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否乐於见到,杜裔夫对来访的客人一向和颜悦色,这是绅士应该有的风度,可是他——俞其凯,却是让他唯一笑不出来的人。
「你不是回去了吗?」任务完成了,这个家伙也应该跟著消失啊!
「後天早上的飞机,少爷想送我一程吗?」
这种时候他可没心情跟他这号敏感人物打哈哈,「你不应该来这里,万一被蔚蔚见到了不太好。」
「现在她用不著保护少爷,我想她不会跑来这里打扰少爷工作。」
「你找我有事?」
「离开前,我觉得有必要向少爷确定一件事,不知道少爷告诉蔚蔚了吗?」
挑了挑眉,杜裔夫一脸的胡涂,「我应该告诉她什么?」
「如果她发现自己是少爷等了十几年的猎物,不晓得会有什么反应?」自己的妹妹,他多少知道她的性子,她不是那种具有浪漫细胞的女人,她恐怕不会因为一个男人等了她十几年而感动,很可能是气得想揍人。
「她会很高兴,这是她才能享有的特权。」
「既然少爷这么想,为何不告诉她?」
「我们结婚後,我自然会告诉她。」
「我觉得少爷还是早一点告诉她,那丫头如果知道自己从头到尾都被大家蒙在鼓里,她一定很生气。」当某个人的傻子,那也就算了,可是当大家的傻子,那可没有人笑得出来。
「我对自己有信心。」他一定可以摆平她。
叹了声气,俞其凯无话可说了,「我已经尽了义务提醒少爷,万一那丫头大发雷霆,少爷可别怪我没有事先警告哦!」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可以处理,用不著你来担心。」
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陆炎的声音,「俞小姐,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
「走开!」
俞其蔚声音刚起,马上砰的一声,也不知道她撞倒什么东西,接著是一串往外头跑去的急促脚步声。
「该死!」狠狠的瞪了俞其凯一眼,杜裔夫从沙发跳了起来,飞也似的追了出去。
怔了一下,俞其凯也惊惶失措的赶了过去。这下子麻烦大了!
一前一中一後,这场追逐赛一眼就看出谁是赢家,杜裔夫追不上俞其蔚,俞其凯追不上杜裔夫,还没追到电梯口,他们已经失去她的踪影。
「可恶!她跑去哪里了?」前刚後左右,杜裔夫转了一圈又一圈。
终於赶上杜裔夫,俞其凯大口大口的喘著气,「蔚蔚呢?」
送上一个白眼,他懒得理会这个笨蛋,如果知道她在哪里,他还会六神无主的站在这里吗?
「她会下会跑回房间?」
「笨蛋!」这一次杜裔夫是在骂自己,一刻也不敢稍做停留,他赶紧冲向电梯。
「这是什么情况?他不是应该说声谢谢吗?」俞其凯哀怨的撇撇嘴。不过,他还是快点跟过去吧!
五分钟後,他们来到俞其蔚的房门外,杜裔夫敲著房门没停过,「蔚蔚,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开门让我进去好不好?一
「我看她是下打算理你了。」俞其凯有点幸灾乐祸,他最喜欢看热闹了。
「这里没你的事。」
「你真的希望我走吗?」看到杜裔夫连甩都不甩他,他状似投降的举起双手,「好好好,走就走,不过,少爷可别怪我下帮忙,我这么一走,你恐怕连进去的机会都没有了,当然,你可以利用总经理的职权使用备份钥匙,可是身为饭店人,我想你一定不愿意这么做。」
终於转头看他,杜裔夫微微眯起了眼睛,「什么意思?」
不发一语,俞其凯得意的拿出口袋的钥匙在他面前晃了晃。
顿了三秒钟,他还是伸手抢下钥匙,这一次他总算说了一句,「谢谢!」
「如果少爷摆不平,我很乐意提供协助。」
「用不著麻烦你。」他随即用钥匙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是吗?那少爷就自求多福吧!」俞其凯自言自语的耸耸肩。如果不是老爷子交代过,他务必尽全力帮少爷把老婆追到手,否则,除了看热闹,他可不喜欢跳进浑水去搅和。不过,他有一种预感,少爷还是会回头请他帮忙。
「你出去,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一看到杜裔夫,俞其蔚马上拿起床上的枕头朝他砸去,虽然这么做毫无意义,可是她需要宣泄。
举起双手,杜裔夫一副很无奈的投降,「我错了。」
「我现在不想听任何解释。」
「我不想解释什么,我只是要把整个故事告诉你。」
「不用了。」她现在的心情乱七八糟,根本没办法听进任何言语。
「我说完就走。」
捣住耳朵,她孩子气的摇著头,「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一直很确定长大以後要娶你当新娘子,原本,我准备自己守在你身边看著你长大,可是後来你去了英国,在你临走之前,我把你交给我爸和俞伯伯照顾,我告诉他们,你是我的新娘于,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他们就会把你的消息传给我,以及多冲洗一份你的生活照给我,我就是这样平等著你长大。」
怔住了,她的手缓缓的垂落身侧。
「爷爷来台湾找我,他要我认祖归宗,说真的,我对肯辛顿这个姓氏实在没兴趣,可是,这是我把你从肯辛顿家手上要回来的好机会,我向爷爷开出条件,如果他把你送到我身边,让我如愿娶到你,我就安安份份继承我的责任。」
「所以,肯辛顿家有那么多比我还厉害的保镖,他却偏偏指定我飞来台湾保护你。」说实在话,被人家当成礼物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你可以说,我设了一个陷阱逼你往里头跳,可是,如果我下这么做,你又怎么会来到我身边?十八年前,你好像很讨厌我,我知道自己当初的态度很恶劣,没办法,每当碰到喜欢的东西,深藏在我内心的劣根性就冒出头作怪,所以我想,如果以当初那位大哥哥的身份接近你,你一定会心存排斥,最後,我才会决定改用其他的方式认识你。」
半晌,她轻轻的说:「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蔚蔚……」
「什么都不要说了好吗?」
「好,我让你静一静,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只是很坚持的想完成自己的愿望。」
她不知道他何时离开,只是静静的在自己的世界,想著他们的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推著餐车走进俞其蔚的房间,俞其凯打开房里的电灯,看到她缩在沙发上发呆,他只好殷勤的把餐车推到茶几前面。
「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可是我知道没有力气就不能思考,你还是吃点东西吧!」打开餐盖,他把饭菜一道道摆上桌。
虽然不说话,俞其蔚倒是拿起碗筷用餐。
见状,俞其凯自动自发的在另外一张沙发坐下,「看你这个样子,我真的不知道明天早上该不该回英国?」
「你回去啊!」
「万一你把自己饿死,那怎么办?」
「我没事了。」
「真的还假的?」
「你很罗唆。」
顿了一下,他小心翼翼的道:「你是在气我知情不报,还是在气肯辛顿爷把你当礼物送给少爷?或者,你是在气少爷像个卑鄙无耻的猎人,用这种手段把你拐到他的身边?」
「如果你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人家的猎物,你会觉得很开心吗?」虽然她的口气平和,可是听得出来有些郁闷。
如今回想起来,他不知道暗示过多少次、透露了多少讯息,甚至有一次他还喊她「小猎物」,真相其实近在眼前,她就是没有追究到底,她的头脑真是简单的令人生气!
「我觉得你应该换一个角度想,如果他看不上你,你怎么会有那种荣幸成为他的猎物?」
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是什么狗屁话!
「你要知道,有个男人这么处心积虑爱著你,这可是一种幸福。」
心一震,她怔怔的吐道:「幸福?」
「其实,人生追求的不过是幸福,如果两个人在一起可以看见幸福,又何必管谁当猎人,谁当猎物?」
「幸福?」她觉得自己被这两个字深深困住了。
「爱情原本就是一场追逐赛,一个是猎人,另一个就是猎物,谁是猎人,谁又是猎物,在爱情的世界并不是重点,要紧的是两个人彼此相爱。」拍了拍妹妹的肩膀,他笑著继续道:「任何事情可以很简单,也可以很复杂,角度不同,结论就不同,所以有人喜,有人悲,喜和悲都是自己在操作。」
「我……其实也不是那么在乎被他当猎物,我只是不懂,他为什么会这么认真看待十八年前的童言童语?」
「关於这件事,我也觉得难以置信,可是有时候喜欢一个人是没什么道理的,当初他看上你,或许是缘份使然,也或许是命中注定,其实,你用下著懂,你只要去感受他的爱,如果,你感受到了,那就好好珍惜。」
闻言,她想起昨晚杜裔夫说的一段话——「爱一个人,既是缘份使然,也是命中注定,从见到你的第一眼,你就像一块磁铁深深吸引著我,我走近你,逗著你玩,我们的生命就再也分不开,我爱你,因为你让我人生有了目标,我爱你,因为你让我生活有了乐趣,我爱你,因为你是那么可爱率直,可这些你用不著懂,你只要用心去感受。」
弯下身,俞其凯拿去藏在餐车下层的花束,「这是他托我转交给你的,你自己看著办,我去整理行李了,晚安!」
俞其蔚默默的看著花束,直到房里只剩下她自己,才抽出卡片一看——
千言万语说不尽,我最想说的还是那一句话——我爱你!
明天晚上我等你,如果你不来,我会去找你,不见不散。
笑了,她知道自己被他的「我爱你」攻陷了,被他的「威胁」打败了,不过,她不会马上让他知道,她要等到明天晚上再去找他,这算是她对他的小小惩罚。
门一开,看到门外的人是俞其蔚,杜裔夫兴奋得像个小孩子似的冲过去将她拉进来,「我等好久了。」
「我又没教你等我。」
早料到他不会有好口气,他无所谓的-笑,迳自帷著地走到餐桌坐下。
吸了吸鼻子,她忍不住垂涎的咽了口口水。天啊!这是麻油鸡的香味。
掀开餐桌正中央的锅子,他献宝的说:「这是我亲自下厨为你煮的麻油鸡,你尝尝看我的厨艺如何?」
「你别想贿赂我。」
「你赶快趁热吃,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哦!」他马上添了一碗送到她面前。
虽然很想摆出高姿态,可是她的嘴巴实在无法抗拒美食,就这样,她的胃被收服了,连续三大碗进了肚子。
「来。」看她吃饱了,他连忙送上热毛巾。
「谢谢!」她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接下热毛巾擦拭嘴巴和双手。
没等她静心凝神,他取出早就准备好的戒指呈到她眼前,「嫁给我好吗?」
眨著眼睛,她显然被他的举动搞得胡里胡涂,「下个月我们就要结婚了,你何必多此一举向我求婚?」
「我希望你明白我的心意,我是认真想求你嫁给我。」
层一扬,她摆出挑衅的姿态,「如果我说不好呢?」
「不行!」他很想温和一点,可是碰到她就是会脱轨。耸耸肩,她很认命的说:「我就知道。」这下子意思很明显了,他迫不及待的拿起钻戒帮她戴上。
「喂,我可还没说好,你干么那么急著帮我套戒指?」这个家伙动作也未免太快了吧!
「这样子你才跑不掉啊!」他可怜兮兮的瞅著她,究竟雨过天晴了没?
转嗔为笑,她轻哼了一声,「你少装模作样了,我哪跑得掉?」
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他的下巴轻轻靠在她头上,「别生气了,其实当猎人也很辛苦,生怕猎物起了疑心,凡事不能操之过急,你不知道,能看著你,却不能对你怎么样,那种滋味很痛苦。」
「你常常吓我,还说没对我怎么样。」她娇嗔的用手指轻轻戳刺他的胸膛。
「不生气了好吗?」
「你花样那么多,我哪还有办法生气?」
「我爱你,我可爱的小猎物。」用双手圈住他的腰,她默默的回了一句,「我爱你,我可恶的大猎人。」
【全书完】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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