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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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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发之后,谢怡红跟常胜以闪电般的速度离了婚,谢怡红说常胜同意离婚是他不坐牢的前题,他敢不离?不离就去坐牢,坐了牢还是得离。
    谢怡红离婚之后,请谭维、小冰和一大群朋友吃了一顿饭,庆祝自己获得新生。
    常胜离婚之后,也请谭维和小冰吃饭。他们两个有点为难,答应也不好,不答应也不好,最后小冰出面征求谢怡红的意见。
    谢怡红说:“他请你们吃饭,你们征求我的意见干什么?我现在跟他离了婚,他就不关我的事了。我知道你们俩在这件事上对我和我家人有很多误解,不过我不介意,做了这些年的谢书记女儿,早就被人误会惯了。你们愿意跟常胜来往就跟他来往,吃了亏是你们自己的事,但是绝对不会影响我跟你们之间的友谊——”
    他们俩还真看不出跟常胜来往会吃什么亏,以前嘛,还有个传不传话的问题,现在谢常二人已经离了婚,也不存在传话的问题了,能吃什么亏?他们决定去参加常胜的离婚宴,算是一碗水端平,对离婚双方一视同仁。
    他们去了才发现来吃饭的除了常胜和娜娜,就只有他们两口子了,想到谢怡红的离婚宴有那么多人参加,而常胜的离婚宴却只有这么几个人露面,心里很有一番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的感慨。
    常胜在席间也是感慨万千:“患难见真情啊,在兄弟我落难的时候,就只你们夫妻和我的红颜知己娜娜不嫌弃我了。也算我慧眼识人,如果不是我当初解救娜娜于风尘之中,今日我落难之时,怕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小冰替他打抱不平:“怎么你们公司那几个头头都没开除公职,偏偏把你开除了?他们的问题不是比你更严重吗?你应该去告他们——”
    常胜很江湖地说:“兄弟我虽然落难,但没有拉人落水的习惯——”
    谭维两口子吃完饭回到家里,还在议论这事。谭维说:“想不到娜娜这么义气,这可真是公子落难,义妓相救啊——”
    小冰轻蔑地说:“算了吧,你没听说过‘嫖客无情,婊子无义’?什么义妓不义妓,都是故事里编出来赚人眼泪的。就算真有义妓,也不会看上常胜这样的人。娜娜肯定是觉得常胜还有点油水可榨,才留着他,等哪天榨干了,不一脚把他踢开才怪呢。”
    “常胜现在还有什么油水可榨?连工作都丢了,还不全靠娜娜养活?”
    “切,你以为娜娜那样的人会养活他?肯定是他还有办法搞到钱,娜娜才会收留他。他公司里的那几个头不都还在当领导吗?虽然换了位置,但一样可以贪污腐化,常胜不揭发他们,肯定是玩的‘丢卒保车’这一招,那几个车保住了,他的财源就保住了,他肯定是仗着手里有秘密武器,可以时不时地敲诈他们一把,搞些钱用用——”
    他觉得小冰也有点把生活小说化了,但他不想为这些与自己不相关的事跟小冰抬杠,便顺口说:“靠敲诈吃饭?说不定哪天把脑袋都玩丢了——”
    谢怡红离婚之后,好像焕发了革命的青春,成天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的,出国的事也办得很顺利,是到美国的G大做访问学者,J-1签证。谢怡红说是她的一个老同学帮忙联系的,但系里人私下都说肯定是她爹利用职权帮她搞的一个名额。
    谢怡红出国的事对小冰触动很大,小冰问谭维:“连谢怡红也要走了,我们怎么办?你的博士也快读完了,想不想出国去逛逛?”
    “我出去干什么呢?读书?用不着;做访问学者?我听谢怡红说了,其实她这个访问学者就是为别人做实验去的,工资很低,活又累,没什么意思。”
    “我也知道出去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别人都在办出国,搞得我也心痒痒的了,管它打工不打工的,只当出去旅游一趟嘛——”
    “如果你想出去玩玩,那等我论文答辩弄完了,我也来想办法出国吧,哪怕是给别人打工,只要我老婆开心,我也愿意。”
    谢怡红听说之后,自告奋勇地说:“你想出国呀?那我来帮你想办法吧——”
    这话让他有点不高兴,谢怡红这样说,显见得是他自己没本事出国,还要靠她来帮他。他连忙推脱说:“不用,不用,我只是这样说说,如果我真想出国,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你这个人就是这样,封建思想太严重,不愿靠女人。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靠’女人,这叫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只要我能帮你弄到出国的机会就行了,你管我是男是女呢?如果你觉得被女人帮不舒服,那你就当我是男人得了——”
    他被她揭穿内心秘密,有点不快,解释说:“也不是什么被男的帮还是女的帮的问题,我只是觉得这些事还是要靠自己的能力,有能力就去,没能力就不去——”
    “能力只是一方面,还有个机遇问题——,不懂抓住机会的人,能力再强也没用。也许我不这样明说就好了,你就不会这么敏感了。上次提职称的时候我帮了你,但没让你知道,你还不是一文事都没有嘛——”
    “评职称怎么啦?”
    “上次破格提副教授,系里只一个名额,我见你报了名,我就没报名,不然的话,谁评上谁评不上,还很难说,我何必要窝里斗,跟你争那个名额呢?你们男的爱面子,提个副教授脸上有光,在老婆面前好看一些,我根本无所谓,迟早是要办出国去的,副教授也好,讲师也好,还不都是给人干活——”
    他心里更加不快了,听谢怡红这个口气,他那个副教授完全是她让他的,是她同情他爱面子,才没跟他争的,好像只要她出手,就没他的活路了一样。他还从来没这样考虑过破格提副教授这件事,谢怡红那次没报名,系里是有些议论,但他觉得那是因为谢怡红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还不够格,所以没报。
    现在想来,他那时也是挺自傲的,盲目自傲,理所当然的认为谢怡红不如他,觉得她书是出了几本,但那不都是常胜那个文化公司出版的吗?老公在文化公司,老婆出几本书还不是易如反掌?他的那几本书可是硬打硬弄出来的。但在群众和评审委员会眼里,出了书就是出了书,管你是凭硬的还是凭软的,说不定评审委员会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谁的书是怎么出出来的。
    他勉强笑了一下,说:“那我得感谢你成全我了,不然的话,那个名额肯定是你的了——”
    谢怡红笑着说:“我就知道你受不了这个,其实我并不是说我比你强,我只是在说一个现实问题。如果我们两人都报名,我们的教学和科研都是差不多的,你比我强的地方就是你在读在职博士,但那不算什么,因为你学位还没拿到手。而我比你强的地方,就是我是市委谢书记的女儿,虽然我不会叫大家看我爹的面子评我,我爹也不会出面叫大家评我,但大家会自动这样做,你信不信?”
    这点他完全相信,既然谢怡红自己也知道自己的长处是有个好爸爸,那他就不生她的气了。他和平友好地说:“算了,过都过去的事了,现在说也没什么用了——”
    “那倒也是,我今天说这件事,并不是要你对我感恩戴德,我知道你的德性,你听说了这件事,不光不会感激我,反而会讨厌我。我说这件事,只是想劝你出国去,因为国内就是这个搞法,你喜欢不喜欢,都不能改变什么。像你这样的人,还是呆在国外好,一切凭自己的才能,能干出个什么样,就干出个什么样——”
    “国外就没这些现象了?”
    “听说好多了——”
    小冰听说这事后,开玩笑说:“哇,怡红肯定要竭尽全力把你弄出国去,而且肯定要想个办法只把你弄出去,不把我弄出去,那样的话,你们两个就终于搞到一起去了——”
    “别瞎猜了,她有什么本事把我弄出去?就算她有本事帮我找个出国的机会,她又有什么本事让你出不去?”
    小冰煞有介事地说:“怎么不能?她家都是A市当官的,要想阻拦我出国,那还不是易如反掌?比如让他哥哥给公安的打个招呼,不给我办护照,我不就出不了国了?”
    “那我就脚底板涂油——开溜,从国外跑回来了——”
    小冰欣喜地说:“你真舍得放弃国外的生活,为了我跑回来?”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我出国也是为了你,回国也是为了你——”
    “嘿嘿,反正你现在还没出国,说得多漂亮也无所谓——”
    “那你就等我出国了试试我吧——”
    过了几天,谢怡红又要把自己的房子让给他们住:“我舍不得把房子卖掉,说不定我哪天在外面混得不好,还会回来。我把房子让你们住吧,不收房租,随便住,只帮忙照看着就行了——”
    他肯定不会接受:“不用了,我们住这里挺好的——”
    “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小冰想想吧?她上班的地方离我那边近,她的客户也多半在那边,你们住在我那里,不比住这里强?”
    他征求了一下小冰的意见,小冰也不愿意去那里住,私下对他说:“算了吧,医生说过,滴虫和淋病都是很顽固的性病,急性发作期过了,身体里仍然可以带有病菌,谁知道她那房子里沾染了多少病菌?我去那里住,找死啊?”
    于是他坚定地谢绝了谢怡红的这番好意,但是尽量显得是因为他的死要面子才不肯去住的,免得谢怡红想到小冰的那个理由上去了,会心里难受。
    又过了几天,谢怡红对他说:“既然你们不愿去我那里住,我已经把房子借给一个朋友了。如果你们住,那我就不收钱,但他们去住,我还是要收点房租的。我已经跟我那朋友说了,叫他们每个月把房租交给你们,你们也不用为我存在那里,就自己用了吧——”
    他哪里会接受这种恩惠?马上反对说:“快别这样了,你要我帮你收房租可以,但我绝对不会用那钱。我以后帮你把钱换成美元寄过去吧——”
    谢怡红不屑一顾地说:“几百块人民币,换成美元才几个钱?还值得一换?只怕寄费都不止那么多了吧?你们留着用吧,反正我那房子放那里也是放那里,你们收几个钱给小冰买化妆品——”
    他没再说什么,但心里坚定得很,穷死不用那钱,饿死不用那钱,全都给谢怡红存那里,存多了就换成美元寄给她。
    谢怡红说:“我还有点事要求你们,我那朋友搬进来之前想搞点小装修,我这几天没地方住,可不可以在你家借住几天?就半个月左右,我马上就飞美国了。”
    他回家跟小冰商量了一下,小冰“切”地一笑:“什么朋友装修,肯定是扯个理由,她那房子装修得那么漂亮,她朋友还用得着装修?而且她的房子怎么舍得让朋友瞎搞一通?她肯定是想在出国之前跟你在一起呆几天,弄个孩子出来,带到美国去生——”
    他拿小冰的无限想象力没办法,只好一本正经地说:“你真的不应该做保险,而应该写畅销小说,你这全都是耸人听闻的看法想法,写出来肯定轰动,不利用起来赚钱真是亏了——”
    “等我哪天瘫痪在床了,就来靠写小说赚钱,现在我还跑得动,先跑跑再说。”小冰严肃地说,“你不信我的话,总有一天会吃亏。”
    “就算她真的有那意思,她也不能用暴力得逞,还要看我配合不配合,你把我说得那么好哄?”
    小冰一咬牙:“就让她进来住吧,正好借此机会考验你一下——我们来打个赌——”
    他对自己有一万个信心:“不用赌了,要赌肯定是你输——”
    “我肯定不会输,如果你没上她的当,说明你经得起考验,我爱情上赌赢;如果你经不起考验,上了她的当,说明我对她的推测正确,我智力上赌赢——反正我都是赢——”
    说心里话,他还真有点好奇呢,想看看谢怡红到底是不是像小冰猜测的那样,想在去美国之前弄个孩子出来。更令他好奇的是,如果谢怡红真的那样想,那她会采取什么样的办法?她总不能说把他麻翻了从他身体里取精子出来吧?他坦率地说:“我倒是想看看你的猜测对不对,不过我实在想不出她能用什么办法哄我就范——”
    “我现在也想不出来,但她肯定有办法——,象什么美人计啊,苦肉计啊,调虎离山计啊。喂,三十六计到底是哪三十六计?”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三十六计走为上’——”
    “难怪她要出国去呢,原来是‘走为上’——走就是为了上——你——”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讨论了半天,越讨论好奇心越强:到底谢怡红会使什么招?最后两人决定让谢怡红搬进来住,搞个水落石出。
    于是,谢怡红在出国前半个月搬进了他们家,住在那间小房里。