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上马哲课时我和蔡林坐在一起,马哲一向是大家的聊天兼睡觉课。老蔡对着报纸上的钟丽缇直流口水,老三笑话他没品位,“老女人你都不放过。”
蔡林不服,“看看人家这身材,生完孩子还能拍三级片!看看你们,联欢会跳个舞跟狗熊掰棒子似的,就算我们只能吃病号饭还不让我们看看大饭店的菜单么?”
一棒子打翻一船人,众美女脸色都变了。
我斜眼道,“蔡林,生个孩子再拍三级有什么了不起?“
“咦?……”
我知道往下一定是难听的,赶紧插嘴堵住他的话头:“你生完孩子你也能拍三级,你信不信?!”
“我……“
“哈哈哈……“女生笑倒一片。
正在这紧要关头,班长及时解围递过一张纸,是挑选与新加坡理工大的交换生。要求限定大一学生,英语口语好,成绩优良,有一定独立生活经验者……
我心中一动,机会来了。
J大虽然混得悲惨,在本省还是处于垄断地位的,垄断导致没有竞争,没有竞争导致腐化落后,所以在我看来,J大的同胞们不是很用功。当然,这只是我的一家之谈。
为了早日体验资本主义的腐朽我忍痛放弃了许多娱乐,我不是天才,要想成功必须慧剑斩情丝。韦君那种理化天才可以用微积分把失恋的伤口抚平,但是我的水平明显还没达到那个境界,我最多也就是用微积分在自己身上再捅个窟窿,血流如注的同时转移注意力,是为疼痛转移大法。看着别人歌舞升平无所事事的样子多少有点向往,每到这时,乔萍就会和我共同畅想美好未来,籍此来激发松懈的斗志。
这段日子多少有些走样,老三老四不知道为什么吵了一架,寝室气氛徒然紧张起来。老许在忙着准备下任选举,人模狗样的扎根领带到处跑。一次拉着我看报纸上的政协候补委员名单,被我藐视得一无是处,候补委员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上次和他谈朴树他傻了吧唧问我“朴树是棵什么树?”我当场为之绝倒,看来我们还是两个世界的人,一起混着?狗戴嚼子——瞎胡勒吧。我们那个胖部长大开悭囊,请学生会同仁吃饭。我犹豫,“我就不去了吧?跟你们也不是一国的。”老许不情不愿地,“人家点名请你啊,你不去我多没面子。”
也罢,有便宜不占王八旦。因为有老许罩着,没人再刁难我,有一次吴浩斌他们几个人还死活要拉我出去吃饭,“叫上许哥吧林姐,咱们跟姐夫也得认识认识不是?”
我听得心里一阵恶心,我比他们还是小一点的,哪敢大喇喇承认自己是姐,何况还搭配个“姐夫“?
其实谁心里都和明镜儿一样。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无非是想在学生会混个一官半职的。有两个人可以管一管,期末好加那么几分。
我把老许的手机号扔给他们,继续睡觉,自习。
老许不赞成我出国,“你的自理能力那么差,出去肯定要吃苦。”
“置于死地而后生”,我说。
日子过得混乱,每天我上课,然后在通宵自习室混着,晚上去大吃大喝,喝高了回来睡觉。饭吃来吃去都差不多,有时候我连吃两顿,便以为过了两天。这样的日子迷迷糊糊倒也不失快乐,酒醒只向花间睡,酒醉还来花下眠……人啊,怎么活不是活呢?何苦和自己过不去,既然眉梢眼角不过一场误会,就让该走的走吧,我还有几年韶华可以挥霍。这本是一个无是无非的世界,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其实本来就没有因果,爱情的旗号再美丽,终究挡不住时间,建立在荷尔蒙基础上的东西有什么可以值得信任的呢?
反正我还有乔萍为伴,乔萍和我一样属于志大才疏的青年,对自己的处境极不满意。穷则思变,她的路是GRE,尽管我们才大一,小乔已经啃下了三分之一本词典。须知这厮的英语有把刷子,高中时已考过四级,现在的英语水平亦足以在学院内笑傲江湖。曾狂得在自习室桌子上写下"独孤求败","敢笑李阳不疯狂"之类的衰话,直到我们一个寝室一起叫她"东方不败"时才有所收敛。她经常祥林嫂一样在我们寝室发表宏论,第一句必为"妹妹我好郁闷啊"然后就抒发自己作为一个有志青年无处施展才智的伟大抱负,开始我是当笑话听的,时间长了,琢磨出点味儿来,其实她说得不错,不趁年轻努力,什么时候努力?经常我们看着电脑电视上的知名人物慨叹,一样是二十来岁,看看人家过的。咱们也是八九点钟的太阳,差距咋就这么大呢?然后就在一起抱头痛哭,感慨自己生不逢时。
我佩服小乔的重要原因就是她敢想敢做,毫不虚伪。热衷名利就是热衷名利,追求高品质的生活嘛,不像我这个迂腐文人还要遮遮掩掩做清高状。有了小乔的支持,我的英语口语提高不少,有很多人听到我们用英语会话就冲我们翻白眼,我告诉非常不爽的小乔,“别惧他,他看咱咱就看他,你看左眼我看右眼,看不死丫的!”小乔很仔细地打量了我一遍“老大,你狠啊。”我得意地几乎要谦虚一下,“别这么叫我,我不当老大已经很久了。”
我是高考时题海战术造就的受虐狂,在超支体力学习时总有种莫名其妙的快感。
闲书是早就不看了,报社的约稿全推。我最奢侈的娱乐是吃晚饭时在食堂附近溜达十几分钟。
新概念英语我两个星期就背下了一册,我的耳机整晚地响着,我不知道SONY的随身听到底可以自动翻带多少次,但是我经常在夜深时突然惊醒,听到耳机里仍有人絮絮叨叨,问这段对话最可能发生在机场还是餐厅。
我自豪地看着自己用过的草稿纸堆起来,厚厚的一摞。九尺之台,起于毫末。这种变态的满足感非我辈中人不能领会。
知识改变命运,我是铁了心要把那些沾满资本主义恶臭的脏钱用到革命最需要的地方了。祖国啊,你等着我,我把他们的细软卷足了就回来!
小乔看着黑眼圈的我只说了两个字:洋奴。
从同为洋奴的小乔嘴里听到这样的评价,情何以堪?!
经过一段时间的同化,我有足够的自信走进交换生面试的考场。那天我一改蓬头垢面的形象,刻意修饰了一下,头发高高束在头顶,淡青的外套看起来既清纯又不显轻佻。从自我介绍到特长展示,我的演讲征服的不仅是评委——有两个男生一出考场就向我表示祝贺了——一排十二个竞争者中我无论是水平还是气势都是最突出的,考官们也应该对我比较满意,因为离开前我看到一个老先生提笔在我名字下划了一个五角星!
这颗星对我的意义太大了!
“没有猩猩的夜里,我用猴子勾引你……”哼着歌飘回寝室对李小龙的照片拜了拜,拉小乔出去吃饭。那天我太兴奋了,不知不觉喝上了头,朦胧中靠在乔乔的肩膀上回到七苑门口。夜色温柔,丁香的味道馥郁。我颠颠倒倒地走着笑着,远远看到一个不明飞行物从楼顶一闪而过消失在七苑另一边。我笑着摇小乔的胳膊,“姐们儿的外语太好了!连ET都勾搭过来了哈哈哈"
小乔脸色铁青。
五月的长春风清气爽,那几天学校来了很多人。
那个纵身跃下楼顶的女孩一时间成为焦点。
“这么好的日子为什么要死呢?”许多人说。
他们当然不会明白,夜晚站在顶楼俯视大地的感觉。
谁都不明白。
为什么没人问我们为什么要活着呢?
“为什么呢?”我问许磊。
他迷茫地看着我,小眼睛一眨一眨。
“猪脑吧你。”我推了他的头一把,对这人我是彻底死心了。“继续做你学生会主席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吧!”
忘了说了,我是周星星的影迷。
“五一”那天放假,老六问咱们是不是去庆祝一下啊,众人面面相觑,含糊其辞地过去了。原因很明显,一则内讧未平,冷战正酣,空气分外紧张;再则今非昔比,大家都是拉家带口的人了,也不好走哪都带家属。老六有点郁闷,也是,当年什么节我们不得一起庆祝一下啊?除了三八——那是坚决不过的,虽然我们班男生一致向我们致以节日的问候和祝福——去年冬天我们连光棍节都出去吃了顿饭,按老马的说法,咱们这么多美女,开学俩月居然一个都没嫁出去,还能凑在一起真是缘分啊,大家干一杯!讲话声音很大,邻桌的几位GGDD立刻投来鄙夷的眼神。不过没人理会,美女帅哥不过是一个区别性别的符号而已,何必那么计较?你看Rufus不也长得跟头儿蒜似的,大家看在晶晶面子上不也一口一个帅哥姐夫的叫吗?外表算什么?关键得有颗金子般的心啊!晶晶皱着眉听完了我对姐夫的肉麻吹捧,只说了两个字:"虚伪!"老马她们一群狐假虎威的家伙立刻附和,就是就是,你看丫装蒜,遇见帅哥嘴张得比脸都大。
“张嘴怎么了?我的原则就是以拯救天下俊男为己任,发现一个,教育一个;教育一个,改造一个……”
老马毫不留情地回复道,“你就是出于这个不可告人的目的才发掘水工楼尤物的?”
我立刻闭嘴,水工楼尤物是我心中永远的痛。其实我真没犯色,只是周日下午在自习室苦干一天后突然看到一个令我大惑不解的人物。此人站在阴暗的走廊角落里,身高大约一米七八,长身玉立小麦肤色,一身牛仔装平添几分英气,短发,比平头稍长一点儿,脸上偏于削瘦,纤眉修目,正悠然自得地抽烟。见我直视着他卖呆,竟抬眼大送眼波,似笑非笑的样子耐人寻味。当天我回到寝室大肆宣扬:全J大最后一个俊男出现啦!众人听得疑疑惑惑,都说没想到在咱的地毯式搜索下还有漏网之鱼?于是分头展开调查,几天时间过去仍无结果,每天我都被N个人质疑,"你真的看见了?""肯定是J大的?"只差给我施用满清十大酷刑逼供。终于有一天老马冲进寝室,"你,出来",一把拉我到窗口,"是不是那个?!"我放眼望去,果然是伊人倩影,只是两天不见似乎有点不对味了,怪怪的。我正发懵时但听耳边惊雷炸响,老马破口大骂,"你什么眼神?配眼镜去吧你!那是个女的!以前她没剃头时就住咱楼上!你丫吭死姐妹们了!"
此事在五名怨女的大力宣传下不胫而走,成为七苑十大绯闻之一。许多熟人都向我表示他们绝不歧视同性恋。邱晨还专门跑过来慰问我,拍一拍肩头,“丫头,虎!”
事后想想,其实仔细看得话还是可以看出来的,那姐姐抽的是大红的女士摩尔,关键是光线不好,没看真。
千古奇冤,我还不是本着为人民谋福利的精神才告诉她们吗?这群好歹不分的东西!今年长春奇冷,四月还飞了一场大雪,“天啊,你错堪贤愚枉做天——”我在寝室捏着嗓子喊,然后老马就指着我骂“变态变态!”
“那就各玩各的吧……”晶晶说。
“唉,有家的女人啊……”老六感慨,收起书包准备上自习。
晶晶如释重负的背着秀气的小包跑出去,真羡慕她和郑洋,一年了感情还那么好。这个昔日的“教皇”经常半夜不睡,嘟嘟地发短信,要不就趴在走廊上打电话,一打一两个小时。难得长假,估计郑洋早就安排好了节目,烛光晚餐是起码的。
也好,出去吃饭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况且我也没那么多钱——尽管老许每次都红着脸抢着买单,最后我总能找到机会把自己那份钱付了。我俩基本算AA制,我不敢花他的,他的钱来的不易,每花一分就觉得是在卖身契上按了个手印。不过日子长了我也手紧,一起吃饭,看电影,送他的零碎礼物……原来我自己过还月月打饥荒,现在更是入不敷出。有一次给熊猫打电话,丫头正有点郁闷,一扯就扯了半个多小时,我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心里沉痛哀悼我的电话费。一分钟六毛,十分钟六块,半小时十八——够一盘水煮鱼了!中国移动啊,你们的钱来得太容易了吧!
千方百计在最短时间内哄好了熊猫,我掏出小本算本月开支,大惊失色地发现赤字累累,老马鄙夷地看着我。
“我,倒贴女王。”我只有这么说了。
难得“五一”七天假,韦君和沈阳的一个同学都邀请我去玩。
我兴冲冲跑去找老许,“你说去哪儿好啊?北京是不是人太多了?去沈阳?”
“啊?你要出去?”老许大为吃惊。“不留下来陪我吗?”
我心里一凉,失望得无以复加,“那好吧……”
“晓蓓!”他在背后喊我。
“怎么?”
“恩,老鸟女朋友来了,鸟有事不在,你能不能陪她一会儿?”
这倒没问题,我跑到他们寝室,一开门先吃了一惊,一个高个儿姑娘正提着一桶脏衣服往出走,见了我丝毫不腼腆,大大方方问我:“知道手套在哪儿吗?”
我迷茫地摇头。
“哦”,那我就手洗吧。
她身上一件单薄的小衬衫,袖子挽得高高的,站在男生寝室的水房就开洗了。小手儿在水里冻得红红的,水花四溅招来了无数男生诧异的眼神。老鸟这个东西也真邋遢,袜子球衣什么的乱扔一气,味道浓得可以当蚊香,有生化武器的嫌疑。这姐姐面无惧色,一样耐心地搓洗着。
我看得有点心疼,急忙往出跑给她借手套。回去时迎面遇到老许和几个男生。老许酸不溜溜地笑着,“看看,认识到差距了吧?瞅瞅人家老婆,唉……”
我一愣,继而脸一红,好象真有什么把柄落别人手里似的。然后我心里马上恨自己,脸红什么?我欠你的?
老许越发来劲,仰面向天叹道:“唉!我没那种命啊!”
“啪嚓!”塑胶手套带着风声飞到了许磊脚下。
我大步流星走开。
蹬鼻子上脸了你还?拿着豆包不当干粮,不识好歹的。
四级考试就在六月,所以我需要更多时间来临阵磨枪。寝室里大家渐渐各行其是,互不干涉,有点只扫自家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意思。我时常想,到底世上有没有一成不变的感情呢?答案是没有,不是我对别人没有信心,是我自己就无法做到,人啊环境啊感情啊,都是会随时间变化的。只有变化是永远不变的吧?我这么想着。一个人戴着耳机听C,假装世界与我无关,因为无事可做我倒是很用心地学英语,出国后全指它混呢。
我和老许吵架已经吵出了惯性。像所有女人一样,我发脾气通常有两个原因:一是觉得很烦,就想找人来吵;二是觉得委屈,想找个人来安慰;许磊这个白痴总是领会错精神。我烦的时候他罗里巴嗦地安慰,我觉得他像唐僧;我委屈的时候他狗一样板个臭脸不理人,我越发委屈。手套事件后他规矩了两天,慢慢又开始嚣张起来。张口闭口我上任后怎么怎么样。让我臊了好几顿,就一个校学生会主席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你以为你国家总理啊?不过也难怪,人一得志都容易忘形,他一个小菜鸟当然也逃不出这个怪圈。
人说官场如大树,顶上面的猴子看到的全是笑脸,下面的猴子只能看到屁股,往左右一看,所见全是耳目。学生会连个最基本的准官场都算不上,可是所有的官场习气一样都没落下。
上次搞晚会大家忙了一阵,叫苦叫得最厉害的文艺部居然在布景道具上花了一千多。我心生疑惑,背后拿着发票一看就发现了问题,重复报单加回扣帽子,数额不算多名目还真不算少。不过这没我什么事,所以我也就安静地走开了。谁知下午听到两个干事抱怨说他们垫进去的钱至今没给报,部长说学院不给报销。我当即像吃了个苍蝇一样恶心,当即接过发票说我去给你们问问。握着那张单子心想,赵姬你可真够贱的,又不缺那几个钱,居然连底下人的钱都抠。总共捞个不到三百就下这烂手,真他妈下作。亏她平时还好意思板个阶级斗争脸去吓唬人。
我把那些发票拿给老许看,老许叹口气说,没办法,历来都是这样,除了院方许诺的赞助回扣外他们肯定得再打闹点,要不就没有动力。我只能保证我的任期内不出现这种事情。
老许也是个麻烦,这厮自从上次偷袭得手,犹如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蠢蠢欲动得机会就琢磨着攻坚。经常坐着坐着就伸过来一只黑手,探头探脑防不胜防而且定位准确。真怀疑丫以前全是装的,什么纯情少年!这手法若不是大量观摩A片,必是长期实战演戏的结果。貌似忠厚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狡猾的狼子野心,这孩子是个搞政治的材料。开始我不大答理他,只当是杨琼吧。后来实在闹心了我一把把他爪子甩在课桌上,正颜厉色告诉他收敛点,不是谁都是赵姬。女子防身术里全是些撩阴腿之类的狠招,我不想因为自卫过度整得他断子绝孙,不是怕蹲班房,是怕还得照顾他一辈子。老许呆了片刻,又一脸委屈地趴下了,再没吭声。
回去的时候他突然停在楼下的白桦林边,说,“你到底爱不爱我?”
“……”
“不爱是吧……从来就没爱过是吧?”
“我……”,我也觉得有点过,毕竟我们学校到处都是卿卿我我的一对儿一对儿的。老许也是发育正常,有需要也可以理解。可是我是真的忍受不了,曾经尝试拥抱尝试交流可都没有用。我做不到。
“我大概是没法去爱什么人了,”我努力挤笑,“对不起……如果你要走我不会强留的。”
那天我心情烦躁至极,回到寝室老马歪在床上听歌磕瓜子,音箱开得震天响,瓜子皮掉了一地。我突然觉得怒火上升,提把笤帚扫地,扫完了一扔簸箕爬上床戴着耳机听听力。满心烦躁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拉起床帘睡觉。
隐约听到老马还在吵吵。妈的爱谁谁吧。这日子没法过了。
手机响,老许的短信,“原谅我吧,我是太在乎你了。”
我突然想起高中时韦君给我递的最后一张小纸条,是《WhenAManLovesAWoman》的词:
Whenamanlovesawoman
Deeinhissoul
Shecanbringhimsuchmisery
……
Ifsheisplayinghimasafool
He’sthelastonetoknow
Loveingeyescanneversee
我靠在被子上,看南怀谨的书,里面有一副对联:夫妻原是缘,善缘孽缘,无缘不合;子女皆是债,讨债欠债,有债方来。
如果真是这样,我前世一定是个乡镇干部,收发过很多白条。而老许……Loveingeyescanneversee……我冷静地想,想邪恶地笑一下,努力很久还是没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