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什么牌子的香水?”
她现在又恢复了正常。
从那天开始,她就被笼罩在梦一般的氛围中……
那天,是和平常一样闷热的一个S城的夜晚。
那天晚上她闲来无事,到NONO去喝咖啡。NONO是一家读书人开的咖啡店,有一吧酒吧少见的书卷气。常来这儿的原因还因为这离她家比较近。她平时经常常和朋友约在NONO聊天喝茶,服务员会不时走来提醒他们:“请您小点声儿。”来得次数太多了,服务员已经熟门熟路,见到她过来就会主动拿过来一个透明的烟灰缸。
人慢慢变得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不过还算安静。
今天的NONO有一堆外国人,真让人受不了。
前面就有一位。安静地坐着。身边没别人。那个人拿出烟来抽,她忍不住观察他,试图从他穿的衣服他的神态和抽烟的姿势来判断他的身份和社会地位。这真是闲着没事儿干的举动,她好像经常处于这种状态,在想着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没什么事好做,她一边盯着外国男人,一边也拿出一支烟来抽,她看清那个家伙抽得是红色万宝路。“这烟不错。”她正低下头准备点烟,敏感地发现好像左边有什么人正在看着他,目光触及处是一个正站在那里的穿红色外衣的男人,他见好孩子楠楠在看他,可爱的脸上露出一个很温柔的笑容。好孩子楠楠顾自先点上烟,才补了他一个笑容,那个男人走到她前方抽红万宝路的男人面前。哦,原来那家伙在等他呀。
她有点兴奋了,她知道他一会儿会再过来,这次她将和他聊天,这个家伙看起来蛮有趣的。奇怪的是,她的心跳跳得极不规律,好像预示着将要发现一些奇怪的事儿。后来他们坐在她对面,三个人开始聊天,居然聊得很开心。有着迷人笑容的男人说他喜欢旅游,还说他结婚了。他问了好孩子楠楠一个奇怪的问题:“你喜欢冰吗?”
“喜欢啊。我特别喜欢吃冰淇淋。我还喜欢溜冰。”
男人笑了,问她一会儿去哪儿玩。
她有些累了,恨不得立刻回家,但是,等等,她还有种想和这男人多呆一会儿的愿望,这是一种突然降临的感情,更大程度上是对某些东西的好奇心和对独自度过夜晚的悄悄反抗。
“那我们一会儿去后海玩吧。”
后海可不是她爱去的地方,不过眼前这男人给她一种就是和这家伙去最无聊的地儿也能感觉到无限乐趣的神奇魅力,他的上衣兜里还有桔红色的小药片。他递给好孩子楠楠,她拿在手中攥了一会儿。
“你要么?”他问她。好孩子楠楠知道他在说那些桔红色的小药片。
“要。”她说。
他说:“我用嘴喂你吧。”
好孩子楠楠看似无畏实则懵懂地说:“成。”
然后他就慢慢向她靠近,大概是半秒钟的时间,他们就嘴对嘴,然后他把咬碎半粒药片放到她的嘴里,慢慢舒展地坐好身子。
这过程太短暂,令她眩晕。
她紧张地坐着,不敢动弹。
最喜欢和他接吻的感觉,很舒服,很美。
半路他下车去买水。其中一瓶是茶,另外一瓶是酷儿QQ。小小的白瓶子。好孩子楠楠要了酷儿。
“呵呵,猜你就喜欢这个,看上去跟你似的。”
他们去了后海,她很快有了一种眩晕的感觉,灯红酒绿都看不真切,只想紧紧拉住身边男人的手,后来他们坐在胡同里的一个四合院里,前面有一棵巨大的苹果树。
“我为你起个名字吧,你叫小强。”好孩子楠楠说。
“呵呵,小强啊,这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呢!”小强说,“我也为你起个名字吧,你叫小明明。”
那一天晚上都有幻觉。
好孩子楠楠坐在角落里玩打火机。晕着给朋友回短信。虽然头晕,但她感到一种强悍至极的幸福。远远看去,她像坐在一小片光亮里。
“如果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那么,早安,午安和晚安。”小强一愣,好孩子楠楠说,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句台词。
她带他回家。上楼梯时,她突然嘻嘻笑了,指着墙壁说:“这……太好玩了!”
她看到了一只蛾子。趴在墙壁上挥舞翅膀。
待走近前去,它又消失了。那儿只是一片白墙壁。
小强笑起来。
回到家。好孩子楠楠放着一首歌。然后打开电脑,字一直在眼前跳。她胡乱指给小强看她喜欢的网站。
想起白天要坐飞机去香港。
凌晨小强走了。
走之前帮她收拾了行礼。
他走了。留她一人在屋里。
可她不清醒。
没有一种快感是没有代价的。他走了以后,好孩子楠楠好几次摔倒在厕所门口。那是一种可怕的感觉,像橘黄色的地狱。
上厕所时,看到厕所的门在变形,像张开一扇扇窗户。
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都记不清了。
但很想小强,多想再拉着他的手!
我没什么东西,衣服一件没带,带了一个DV,笔记本(不是笔记本电脑),随手抽出一叠钱,港澳通行证,钱包。唯一带的一本书是遇断写的《77》。这是一本英文版。
我知道有一个女孩,她的书包里天天都揣着遇断的《77》,后来,她开始谴责遇断的“背叛”。其实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理解遇断的,将这种距离放在心里,也算是一种理解吧。
正是遇断的这本书,让好孩子楠楠在香港有了一点信心来面对无边的人浪和冷漠。虽然她看不懂英语,但仍然清楚地记得那本《77》的中文语言。
“这是不是我的过错?这是不是我的过错?”
7月29号
到了香港。
人潮汹涌,到处是高至云霄的楼和狭窄的街道。闷热的天气和成群结队在路上疾行的人。
我在爱着,却不知道什么是爱。小强结婚了的事实几乎令我悲痛欲绝。
那天的欢乐我怎么也忘不了。
我真是一个疯子。我被内心的欲望和热情快要逼疯了。
啤酒加香烟,我快堕落了。我真差劲。我开始想给小强写情书,我是不是有病啊?我永远想把快乐延续下去,而快乐是有代价的。
一到了香港,以前的手机信息都收不到啦。我专门买了一张当地的手机卡,用来给小强发短信。
也许是那天吃药的副作用,我的思维一直不太正常。我感到痛苦和彷徨,还有一种冷的感觉。我对不起太多人了。像我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用?永远都在无望地追求,我讨厌无望地追求!
无望,就是没有希望的意思。有没有人爱我?有没有人爱我?这是不是我的过错?这是不是我的过错?
论坛上有个贴子叫“我们做吧,我求你了。”说出了我的心声。
XX,你是我一生心里的痛。我恨不得自杀谢罪。
我为什么还不去死呢?我为什么还不去死呢?
带给我最爽的感觉吧,Baby,和你下地狱我也乐意。我的英语太差了,你会不会笑话我?
让我们做两个最纯最纯的孩子吧,让我们杀死对方吧。或者让我们面对世俗的挑战,勇敢地向前进吧!Run!阿甘!Run!
我要你的身体,和你所有的过去。我要亲你。我要咬你。我要吻你。我要弄疼你。真的。必须弄疼你。让你别忘了我。我现在真的离不开你了。你这个坏蛋!你不该这样对我,你让我爱上了你!天呐!我的爱多可怕啊!真希望所有的人都离我远点!
我上辈子肯定认识你!你上辈子是个散仙儿吧?我是在文革中死去的红卫兵,我的血染红了天。
哪里是我的家?哪里是我爱的人?Baby!Baby!
我就是那个死在十七岁的少年。我就是那个在十四岁哭泣的少年。我就是那个在十八岁写诗的少年。我就是那个没有死在青春期,却苟活下去的少年。
上帝啊!让我得到他百分百的爱吧!我开始疯了!我不清醒不冷静了!
我要和你做爱!!!
或者,让我死去吧!把我摧毁吧!我已经不正常了!
生为女人,唯一的优点,就是可以和我爱的男人做爱。
――遇断
7月30下午
累死了。买了一块MarcJacobs的滑板。花了二千块。现在身上快没钱了。
卖衣服和鞋的小店里在放着麦当娜的《M国往事》。
我又开始了类似梦游般的生活。这一次我见到了遇断。
我们坐在出租车里,我看着她,忍不住开口说:“你变了。”
她像是倏地轻松了一下,“是的,我变了。”
过了十分钟,她说:“也许你第一次见到我时,我就已经变了。”
“我知道。”我说。
“好孩子楠楠,”她柔声道:“那我该怎么回去呢?”
“不用回去。”我听到自己说。
“我是一块已经浑浊的玉,也许有一天会重生。”她没有看我,看着车窗外。而车窗外是一片寂静黑暗,什么都没有。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敢看你的眼睛么?你的眼睛有时候很坚定,像星星,有时候很飘渺。因为你就是另一个我!”我大声地喊道。
然后我便醒过来。
我仍然躺在宾馆的床上。
6:367月30日
给CC打了一个电话,她说下班后给我打电话。
CC是小强的一个香港朋友,小强给我发短信说,让我和CC在香港一起玩。而我和CC最终没有见到,她在搬家。
看窗外的云慢慢流过。他们体会到的是快乐,而我体会到的,是寂寞。当你们更快乐时,我却更寂寞。我很孤独,掩饰也掩饰不了的孤独。
小强,我比你病得更厉害。
我需要药片。
好像每个人都比我更快乐。
我每天都会涌出一股自杀的冲动。窗外高天上,有两只鸟。后来,又来了一只。
是不是因为这3年,我已完全改变?不计代价的快乐过后,就是沉重的忧伤。我不希望我得了忧郁症。如果你知道我病得比你更严重,你会救救我吗?现在还有谁能救救我吗?不想依赖他人,自主能力却太差,只想一个人呆在屋子里想事。抛弃快乐。
是不是我从认识XX开始就变了一个人?是不是我从和他分手后就又变了一个人?却变不回原来的我了。
我的心似枯干的树叶。
我的心里没有恨。
傅红雪都说他不会再恨任何人。我也不会再恨任何人。
我们已经分手。
反正在一起我也痛苦,不在一起我也痛苦。他妈的,怎么着我都是痛苦。我真想我的朋友,我好痛苦啊。以后我的名字就叫Pain.
我总是为了假的奇迹来放弃真的温情,我是一个哲学家还是一个混蛋?
XX,你终于不再对我好了。你终于对我失望了吧?我就是这么一个让人失望的坯子!
但愿你过得比我好。你说你现在挺好的,那就好。
我是不是要不断地寻找一个对我好的人?不,我要更坚强!决不回头,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我要坚强起来,回到童年。
过去的感情已经消失,现在的又不确定。身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和朋友们失去了联络,钱带得不够多,头晕,我还怎么能够快乐?
那种美妙的疏离感。
我要向遇断学习,向喜欢那句“永远快乐光明”的遇断学习。
即使我们并不相识。
把热情洋溢胸中,把冷漠紧压心底。
最终没有见到CC。我仍然独自在香港。
我打算在街上走一夜。
所有的人都质问我,为什么到了香港还要把自己关到宾馆里?为什么不出去好好玩?
所有人都比我更关心我。
于是我决定出去走走。
我已经没有太多钱,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我不知道香港有没有能刷夜的网吧,我也不打算睡在街头的长椅上。所以我只能走一夜。
我还打算,边走边看。看到哪个单独走着的、年轻的、让我心动的孩子,就对他说:“我们聊聊吧。”
等等,我用不用再加一句:“你会说国语吗?”
“在某个王国里孩子的梦都被偷了。”
我现在坐在便利店门口。喝水,吃巧克力豆、抽烟,满大街都是我的背景。
我安静地等朋友的到来。没有困兽犹斗的冲动。
在超市里买到粉红色的、黄色的酷儿饮料。
我已经进进出出超市好几次,他们看着面色灰暗的我,我穿着一件艳粉色的衬衫,上面有大片的白色圆点。我穿着一条褐色的裤子和一双已经破烂不堪的蓝色匡威鞋。我头发二天没洗,身上还剩下五百港币。
我像一个流浪儿或一个典型的穷人,席地而坐,呼啸开过的双层巴士上不时有人伸出脑袋来看我这个奇怪的人。
我还拿出笔和本写诗呢。
看我吧看我吧,谁能想像出此时如此落魄的人是一个诗人?
那个晚上。特别想找到药。还打电话给国内的朋友问。想起来快疯了。那应该是心理迷恋吧。这真是小强为我种下的引子。但是没有药。幸好没有。
7月31日下午
我今天有那么几分钟觉得特失败。无以复加。
我来到了小强向我推荐的地方――百老汇剧院边上的书店。
来来回回走过的年轻人,好喝的咖啡,美丽和可怕的书。
没人知道我在哪儿,我现在死了,没有人知道。
还有女孩背吉他走过,不像S城那样浓烈。我还是喜欢S城的年轻人,他们的表情都有一种愤怒!
买了许多书。钱不够多,没钱买别的了。
7月31日晚11:30
见到了一个香港诗人。
他还在香港,几乎令我喜出望外。
香港诗人请我在“女人街”的饭馆里吃饭,“冰糖冻水”很好喝。真怀念S城的饭馆,什么羊肉串、火锅啊。我们没有多聊,我只是带着他逛街,看到了各种颜色的匡威鞋,最终买了一双红色的和一双粉红色的。
你的光华
锋芒毕露
在那么多的男人、女人中
带一点点邪气
我几乎一眼
就能将其分辨出来
我是可爱的诗人和纯粹的孩子。小明明堕落了也是天使。小明明会永远纯洁,永远热情,永远天真。小明明是唯一的。
在朋友方家,听着罗大佑的歌:“假如你睁开的双眼,给我一个寻找的诺言……”
窗外是香港的夜晚。
到处是高楼。密密麻麻。
这香港,为何不像电影里写的那样?为什么不似《古惑仔》里那样?那些在暗处挣扎的青少年,在哪里呢?你们在哪里呢?我,一个S城的,同样的暗处挣扎的孩子,来到了你们的地盘,却比S城更孤独,我找不到你们,你们在哪里呢?是不是我们永远都找不到有相同思想的彼此?只能一个人在暗夜里抽泣、叹息。
小强发短信过来。
亲亲好吗?再送首诗:
渺渺孤城白水环
舳舻人语夕霏间
林梢一抹青如画
应是淮流转处山
他说他正在S城和朋友们在夜里爬香山。他说等我回到了S城,带着我和小Y,也就是他的妻子一起爬香山。
天哪,我不要!我害怕见到他的妻子。
这是他的照片,你认识他吗?
――一首歌的歌词
和朋友见了面。他是一个诗人,我很久以前就认识的朋友。因为一些他没有说明白估计说明白了我也不太懂的事,他流落到了香港,算是“有家难回”了。坐在百老汇剧院边上的书店门口,我们喝着咖啡,抽着同样的白色万宝路。以前在S城,我们都抽“中南海”的。我一点吃饭的胃口都没有,虽然从早上醒了到现在,我还没吃过一口东西。看着眼前的食品,我几乎哽咽欲吐。
他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和我在S城相见。
我终于流下泪来。一段时间,我还以为我已经没有泪可流。我身体僵硬,头脑发热,拉着他的手,我对他说,我原谅你,原谅所有的过去。
因为我无法再怪任何人,也许他们都有自己的苦衷。我们再怎么说,也是好几年的朋友了。
我变得特别爱上厕所,几乎隔十分钟就去一趟厕所。经过百老汇剧院的大厅,看着不断穿行而过的香港青少年,我的汗都下来了。我从来没感觉到危险就在我身边,而且始终存在。我们的头顶一直笼罩着一片乌云,让我们无法开口。永远无法真正交流,无法信任任何人。可是,我的爱,我的爱啊!我对那片土地的爱,让我怎么开口!是的,无论怎样,我都爱这里的人民,这里的土地。我也爱那片红色的旗帜。它是由烈士的鲜血染成的。
“少先队礼,我唯一纯洁的动作……”我把右手举过头顶,敬了一个少先队礼。
晚上睡不着。在宾馆里,女朋友睡着了后,我就一直睡不着。实在害怕,觉得屋里有人,起床,穿衣服,空调冷得要死。
拉开窗帘,又拉上。
窗外大朵大朵的云彩。
天上深蓝色,云是银白色,不断流动。特别可怕。
喝啤酒。抽着从S城机场买的免税白色万宝路。
怀疑有人监视我。
怕得要死。
没有人可以打电话。没人知道我在哪。就算我突然死在香港,都不会有人知道。
没有人……
我从那天和小强在一起的那天起,就一直特别奇怪。
胃一直不舒服。心跳加速。大感不妙。
小强。
我回到了S城。没有人接我。
我站在机场外,抽了一根烟。然后打车回家。
路上车里的广播正在放摇滚乐,我深呼吸。S城,即使一切令我失望,你永远也不会让我失望。
我不应沉迷在网络和毒品中,我应该好好生活,好好学习。
我不应该破坏小强的生活,我肚子特难受,想吐。
“你来吗?朋友们都走了……”
上帝终于给了我梦想中的一切,来把我考验。我一下子觉得周围的一切都不真实了。
我有些奇怪的是,小强结婚的事实虽令我裹足不前,但仍蠢蠢欲动。而当他就出现在我眼前时,我却开始抗拒。
也许他们觉得我奇怪吧。当我见到了他的妻子小Y,我也非常喜欢她。她是那么有意思、可爱,我不可能不喜欢她。她也非常喜欢我。我还和小Y接过吻。当时小强正在用电脑,我们小Y在他们的床上躺着。
小Y就像一个小蜜糖。穿着白色的衣裳。小Y说我是小面团儿。
他们的朋友也很好,和他们一样。我也和小强的好朋友接过吻。
我们对对方说:我好喜欢你呀!你真好。
我不喜欢药物。我不喜欢任何由药物带来的快感。管它是化学的,还是物理的。萨特说,一种真的感情和一种假的感情,两者之间很难分辩。
我不相信,我真的感到怀疑。怀疑我们在说“你真好”时,到底是真的假的。
而我一旦说出:我不想在你们中间。因为我都喜欢你们。不想破坏你们的关系。
他们就会温柔地说:不会呀……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我都晕了。我知道我随时可以和小强上床,只要我们愿意。只要我们的感情那么好。小Y不但不会生气,也许还很高兴。小强也不会向小Y隐瞒。
只有一个人挥舞着手臂说:“他们都是同性恋!”
小强对我说,好的感情不应该是自私的。这和沙石俱乐部的定义倒是如出一辙。
我有点嫉妒了。我想我不应该嫉妒。小Y还没“嫉妒”呢!
我想跟他们聊聊,也聊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或者我也茫然了,我要聊什么?……
我突然就觉得这生活变得像电影。我“大开眼戒”。
我能感觉出小Y是非常爱小强的。小Y说第一次她同意小强送我回家,是因为她以为我是同性恋。
8月3日
我要和小强当好朋友,我不要关系暧昧。
我要清醒、坚强、朴素的生活。
这是上天对我的考验。我不会屈服与毒品和柔情、爱情的压力。我要于绝望中前行。谁也打不倒我!
小强说,没有人要打倒你呀。
8月3日
昨天真是太奇怪了。我不断地说我要走。大概1点钟的时候我终于走了。那一天,我再次见到了小强。他带我去他的家,后来小Y回来了。还有他的一个朋友李剑。李剑穿着红T恤,我突然来了一句:“我觉得你们都像文革中的人物。”
他们就嘻嘻地笑。
这次,我和小强吃了另外一种药片。我只吃了半片。这次是我拿嘴喂给了小强。
后来李剑的女朋友也来了。我觉得特别不舒服。我渴望有一个属于我的爱人。而不是这样一个人。看着他们成双成对。我感到孤独,感到和他们身处两个世界。
我想再吃一片药,这样我就能彻底忘掉自己,以便和他们亲密无间。这真是一种巨大的诱惑,心理和生理上的。
想要融入集体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了超出药物的程度。我已经不再被药控制。我没有再吃半片药。我只是心里在想着:为什么这里没有一个只爱我的人?小强和小Y都太好。李剑和他的女朋友都太陌生。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这就是两个世界。两个世界。
我要逃!我要逃开这个荒诞的地方!我要逃开这种顾影自怜的感觉!
我要去找XX。他给我发短信了。我从来没有这么坚决地要离开、去寻找。我坚持要走。如果我再不走,我就要疯了。
我是多么想和小强单独呆在一起。
小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们这种生活方式我实在是看不惯,受不了!
也许也没有什么,他不是英语很好吗?而且还会出国旅游。
我不想过他们这种生活。我觉得这太不好了!
尤其是我实在无法接受他和他老婆那么好,为什么还要把别人搀杂其中?难道这就是我原来梦想的“沙石俱乐部”?为什么我现在接受不了这种行为?我很喜欢小Y。但……对了,昨天我还吻了她。
这太乱了!我要清醒地生活!真的!
我含混地告诉他,我要清醒地生活。……
醒了以后的手机上,都是小强的短信。他问我现在还好吗?还说他和小Y都很担心我,怕我不高兴呢。
“和你好真幸福……”这是那天他说的,可我没感觉我是个能给人带来幸福的人。
自从认识了小强,好孩子楠楠猛然发现身边有无数朋友都在用着各种毒品。
S城八月的晚上,天特别凉。一大帮写诗、写小说、写乐评的人,聚在一家餐馆内吃贵州菜,有些辣,像男人的味道。她突然觉得,川菜和贵州菜都可以形容成男人。两种完全不一样的男人。比起来,她宁可要四川男人。贵州菜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她很意外地见到了一位很喜欢的女作家,或者应该说是女诗人。她长年住在英国,她穿着白色的衣服,露出丰满的胸部,头发很黑,剪着整齐的发帘。眼睛像孩子一样天真、可爱,不带一丝世故。在她微笑和说话的时候,好孩子楠楠发现她有一种让人怜爱的特质。好孩子楠楠有点喝多了,但还没多到醉的程度。
有人带来了一些TING,好孩子楠楠也跃跃欲试,最后还是忍住了。她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做出太过火儿的举动,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不想让大家太注意到她的动作。
回家后一个朋友来找她散步。两个人坐在河岸,因为难得的刚下过雨的凉爽天气,天空呈清澈的深蓝色,上面有星星和银河。
“我突然发现身边有无数朋友都用各种毒品,这个事实让我目瞪口呆。有人对我说,《接近无限透明的蓝》写的就是吸毒的感受,我看到我身边最优秀的家伙们,统统毁于疯狂。而我还像个正经人似的,犹豫不决、思前想后。而我思考得出来的结论居然是坚决不碰这玩意儿。”她点燃一支从刚才聚会上拿的白色万宝路,“我觉得我更孤独了。曾经有一个外国记者对我说过,吸毒就像拿着一把手枪,对着自己太阳穴,前五次可能都没事,第六次也许就有事了。是这样吗?反正我永远也不会再尝试了。”
她说,这些东西我绝对不会再碰。虽然这是一种太大的诱惑。
这条河曾经很脏,在还没有修路没有建路灯时,这条路常常发生刑事案件。多是强xx或奸杀。所以每到夜里,很少有人单独走这条路。
“快看那月亮!弯弯的!边上还有一颗特别亮的星星!”
刚说完这句话,好孩子楠楠就感觉自己仿佛是小说里的人物。这种莫名其妙,无头无绪的话都像是三十年代小说里的句子。
说出这样的话的不良后果就是让人误会说这种话的人单纯。往往有些愚蠢的人,自以为是最了解她,这最让她反感。
这是长大后的第一次,看到水里的月亮。再看天上的月亮,弯弯的,好像模糊了一些。突然间,天边有亮的东西一闪,好像流星。后来听说,那天晚上真有流星雨。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他开口说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特别舒服。
“其实真正舒服的地方,还没有去过呢。我喜欢旷野,不太喜欢高山。田野里有树、有草,有野花和小溪。我喜欢那样的地方。我有一个朋友说有个地方我应该喜欢,在巴黎,那是一个两层的建筑,里面卖各式各样的东西,衣服、鞋、包还有化妆品,以前里面还有人打碟呢。可惜我也没去过。”
8月5号
小强给我看他翻译的《赤裸午餐》,我最喜欢那一小节《红色城市的夜晚》。可能我记错了这个小节的题目。我就记得有“红色”、“夜晚”、“城市”这几个词。讲的是一个人神奇的经历。既神奇又忧郁。
我记得每次都要仔细观察小强的眼睛,那双眼睛太深,让我看不出什么。
他的身上总有一股香味。总有一种奇怪的距离感。就是那种哪怕他就在我身边,也感到咫尺天涯的距离感。
他为我打开一扇窗。却关掉了我头脑深处的另外的门。
“小强,你真好看。”
“你也好看,小明明。”
小强是我给他起的名字,小明明是他对我的称呼。
这种关系让我头晕脑涨……
写作的女人有太多的感觉,/那些恍惚和迹象!/就像循环、孩童和岛屿/都不足够;就像哀悼者和流言/和蔬菜,都不足够。/她认为她可以警告那些星辰,/写作的人本质上必须是个间谍。/亲爱的,我就是那个女孩……
8月7日
凌晨时小强紧紧地搂住亲我。他还使劲亲了我的脖子。这是以前没有过的。后来凌晨三点他又给我打来电话。当时我已经睡了。说话声音很温柔,很小。
他总像“探险”一样带我到各种我没去过的地方。他总给我一种梦幻的感觉。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他的原因。
我喜欢晚上的古楼。每次见他,我都焦躁不安。像是最后一次见他。
那样珍惜。
他后来给我发短信说“嘴唇温柔美丽,眼神惊恐迷离的宝贝儿”。
我很怕他突然死了。
尤其是看到小强注射完用的针头时。
我们都是A型血。小强说,我们可以共用一个针头。
这想像令我惊悸不已,却又凭空多出一丝柔情。
也很怕,这次见他,就是最后一次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