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瑛拍拍她以示安抚。“现在的麻烦不是他,而是他的大儿子思机,思机逃到了者蓝,见大军退回内地,马上又跑回麓川作乱,其实只要让我率领一千人马去征讨,这个麻烦就可以彻底解决了,可是……”
“沐昂不许?”香坠儿试探地问。
“娘,有事?”
“或许夫君可以……”香坠儿正想建议方瑛暗中出兵,先把思机的问题解决了再说,不过也许她的建议是个馊主意,所以老天爷不给她机会说完,才刚起头,她就说不下去了,慌慌张张跳下他的大腿逃到一旁。
方瑛大笑着起身,走向书房门口,正好迎上方夫人和方兰。
“那就不好了吧?”这么一来,夫君就不能完成心愿了。
他又没偷大舅子的老婆,干嘛一见面就想揍他?
“是喔,那真是谢谢了!”方瑛啼笑皆非地道。
“不到三个月我就习惯了,因为夫君好体贴、好温柔,没有人比得上。”香坠儿仰起娇靥。“夫君知道吗?在娘家时,我一天至少得哭上七、八回呢,但现在我几乎都不哭了,因为夫君总爱逗我开心,害我都没机会哭了!”
“我有这么好吗?”方瑛喃喃道。“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香坠儿失笑。“连我大哥都说,以后不会一见面就想揍你了呢!”
方夫人低头看,右手牵的是两岁的长孙,左臂抱的是六个月大的小娃娃,抬眸,摇头。
“一个也不给!”
“喂,娘,这太过分了吧,我们夫妻俩日战夜也战,辛辛苦苦战出这两个小玩意儿出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分我们一个玩一下又怎样嘛!”
方瑛大声报功兼抗议,说得香坠儿满脸像着火似的通红,直扯他的衣袖,差点整只袖子都给她扯了下来,一旁的方兰笑得花枝乱颠猛掉眼泪,后头的两个婢女也背过身去抖个不停。
而方夫人的回答是:走人。
“来,小毅儿,奶奶带你去吃甜糕糕喔!”
“喂喂喂……”
再喂也喂不回来了,方夫人右手牵孙子,左手也抱孙子,喜滋滋的走了,方瑛又气又好笑。
“老婆!”
“夫君?”
“明年再给我生!”
“呃……”
“生个女儿,我要娘看得眼红,偏不给她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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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年,香坠儿果然又生了。
不过生的是一对龙凤双生子,恰好一男一女,夫妻两人一阵商量,再征得方夫人的同意之后,方瑛决定由这对双生子来继承香家的香火,等他们满六岁再送到天山去,以了岳母的心愿。
五月,朝廷再次派遣大军征讨麓川,因为思任逃到了孟广,却被缅甸宣慰使捉住,而缅甸宣慰使坚持不肯把思任交出来。
这一场仗从冬天打到翌年二月,结果还是没捉到思任。
倒是方瑛又因履立战功而被晋升为都督佥事,充右参将协守云南。更巧的是,同一年,沐昂终于死了,由沐晟的儿子沐斌继任云南总兵,但这个沐斌对他的态度更差劲,因为……
“我拒绝了沐家的婚事,他说我不给他们沐家面子。”
“可是,沐月琴不可能还没嫁吧?”香坠儿吃惊地道。
“就是已经嫁了才糟糕,”方瑛无奈苦笑。“是沐斌为她安排的亲事,定西伯的孙子,但今年二月,她的夫婿和公公一起战死了。”
香坠儿两眼睁得圆溜溜的大,吓住了。
“沐斌以为,如果当年我肯和沐月琴成亲的话,她就不至于做寡妇了。”方瑛冷笑。“真是可笑,我要真娶了她,老早跟我爹一起战死了,看来她的命还真硬,不管谁娶了她,注定要父子俩一起战死。”
“沐晟也不可能让你娶她嘛!”
方瑛颔首同意。“说得也是,沐晟不可能让他的孙女嫁到方家来的。”
香坠儿略一思索。“或许她现在愿意嫁给张文隽了?”
方瑛叹气。“更不可能了,张文隽因为冒领军功一事被降回原职,又被严厉谴责,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沐月琴怎么可能嫁给他呢?”
香坠儿张了张嘴,也跟着夫婿叹气。“那就没办法了。”
“这种事我们本来就没办法插上手。只是……”方瑛无奈摇头。“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我和他究竟是为什么翻脸的呢?”
见夫婿似乎很懊恼,为了转移他的心思,香坠儿忙转开话题。
“思任呢?你不去找他了吗?”
“此刻思任在缅甸,沐斌又在麓川各地筑城,我到那边去找人,想不被发现也很难。”
“那怎么办?”
“等沐斌筑完城再说吧!”
意料不到的是,再过一年,缅甸宣慰使竟然主动愿意交出思任了,沐斌指派由千户王政押解回京处理。
但是思任把对朝廷的不合作态度保持到了最后,从被交到王政手上那天起,他就开始绝食,王政绞尽脑汁还是没办法让他进食,黔驴技穷之下,他只好决定砍下思任的脑袋回去交差就好了。
“请等一下,娘,你没事了,我可有事!”
半转的身子又回过来,“什么事?”方夫人狐疑的问,因为方瑛的口气很奇怪,好像很正经,又有点滑稽。
“一件很严重的事!”方瑛慎重的说,还一边点头强调严重性。
“媒婆又送来两份八字,你去找人帮方瑞合一合,”说着,方夫人用下巴向方兰点头示意,要方兰把写有八字的条子交给方瑛。“顺便看看对方小姐的个性合不合咱们方瑞。”
“就算合了,方瑞要不要还是个问题呢!”而且是很大的问题。
“那交给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到底什么事?”
“那个事!”方瑛伸手一指。“分我们一个不行吗?”
“好吧,那我会先找人合八字,合了再亲自去看看对方小姐。”
“好,那没事了,我走……”
方瑛颔首,叹气。“这就是我不喜欢任军职的原因,不过,为了爹,我会忍耐下去的。”满腔热血老是被泼冷水,谁受得了!
香坠儿又贴回他胸前。“夫君,思任呢?”
“他可糗了,虽然在马鞍山大战中逃过一劫,但……”方瑛耸耸肩。“落水狗谁不打,他一逃入孟蒙,就被木邦宣慰使袭击,只好仓皇逃过金沙江,现在不晓得逃到哪里去了,不过朝廷放下话说,谁能捉住思任献给朝廷,就把麓川给谁,我想早晚会有人捉住他的。”
她满足地轻轻叹息。“夫君说我做的比应该做的更超出许多,可我觉得根本就不够,夫君是这么样的宠爱我,我怎么做都不够多,怎么做都回报不了夫君对我的好,我想,我得做的更多更多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