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往常,黄沙翻滚的武场上,「龙神堡」内的子弟们个个在烈日下,挥汗勤练武术。偌大的武场上分成射箭、刀剑、长棍、武术等的区域。每一处皆有一至二名指导师。武场上传著指导师的喝令和弟兄们的吆喝声。
而在徐展鹏所负责指导的武术区,原该排整队形练习的弟兄,全因一声娇喝而散开,混乱的很。
徐展鹏年轻俊俏的脸庞满是强压下的怒气,站在那双臂环胸,眉梢高高挑起的瞪著那名捣蛋者。
就见一名著淡粉紫孺裙,乌亮的长发扎成两个高高的发髻,垂下两咎黑发,没有繁杂的发饰,只有固定著发髻的花绸缎。衫裙随风飞扬出柔美的小波浪。腰间系著一块代表「龙神社」的玉佩。那便是众兄弟被戏弄後又不能以牙还牙,只得咬牙闷气的原因。
「戎巧仙,你又来捣蛋了!」徐展鹏青筋暴跳,咬牙叱道。
戎巧仙绝美的脸上尽是顽皮的光采,一手甩转著由银链圈连结的两颗小的「轰雷球」。那「轰雷球」是徐兆宏的独门武器,巧仙南认识戎抚天时,老喜爱去摸玩那又重、又大、又满是尖刺的「轰雷球」。
徐兆宏只育有徐展鹏一子,巧仙的撒娇甜嘴很快的也得到徐兆宏的喜爱,将她当女儿来疼,便替她设计了这袖珍的小「轰雷球」给她。
平日那「轰雷球」是平滑的两颗小银球,系在腰间做装饰用。但只要按下其中的密扣,小银球就会换化针状球珠而有伤人致命的攻击力。
戎巧仙方才就是趁大夥在练武术时,甩著那小球冲进队形里,将众兄弟打的四窜奔逃。
众兄弟不是没有能力制下她,在「龙神堡」里的弟兄个个是菁英豪雄,只不过是碍於怕伤了她的千金之身,才只得闷气当狗熊的奔逃。
因若伤了她,换得的是魁首的愤怒伤心,相较之下还是忍气吞声的好。
虽然戎巧仙个性捣蛋、顽皮,爱捉弄人的常惹人哭笑不得、又气又爱的。可堡里的人都知她孩子气重,是个讨人心的俏娃儿。她可是堡里人人捧在心的珍宝呢!
戎巧仙环视全场,一听及徐展鹏咬牙的斥吼便直视著他,胆子恁大的冲他一笑,小手仍不停甩玩著「轰雷球」。
「说我捣蛋,太有失厚道了吧?我只不过想来探试各位大哥们的练习成果罢了。不过……」灵灿的眼扫视著奔跳远远的大汉们,又是一笑,「好像成果不太好耶!」
大汉们又气又恼的。徐展鹏瞪了眼他们,又转头怒视戎巧仙。「哼!他们是碍於不想落个以大欺小的罪名,才让步的。」大汉们这才略有笑容。
「什麽以大欺小?谁小?」戎巧仙两眼睁大,嗔问。
「就你这爱捣蛋的小鬼呀!」徐展鹏嘿的一笑。
他最爱如此逗她。在堡里只有他与巧仙年纪较近,长她四岁。巧仙刚到堡里时,他可是第一个接纳她身份的人,直当她是妹妹来「爱护」。
「哼!你这才叫以大欺小呢!」戎巧仙停下甩球动作,两手握拳的怒道。
以往她对堡里人喊她「小鬼」、「小丫头」等都不排斥,甚而享受被人疼爱的感觉。可也不知怎麽地,这一、两年对那称呼觉得份外刺耳,常气的嘟嘴跳脚的。
戎巧仙眼一瞄方的木桩,按下怒气,忽的一笑,又甩玩著球,狡黠道:「我会让你对小姐我改变观点的。」
「哦——又想扮夜盗侠女呀?忘了小屁股被打疼的教训麽?」展鹏不以为意地反拿两天前的事取笑她。
戎巧仙俏鼻一哼,瞪了眼在闷笑的弟兄大哥们。泛著恶作剧的笑容,「大哥们,巧儿决意加入你们的比赛。」
「啊?」
「巧仙,你又在玩什麽把戏?」展鹏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丫头捉弄人的本事可不少。
戎巧仙翻了翻白眼,撇撇嘴回身,手指著在木桩阵里那最高的木桩上的彩球道:「不是要试谁有本事抢下那彩球麽?巧儿也想抢就这样而已,哪有玩把戏?」
徐展鹏看了眼木桩,挑眉暗藏玄机的一笑。
「好啊!要下赌注麽?」
「九连木桩」看似容易,其实暗藏玄机,虚虚实实。想摘下彩球可不是件易事。再者,他所训练的阵式,可也非能轻易攻破的。
戎巧仙嘻嘻一笑,手指扫画过众人,最後指点在展鹏前,诳语道:「我若在一盏茶的时间内摘下彩球,你等就得喊我一声*姊姊*!」
徐展鹏嗤的一笑,「好。若你输了,就禁你一个月内不准再到武场捣蛋!」完全不把她的威胁当一回事。
戎巧仙朝他做了个鬼脸。说来说去就爱骂她捣蛋。
徐展鹏喝声一令,刹时木桩前站了九名壮汉。他放心让戎巧仙攻击,知道手下们在力道上懂的拿捏,决不会伤了她。而巧仙的「轰雷球」也没让人伤及致命过。
戎巧仙飞身一翻,直闯阵仗,「轰雷球」似流星又急又连的闪射飞光。淡紫的身影轻巧的在黑衣壮汉间闪躲移位。忽而实、忽而虚的让人办不清。
徐展鹏站在场外,眸里尽是赞赏。巧仙因到堡里得了众领主、首脑的人缘。莫不倾其力的将独门绝招教授予她。
魁首让她习武的初意是想让她能有自保的能力,没想到这丫头竟得人心的习了不少独门绝招。
就拿他爹来说吧。身为独子,他老爹竟不是将「轰雷球」传给他,反而是传给这娃儿,还替她改良设计过。想来,还真不知该哭还该笑呢!
忽感背後有另一道赞赏的目光,一回头就见不知何时出现的戎抚天。一拱手,恭敬道:「魁首!」
戎抚天走过来,抬手轻拍上他的肩,笑言道:「小家伙又在胡闹了?」
方才结了来自各分坛的帐,想休憩一会,在阁楼找不著巧仙的身影,便猜著她定又到武场玩闹了。
两人相视一笑,又盯住木桩场内。
戎抚天心知巧仙虽得各式独学,但学而不专,只懂皮毛,却也打的漂亮,只除了轻功和「轰雷球」了得之外,其它的皆过招不久。巧仙独对轻功和「轰雷球」专精,只因选中了那飞来飞去的感觉,根本只是孩子玩心的个性。
场内,戎巧仙顺势闪过三人,但「九连木桩」的弟兄们可也高强,一被闪过又随後追上,阵式不断转变。
戎巧仙闪的有些疲累,心想一盏茶的时刻就快到了,便自怀里取出一物,顺风一撒,「轰雷球」似流星般点上大汉的麻穴处,弟兄们没料到她这一招,一吸入粉料,喷嚏连连。
戎巧仙嘻嘻笑著,趁势翻身一跃,跃点上木桩,破了木桩的玄虚,凌空一飞,淡紫身影彷若化出美丽蝶舞般,翻身空转,足点上最高的木桩,抢下彩球。
她一足点在木桩上,一足屈著,蹲在木桩上举起彩球,哈哈扬笑,得意的朝下一喊:「徐小弟,姊姊我赢了!」
徐展鹏眉梢高扬,铁青著脸怒瞪倒在地,喷嚏大响,灰头土脸的部属。
「这丫头真是胡闹!」戎抚天不赞扬反叱一声。
方才的阵仗他可瞧的清楚,心知肚明巧仙技不如人,弟兄们只因顺她玩闹,手下多留情的只想拖延时间,没想到这丫头心系输赢,要诈的洒了强力效用的辣椒粉。
「大哥!」戎巧仙没听见戎抚天的叱声,一见了他便双眸晶灿,急欲讨得赞扬的喊道:「大哥,巧儿抢到彩球了,棒不棒?有没有瞧见方才的*凌仙飞舞*,很漂亮是吧?」
「凌仙飞舞」是戎抚天替她独创的轻功招式。那招式幻化无穷,速度极快的会化身许多身影,让人猜不著真虚,闪躲间就像一名仙子飞舞般动人。
「有。巧儿快下来!」
那木桩暗有玄机,站足不久,力量一改便会挪动,引发「九连木桩」暗藏的机关。
戎巧仙对戎抚天没赞扬她的态度,皱眉赌气喊:「大哥,展鹏哥他们还没实现诺言呢!巧儿赢了,他们合该喊一声姊姊的。」
徐展鹏和众兄弟们个个铁青著脸。戎抚天提气一喝!
「巧儿,不得胡闹!弟兄们碍於你的身份并没有使出十成功力。玩归玩,不得失了礼数!」
「哼,说来说去还不是输的没气度!」巧仙撇撇嘴,抓著彩球,倏的站立起身。
「巧儿!」戎抚天沉声叱道。这丫头真给宠坏了。
「姊姊!」徐展鹏愿赌服输,拱手一喊。弟兄们跟著喊。一时间武场震声冲天。
戎抚天心一怔,环视全场人,心气巧儿真被宠坏了。
戎巧仙娇脆清亮的笑声传了下来,就见她笑灿了颜,手仍抓著彩球和「轰雷球」伫立在木桩上,拱拱手回敬。
「诸位大哥承让了。小妹敬重大哥们一诺千金的气度。」
巧仙的态度终软化了戎抚天。
徐展鹏拱手道:「魁首,这事怪不得巧仙。愿赌服输,巧仙确实是在一盏茶时间内抢下彩球的。是弟兄们学技不专,需再加劲练习。」
方才那一战虽是合了巧仙的玩兴,但他在旁观看,这也才看出自己训练的队伍破绽何处。所以,他才会心服的实现承诺。
戎抚天也明了,见弟兄们皆拱手替巧儿脱罪,心里一半喜一半忧,喜的是巧儿得人心爱护,忧的则是怕她再下去会恃宠而骄。到时可就惨了。
戎巧仙玩兴够了,方才那一阵仗可让她累的珠汗连连。蹲下身想将彩球系回木桩上,怎知她才刚蹲下来,木桩竟摇了起来,轰轰声响的吓了一跳,失了重心的急速落下。
「啊——大哥——」
戎抚天见此状况,身形似一道白光闪了出去,快的让人捉不著。一个翻跃就将在半空中手脚乱踢舞的戎巧仙揽抱上腰,凌空再翻,平稳的双双回到先前他伫立的地方。所有的动作全在一眨眼间,一气呵成。
徐展鹏等人睁大眼似铜铃,赞赏的看著戎抚天那盖世的轻功。戎抚天竟能在木桩未射出机关前,一眨眼的工夫便救下了戎巧仙。回头一看,那「九连木桩」竟不知何时停了引发连环机关,而个个回到原位,黄沙散去,又是那似普通的木桩阵。
戎抚天笑开了眼,看著吓傻在他怀里的戎巧仙,拨梳她垂散的发,低低笑道:「这会儿*凌仙飞舞*可真成了『笨鹅飞天』了。」
徐展鹏等人哄声大笑。但有人可笑不出来了。
戎巧仙气嘟著嘴,瞪了瞪狂笑不止的徐展鹏等人,跺跺脚,嗔道:「大哥就爱取笑巧儿。哼——欺负人!」
「这叫一物克一物。」戎抚天轻拭她滴落的汗珠,笑言道。伸手将「轰雷球」还原系回她腰间。
「是啊,普天下也只有魁首能制的住你这捣蛋鬼了。」徐展鹏听闻,忍不住开口调侃。
戎巧仙碍於戎抚天在,只能对他做了鬼脸当气消。
戎抚天笑叱一声:「巧儿,不得胡闹!」
不等巧仙辩答,戎抚天牵著她的手,向展鹏交待训练的建议,便牵著她离开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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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事情忙完了麽?」戎巧仙仰起头,笑吟吟的问道。
戎抚天俯视她红粉的颊,和煦」笑。
「是啊。」牵著她走过庭院,「想休息一下找你谈天,怎知你竟跑到武场捣乱。」
「大哥,巧儿才没捣乱呢!巧儿是想试试大家的应变能力呀!而且,巧儿见他们天天一招一式的反覆练习,好像挺无趣的,担心他们打的只是反射性的习惯动作,而无法应付突发状况嘛。」巧儿撇撇嘴,自是有理的辩解。
戎抚天哼声一笑「你这小家伙捣蛋胡闹总有一套歪理的。」摆明了不信任她。
「大哥每次都不相信巧儿!」戎巧仙气得跺脚叫喊。
戎抚天因手拉着她的,她一跺脚便让他停了步伐。瞧不得她一脸委屈,收了戏弄的哄声道:「好好好。大哥知道巧儿是个细心的乖娃。」
巧仙这才又笑开了颜,撒娇的靠近戎抚天的身。
「当然。巧儿今天不就乖乖的没去打扰大哥麽?」
戎抚天一个柔笑,两人又笑著牵手漫步。一路上戎巧仙吱吱喳喳的说著方才的抢彩球一事。戎抚天笑听著。
戎抚天带她上了八角亭子。亭子里的石桌上摆了各式茶点和香茶。
戎抚天先是在婢女提来的水盆中将沾湿的白绢拧乾,替巧儿擦洗黄沙飞沾的脸和手。
戎巧仙在戎抚天擦洗她手时,哈哈笑道:「没想到展鹏哥他们真的愿赌服输的喊了我一声姊姊!」
从小到大她皆是那年岁最小的一个,老是哥啊姊的喊人,什麽时候听过人喊她一声姊姊,而且是二十几名壮汉一同喊她。自然是心口儿沾蜜,甜上天了。
戎抚天接过婢女递上的乾白绢,擦乾她的小手,笑言道:「你哦,捉弄不成邢昊,就只好去找展鹏恶作剧。还真难为展鹏了,枉费展鹏拿你当妹子疼。」
巧仙,第一次与他们见面时,被邢昊摔疼了小屁股。小丫头一直记得当时的仇。来到堡内,爱笑爱哭的活泼个性更在大家的关爱下表露无遗。於是,仗著得宠便老在邢昊身边转来转去,想报当年的「摔屁股之仇」。
而邢昊那阴冷的脸也从没什麽变化,任她胡闹也不气不恼的只摆著当她不存在的一贯态度。直到邢昊是真个受不了她吱吱喳喳的吵闹,冷眉一扬,二话不说就将巧仙像拎小猫似的拎起,也不管戎抚天当时在做什麽,就将巧仙拎到他面前丢给他,冷冷道了一句「烦!」便酷酷的转身离开。
戎抚天忆起这事,忍不住朗声大笑。
撇了撇嘴,皱鼻哼声,戎巧仙道:「巧儿怎会不知展鹏哥是因为巧儿取代了他在堡内年纪最小一位,才将巧儿疼的。」
「是其一原因,但非主因。在总坛堡里,谁不真心将你疼的。」说著,戎抚天一指点上她的俏鼻,取笑道:「倒是你,只要别老爱捣蛋、恶作剧的,又怎会老被人笑年纪小?」
戎巧仙一反常态的不反驳,反倒退了一步,拱手作揖的,大眼眨过顽狡之色,故作乖巧道:「大哥言之有理,巧儿受教了。大哥请上座,好让巧儿服侍您用茶。」
戎抚天看的心怔的一楞,不禁莞尔,笑骂一声,「又在顽皮了,欠打!」
戎巧仙睁大了很,小手反射性的抚上臀,急急叫道:「不能打、不能打。大哥上回打的人好疼!」
戎抚天拉过她手,领她坐上石椅。「小巧儿只要乖乖的,大哥怎舍得打?」
戎巧仙咯咯一笑,柔顺的替他倒了杯香茶,奉上。
「大哥请用茶。」骨碌碌的大眼星闪晶灿。
戎抚天接过茶,轻啜一口,赞言道:「嗯,真有大家闺秀之相了。」
戎巧仙皱了皱小鼻子,哼了声反驳,「本来就是大家闺秀。」
「是麽?」戎抚天一脸觉得瞧不出来。两人相视清扬一笑,便品著香茶,天南地北的东扯西聊的笑谈。
「唉——在冉某人活在痛苦的深渊之际,见著你们俩人仍是那麽*浓情蜜意*的,可真是抚去了冉某人不少烦忧。」
清扬男性嗓音传来,打断了他们的谈笑。戎抚天和巧仙一回头,就见一名斯文俊秀的颀长男子,面带微笑的注视著他们。那人便是戎抚天的拜把知交——冉靖。
冉靖虽有北方人高壮魁梧的体格,但那五官却柔美斯文如画中仙,巧妙的融合了阳刚与柔美之气,似生来招惹女人心的。
冉家牧场在关外东北方可是数一数二的大牧场。生性浪拓不羁的冉靖,多年前可是有名的「赏金猎人」,五年前回到关外接管冉家牧场。
近五年,在冉靖精通识马的管理下,冉家牧场成了关外最大的牧场。人人皆知要找匹好的千里驹,找冉家马绝没错。
「冉靖!」
戎抚天见著知心好友,神情愉悦的站起身,」前招呼。两位相惜的英杰笑颜把手。
「真个好久不见了。来了怎麽不叫人通知我一声?」戎抚天掌拍上冉靖的手臂,笑言道。
「何需费那麽大排场。我方才上岭时,正巧遇上了徐老他们,就一起上来了。」冉靖仍是那派清风潇洒的道。
戎抚天抬头看向冉靖身後的徐兆宏、邢昊和战武。给了他们一个体恤辛劳的眼神。三人亦以眼神答谢。
戎巧仙跑了过来,顽皮的自戎抚天的腋下钻出来,笑若灿阳,狡黠道:「靖哥哥,是不是牧场快关门大吉啦?」
「巧儿,不得无礼!」戎抚天朝她叱道,俯视怒瞪著她,眉头高高皱起。
戎巧仙抬眼见他铁青著脸,笑颜可爱的吐吐红舌。习惯性的两只雪白小手,高高举起贴放在头顶上。
冉靖看著两人,突然朗声哈哈大笑。心想这两人可真堪称绝配。当年戎抚天一趟江南行竟带回个粉雕玉琢的俏娃儿。见戎抚天对那小娃儿的奇异呵护,他便知往後的「龙神堡」可有好戏看了。
果然没错,随著戎巧仙愈来愈大,这好戏也就愈来愈高潮迭起了。
冉靖笑著摇摇头,低头以一种戏谑的审视眼光打量起戎巧仙。好半晌,在巧仙被打量的抿嘴皱起黛眉时,满是笑意的开口。
「小鬼头,怎麽靖哥哥两年没见你,你还是这麽小不点一个。不蹲下来,还真瞧不著你呢!」
在场人莫不笑开了脸,向来豪爽的徐兆宏和粗线条的战武,笑声更是震天响。
戎巧仙小手死命握拳在侧,气得鼓起腮帮子,小嘴翘的半天高,晶灿的眸里闪著气焰,不开心的娇喝:「我不是小不点!我已经长高了。」
冉靖有心逗她,一听她这麽说,便故意挺直起身,刻意拉高两人的身高距离,斜睨著她。
「是麽?你身长还不及我下颚呢。更甭说是你那略高我二指距的大哥了。」
戎巧仙气得满脸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慢慢聚集,眼看就快掉下来了。为何大夥都老爱笑她小?
戎抚天向来护著她。心知小家伙这阵子很忌讳这种玩笑话。手保护性的环上巧仙那单薄的肩。
出声对冉清道:「冉靖,别再逗她了。」
戎巧仙忽地一扫阴霾,仰起小脸对戎抚天甜甜一笑。表情变化快的令人咋舌。戎抚天也是一脸温柔的笑望著她。
看著两人眼中只有彼此的相视笑望,冉靖扬起一抹别具深意的笑,挑挑眉回头对徐兆宏等人打了个哑谜般的眼神。
徐兆宏和邢昊了然的微笑。只有战武有些搞不清状况,搔著脑袋一脸疑惑,来回看著笑的诡异的三人。邢昊皱眉给了他一个「没神经」的眼神,便随著魁首等人步入石亭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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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抚天命人摆上了几道配酒小菜,饮著醇浓的葡萄美酒。戎巧仙则喝著冰镇梅汤。坐在戎抚天和冉靖之间,把玩著徐兆宏三人此行自长安带回来的小玩意。
戎抚天轻啜口酒,笑言问著冉清:「牧场一切好麽?快人秋了,牧场不是最忙的时候麽?怎有空来『龙神堡』做客?」
冉靖闻言放下酒杯,满脸愁苦的唉声叹气。「唉.不说也罢。这回可要叨扰一段时间了。」
戎抚天不介意的笑著回道:「无妨,欢迎之至。咱们也许久没聚了。倒是你有何困难之处麽?冉老夫人身子可好?」
冉清又是一阵唉声叹气,啜口酒咕哝埋怨。「就是太好了才闲著管事。」
戎抚天一阵愕然。而因心气冉靖嘲笑的戎巧仙也自小玩意转移了目标,美丽的星眸不解的看著他。
徐兆宏豪迈的哈哈一笑,调侃道:「这小子是被催婚催的心烦才逃家,躲到咱们堡里来想清清耳根子的!」
戎抚天听言笑著摇头。也难怪冉靖那年过半百的亲娘会催婚了。冉靖也年届三十了,事业有成却没定下心成家的念头。而冉靖的两个弟弟有他这大哥撑著,也跟著没心成家。当然急煞了冉老夫人。
戎巧仙忍不住嘻声一笑,「靖哥哥,你很老了耶。再不娶妻会没有那家闺女敢嫁你喔!等著你白发苍苍、齿牙动摇时,再像跟衙府抓大盗要犯那般,画张像贴示招亲吗?那一定很轰动,哈——」说著竟忍不住哈哈大笑。
可她这一段话可同时惹恼了四人。在场的男人除了徐兆宏外,没有人笑的出来。因为他们四人年纪相仿且皆没成亲。
冉靖,举起酒杯凑唇啜了一口,又是那抹狡诈的戏谑神色。
「老来有伴倒也不错。不过,这在场可还有三人同我际遇。若要说成亲,合该是你大哥先请大夥喝喜酒。你大哥事业繁重,南北各省皆有行号,若不早些成婚生子的,那将来事业的打理可就麻烦了。」
他的一番话,引来徐兆宏、邢昊和战武的点头赞同。戎巧仙却心倏地一慌,一股害怕和难过速速窜起,眸里满是慌乱的看向一脸神色无异的戎抚天。
戎抚天啜著葡萄酒,感觉到巧仙的目光,扭头笑问:「怎麽了?」
巧仙黛眉紧皱,小手不自觉的紧握拳,战战兢兢的开口:「大哥也会娶妻生子麽?」
戎抚天放下酒杯,坦言笑道:「那是自然的事。男子功成名就之际,总会想著这事的。」
戎巧仙一听心倏的慌乱失措。她心知那合该是天经地义的,可就是不想见戎抚天有朝一日也会娶妻生子。因为那意谓著,一切皆会与今日不同。大哥再也不是她一人的了。更可能,大哥会心系发妻和子女而不再呵护她。若是失去大哥……
戎巧仙红了眼眶,鼻子一吸哭意使出,小嘴微颤的起身跑走了。众人皆措手不及的吃惊愕然。
「巧仙?」冉靖和徐兆宏同时惊喊出声。
冉靖看著巧仙跑走的背影,皱眉看向仍神色自若,安坐在一旁的戎抚天,焦急开口促道:「不去进她说个清楚,没问题麽?」
「魁首?」
徐兆宏和战武也心急促道。邢昊则皱著眉一派冷然。
戎抚天这才将视线从巧仙消失之处,移回在座四位多年夥伴及知交。心中大定,对他们安抚一笑。
「这也许是个转机。」
戎抚天明言商道出心中想法。在他们四人眼前他无需藏心。这早已是大夥心知肚明之事。
「嗟,不可能吧?!这麽多年了还在打哑谜啊?」冉靖坐下来,睁大眼奇道。
本以为来时见戎抚天和巧仙两人,在亭内那谈笑甚欢又亲密的气氛,还道以为好事近了,才会出言捉弄巧仙的。怎知巧仙竟仍理不清头绪,哭丧了脸跑走,他才会慌心的要戎抚天追上前说明的。
徐兆宏也是摇头叹气,无奈的对冉靖道:「可不是麽。魁首只顾著巧仙那丫头的感受,说什麽也不肯让我们插手,直说要让这事顺其自然。」大口喝酒,又道:「唉——堡里上上下下的人看得可真急呢!」
戎抚天瞪了他一眼,啜酒不多言。
冉靖可不这麽放过,肃然道:「巧仙及笄都过二年了。一般闺秀早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了。这事巧仙难道不明了麽?啧,我还道以为这回可喝到你们的喜酒呢?真个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戎抚天豪迈一笑,眼底竟是调侃。
「你若成了太监,那真让关内外闺秀皆可守好心。倒不失是为功德一件。」
徐兆宏等人哈哈大笑。
冉靖则一脸不跟他一般见识,没好气道:「是啊,而我娘则会成日哭天喊地的!」
嗟,这年头想做个媒,还惹来一身腥,真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