”
“唔!做生意,赚钱。”
“做什么生意?你上班的时间很特别。”
“做生意不一定要上班,我做的是无本生意,很奇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